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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

我艱難的吐出這個字,嘴唇好乾。昨天晚上終於在極度疲憊中昏昏沉沉睡去,一早醒來,喉嚨里乾的如同火燒,迫切的想喝水。

齊思音坐在一旁的沙發上看文件,彷彿沒有聽見。

「水……給我點水。」我用力提高聲音,然而齊思音仍然聚精會神的盯着手中的文件。

我不喊了,我知道他不是沒聽見,既然喝不到水,還是省省力,保持住體內最後一點水分。

他現在必然恨我入骨,我想起齊思音捂著流血的傷口時臉上的表情,是我看錯了嗎?那裏面有很明顯的傷痛。一夜過去后,連我自己也不清楚當時怎麼會有了那麼大的決心要殺他,還一向以為自己挺善良;看到他受傷的神情,我又為什麼會感到隱隱歉疚?

一杯清冽的水出現在眼前,齊思音靜靜注視着我,臉上的神情很複雜,有憐憫,有憤怒,也有憎恨。

我吃力的接過水杯,迫不及待的喝了一大口。

「噗」的一聲,這一口又全數噴到了被子上,喉嚨被嗆的如同撕裂開來──這是酒!他居然拿了一杯烈性白酒給我!我因為發燒剛好,鼻子還不通氣,所以沒有聞出酒味。

「嘗到了嗎?這就是被欺騙的滋味。」齊思音冷冷的說,看着我不停劇烈咳嗽。

我好容易才平定了氣息,躺下來,閉上眼。

我早該知道他沒這麼好心,尤其是在我剛傷了他之後。

齊思音不許我穿衣服,並從寵物店定製了一條項圈給我帶上。每天,他牽着我在屋裏走來走去,根本就同牽一條狗沒什麼兩樣。甚至後來,他說我精神不振奮,還要拉我到花園散步,雖然所有傭人都被他打發走了,整個齊家就只有我們兩個人,我還是不能忍受在戶外赤身裸體的走來走去,我求他,這次真是苦苦哀求,他卻說這樣只是為了徹底去除我的羞恥心。

我不知道這樣還要持續多久,這要視他的心情而定,直到他認為我完全馴服了,才會結束這種訓練。我其實已經屈服了,這次是真的完全屈服。我承認了,我就是懦弱,沒出息,我不想再有第二次被塞入融化的蠟或其它可怕東西的經歷。

夜晚或者稍稍離開我的時候,齊思音還會用鎖鏈鎖住我,可能怕我自殺。他把我想的太有勇氣了,我是個膽小鬼,我沒有死的勇氣,或者說心中生的願望太強烈,尤其是在這次未遂的殺人之後。

這一天,我蜷縮在沙發里,盡量把自己的某些部位隱藏起來,我始終還是丟不掉羞恥感。齊思音坐在我身邊打電話。

「阿靜和方唯馬上要過來。」他放下電話笑咪咪的看着我,「真是的,看我好幾天沒出現,就以為我出了什麼事。」他拉拉我的項圈,目光猥褻的看着我裸露的身體,「其實一直我很愉快,能跟小天這樣坦誠相處。」

我頓時心慌意亂,雖然差不多已經習慣這樣呆在他身邊,我卻決不願在那兩個人面前如此難堪。

齊思音看出我的心思,手順着我的身體一路緩緩摸下去,「放心,我也不願意讓他們看到小天這麼誘人的樣子,何況裏面還有對你心懷不軌的人。」

他讓我穿上他的衣服,但是無論我怎樣哀求都不肯拿去我頸上的項圈,並且得意的牽着鏈子去門口迎接他們。

那兩個人看到我的樣子都明顯的大吃一驚,齊思音每走一步,我都被迫緊跟上,鏈子也嘩啦啦的響。我想,他之所以沒有用繩子而是特別選了輕巧堅硬的鋼鏈,就是為了製造這種聲音。

齊思音抬起我的下巴,「來,小天,笑一個給大家看。」真的如同把訓練小狗的成果給朋友看。

我勉強抬起頭微笑。

那兩個人都緊緊盯着我。

「恭喜恭喜,音,你總算搞定他了。」韓靜聲音里卻沒有一點恭喜的意思,他恨恨的瞪着我。

為什麼恨我,我又哪裏惹到你了?

「好了好了,好不容易見到音,你沒事就好了。不是說好要去俱樂部玩嗎?快走吧。」方唯可能看出韓靜臉色不對,忙出來打圓場。

我堅決不肯上車,直到齊思音解下我的鏈子,他可能只是想讓我當着所有人的面苦苦哀求他,並不真想讓我脖子上帶着項圈出現在高級俱樂部,那樣的話,各大報紙的頭條立刻都會刊登出這一爆炸性新聞。他發瘋起來是很可怕,但是仍然很有分寸,再怎麼折磨我也不會讓我死掉,再怎麼做一些匪夷所思的事也不會有損到齊家的聲譽,這就是他的精明和冷酷之處。

這三個人出現在俱樂部無疑是最耀眼的三顆星,低着頭跟在後面的我不知道別人怎麼看待自己,但是現在基本無所謂了,或許齊思音的訓練真的很有效,我已經減少了很多羞恥心。

坐在寬敞的休息室里,侍者恭敬的端上飲料。其他人都有意無意的望着這邊,畢竟他們現在都是令人羨慕的各大企業的繼承人。

我坐在沙發的角落裏,希望所有人都忘了我的存在,這樣我就可以平靜度過難堪的一天。

然而韓靜偏偏死盯着我不放,「誰允許你坐沙發上的?」他惡狠狠的對我說,聲音之大把室內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

「坐到地板上去,那裏才是狗坐的地方!」

我沒有動,求助似的望着齊思音,然而他只是雲淡風輕的一笑,我心中一沉──他還是沒忘了我那一刺。

我站起來,乖乖的按照韓靜的吩咐坐到地上。

「啪」,一隻墊子丟到我面前──從齊思音那裏飛來的。我坐上去,眾人的目光好奇加鄙夷的看着我。

是,看吧,我是狗,是齊思音的玩具狗,我承認還不行?

然而韓靜看我的目光卻更加要滴出血來。

這一天後,我明白自己的最後一點自尊和勇氣也徹底消失了,這就是一個懦弱的人逞英雄的下場,我時常在心裏大笑自己。

齊思音暫時沒有碰我,因為我的傷口好的很慢,儘管醫生已經用了很好的葯。我現在對於醫生的好奇目光都視而不見,反正他心裏也明白這是怎麼回事。齊思音不能真正進入我,卻有手段照樣把我弄的死去活來,他用各種花樣玩弄我的身體,直到我幾乎昏死過去。如果說他從前偶爾對我還有溫柔的時候,現在卻是徹底冷酷無情。

只要沒有昏過去,每天晚上我仍然很難入睡,望着他頸上已經變淺的傷痕。這樣也好,我就徹底做一個玩具,總有你厭倦的一天,也勝過與你糾纏一輩子。

我又開始去齊氏上班。工作仍然是我最喜歡的事。齊思音把我們的關係隱藏的極好,沒有人會懷疑總經理與他的助理單獨相處時會發生什麼,我總是帶着一身疲倦與酸痛從齊思音的辦公室走出,其他人只是以為我因為工作壓力而每天疲憊不堪。

中午,我端著咖啡,愣愣的看着棕色的液體。我現在經常這樣出神,回過頭來又不知道剛才想了什麼,這可能也是衰老的前兆吧。我才25歲,身體的透支與精神的壓力都讓我越來越疲憊。

讓我唯一高興的是張嫂沒有再出現,可能是反正我跟齊思音都這樣了,她也沒有必要再監視我,浪費她做的好菜。所以齊思音經常放廚師假,要我去做飯,從前無論我做的多簡單他也沒有挑剔過,總是很開心的吃。但是現在,他不停的刁難,要我重做,我沒有反駁過,一遍遍的按照他的要求去做,直到他再也不想吃。

在商場上,齊思音已經憑着自己的實力而非齊氏的名氣越來越引人注目。我開始看到不同的年輕女孩出入他辦公室,我替他通報時發現不少都是名門淑女,看來他已經開始物色結婚對象了。

他常常在這些女孩離開后把我叫進去,帶着滿身香粉氣吻我。我知道他在觀察我的反應,可我並沒有什麼不滿。

「你為什麼不吃醋?」

這一天晚上他擁抱着我,聲音有些顫抖。

我如往常一樣沉默著。

「說,你喜歡我。」

「我喜歡你。」

「繼續說,不要停。」

「我喜歡你。我喜歡你。我喜歡你……」

……

我漸漸已經習慣了他的親吻、撫摸和在體內的不停衝擊。他曾把韓靜送給他的一大堆據說可以增加樂趣的工具給我看,看的我毛骨悚然,我沒想到韓靜會用這種借刀殺人的手段。齊思音看着我臉上恐怖的表情,他知道自從上次后我就對這種手段相當害怕。他只是微笑着抱緊我,把那些東西扔進了垃圾袋,而我心裏竟然充滿了感激。

漸漸的,齊思音的傷痕一點也看不出來了,他好像也忘了這件事,他每天都在逼着我說喜歡他,我一次次的說,直到他滿意。

韓靜沒有出現在我面前,方唯倒是經常來找齊思音,儘管聽說他也很忙。齊思音一見到他就滿臉警惕,從來不讓我與他單獨相處。我知道方唯並不是對我感興趣,而且他好像是有話要對我說。

這一天,趁著齊思音偶爾不在,方唯終於找到機會跟我說話。

「音變了很多。他現在不停的收購公司,弄的很多人叫苦連天,你也應該知道。」

那又怎樣,他是齊氏的老闆,我又能發表什麼意見?

「他從前做事沒有這樣冷酷無情,我只是有些擔心。」

「音本來只是一把看起來鋒利卻不會傷人的刀,是你替他開了刃,讓他鋒芒畢露,這是好事,但也可能轉變成壞事。」

方唯認真的看着我。

「現在,我希望你能做刀鞘,不要讓他毀了自己,也別讓他傷了別人。」

我替他這把鋒利的刀開了刃?反過來第一個刺向的卻是我自己。現在我又要承擔起做刀鞘的責任,哈哈,哈哈,這是多麼諷刺的事啊!

我望着方唯,一句話也沒說。你以為我有這麼大的力量和愛心嗎?你看到的那條鏈子只是栓住了我的身體,可我的心還在自由的天上,並沒有奉獻給了齊思音。

這一天,我跟齊思音出席酒會。

我一直沒再見過韓靜,他此時正挽著一個身材窈窕的美女站在場中,非常搶眼。旁邊的人紛紛議論,說韓少爺又換女朋友了,今天這位是剛剛走紅的女星謝明琳。我也聽說過,韓靜一直頻繁的和眾多女明星約會,因為外表英俊,家世顯赫,再加上出手大方,很多女人都對他趨之若鶩。我望着他們,光看外表還真是相當出眾的一對。

齊思音帶我過去打招呼,韓靜很得意的把他的女友介紹給我們。

她很有氣質,很自然的對我伸出玉手,「原來是齊先生的助理,很高興認識你。」我被她的嫣然一笑笑的有些不好意思,我覺得韓靜確實有眼光,她是一位相當出色的女孩。

我去給齊思音拿酒,正站在桌邊挑杯子。韓靜突然象幽靈一樣出現在我身邊。

我本來一見到他就很警覺,卻沒想到他居然如此膽大無恥,藉著長長的桌布的遮擋在大庭廣眾之下握住了我的下體。我頓時僵住了,驚恐的看着他。

「跟我走,車子就在門外,我會保證音找不到你,我也決不會虐待你。」他低聲在我耳邊說,旁人決看不出衣冠楚楚的韓少爺正在幹什麼。

我心中苦笑,你那位女朋友連我看了都動心,你這是又何苦呢?難道齊思音有的你也非有不可?

「你先放手!」

他鬆開我,「你答應了?一會兒我拖住音,你從後門出去,那裏會有人接你。」

我搖搖頭。

他眼中閃過危險的光,「怎麼?你還真喜歡上他了?他那樣殘忍的對你!」

真是五十步笑百步,你也好意思說別人殘忍?

我仍然搖搖頭,我不是喜歡齊思音而想留在他身邊,只是不想再落入韓靜手裏,反正都已經是骯髒的了,還不如就徹底臟在一個人手裏。

他看着我,狠狠的咬着牙說,「好,你行!我會讓你後悔的!」說着便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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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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