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結束完今天的最後衝刺時，已經是接近晚餐時刻，辛奕雲忍不住伸了個懶腰。
「好累……」
打着呵欠，辛奕雲開始收拾自己的課本和鉛筆盒。「我該回去了。」
疲倦的模樣在那張脫俗出塵的臉龐上沒有一絲不協調，長相清秀的辛奕雲在此時看起來令人感到憐惜。
然而，可能是因為太明白他們兩人都是個男人，所以身為死黨兼兒時玩伴的徐方翊，並沒有對眼前這張會使班上男生怦然心跳的容顏產生任何的感覺。
「你不留下來吃飯？我媽會很歡迎你的。」
辛奕雲抬起頭，看到同樣在伸展筋骨的徐方翊時，突然覺得在陽光下打球的他比呆坐在書桌前要有活力多了。
「可以嗎？」
「你這是什麼問題？當然可以。」徐方詡說着，也同樣開始收拾。
看着徐方翊自顧自的收拾課本，辛奕雲突然有一股熟悉感湧上心頭。
每當他和徐方翊獨處時，這種感覺就會攀上自己的心裏。
雖然平時打籃球或嘻笑玩鬧時，身為同性的自己大有機會貼近他，但是只要想到他是自己心儀的對象，不知怎地，光只是對死黨碰碰身體、拍拍肩膀的這種動作，對辛奕雲來說卻顯得十分不自然。
而徐方詡對他不經意的觸碰卻總是讓他心猿意馬，更何況現在兩人還是獨處的情況。
如果此時突然將他壓倒……
不知道徐方翊的反應是什麼？
這類的想像已經不知道在辛奕雲的腦海里排演過幾遭了。
像上次體育課時兩個人獨處，自己平靜的心就有如一圈圈漣消慢慢擴張，對他起了非分之想。
自認為不是沉迷肉慾的少年，但是只要想到待在身邊的、和自己單獨相處的人是他暗戀多年的對象，他就會隱忍不住欲爆發的饑渴。
想將那令自己期盼多年的人壓在身下，然後吻上自己覬覦多年的唇……
每當辛奕雲想像那畫面時，儘管平靜的眼眸看似黯淡，但胸膛的激烈躍動卻是有如萬馬奔騰一般。
想要……
好想要……
好想觸碰他。
接下來，幾乎是在無法自己的情況下，辛奕雲緩緩的伸出雙手。
在連本人都來不及回神的時候，他已經從身後抱住徐方翊的身軀……
***
被抱個正著的徐方翊自然被辛奕雲這突如其來的舉動給嚇了一跳。
而他也在被對方撲上身的同時，感覺出他摟抱自己的力道加重O
「嗚……」
指甲陷入肉里並不是什麼愉快又舒服的滋味，因此不一刻，徐方翊已經痛得眉頭緊皺。
與其說這是擁抱……
徐方翊倒覺得辛奕雲比較像是要跟自己玩摔角。
那抓緊自己、像怕失去的動作稍嫌粗魯，讓徐方朔痛得申吟出聲。
在徐方翊還來不及回頭看看發生什麼事時，辛奕雲卻早一步鬆開了手。
「你幹什麼？」若不是因為辛奕雲此時離自己太近，他還以為剛才在腰間的觸感只是錯覺。
被質問的人沒有馬上回答，只是幽黯的眼眸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情驚后，很快的便又恢復成平淡。
「沒有，只是覺得最近你的身子變得挺紮實的。」辛奕雲嘴角噙著笑容，一臉無辜的說着。
「啊？」徐方翊不解的目光對上他無辜的表情。
所以就用這種方式確認？
因為懷疑辛奕雲的說辭，他突然有股想檢查自己身體的衝動，該不會剛剛被抱的那一瞬間被動了什麼手腳吧？
畢竟這傢伙的興趣就是惡整自己。
徐方翊不太愉快的想起上星期他送給自己的禮物。
再次狐疑的瞥了一眼他無辜的樣子，然後他重重地嘆了口氣。
「悶死了啦，怎麼還不趕快考完試？」
看着身邊的籃球，徐方翊拍了拍這個陪伴自己多年的同伴。
「再不趕快去太陽下轉一圈，連我的球都要發霉了。」
「啊？」
對自己的舉動，徐方詡似乎沒太在意，反倒讓辛奕雲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
在摸摸鼻子后，他索性將視線轉開。
說起來，如果要自己選擇……
他寧願選擇和徐方翊這樣子獨處。
光是看着徐方翊飲眼看着課本的認真模樣，以及不經意的撥弄發稍，不似女性特意修飾出的彎長睫毛，總在無意中挑撥著自己的……渴望。
每當這種畫面看得過於人迷時，他就想吻徐方翊。
隨着彼此呼出的熾熱氣息，進行一場緊密的、激烈的唇舌交接，那煽情曖昧的畫面辛奕雲不知道已經想過多少回了。
滑過那比小麥色澤還要漂亮的肌膚……
然後唇瓣輕輕的吸吮，留下屬於自己的印記。
有時他幾乎要妒忌那毫無忌憚地照射在徐方詡身上的陽光。
然而，現實是如此分秒地提醒著自己的身分。
他明白自己什麼都不能做，亦或是做了之後，兩人的友情便會墜入萬丈深淵中無法復得。
所以他只能維持現在和徐方翊相處的模式。
只是這樣子真能滿足得了他嗎？
***
在用過晚餐后，徐方翊就跑去沖了個澡。
當他走上二樓回房間時，打着赤膊的上半身幾乎讓辛奕雲差點噴鼻血。
辛奕雲吞了吞口水，感覺自己莫名的焦躁。
晶亮的水珠沿着濕潤的烏黑髮尾滑下，沿着線條分明的鎖骨來到胸膛。
當辛奕雲的視線隨着水珠落於徐方翊胸前的粉紅花蕾時，感覺自己就在他面前起了不該有的火熱反應。
他知道要是再這麼繼續下去將會一發不可收拾，所以他馬上將視線移開。
然而，就在他強迫自己要冷靜時，腦海里殘留的景象卻益加清晰而他受挑撥的生理現象也更加債張。
最後，帶着慌亂的心，他強裝正經的向徐方翊及他的家人告辭。
甚至在回到隔壁自己家時，他都還無法將腦海里的景象揮去。
胸膛……徐方詡的胸膛……
就連剛才自己要告辭時，望着徐方翊那雙水氣氛息的黑眸蒙上的無辜及錯愕，都讓他幾乎無法壓抑自己的興奮。
真糟糕……
若是剛才沒有及時控制自己，恐怕已經無法剋制的衝上前擁住那具引他遺思的身軀了。
腦中仍不斷浮現徐方詡的完美體格，辛奕雲發現自己真的是無可救藥，竟然會對一個男性產生如此誇張的反應。
他清楚，若是不顧一切、順從慾望地將徐方詡抱在懷裏，那恐怕未來自己愛慕他的路程將會更坎坷。
不過如果往好處想……
剛才那驚艷的畫面，也足夠當他好幾頓的宵夜了。
***
天空月朗星稀，已是明月高掛的冬夜，北祿男校里還有許多學生必須留在學校讀書。
由於此次考試關係着全校性的排名，所以考前緊張的氣息似乎也影響到各班導師，這幾天除了下課能小想一下之外，各班導師幾乎都下令戒嚴，規定午休時間必須留在教室為下午的課程養精蓄銳，甚巨連體育活動等戶外課都被借來當自習時間。
加上學校本身就有宿舍制，夜間的警衛管理也讓家長們不必擔心這群大男生留在學校會有什麼不妥。
然而，這對徐方詡無疑是一大打擊。
「累死了啦！我的骨頭都快要生鏽了！」在班導後腳跟還沒踏出教室時，徐方詡就忍不住大喊。
不顧自己抱頭的舉動是否會引來教室里同學們的注目，徐方翊只覺得一肚子火氣沒處發。
什麼鬼考試嘛！
一個學期來個三次肯定會把自己給搞瘋的！
這幾天他可是都沒有碰到籃球呢！
「再忍個幾天吧，考完試不就是校慶了嗎？到時候就可以盡情的打籃球。」坐在前面的辛奕雲忍不住轉過身安撫煩躁的徐方翊。
「嗚……好久幄……」
雖然只需再等一個禮拜，但是對已經好幾天連球都碰不到的徐方翊來講，根本就是生不如死。
原本還想安慰他，但是辛奕雲轉念一想，覺得自己再說什麼也是於事無補，於是乾脆閉口不語，讓一肚子火氣的徐方翊自己沉住脾氣。
還沒轉過身去，辛奕雲就感覺後腦被人拍了一下。
「喂！你們兩個怎麼老是這麼受學姐歡迎啊？」不用轉頭看對方的臉色也聽得出這句話飽含了妒意和調侃。
「怎麼了？」一頭霧水的辛奕雲開口問著不知何時就站在自己身後的男生們。
看似無心的困惑表情，讓班上本來就浮躁的男孩子們更是喧鬧不已。
「還敢問怎麼了！你難道都沒發現門口那群女孩子嗎？」
「那群大學部的學姐已經站在那裏好一陣子了，就指名要擦你
「為什麼像你這種長得像女孩子的男生也這麼得人緣啊？」
「晤？
辛奕雲聽到這番話后，便順着對方的視線往門口看。
在高中部的走廊上，有幾個學姐瞬間因為他的回頭而面帶竊喜的興奮不已。
「啊！他在看了！」一個燙著大波浪卷的女孩子高聲尖叫。
「近看就更漂亮耶！」
那種近乎花痴的行為讓辛奕雲不悅的皺起眉頭。
顧慮到徐方翊還在身邊，辛奕雲不想讓他誤解自己是那種會因為女孩子來找自己而跟着一頭熱的人，所以他決定不理會她們。
但是他的決定卻在下一刻被幾個男生架住后粉碎。
「喂，就算你不想要，禮貌上也應該要去打聲招呼吧2」
雖然表面上是好心好意，然而這位男同學的臉上卻是一副打定主意要辛奕雲順便把自己介紹給她們的神情。
「辛奕……」看着原本和自己說話的死黨被人架走，徐方詡自然沉不住氣的站起來。
「徐方翊別跟來，你的女人緣已經夠好了！」
其中一個男同學看着徐方翊站起來，一時心急就把他推回座位上。
「走啦、走啦！奕雲，你在害羞什麼？」
「什麼害羞……我才沒——」還沒來得及否認，辛奕雲已經被這幾個男生架往門口。
就這樣你一句我一句，辛奕雲在一點也不願意的情況下被迫走到門邊。
如此漂亮纖細的一個男生被幾個大男孩架住，還真會讓人誤解此刻是發生了校園暴力哩！
***
「事實上，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重複著已經講了二遍的話，辛奕雲那張漂亮的臉蛋看不出一絲情緒。
「什麼……」
相較於他的平靜，面對他的學姐則顯得難堪，甚至讓人有種以為她快哭出來的錯覺。
嫌惡的皺了下眉，辛奕雲乾脆往後退一步。
「我已經說三次了，所以學姐請回吧！」無視她的一臉痛楚，辛奕雲很阿莎力的開口要求。
因為他過於直接的拒絕，使得周圍忙着和學姐們打交道的男同學們並未來得及發現窘境。
而辛奕雲則是一臉事不關己的態度，甚至在發現被拒絕的一方並沒有離開的意思時，他乾脆毫不留情的轉身離開。
這突來的舉動讓周圍的人顯得相當驚愕。
就算辛奕雲真的對學姐沒興趣，也沒必要做到這種使人難堪的地步吧？
平常辛奕雲在班上算是很得人緣，待人和善再加上男校學牛對女性本來就充滿通想，因此頂着一張如女孩子般的漂亮容顏，辛奕雲自然成了班上男生自告奮勇保護的對象。
然而，即使男孩子們都把辛奕雲當成女孩子看待，但是如果仔細觀察，會發現辛奕雲雖然長得美，可那脫俗出眾的容貌中其實還是帶着一絲屬於男性的英氣，再加上身高夠高，在制服底下的身材更是勻稱，因此像辛奕雲這種男生才會受到女孩子的歡迎。
他的確是有那個魅力。
但是或許是因為在班上向來少言，大多數的男生還定把他當場溫文儒雅的漂亮少年，更認為他沒有多少力氣與人相抗衡。
不過了解辛奕雲的徐方翊，相當清楚那看似柔弱的外表只是假象，隱藏在白凈制服底下的可是一身結實的體格。
「你可真是直接。」
看着回到座位上的辛奕雲，徐方翊似笑非笑的調侃着他。
「誰教她那麼煩人。」
「難道你對那漂亮的學姐一點興趣也沒有嗎。」徐方翊蹩了下眉頭，顯然也覺得他剛才對學姐的態度過於絕情。
「我不想跟我不喜歡的人交往。」辛奕雲煩悶地皺緊眉頭，漂亮的眸子停留在徐方翊的身上。
已經無法收回了……
他只對眼前這張黝黑而俊挺的容顏有感覺。
然而，諷刺的是，眼前這個自己真正喜歡的人卻不知道他的心情。
甚至，還面帶微笑地看着自己被其他人告自。
好痛……真的好痛……
幾乎就在剛剛轉回教室，當他對上徐方詡那張帶着笑意的表情時，他頓時感覺有一種痛徹心扉的失落感往腦門直衝。
那種心痛……
已經嘗過不知道多少次了。
再不阻止這種被撕裂的痛楚，辛奕雲害怕自己遲早有一天會被徐方翊逼急，進而獸性大發的侵犯這個覬覦已久的身體。
「怎麼，你有喜歡的人？是誰？大學部的？」面對辛奕雲剛才拒絕學姐的答覆，徐方詡免不了好奇地詢問。
看着徐方詡像是個永遠都不會想歪的純真孩子，辛奕雲無奈地扯動唇角，對他露出一抹苦澀的笑容。
「等時候到了，我會跟你說是誰。」
但是，問題是……
那個時刻真的會來臨嗎？
辛奕雲不敢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