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逐鹿篇Ⅲ

第三章 逐鹿篇Ⅲ

又是三年。

宮裡的人們不知道昔日的趙玄哲是何時開始風化在人們的記憶里。當他們再也記不起那個有著超齡的成熟,卻始終對身後粘著一塊牛皮糖無可奈何的少年,取而代之的,是景熙殿里,那位遙不可及的俊美青年——邵陽太子。

日暮,夕陽的餘暉灑在宮牆,呈現出瑰麗的紫色,為冷漠的禁城披上富麗高貴的霓裳,於是一切的殷紅也都和諧地融入了這樣的富麗高貴之中。

趙玄哲,大燕朝東宮太子殿下,從剛剛開始就一直靜靜坐在寢宮邵陽殿大開的窗前,於是也被罩上了淡淡的霞光,這讓他原本蒼白的面容暫時呈現出一種溫潤的橘色。

在皇宮無數的傳說里,邵陽太子是一個充滿矛盾的人。

僅以外貌來判斷,這位有著溫和笑容的年輕儲君卻無論如何都不能說是一個絕對強勢的人物。配合上他原本過於俊秀的外貌,十八歲的趙玄哲無論外表或給人的感覺都著實過於柔弱。也因此,在世人看來,這位內斂過度的皇子穩居大燕王朝的東宮簡直是一件難以理解的事。

殿內尚未燃燈,光線很是昏暗,依稀立著幾個高矮不齊的人影,氣氛有些緊張。

「這麼說,平王和離王聯手開始拉攏直隸的兵力了?」趙玄哲說話的時候背對著光,這讓人們看不見他的神情,「目前他們在京城附近有多少可以調動的兵力?」

「大約十萬。」一個聲音答道,語調很沉,「現在的形勢相當棘手。」

「殿下,是否要向寧國公求援?」有人問。

「遠水救不了近火。」有人反駁。

「太傅的意思呢?」

「平王的事,雖然時機尚未完全成熟,但是既然對方急得開始對兵權下手,殿下也不該再拖下去了。」

太子點點頭:「你去辦吧!」譚翊於是退下了。

其餘人對此自然議論紛紛,有人終於忍不住問道:「不知殿下準備如何應對十萬兵馬?」

太子淡淡一笑:「既然是解決不了的問題,那就去把問題的根源解決掉好了。」

東宮的臣子們面面相覷,再沒有人多說一句話。

趙玄哲一雙細長的眼睛看向窗外彤紅火燒雲燃起的天空。「很美的景色。」他突然平靜地說,悠長的語氣讓人覺得他的思緒似是還徜徉在天邊的美景中,「只可惜就要結束了。」

東宮的短暫討論散了,趙玄哲記起今日該是去給母后請安的日子,便帶了幾個侍從宮女過去了棲梧軒。待到了,寧皇后那兒如往常一般備了一桌好菜。

「我聽你父皇說東宮這幾天事務繁忙,讓他們特地備了些你愛吃的菜。」寧皇后見趙玄哲來了,遠遠便迎了出來。

「煩勞母后了。」趙玄哲行了個謝禮,撫著寧皇后在桌邊坐下,「每次前來,都勞動母后,兒臣惶恐。」

「一家人,說什麼客氣話。」寧皇后擺擺手,「對了,最近你那邊可有鈺兒的消息。」

「前天剛收了一封信,還是一些瑣事,沒什麼特別的,字也沒長進。」趙玄哲如實回答。

寧皇后搖搖頭,神情有些落寂:「終究是小時候跟著你的時間多,你那初一一封,十五一封的,我這兒一個多月也不一見有一封。」

趙玄哲沒多說,只安慰道:「母后,鈺兒對您向來是關心的。」

寧皇后也勉強笑了笑:「唉,不說這些了,對了再過幾日就是秋獵了,據說今年圍場跑進來一隻九色鹿,皇上上次對我說起時頗有興緻,說是難得一見,要辦個『逐鹿會』,如果有獵著的人,定要要為他設宴慶功,不知皇兒準備得如何。」

趙玄哲苦笑:「母后,這不是為難兒臣嗎,舞劍兒臣尚且略有所通,要說起騎射,實在是沒多少把握。」

寧皇后嘆了一口:「唉,瞧我,怎麼提起這些,一次秋獵而已,也沒什麼重要的,不說了,不說了,吃飯,吃飯。」

趙玄哲沒有說話。

縱使對於他,這場秋獵也的確是事關重大,這場逐鹿盛會關係著大燕朝的未來,比起九色鹿,他的眼前有一個跟有價值的獵物。

幾日後,「逐鹿會」的號角在京郊鼓山的皇家圍場吹響了。九色鹿的出現讓整個京城王公貴族的血液都沸騰起來。

「今日獻上九色鹿者,賜大燕第一武士,於慶榮大殿設宴封賞!」武烈帝一聲令下,獵手們的駿馬疾如離弦之箭,四散奔入獵場林中。

趙玄哲看向與武烈帝一起立於台上的譚翊,譚翊輕輕點點頭。趙玄哲一拉韁繩,一路往獵場西南方馳去。

初秋的京郊鼓山圍場最是美麗,拒馬河明凈的水,穿梭蜿蜒在山間的凹地,兩岸的長起蔥鬱的牧草,深深的綠色向遠處蔓延著直到演繹成高處山林的蒼青。

趙玄哲放慢了速度,隨馬兒漫步在這裡,開始再次整理自己的思緒。

如果問題解決不了,就去解決問題的根源。問題的根源自然就是平王。

但是趙玄哲不會蠢到乘秋獵之機遣人去刺殺平王,那樣會有太多的變數,而且稍不留意就可能讓火燒到自己。

但是如果反過來呢?震動京師的「逐鹿會」如果邵陽太子遇刺受傷會怎麼樣?所有的可能都會指向正在暗自收攏兵力的平王。

現在他站在這裡,似乎毫無防備,要害卻全都由軟甲護著。刺客會在射傷太子肩膀后,當場服毒自盡。

乾淨,簡單。

這些年,趙玄哲與譚翊按兵不動,不過是在等一個楔機,等著平王按捺不住有所行動的楔機。畢竟,對於兩個性質目的相同的指控,如果其中一個成立,那麼令一個是不是真的就不重要了。屆時不論情況如何,武烈帝將不得不犧牲平王來給天下一個交代。

這就是趙玄哲解決問題根源的方法,卑鄙而有效,借著武烈帝的手,徹底除去自己的障礙。

趙玄哲背後的不遠處的林中,隱隱閃現出一各亮點,那是金屬折射出太陽的光芒,微微泛著藍色,箭頭有毒,然而這樣的毒,對於先前服下褚雲修的解毒藥的人根本微不足道。趙玄哲幾乎要露出勝利的微笑——結束了,他是邵陽太子,大燕朝未來的主人。為了責任,變得卑鄙殘酷也在所不惜。

「小心!」一聲驚呼伴著急促的馬蹄聲,讓趙玄哲驚愕不已,剛要轉身,已然被飛奔而至的青年,撲到了地上,幾乎同一刻,一道箭影在趙玄哲眼前不足一尺處,划空而過。

功虧一簣!趙玄哲心中冒出這四個字,他萬無一失的計劃,就因為這憑空冒出來的傢伙,鬧得功虧一簣?趙玄哲有些發楞,就連重重摔在地上時也沒叫出聲來。

「啊呀,好痛!」青年趴在趙玄哲身上直呼痛。

趙玄哲被壓在下面,想爬也爬不起來,再加上心中憋悶,當即什麼冷靜儀態都拋到了十萬八千里之外,直氣得大呼:「放肆!放肆!」

「喂,我遲來一點點,你可就被冷箭射死了。不是跟你說不要在我回來前死掉嘛,你就這麼守時啊?」青年抬起頭,調皮地沖趙玄哲做個鬼臉。

「鈺兒?」你這時候回來做什麼?

「我說過我一定會回來保護你!」九王眉飛色舞地看著趙玄哲,笑得像個孩子。

你果然還是回來壞我的事了!趙玄哲心中有種不祥的預感,很長時間都沒有出現過的不祥預感。

「五哥,你確定刺客不會再行動?」

「都已經被發現了,如果再行動,那就不過是三流殺手,刺殺太子,誰會用三流殺手?」

「五哥,你確定不要去追刺客嗎?」

「這種亡命之徒抓了有什麼用,我不想打草驚蛇,還是回去暗地裡再查探。」趙玄哲有氣無力地為眼前一切編著借口。至於以後平王的事,他想都不願想了。

「五哥,你好象有些不對勁。」

「我很正常!」趙玄哲揉揉發暈的腦袋。

「你是不是嚇著了?!」九王湊過來一張大臉。

「我頭暈。」趙玄哲覺得自己好象回到了以前的惡夢。

「啊,已經是中午時間了,你一定是餓了。」玄鈺有些得意,「你在這等著,我去獵些東西,這些年我在燕北常常跟外公出去打獵,一打就是幾天幾夜,餓了就吃打來的獵物,五哥你還沒吃過野地燒烤吧。」

「……你去吧!」趙玄哲其實一點不餓,就算餓了也該被氣飽了,他不過想一個人冷靜一會,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五哥,你在這裡等著啊,我馬上回來。」九王翻身上馬,走時不忘叮囑趙玄哲。

別!悠著點,悠著點!越慢越好,最好別回來。趙玄哲暗自嘀咕。

然而,每次趙玄哲每當和九王對上,老天爺偏向的絕對不會是趙玄哲。

半刻不到,玄鈺已經帶著獵物和一些木柴回來了,笑容燦爛之極:「五哥,今兒運氣不錯,請你吃野味。」說完,就從腰間拔出劍,動作熟練地在拒馬河邊忙起來。到了興緻上,便放開聲唱起一支燕北的歌謠。

趙玄哲坐在一邊,看著九王歡快的樣子,心裡冷哼一聲,繼續生他的悶氣。

九王倒也不在意,繼續一邊打理獵物,一邊升起一堆篝火。

「五哥,其實我知道你為什麼生氣了。」

「我沒在生氣。」

「其實你在嫉妒我對吧!」九王得意洋洋。

「我嫉妒你什麼?」趙玄哲奇道。

「你在嫉妒我比你高啊!」九王大笑,「其實沒什麼,真的,我小時候就特不願意你比我高。」

「你比我高嗎?」趙玄哲冷冰冰撇他一眼。

「五哥,不承認可不行。」九王做出認真的表情,「你不信我們比一比。」

「比什麼。」趙玄哲哼了一聲,「比我高,你也還是我弟弟。」

「五哥,你果然在嫉妒。」九王伸手去搭趙玄哲的肩膀,「都說沒關係嘛!」

趙玄哲瞪了他一眼,不想說話。他總覺得和九王在一起,他的傻氣就會傳染給自己。結果就是兩個人在那裡一起冒傻氣。

九王搖了搖頭,繼續做他的野外燒烤,不久,篝火上竟是是奇香四溢。

「你這手藝是從哪學的?」趙玄哲不由問道。

「還不是外公,給那個臭老頭逼出來的。」九王撇撇嘴,「那個臭老頭,出去打獵不肯帶下人,自己又不肯動手,這些事都是逼著我來做。哎呀,差不多了,五哥你來嘗嘗。」說完,便拿了一串肉塊遞給趙玄哲。

趙玄哲此時氣消了不少,又聞到香味,倒真有些餓了。接過一嘗,味道果然不錯,心情於是又好了大半:「對了,鈺兒你怎麼會在這裡。」

「唉!五哥啊,我答案準備半天,就等你問這句話等到現在,你才問出來。」九王嘆一口氣,「我們兩年沒見了,你偶爾這注意一下我這個弟弟嘛。」

「算了,當我沒問。」趙玄哲低頭吃肉。

「好,好!我說,我說。」九王連忙搶白,「其實呢,我今天上午剛到的京城,一問,居然說你們都跑來秋獵了,我當然也就跟來,想給你個驚喜嘛。結果,來就……」

「打住,後面的我知道,不想聽。」趙玄哲搶斷。九王於是異常委屈地坐在那裡。

待二人吃飽了,九王打的獵物還剩下大半隻。九王便用油紙裹了,掛在馬後。趙玄哲此時也來了精神,這才想起自己好歹是來秋獵的,雖然最大的計劃是泡湯了,但如果半隻兔子都沒獵到,也未免太丟面子。便轉身對九王道:「離匯合還有一個時辰,你我不如在獵場轉轉,說不定可以獵到什麼九色鹿之類的。」

九王奇道:「五哥你還要抓九色鹿做什麼。」

趙玄哲聽到九王的話不由一楞,不祥的預感於是第二次降臨:「鈺兒,你說『還』是什麼意思?」

「這不還剩下這麼多嗎!」九王拍拍馬後的油紙包。

趙玄哲聽了差點從馬上摔下來:「不到半刻鐘,你怎麼會抓到一隻九色鹿。」

「所以我說今天走運啊,隨便轉轉,居然一下就撞上了九色鹿,這種鹿外公在山林轉了一輩子也就只抓到三頭而已。」

走運?這下趙玄哲連話也說不出來了。他今天走的這叫什麼運?

……

「哎?五哥,你確定要把鹿給埋了嗎?這種鹿很不容易獵到啊。」九王怎麼想都覺得不值。

「不是說了,今日的秋獵又叫『逐鹿會』,父皇指明了就要獵這一隻鹿……」趙玄哲耐心解釋。

「那不是正好,五哥你拿了這隻鹿去給父皇,父皇一定很高興啊。」九王搶白。

「絕,對,不,可,以!」趙玄哲咬牙切齒一字一頓地說,「父皇指明要的東西,我們把它給吃了,這是大不敬,把它這麼交上去,除非我這個太子,你這個謹王都不想做了。」

「可是……」

「別可是了!時間緊迫,我們又沒有工具,你快去找一塊石頭,幫我一起挖一個坑,把鹿給埋了!」趙玄哲一邊努力用石頭刨土,一邊催促九王。

「哦。」九王不情不願地答了一聲,開始四處找石頭。

一個時辰后,秋獵『逐鹿會』總算告一段落。獵手們多是滿載而歸,只太子趙玄哲一人灰頭土臉卻一無所獲,好在獵物沒有,卻帶回一個同樣灰頭土臉的弟弟九王趙玄鈺,武烈帝也沒有在意,只是感嘆,滿場的菁英卻無一人獵到九色鹿,「逐鹿會」有名無實,不免有一些可惜。

有人便勸武烈帝,既然九殿下回來了,就不妨把原定明天晚上的慶功宴改為給九殿下接風洗塵。

武烈帝想想便答應了。

趙玄哲折騰一天,累得就差沒趴下了。便趁隙躲到一邊休息去了,忽聽得有人在背後呼「殿下」。

回頭一看,卻是譚翊。

「太傅,此事說來話長……」趙玄哲剛要解釋,譚翊卻擺擺手,「先前的變故,已經有人已經告訴我了。殿下莫驚,所有的事已經讓人打理了,今日之事絕不會留下痕迹。至於平王,日後再做打算。」

趙玄哲點點頭。

回了宮中,趙玄哲不免先帶著九王去棲梧宮問安,寧皇后自然也是唏噓一番,直說玄鈺是長高了長大了,一雙手拉著小兒子不願放手。

只是,時年,九王已過了十六歲,大燕皇宮的規矩繁多,無論如何也不好再住在母后那裡,偏偏先前九王在宮裡又未分配住處,趙玄哲嘆了一口氣,自覺跳下火坑:「罷了,還是先去我那裡,等父皇給你派個居所再過去好了。」

是夜,九王順利居於東宮,倒沒有如小時候一般鬧著非要進太子的寢室不可。只在洗漱后,跑進去轉了一圈,然後又在床上躺了躺,爬起來笑著說了句:「五哥的地方,兩年怎麼竟沒有一點變化。」然後,便乖乖地去了趙玄哲給他準備的房間睡了。

這本來也沒什麼,然而過去事情總會產生些慣性。如果一個入睡時,外邊總會有人連敲兩聲鼓,那麼如果有一天,他躺下時外面只敲了一聲,那麼他就有可能等另一聲等到天亮。

此刻趙玄哲便像是在等著那后一次鼓聲,明明已經累得半死,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半天也睡不著,一閉上眼睛就能看見九王闖進來跟自己搶被子。

過了二更天,趙玄哲終於忍不住了,猛地坐起來沮喪地哀叫了一聲。然後似下了很大決心一般抱著被子下床,頂著千斤重的眼皮,幽靈一般向九王所在的客房飄過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第二日,九王的話大叫聲代替公雞打鳴吵醒了整個景熙殿的人。

幾個值早班的宮人,慌忙跑過去敲門:「九殿下,九殿下,怎麼了?」

門開了一道縫,縫裡露出九王的眼睛:「沒事,沒事,你們都回去吧,啊,回去了,回去了!」

宮人們還想再問,九王卻已經縮了回去。宮人們於是莫名其妙正要散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太子房內又是一聲尖叫傳來,眾人不敢怠慢,趕忙趕了過去。只見平日負責服侍太子起床的宮娥正淚流滿面地站在那裡:「太、太子殿下……不見了,被子,也不見了。」

眾大駭,隨即亂成一團。

「太子殿下不見了,昨夜還好好睡下,今兒早上竟然莫名其妙不見了。」

「對啊,對啊!會不會是殿下有什麼急事自己出去啦?」

「可是殿下自己出去帶著被子幹嘛,而且沒理由侍衛們不知道啊?」

「這麼說難道是昨天夜裡有人把太子劫走了?」

「劫太子幹嘛劫被子呢?」

「你不要老是惦記著被子好不好。太子難道不比被子重要?」

「對了,我聽說外面,有的採花賊就是用被子把人包起來帶走的喔!」

「不會……吧,哪個採花賊敢到東宮來綁太子?」

「應該是……採花賊來東宮綁太子做什麼吧!」

「先別管這些了,殿下不見了,究竟要要不趕快通知皇上皇后阿?」

「當然不要,要是知道殿下不見了,我們就死定了。殿下要真是被採花賊夜襲劫走,那死了也就算了,但如果不是,那我們豈不是太冤枉了?」

……

以上對話,九王隔著門聽得一清二楚,著實哭笑不得,卻又實在不能說些什麼。

他要怎麼說?「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但是太子和被子都在我床上。」那自己豈不是成了傳說中夜襲太子的採花賊,還是個家賊。

「鈺兒,你在門口呆到現在了,一個人嘀咕什麼呢?」趙玄哲大了呵欠,揉揉眼睛。

「五哥,你醒了?」九王大驚失色。

「你爬起來吊嗓子的時候我就醒了。外面在吵些什麼呢?」趙玄哲很不高興,怎麼每次這個弟弟在這兒,他就別想好好睡個覺。

「五哥,我可不可以問一個問題。」

「你發燒了?」趙玄哲奇道,「你從小到大至少問了我十萬個為什麼,現問我你可不可以問我一個問題?」

「昨晚……我記得……我應該沒對你……做什麼吧?」九王神色有些古怪。

「你認為你能對我做些什麼?」趙玄哲反問。

九王啞口無言,卻仍是想不明白:「可是,五哥,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我昨夜去凈室,回來了迷路,就撞進來了。」趙玄哲顯得很平靜,「怎麼,這是東宮的屋子,我不能進嗎?」

「……」九王當然知道趙玄哲是在說假話,但是偏偏又沒辦法反駁。

外邊還是一團嘈雜,然而趙玄哲看著九王說不出話來的樣子,暗地只覺得比扳倒了平王還要得意。畢竟有生以來,他第一次從九王手裡扳回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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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鹿風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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