第八章:我又回來了

第八章:我又回來了

第八章:我又回來了

車子沿着山頂公路的斜坡盤旋的向下開,公路很窄,而且都是單行道,車子沒法車只能按部就班的開。如果前邊車開的慢了,後面的就按幾下喇叭算是提醒。從山頂盤曲的公路向下俯瞰,整個澳門半島都可以盡收眼底。在澳門漂泊的那幾天,給我印象最深的不是高大現代的建築物,不是比比皆是的賭場,也不是繁華熱鬧的街市,而是四通八達的道路。它的確是澳門的特色,在這塊相對擁擠的彈丸之地上,道路縱橫交錯,象一張細密的蛛網,別看道路不寬卻非常的順暢,幾乎沒有堵車的現象,從東到西的橫貫來往也只需十幾分鐘的時間。

澳門半島今天彷彿格外的美,每一座山,每一幢大廈,每一部車,每一個人,給我的感覺都是那樣的清爽、真實、質樸。我清楚的聆聽到自我內心深處迸出的幾聲感謝生命的吶喊。

車子終於開進了路環監獄的大門,晚霞的最後一抹餘輝鋪灑在監獄背後的山坡上,幻化成一片彤紅。而山坡下黑漆漆的松林也隨着風兒的拂弄而不住搖曳,裏面彷彿暗藏着許多黑黢黢的怪影。

車子停在車庫裏,幾個獄警小心的扶着我下了車,我躺在擔架上仰望着過道里一盞盞向後掠過的忽明忽暗的燈。本來,這時我應該稍稍有些恐懼才對,可我心裏此時並未產生絲毫的動蕩,平靜的出奇,雖然這依舊是一條生死未知的路――

走到一半的時候突然遇到了貓權,也許,他是得到消息特意等在這裏的?的確,他的樣子看起來好象很緊張。

那些獄警也彷彿挺給他面子的,把我放在地上,有意讓他和我多聊一會兒。

「阿東,傷得怎麼樣?」他蹲在我的身邊焦急的問我。

「沒死!受了點傷,放心吧,沒有給你丟什麼面子!」我平淡的說,語氣中帶着一絲嘲笑的味道。也許是嘲笑他,也許是嘲笑自己,也許是嘲笑什麼更深奧的東西……反正連我自己都搞不懂,我到底要嘲笑誰呢?

「阿東,不是你的錯,我知道!他們不給我們面子可以,但我一定給你出這口氣。你等著瞧吧!」由於憤怒到了極點,再加上說國語的確有些繞口,他憋得滿臉通紅,紫色的傷疤隨着臉部的顫動一抖一抖的極為恐怖。

「大哥,你也別着急,別因為我,傷了你們的和氣。還是算了吧。」我想給他個台階。顯然――如果他要報仇的話,對我也實在沒有什麼好處,我終歸是個剛入幫的不起眼的小嘍嘍,算起來還是什麼駒哥的徒子徒孫呢?要是真正為了我而打起來,那我還能在這裏立足嗎?再說,等他們冷靜后無論誰對誰錯都會把責任推到我身上,那樣,我就又成為一個實實在在的犧牲品了。所以我不願他們真的為我打起來,假如他們能處理好這件事,我不但會因為這場風波獲得兩面的實惠,而且,還可以順利的完成我的計劃。根據我的猜測,事情向好的方向展可能會是這樣:

阿盛他們感覺打了我就是掃了貓權那邊的面子,欠了他們一個人情,自然不會在為難我了。

我是貓權的小弟,雖然進來后才跟人,的確有點讓人小看的意思。但我終歸是掛了名的,這次人家不給面子,其實使貓權他們也很難看。如果打了呢?無論勝敗都算是有個交代,但如果不打呢,貓權從那種角度說都會欠我一個人情。至於這情到底怎麼還呢?我想以後總有機會用上他幫忙的。暫且不必多想,反正從整體來判斷以後的路不會太難走的。

想隨是這樣想,可江湖上風雲突變的例子層出不窮,誰敢保證就一定如我所願呢?萬一有個差池?也許就不會再有這麼幸運了。

正在這當貓權卻開口了:「阿東,你還是去五座四吧。暫時先避一避,等我們搞定他們在回來怎麼樣?」他的意思很明確就是要報仇,可能我在五座三會影響他們的行動。所以,他才安排我去五座四。

「多謝大哥,不必了,我還是回五座三吧,已經死過一次了沒什麼大不了的,我要是搬到別的地方去,人家反而會小看我們的,你說呢?」說這話的時候,我的心其實也在激烈的搏鬥着,生命在自己的口中輕賤的連一陣風都能吹走,果真如此嗎?所有的理想和奮鬥的目標到底是為了什麼?為了成功一刻輝煌瞬間的滿足?還是為了享受驚心坎坷的成功歷程?或是,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生命光彩的不斷延續?以前,我覺得這些對我來說都非常的重要,可是自從真實的接近了死亡的邊緣后,我的心靈深出忽然瀰漫了一層厚重的霧靄,這霧遮擋住了視線,即定的理想、目標沉沉浮浮的變得渺茫一片,模模糊糊的遠去了。靈魂彷彿已成為幽靜的空靈,對所有的思想置若罔聞。一切的一切都已不在重要,生與死,事與非,榮與辱,喜與悲,成功與失敗,就這樣我對所有的問題都產生了一種朦朧的疑問,我開始懷疑我以前或現在所做的諸多決定是否正確。一個最尖銳的問題更一直索繞着我,死當然不可怕,但死了以後,也許在另一個世界裏,我又會面對另一種制度,另一種選擇,另一種生活。關於生前所做的一切我還會記得嗎?

貓權好象又說了什麼,但我一句也沒有聽到,滿腦子的為什麼?為什麼?就象一個線路出錯的機械人,不住重複的演繹著混亂的思維。後來貓權走了,獄警抬着我來到了區長的辦公室。這個區長就相當與大6監獄的監區長一樣,他負責監獄里一個指定的區域的一切問題。

他四十歲上下,穿着一身黑色的警服,皮鞋擦的鋥亮,他有些肥胖,但凡他這個年齡的人出現肥胖也是正常的,生活條件的優越,工作輕鬆是造成肥胖的主要原因。他俯視這我,因為我還躺在擔架上呢?我看到他的五官端正象是一個正派的人。

「你叫江東是嗎?」他的話和貓權講的普通話差不多,既繞嘴,又難聽,我忍不住想笑。心想,澳門馬上要回歸了,你這樣的國語水平以後怎麼和內地官員打交道呢?

「是的。」我回答。

「我是這裏的區長,我姓張,請你把前兩天生的事講給我聽聽。」他一臉嚴肅的說。

「什麼事?我的傷是碰的,沒什麼,謝謝區長的關心。」我一邊說,一邊閉上了眼睛。我的謊話連我自己都覺得可笑,這多象一個被別人賣了還幫人家一五一十的數錢的傻瓜啊!

「碰的,我警告你江東,你要如實的說。如果你說的是假話,我會懲罰你的。」他一下子變得嚴厲極了,彷彿有為我伸張正義的想法。

我可不敢輕易相信他的話,祖國的監獄歷來流傳著一句絕對經典的話:坦白從寬牢底坐穿。抗拒從嚴回家過年。這是多少年來多少人的經驗之談,是無庸置疑的,我也一直都相信這個觀點。

「是真的,區長我沒有騙你。我的確是碰的。」我堅定不移的說。

「你要為你說的話負責,你知道嗎?嗯哼!」他還是那樣的認真矜持,彷彿極力顯示他作為一個區長,在主持公道方面的形象是多麼的偉大。

但是我從他的話里彷彿聽出他在繞一個圈子,一個不小的圈子。

「我知道,區長,我說的話我當然負責。」我露出些笑意的說。

「來,在這裏簽一個名。我以區長的身份在一次問你,是不是碰的?」他還是那副尊容,我真的挺佩服這種人說假的比說真的還正經。這到底是什麼世道啊?我忽然醒悟了,世界隨大,千變萬化的,可終究有一個不變的規律。那就是人性的虛偽、墮落、無恥、卑鄙、謊言的盛行是無可避免的,沒有一塊凈土可以阻撓它的侵襲,歐洲不行,美國也不行。

「是的,我是碰的,我不用在誓了吧,區長?」我躺在地上全身冰涼,心更冷的象冰一樣。

「好的,好的,來簽字吧,你出了這樣的事也是我們工作的失職,我以區長的身份保證――以後不會在這樣的事生了。」他的臉上終於露出了微笑,是一種難以描述的笑容,既神秘又猥瑣,這種笑容覆蓋了他臉部所有的善良和正直。

我簽了字,然後由獄警把我抬出去,在關門的一刻我甚至聽到了他洪亮的笑聲。他正為自己的表演評分呢?

出了區長辦公室,他們抬着我又去了監獄內部的醫院。路到底是怎麼走的我沒看清,也不知道是幾樓,反正上上下下的坐電梯,左拐右轉的走了一會兒。

最後走進一扇大門,我估計這裏應該是醫院了,因為房間里到處瀰漫着蘇打水的味道。我因為是仰躺着,所以看不見前前後後的景物。只能暫時看到天花板上幾盞刺眼的日光燈。

穿過一個門廳,他們把我放在一張床上,然後,走過來一個老醫生幫我檢查身體的情況。別看在醫院住了幾天,其實我連自己到底傷的怎麼樣都不知道?只覺得肋部特別的疼,頭也一陣一陣的昏沉。老醫生檢查完就給我了打吊瓶,還在頭上用一種象棍子一樣的儀器推來推去的。大約過了兩個小時,所有的治療才全部結束。老醫生對我身邊的獄警嘀咕了幾句,反正我也聽不懂,索性就閉上了眼睛思考着即將面對的事物。

過了會兒,突然,一個獄警碰了我一下。我睜開眼,他用普通話問我:「住在這養傷好不好?觀察幾天,如果沒事了就送你回去。」

我說:「不好,還是送我回去吧。都是一樣的躺着,在哪都是一個樣。」

他們驚訝的望着我,象看一個外星怪物一樣的看着我。他們當然不理解我的想法,打都打完了,死也死過一次了,誰還會沒完沒了的找你事呢?真要想搞我的話那天早就死了,還會等到現在嗎?其實這正好是個機會,讓他們看看我的勇氣到底有多大!藉此,我也早一點適應那個陌生的團體。迎著困難上的原則,是我今生致死都不會改變的原則。

他們愣了好半天,才有一個獄警說:「好吧,如果你的傷不好,可不能怪我們的嘍?」

於是又回到了五座三樓,這裏的一切都還是老樣子,和上次有些不同的是――他們的態度好象都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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澳門黑道風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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