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辜凡佑繞着別墅的走廊閑晃,走到一扇窗前,無意問發現窗戶內的畫架,什麼時候有這種東西?

他推開畫室的門,一幅幅的油畫、水彩畫、素描映入眼底,他驚訝地站住門口。

「阿芬!」

阿芬急急忙忙地跑來:

「這些畫……誰畫的?」他低語問道。

「是太太。」她連忙說清楚,「是方蘋太太畫的。」

凡佑走進畫室中,沉默地看着這裏的畫,除了幾幅庭院的寫生,其他的幾乎都是凡佑的半身畫、全身畫。他靠近這些畫,一幅幅仔細地輕觸著。

「她什麼時候畫的?」

「結婚後開始畫的,她常一個人待在畫室,邊喝着玫瑰花茶邊畫畫。少爺!您就沒看到她畫畫的表情,很快樂、很幸福、很專註。尤其是畫您的時候,她沒看相片,完全是憑着記憶在畫。」阿芬想了想又說道:

他在方蘋作畫時坐的藤椅坐下。

「太太就是坐在這張藤椅上畫畫的。少爺……自從你和太太嘔氣后,

「好了!你去忙

阿芬這才默然的離開。

辜凡佑雙手抵著藤椅扶手,手指架著太陽穴,他似乎可以想像得出,

他十分責怪自己,當初沒有好好疼惜她。和她結婚後,忙於事業,連她有這樣的畫室他都不知道,從沒關心過她,一個人在家時會不會無聊、都做些什麼事。

他以為只要給她吃穿不愁就夠了,從沒想過要帶她出去走走。而善解人意的方蘋體貼他忙於工作、應酬,

「方蘋……對不起!」凡佑喃喃自語,心中的愧疚、後悔、心疼更加深一層。

美國紐約

橫跨各行各業,世界數一數二的「透那財團」總公司正是座落在紐約。上千坪的力公室,數位員辦公室氣派不凡,光是服務台就有十餘位總機秀。

一進到這裏,就自然地感受到競爭與壓力,不愧為商場上的龍頭老大。

這是葉怡玲第二次來「透那財團」總公司,第一次是和辜凡佑在一年多前來的。

今天,她獨自前來。產後半年多,她身材恢復的很快,一襲黑色緊身長裙搭上她的長發發,完全看不出來已是一個孩子的媽了。

一副自信滿滿的怡玲一踏進「透那財團」。就抬頭挺胸地往服務台走。

她用一口流利的英文與服務台的秀對話。

服務台秀按了內線詢問米契爾的秘書。

「葉秀!秘書說請您預約時間。」

「還要預約?」

「是的!麻煩您填一下資料。」

葉怡玲只好留下資料,約好明天早上十一點,然後她站在服務台旁看進這開放人的辦公室,她心裏暗自竊喜,現在要預約,等她成總經理夫人,她愛什麼時候來就什麼時候來。

第二天,怡玲依約前來,服務台秀打內線給秘書,秘書說米契爾正在開個緊急會議,叫她等一下。她等到十二點了仍沒着落,只好再約隔天。

隔天,秘書說米契爾有位重要客戶還沒走,

怡玲一次一次的預約時間,總是乘興而來敗興而歸。

「秀!請你告訴我,我到底什麼時候可以見到米契爾?一下子開會、一下子有客戶、臨時出去不在,你是故意的嗎?」怡玲終於火大了。

「不是的,這是秘書說的,總經理的行程都是她安排的。」

「那好,讓我見秘書,我直接跟她預約。」

「對不起!您稍候!我幫您問問看。」服務秀馬上按內線通知秘書。

「葉秀!請跟我來!」

她帶怡玲到第一會議室等秘書。

怡玲等了半小時,坐不住的站起來走動。邊走邊咒罵着。

會議室的門打開了。

「對不起上讓你久等了。」一位年輕的女秘書,俏麗的短髮、剪裁台身的名牌短套裝,散發出

一股清新的優雅氣質,重要的是她講了一口道地的中文。

怡玲看清站在門口的年輕秘書。

「方……蘋!」她差點以為自上眼花了。

「叫我方泌書就行了。」方蘋自然大方地在橢圓型會議桌旁坐下。

「你就是米契爾的秘書?」

「你找米契爾有什麼事?」

怡玲在地對面坐下。

方蘋笑了笑

「你……」怡玲忍下怒火。

方蘋站起身來走到百葉窗前,她想了一會兒才道:「背叛朋反的感覺怎麼佯?」

「我……」

「你似乎連半點歉意也沒有。」

怡玲背對着她。

方蘋笑道:

「這不能全怪我,一個銅板敲不響的。」

「是啊!你永遠只會找借口為自己脫罪,永遠不承認自己有錯。」都怪自己太傻了,才會對她深信不疑。

「方蘋!這些都過去了,你可以帶你的孩了回凡佑身邊,重新開始。你不必再追究這些了,好嗎?」

「如果是你,你會不追究嗎?」

「事情都已經發生了嘛!你又何必這麼固執,看開點,這就是人生啊!不是背叛人,就是被背叛嘛!」

方蘋盯着她,走她到面前,

「這種話你也講得出來?」方蘋毫不畏懼地道。

氣呼呼的怡玲,捂著臉道:

「扯平?咱們永遠扯不平的。」方蘋轉身往門口走。

「等一下。」

方蘋在門口停下。

「你什麼時候幫我安排見米契爾?」

「下輩子吧!」

「方蘋!你別囂張,我可以一間一間找。」氣憤的怡玲吼道。

「請便!不過……你沒機會了。以後,警衛不會再讓你進這幢大樓一步。」

「好!咱們走着瞧!等我當上……」她突然停住,改口道:

「葉怡玲!你給我聽好……我會有今天,全拜你所賜,我已不是原來的方蘋了。想比狠,好啊!」方蘋給她一道讓她涼人心底的微笑,然後便離開了。怡玲打個哆嗦,她覺得方蘋的確和以往不一樣,以前的方蘋絕不會有這種微笑。她像脫胎換骨似的,不論講話語氣、神情,甚至散發出來的氣勢都不一樣了……

怡玲更想不透的是,方蘋怎麼會成了米契爾的秘書?她的孩子呢?看她的身材和以往一樣,她真的把孩子拿掉了嗎?

葉怡玲只想着這些閃題,突然冒出兩個警衛,一進來就把她架走。從此以後,她再也不曾踏進這棟大樓。只要地一出現,警衛就把她當賊防,讓她動彈不得。米契爾進出都有司機由地下停車秤送,有專用電梯直達他的辦公室,所以葉怡玲根本是不得其門而人。

怡玲想盡辦法,就是見不到米契爾。最後,她設法買通員工,讓她進到辦公室,但還是讓方蘋給攔了下來,由警衛將她轟出去。

氣急敗壞的怡玲,情急之下,乾脆報警。兵來將擋、水來上掩的方蘋。見招拆招。與警宮一番溝通后,葉怡玲反而被指為謊報,甚至被疑為患有精神病。

方蘋不知道怡玲找米契爾的目的為向,她只想整整怡玲,讓她吃點苦頭。

「總經理,您記得曾經是辜凡佑的秘書--葉怡玲嗎?」方蘋與米契爾一起用餐時,不經意地提道。

米契爾想了想,才道:

「嗯,您和她熟嗎?」

「不熟!怎麼會突然提起她?我聽說一年前,她和辜凡佑離婚,帶着孩子失蹤了,而且還有人說,那孩子是私生了,所以他們才離婚的。」

「私生了?」怎麼會呢?

「是啊!真搞不懂,像辜凡佑那麼聰明的人,怎麼會娶她那種女人?」米契爾批評著曾與他相好過的女人,對他而言,怡玲就像只招蜂引蝶的花蝴蝶。

方蘋不明白,米契爾怎麼會如此批評她?

米契爾也絕對想不到,他口中的「私生子」就是他的親生骨肉。

米契爾隨即又補充道:

「不!不是……」

「其實,辜凡佑很有商業頭腦,是十商業奇才,我很欣賞他,不過,選老婆的眼光就差了,竟然捨棄你這麼好的老婆,娶只花蝴蝶。」他小以為然的評道。

「我和他之間……有些誤會。」方蘋只能無奈地道:

「看來你也中毒頗深……到現在還幫他說話。」

方蘋不語地笑着,覺得他似乎對怡玲有某些程度上的了解,否則怎麼會用這種不屑的口吻說她是只花蝴蝶。

她不想多問,所以趕緊打住這個話題,以免又談到她的痛處--辜凡佑。

四年後

睽違台灣多年的方蘋踏進中正機場。站在機場大廳,她想着五年半前她挺個肚子傷心欲絕地與家人道別後,獨自前往紐約。

「媽咪!

方蘋蹲下來,語氣柔和的訓誡他:

「哦!媽咪,這裏的小朋友長得跟我一樣耶!」方向維用中文再講了一次。

「什麼長得一樣?」

「顏色啊!頭髮和我一樣是黑色的。」維維摸摸自己的頭。

方蘋笑了笑。

「我們才剛來,又要回家了啊!」他以為要回美國,失望的道。

「不是那個家,是媽咪的家……你跟外公講電話的那個家。」

「哦!那我可以看到外公了嗎?」維維眼帶期盼的望着方蘋。

「當然,等下就可以看到了。」

「哦!好棒喔!我要拿我的機械人給外公玩。」

「好!」方蘋無比滿足地看着這個聰明又善解人意的兒子。

這些年來,還好有這個乖巧的兒子陪伴她,給她精神上的安慰與支持。

「董事長!十一點半與『透那財團』方秘書約在『櫻花日本料理店』時間差不多了。」秘書提醒辜凡佑。

「我知道。」凡佑點點頭。「新契約準備好了嗎?」

「好了,全在這裏。」秘書將手上的透明文件袋交給凡佑。

辜凡仿在十一點半準時到「櫻花日本料理店」,服務生將他帶到約定好的包廂門前,替他推開門后即離開。辜凡佑脫下皮鞋踏下台階,當地看着裏面背對他的短髮女子時,頓覺這個背影好熟悉。

「方秘書?」凡佑走進包廂,關上門。

「嗯!」她正喝着麥茶,只好點頭應聲。

凡佑走到她對面的位置坐下,一看見她的臉,立即震驚的低喊:

方蘋才向他微笑點頭。

他又站了起來,馬上走到她身邊,伸手激動的抱住她。

在他懷裏的方蘋則一動也不動地道:

他還是緊緊地擁住她。「你好不好?我託人到處打聽你的消息,沒想到我還能見到你,我不是在做夢吧!」

「你不是做夢。現在,可以放手了嗎?」

他似乎沒聽進她的話。「真的是你嗎?我好想你、好想你……」他吻着她的髮絲,整個人興奮的不能自己。

「辜凡佑!」方蘋冷冷地喊他的全名。

他這才慢慢地鬆開他的手。

「方蘋!你……」他仔細地盯着她秀氣、美麗的臉龐。

他對着她平坦的小腹輕聲問道:

方蘋拉下他的手。

凡佑一聽,不穩地跪坐下,雖然這是預料中的事,但他還是感到一陣椎心之痛。

「你不是不承認這個野種?你還問什麼?」

「對不起!是我不對……我不該誤會你。」

「現在說這些已經大遲了,而且也已經不重要了。」她淡淡地道。

「是太遲了……我不敢要求你原諒我……我只希望你能給我彌補的機會。」

「你能將顆粉碎的心恢復原狀嗎?」

「方蘋!」

方蘋直盯着他看,眼裏是一片漠然。「這輩子,我不可能原諒你。你也不需要彌補什麼,發生的事已經發生,事實永遠是事實,誰也無法改變。」

「我知道。事實是沒辦法改變的,可是。我得鄭重向你道歉。當我知道所有的事都是葉怡玲搞的鬼后,我已是後悔莫及。致洋也向我解釋了,你們之間是清白的

「清白的?」方蘋很驚訝,她和辜致洋怎麼可能是清白的?

「對!致洋說那晚你喝酒壯膽……」辜幾佑將整件事的經過全告訴方蘋。

方蘋知道了自己與致洋是情白的,非常高

興也十分氣憤。

的還可惡、卑鄙。」遲來的真相終於還

她清白了。

「方蘋……」

「夠丁!我不想再聽這些陳年往事。」她打住他想說的話,知道他一定義想說一大串道歉、後悔的話。

「好,那你為什麼會變成米契爾的秘書?這些年,你都待在紐約嗎?」他萬萬沒想到,她會成為米契爾的秘書。

方蘋沒否認,也不想隱瞞什麼。

方蘋的確是過得很充實,她除了兒子就是工作,她不想再去想那些痛苦的過去,過去的事已沒有挽回的餘地,她只能面對現在與未來。為了可愛的兒子,她必須勇敢地面對挑戰,不管遇到什麼挫折,她只得發揮自己永不認輸的固執特性。

辜凡佑很意外的發現她還有這樣堅韌的一面。

「我們言歸正傳吧!」方蘋將遮住臉的髮絲塞到耳後,雙手平放到桌上。

雖然米契爾給了她一個月的時間,但她希望能早日談成離開。

「回去交差?回紐約?」凡佑不悅地皺着眉。

「當然。」

「不行!你不能再離開我。」凡佑情急地抓着她的手。

方蘋死命的抽出自己的手。

「我沒忘!不用你提醒。」

「那好!咱們談正事吧!」

「今天我不想談公事。」

她知道他發火了。

方蘋一講完,拿起公事包就站起身來。

「方蘋!你住哪?我送你。」他也跟着站起來。

「不必了,謝謝!我自己有車。」她一口回絕。

「你住哪?」

她笑一笑。

凡佑只好眼睜睜地看着她離開。他知道,不能太逼她,以後還有機會,這次的會面太突然了,他完全沒準備。他得回去好好的想一想,該如何做才能挽回她的心。

方蘋坐在駕駛座上,雙手緊抓着方向盤。她不知道當自己再見到辜凡佑時,情緒竟會起伏的那麼劇烈。她原以為可以毫無感覺地面對他,沒想到急劇的心跳幾乎泄露了她埋藏在內心深處的真情。

當他抱住她時,那種熟悉、溫暖的感覺馬上纏繞心頭,她多想回抱他。但不能!絕對不能!她告訴自己,他是傷她最深的男人,絕不可原諒。

表面上看不出什麼改變的凡佑,心裏一定遭受到極大的煎熬,她完全可以感受到他的懊悔。她知道,凡佑會完全將自己的情感表現任臉上,愛就是愛,恨就是恨,從他臉上可以看到他的心。

她迷惘了……她雖不敢承認自己還深愛着他,但是,她原先設好的防線卻已被摧毀了一半。

「媽咪!我想吃丁骨牛排。」方向維皺着小小的濃眉,嘴巴嘟得半天高,他又不自覺的用起英文講話。

「你已經有兒童餐了。」方蘋用中文回道。

「說話不算話!你說維維長大了就可以吃丁骨牛排。」他仍用英文固執的道。

方蘋笑道:

「昨天你說維維長在、懂事了。」他側着頭天真地反駁。

昨天晚上,因為他在家陪外公、外婆,還逗外公開心,所以她便誇讚他長大懂事了。

「不是那種長大……媽咪是說,維維要長得比媽咪高了,那才是真正的長人才可以吃丁骨牛排。」

方向維拿着他的機械人玩具一直轉圈圈。

「很快啊!」

「好吧!」

方蘋慶幸沒生出個像自己有固執個性的孩子,否則母子倆鐵定會辯個沒完沒了只是有時候,維維一頑固起來,她也拿他沒輒,只能慢慢地曉之以理、動之以情。

小孩子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

「媽咪!這個好好吃哦!你吃一口。」方蘋張開嘴,接下他叉上的紅蘿蔔。

母子倆愉快的吃完午餐。

「媽咪!我要帶我的機械人去看猴子哦!」維維興奮地抓着機械人上下揮動。

方蘋答應帶他去木柵動物園看猴子。

「好。維維!你等媽咪一下,媽咪去買單。」

「去啊!」回答的像個小大人.

方蘋一離開,他就抓着機械人飛啊飛的晃來動去。

「哎呀!」維維低聲訝道,他的機械人飛出去了。

他趕緊跑過去撿起來,而在他到達之

前卻被另一雙大手給撿起來了。

「叔叔,謝謝!那是我的

辜凡佑才走進餐廳,就撿到一個向他飛過來的機械人,他看向站在他面前正前頭,向他伸高手想要回玩具的小不點。

「你不會說中文嗎?」凡佑拿着玩具,用英文間。

維維放下手。

「在台灣,當然要講中文。」凡佑改用中文講話,並將機械人還給他。

「媽咪也是這樣說。」維維接過機械人,「我叫維維,叔叔呢?」他很大方地自我介紹。

「你不是叫我叔叔了嗎?」他覺得這個小不點真有趣。

「那是稱呼,我問的是你的名字。」他講話的口吻像極了小大人。

辜凡佑乾脆蹲下來與他平視。

「有啊!你知道我叫維維了,這樣就不算陌生人了啊!」

哪有這種解釋?凡佑頓覺有趣地笑了。

維維伸出五隻手指頭。

「五歲啊!趕快去找媽眯,叔叔要去忙了,再見!」凡佑站起來看看手錶。即逼開大步的走進餐廳,他約了客戶吃飯已經遲到了。

「再見!」維維向他的背影揮揮手。

凡佑才走進用餐區,方蘋即從櫃枱走過來。

「媽咪!」維維見方蘋笑着朝他走來,就跑了過去抱住她撒嬌。

辜凡佑聽到維維稚嫩的聲音,好奇地回過頭看了一眼。

這一回頭,讓他馬上停下腳步完全轉過身了。

他瞠目結舌地盯着那對幸福的母子,方蘋拉起維維的手走出餐廳。

杵在原地動彈不得的凡佑,一時之間彼這一幕震攝住了。

他沒錯,更沒看錯,維維是方蘋的兒子。而且他五歲了。

「維維是我兒子嗎?一定是、一定是的。」凡佑興當地拔腿就跑。

與凡佑約好用餐的陳董在他身後不解地喊著:「辜董!」

辜佑奔出餐廳,看到正在倒車離開的方蘋,他馬上上車,隨後跟着方蘋的車。

整顆心懸在半空中的凡佑是既興奮又雀躍不已。他的計劃又得改變了,突然冒出的維維是他始料未及的。

辜凡佑跟着方蘋來到木柵動物園,這是他第一次來木柵動物園.而且竟然還是跟蹤他人來的,他小心翼翼地怕被方蘋發現。

還未發現被凡佑跟縱的方蘋,牽着維維邊走邊吃爆米花的看着獅了、老虎當他們來到猴了園時,維維更是高興的拍手叫好,還拿高機械人,要它也看看猴了。走了好久,維維有點累了,兩人就在旁邊的石椅上坐下。

「叔叔!」眼尖的維維看到和他們有段距離的辜凡佑。

方蘋依他的視線看過去,維維已經動作迅速的跑過去了,她根本來不及抓住維維,她只好趕緊跟上去。

維維站仕凡佑面則,高興地仰著頭:

「嗯……」凡佑情緒激動地蹲下來,很仔細地看着他,並撫摸着他的頭。

「維維!不能跟陌生人說話。」方蘋大力的拉開維維,戒備的看着眼前的不速之客,她不知道維維是什麼時候認識凡佑的。

「叔叔不是陌生人……」

「閉嘴!」方蘋斥道。

維維馬上閉上嘴,他知道媽咪生氣了。

「你別凶維維,他沒說錯,我不是陌生人,我是他的親生父親。」凡佑一語道破方蘋極力想隱瞞的事實。

「不是!你別在孩子的面前亂講。」她拉着維維要離開。

「方蘋!你要維維當個沒爸爸的孩子嗎?你不希望我們可以一家三口在這裏看猴子嗎?」他喊住她並誠懇地道。

方蘋沒回答。不是她不希望,而是…「媽咪!你讓叔叔陪我們看猴子嘛!好不好?媽咪!」維維拉着她的手猛晃。

「方蘋……」

「媽咪!好不好嘛!」

第十一章

「媽咪!下次再找叔叔跟我們去動物園,好不好!」維維心滿意足地躺在床上。

「維維趕快睡!」方蘋沒同答他。

「媽咪,叔叔說我跟他小時候很像耶!他還說,下次要帶我去吃丁骨牛排。」

一顆心忐忑不安的方蘋,在逼不得已的情況下,只好讓辜凡佑陪着她和維維逛動物園。方蘋跟在他們身後,凡佑將維維架在脖子上,舉得高高的。

她看着他們父了倆說說笑笑,兩人一點疏離感也沒有,她不知道是該欣慰還是該擔心。仔細看着方向維,還真像是辜凡佑的縮小版。

方蘋哄維維睡后,自己背靠着床,她想起每當維維問她,

記得有一次幼稚園的小朋友笑他沒爹地,他竟然為此與那群小朋友打了起來,之後,就再也不肯上幼稚

方蘋原以為自己可以扮好母親與父親的角色,可是幾年下來,她發現不管自己如何努力,她終究只是個母親。

有時候,她心中的無力感與挫折會讓她想大哭一場,卻始終強忍下這股衝動。她告訴自己,這一切都拜辜凡佑所賜,她絕不原諒他。

但當她回國見了辜凡佑后,她發現對他的恨並沒預期的多時,她開始擔心……擔心自己會再次受到傷害。

方蘋與辜凡佑第一次洽談契約沒有任何進度,這次,兩人改約在「高感度咖啡館」。

當方蘋進了咖啡館后,就看到咖啡館中唯一的客人--辜凡佑。

他直盯着她並向她露出陽光般的笑容。

方蘋馬上感受到這股異常的氣氛,他殷勤地幫她拉開椅子讓她坐下。

「你在玩什麼把戲?」方蘋狐疑地看着他,

「我能玩什麼把戲?」辜凡佑一臉的無辜樣,方蘋看看四周,沒半個客人。

「OK!我不管你玩什麼把戲,今天我們就把這份契約的內容訂下……」她將公文袋中的新、舊契約全拿出來。

「維維說他不喜歡上幼稚園?」

凡佑對這個比較有興趣。

方蘋卻自顧自地說

凡佑打斷她的話.

「米契爾交代我……」

「尤其像維維那樣聰明又敏感的小孩。」

「辜凡佑!你到底想怎麼樣?」「很簡單!我們先把維維的問題解決了,再來討淪契約。」凡佑揚揚眉!

方蘋將契約合起來,實在拿這個一意孤行的辜凡佑沒輒,如果不給他個滿意的答案,他一定會繼續胡鬧下去,這樣的話,一個月內根本無法將契約談好。

「維維有什麼問題?」

「你不覺得維維需要一個父親?」

「不需要,這些年我們過得很好,我只希望你別擾亂我們原有的平靜生活。」

「你真的覺得這樣好嗎?」

「當然。」

「你這麼做只是為了自己,

「維維已經很習慣沒有爸爸的生活,對維維而言,有沒有爸爸都是一樣的。」她說得很不安。

「你不是維維,不能代他發言。」

「當然能,我是維維的媽咪。」

「你只是他的母親,別告訴我,你要身兼二職。母親永遠只能是母親,這個角色,誰也搶不走,誰也代替不了。同樣的道理,父親的角色也一樣。」

「我倒不這麼認為,我自認有把兩者的角色扮演的很好,請際不必操這個心!」她以鄭重的口吻回道。

他卻回以調笑,

方蘋無言地怒視着他。

「你的想法太天真了。」

「你怎麼可以這麼說我,你以為我願意這樣嗎?我也希望我可以不必這麼累,既常慈母也要常嚴父!可是這又是拜誰所賜?」她直瞪着凡佑這個罪魁禍首。

凡佑沒回答,他不想打斷她盡情的宣洩她滿腔的委屈。

「辜凡佑!你聽好!維維姓方,不姓辜。維維是我方蘋的兒子,我不准你打他的主意,更別想用他來威脅我。如果他真的想要個父親,我會給他找個父親,不過,那個人絕對不會是你。」

凡佑這下可急了。

「你不配!你盡過一天當父親的責任嗎?他出生的時候,你在哪?生病了,高燒不退時,你又在哪?現在才來說維維是你兒子?連米契爾都比你有資格當維維的爸爸。」

「米契爾?」這個名字讓凡佑大大的反感與不安,竟然有人比他更有資格當維維的父親。

「沒錯!米契爾很疼愛維維,他對維維的愛與付出,讓我很感動。」

「愛屋及烏?」凡佑說得醋味十足。

方蘋聳聳肩笑道:

辜凡佑聽完這些刺耳的話后,終於有些頭緒了。以米契爾的權勢、財力,凡佑確實是有些不及他,可是怎能就這樣將自己的妻兒拱手讓人?

「米契雨很花心,我不能讓維維喊這樣的人爸爸。而且他不可能一輩子只愛你,他有一個情婦,就會有第二個,等你老了,他就不要你了。」

「說來說去,你還是在推薦你自己。OK!米契爾花心,你就不花心嗎?懷會一輩子只愛我一個嗎?我老了,你還要我嗎?」

辜凡佑竟舉起手發誓。

「當外遇發生時,老婆永遠是最後一個知道的.這樣子的笨老婆當一次就夠了,誓言若可相信的話,天底下就沒有謊言了。對我而言,誓言等於百分之百的謊言,我還敢相信你的誓言嗎?」方蘋無奈地搖搖頭。她想相信他,可是誓言往往會成為殘酷的謊言。

曾傷過她一次的凡佑,可以感受到他傷地不輕。而要怎樣做才能讓她明白,他絕不會再傷她第二次呢?

「你恨我,我沒話講。我只希望你不要排斥我,讓我有機會為你及維維做點事,甚至給你們一點點快樂。」凡佑想起耶天和方蘋與維維逛動物園的快樂情景。

「你帶給我們的只有痛苦。」方蘋輕描淡寫地道,

方蘋這話深深的刺傷凡佑的心。他知道她的決心,她是決定徹底地讓他死心,更打破他想享受一家人團聚的天倫之樂的夢想。

凡佑頓時像只斗敗的公雞,他知道造成的傷害是很難彌補的,破鏡再重圓還是會有條裂縫在……

「這家咖啡館到六點的時段,我全都包下了。這份契約,等你有空,請再到我公司談,不會再像這兩次,讓你白跑了。」凡佑站起來故作瀟灑地迅速離開。

方蘋於中握住那杯與她的心一樣轉涼的苦澀咖啡,眼睛直盯着黃色桌巾。

凡佑的離開表示已默認了她的提議。他不會再為她與維維做任何事了。她可以不必再擔心了……可是,為什麼她輕鬆不起來,心情反而更加的沉重複雜,她已經搞不情自上到底該怎麼做才對了。

她獨自坐在這寬敞卻空無一人的咖啡館里,霎時,所有的孤寂,無助全涌了上來。這些年來,她雖然忙於工作,照顧兒子,但只要獨自一人時,那種孤寂、空虛的感覺就特別的強烈。

這種結果真的是她想要的嗎?

方蘋獨自坐在咖啡館里,整理心中那糾纏不情的複雜情緒。

突然,她的手機響了。

「喂?爸……維維?哪家醫院?好,我馬上趕過去。」

方蘋收線后,急忙離開咖啡館。她爸打電話告訴她,維維在附近公園玩盪鞦韆時摔下來,頭撞到石頭,血流不止,人已經送到醫院,要方蘋儘快趕過去。

而剛才先行離開的辜凡佑,他還在咖啡館對面的轎車上,他坐在駕駛座上看着咖啡館內的方蘋接了電話后,神色匆匆的駕車離開。

凡佑看她離開后,輕嘆口氣,轉動方向盤,與她反方向的疾駛離開。他想,或許以後他們就會像這樣子,兩人背道而馳,漸行漸遠,直至再也沒有交集。

「爸!現在怎麼樣?」急忙趕到醫院的方蘋未到手術房前就憂心的喊著。

「小蘋!醫生正……」方振野正要回答她,手術房的門剛好打開。

醫生出來了。

「我是孩子的媽媽。」方蘋趕緊迎上前去。

「目前他仍血流不上。因為下午急診室剛好送來一批車禍患者,用去大部份的AB型血液,所以現在血庫的存量只能再維持半個多小時,你們哪位是AB型的?」

「我是A型。」方蘋氣餒地道。

「我也是A型。」方振野也無奈地道。

「能在四十分鐘之內找來AB型的人嗎?」醫生問道。

「這……能不能轉院或找附近醫院支援?」方蘋急道。

「現在手術進行到一半,轉院恐怕行不通。附近也是些小醫院,最近又鬧

血荒,我已叫護上去問,但是怕供不應求,還是再找AB型的人來,以防萬一。」

六神無主的方蘋無力地道:

醫生再次走進手術房。

「小蘋!凡佑是什麼血型?」方振野直接想到維維的生父。

方蘋最先想到的人也是辜凡佑。可是,她才放話要他別為她與維維做任何事,這時卻…

「AB型。」

「那還不趕快去打電話,你還愣在這做什麼?」

「我……」

「快啊!都什麼時候了,還在賭氣!如果想救回維維,就快去找他。你……唉,我要去打電話再問問看……」方振野又氣又急地跑去找公共電話。

方蘋這才拿起手機,撥了辜凡佑的手機,「凡佑!維維現在在『惠民醫院』

「你放心,只是以防萬一,不一定會用到你的血……」方蘋又接着道。

「到現在你還說這種話!」凡佑沒等她回答,就馬上收線,將手機丟到隔壁的座位上。

「方蘋!你對我就真的只有恨了嗎?你真的不能原諒我的一時糊塗嗎?」凡佑對着空氣難過的喃喃自語。

辜凡佑在半小時內趕到醫院,事先去抽了血以防萬一。

他看着孤立無援的方蘋,心中頓時百感交集。

他在她旁邊的坐位坐下。

方蘋側過臉看着身邊的凡佑。

「五年前,他逃過一劫,順利的來到世上,相信這次他也會沒事。」凡佑仰視着天花板,看了一會兒,凡佑側過身問她。

方蘋突然抱住凡佑,眼淚不由自主地流下。「謝謝!」

凡佑被她這一抱給嚇了一跳。

「不!你不知道……我……總之,謝謝你趕過來……」方蘋還是緊緊地抱住他,有個依靠真的很好。

在凡佑一氣之下掛掉電話時,她害怕了,害怕凡佑不再理他們母子了。而當他出現時,那種喜悅與感動是無法言喻的。

他們緊緊相擁著,一起等待醫生能給這對憂心忡忡的父母帶來好消息……

「媽咪!叔叔今天來不來?」由加護病房轉入普通病房的方向維躺在病床上,天真又熱切地問著方蘋。

「不知道那!叔叔很忙……不知道他有沒有空。」方蘋笑道。

凡佑每天都會來看維維,有時是白天,有時是三更半夜忙完了才來。

「叫叔叔不要三更半夜才來嘛,我都不能跟他說話。」維維手裏抱着凡佑凌晨兩點多帶來的玩具車。

「叔叔很忙嘛!」

「沒關係。我再跟叔叔做個男人與男人的溝通。」他露出一副小大人的口氣。

「男人與男人的溝通?」這是方蘋從她兒子口中第一次聽到的新名詞。

維維揮揮手。

「好哇!才認識叔叔沒多久,整顆心就只知道惦記着他,還有了不讓媽咪知道的秘密。」

「媽咪,你吃醋哦!?」

「嗯!我吃醋!」方蘋佯裝不高興的睨着他。

「如果叔叔是維維的爹地就好了,這樣我喜歡他,媽咪就不會吃醋了……可惜!叔叔和米契爾叔叔一樣,只是叔叔,不是爹地。」

她沒想到她五歲大的兒子竟然這麼會分析事理。

「維維不是希望米契爾叔叔當你的爹地嗎?」

「那是以前啊!以前我不認識辜叔叔嘛!」

「喜新厭舊的幸伙。」方蘋笑罵道。

「什麼是喜--新--厭--舊?」維維不懂這句成語。

「就是喜歡辜叔叔,討厭米契爾叔叔的意思。」

「我才不是這樣,兩個叔叔我都很喜歡。只是……我和辜叔叔的頭髮跟眉毛顏色一樣,而且辜叔叔長得很像我。」他嘟起嘴巴邊思考邊道。

方蘋忍不住笑了出來。

仔細看看,維維的眉毛還真的和凡佑好像。父子就是父子……

辜凡佑送方蘋與維維來到機場,她得回美國向米契爾交差了。

「謝謝你送我們過來。」方蘋客氣地向他道謝。

一直保持着微笑的凡佑難掩心中痛楚的凝視着她好一會兒,才轉向維維。

「維維!叔叔抱一下,回美國之後,記得要想叔叔。」凡佑遵守和方蘋的約定,沒告訴維維,他就是維維的爸爸。

父子倆給了對方一個深深的擁抱。

「叔叔……我會想你的。我會每天想,吃飯、洗澡、睡覺也想……」

「好!維維要聽媽咪的話,知道嗎?」

維維點點頭,禮尚往來的要求道:

「當然!叔叔也會每天想,吃飯、洗澡都想。」

「還有睡覺也要想。」維維說出他漏掉的那一個。

凡佑用力點點頭。

他不知道方蘋這一走,他們何時才能再見面,但他知道她還是沒原諒他。

他抱起維維。

方蘋猶豫了一下,才笑笑地道:

雖是預料中的答案,他的心卻還是抽痛了一下。

「維維!下來了,我們該進去了。」方蘋看丁看時間,該進登機門了。

凡佑這才不舍地放下維維,讓維維牽住方蘋的手。

方蘋看着神色凝重的凡佑,她走向他,雙手勾住他的脖了,給他一個短暫的擁抱后,馬上轉身牽起維維急步離開,連句再見也沒說。

當凡佑伸起雙手想擁住她,她卻已離開他的仟抱。眉頭深鎖的凡佑。看着他這一生最愛的背影,頓時像跌人萬丈深淵般的絕望。

他留不住她,只好讓她毫無牽掛的離開,他只希望她能一切平安。

方蘋走了一會兒,突地蹲下來在維維耳邊講了幾句話。

維維聽完後點點頭,在方蘋臉上親了一下,轉頭就高興地跑向辜凡佑。

「叔叔!抱抱!」維維站在凡佑面前興奮地朝他伸手道。

凡佑還來不及理解這對母子在玩什麼把戲,只能照着維維的話做,他抱起維維,困惑地看着前方不遠的方蘋。

維維舉起手向方蘋揮揮手。

「再見?」凡佑看向維維。

「不去了!媽咪說等她忙完再回來看我。」他邊說仍不停地向方蘋揮手。

凡佑轉過頭看着方蘋,她給他一個真心的微笑,隨即轉身離開。

「維維,媽咪什麼時候回來?」辜凡佑心中升起一道希望之火。維維笑着說:

「真的?」

「嗯!」

凡佑欣喜若狂地舉起維維。剛才,他從她眼中看到的訊息果然是真的。

方蘋在心中告訴自己,給他機會也等於是給自己機會,她折磨他,也像是折磨自己。她嘗過希望被原諒的痛苦滋味,她知道那種痛苦難耐的煎熬、。

她決定試着去原諒他,恨一個人是件痛苦的事,也許原諒,自己也會跳脫出怨恨的痛苦。

方蘋回到美國之後,得知葉怡玲雖已見過米契爾,但米契爾根本不承認她的孩子。她不放棄,因為她想當「透那財團」總經理夫人的春秋大夢還沒醒。

或許,怡玲會如她自己曾經說過的……成為一位名副其實的情婦。

方蘋向米契爾遞出辭呈,米契爾也體貼地沒強留她。因為他知道,只有重回辜凡佑的身邊,她才會得到真正的快樂。

當方蘋再次踏進中正機場,辜凡佑將維維架在脖了上迎接她歸國。

辜凡佑與方蘋補辦了結婚手續,兩人沒有擺席宴客。方蘋答應要給維維一個健全的家庭,但他與她只能有夫妻之名不能有夫妻之實,也就是分房睡。

凡佑對方蘋提出的條件照單全收,只要她肯給他機會彌補,他相信,總有一天。她會看出他對她的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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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億陷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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