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太后,你打算怎麼辦?」紅秋站在屏風前擔憂的問。

屏風內水霧氤氳,姜永芳睜著水眸盯着呈現淡紅色的肌膚,那上頭還有更鮮明的顏色。昨晚的記憶慢慢浮現,她知道這些痕迹是李世英留下來的,用指頭輕觸這些吻痕,嘴角若有似無的微微上揚。

原本以為要當一輩子「處子太后」,沒想到卻教虛偽的皇上給壞了清白。

厭惡嗎?

不!畢竟她一亘很好奇男女之事、夫妻之情,只是苦於想不出有哪個人膽敢冒犯太后,所以就放棄了。可如今……遺憾的是,那個色膽包天的男人竟是皇上,着實麻煩呀!

「太后,你現在一定很難過吧?」紅秋神色黯然的猜測。

當他衝破「最後關卡」時,的確難過,痛極了!之後嘛……其實感覺還不錯。

「對女人沒興趣?」她輕笑一聲,「說謊。」但皇上其實也不簡單,說的、演的,讓她相信他真的很笨、很沒用。

「太后?」說謊?誰說謊了?

「紅秋。」雖然知道有點多餘,但她還是覺得叮囑一下比較好,「你與綠冬、小喜子要注意,別讓這件事泄露出去。」這幾年來,他們四個人相互扶持,情誼早已超過主僕,猶如親人,他們也是她在深宮中少數能放膽談心的人。

「這是口口然的。」紅秋毫不遲疑的回答。

她笑了,果然是姊妹淘呀!

「可是昨晚……」

「昨晚什麼都沒發生。」姜永芳斷然的說,語氣輕鬆得彷彿在談論花朵的美醜,「哀家睡得很沉,寢宮裏昨夜只有哀家一人,今早哀家是因為腳疼得厲害才無心上朝;至於皇上,他昨夜出宮放蕩,今早來向哀家請罪,才會從飛雲宮直接上朝。」

「是。」

可是她真能當一切都不曾發生過嗎?很難-

姜永芳蹙眉瞧著小喜子把清涼的藥膏敷在還腫著的腳踝上時,憂心的想到她若不幸有孕了呢?

太後有喜,這對國家來說不是喜事,只會是一樁笑話。

所以她不能存着僥倖的心理,欺騙自己不會這么衰;畢竟昨晚,那個色膽包天的傢伙給足了讓笑話發生的機會。不行!她得預防這種醜事發生,可是宮裏的御醫能相信嗎?

「紅秋、綠冬,你們去宮外,暗地裏幫哀家弄些葯回來,防止哀家有了意外的驚喜。」

相處多年,主僕間早已默契十足,根本不必問太后是什麼意思,二人就已領會。

紅秋、綠冬應了聲是,隨即離開。

「小喜子,你去外頭打聽,早朝時皇上是否又做了什麼荒唐事。」在小喜子的攙扶下,她回到了已經換過新被褥的床榻,疲憊的打了個呵欠。「哀家的身子骨還酸痛著,想好好歇息。你回來時順道去御書房拿些還沒批的摺子過來,哀家醒來后要馬上批閱。」頭一沾枕,眼睛一止即閉上,她真的累壞了。

「要不要奴才幫你拿些吃的?」小喜子問,卻發現主子已經睡著了。

瞧她累成這樣,小喜子忍不住暗罵:皇上也太不懂得憐香惜玉了!瞧他一介閹人,都曉得心疼太后的辛苦,怎麼皇上會不懂呢?

嘖,真是的。

他輕輕關上門,連忙去辦太后吩咐的事情,獨留太后在飛雲宮休養生息。

***

日正當中,鳥語啁啾、樹影搖曳,涼風吹進了內室,吹動床邊的輕紗,還有那個立在床前、神情複雜的男子的衣袂。

淚水突然自姜永芳的眼角流下。

李世英身子一僵,忍不住伸手替她抹去淚痕,但淚水仍不斷淌下。他眸光一沉,蹲下身子,伸舌輕舔……好咸!但無法讓他打消親近她的念頭。

他乾脆躺在她身邊,靠着她馨香的身子,大膽的伸出手臂,把她擁進懷裏。

她掙扎了一下,似乎快醒過來了,他緊張的等待着,但她終究沒醒來,只是含糊的說着-

「嗯……娘,這樣就不冷了吧?」

她夢到了什麼?

他吸嗅着她秀髮的味道,閉上雙眸回想道才曾成器在御池邊跟他的對話-

「太后在五歲時,和她娘欽蘭香被前右丞相姜成驅逐出府,在她十七歲回府認親之前,沒有人知道她們母女倆流落何方,過的又是什麼生活。」

「那欽蘭香呢?」

「太后在前右丞相五十壽誕之日返家祝賀,賀禮就是她娘的骨灰和牌位。」

好大膽!跟他有得拼。李世英微笑地想。

「然後太后就代替她妹妹進宮當秀女,接下來所發生的一切就如皇上知道的一般,她莫名其妙地被先皇封為皇后。」

「其中一定有鬼!」他肯定的告訴好友,並且決定要查出真相。

然而最直接的方法就是親近這個神秘的女子-一個讓他充滿疑惑的女人,他對她又恨又……

砰!

這是什麼東西掉落的聲立?

他睜開眼睛,微坐起身,只見掉了一地的奏摺,以及站在門口、瞠目結舌地指着他的小喜子。他皺眉,正想叫小喜子不要吵時,卻聽見……

「小喜子,怎麼了?」她醒了,疑惑地問。

「太后,後面……」

她猛地回頭,杏眸因看到他而圓睜。

他沖着她一笑,「身子舒服一點了吧?」真是可惜!他們之間的和平被破壞了。

「你在這裏幹什麼?」她厲聲問,撥開他的手,用力地想推開他,可是他很不合作,文風不動;氣得她只好坐起身,打算下床離開。

「別這么無情嘛!」他環住她的腰,硬是把掙扎的她抱進自己懷中,「難道你忘了昨晚……我們之間根本連一點縫隙都沒有?」他故意在她耳邊低語,很愉快的欣賞她羞紅的兩頰。

呻!他比她料想的還要惡劣。

「皇上!」她咬牙,極力閃躲他的唇舌,「請你發情也要看場合,更要看看有沒有弄對對象!」她吼著,伸手捂住他擾人的嘴巴,轉頭向楞在一旁的小喜子道:

「還不快過來幫忙?」

[小的……小的……]小喜子惶恐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要怎麼幫太后擋皇上,打他嗎?

李世英乘機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抱緊一點,「你想害死他嗎?朕可是皇帝。」她尖叫:「哀家可是太后!」她用盡全力抵着他的胸膛,「你要是尚有理智,就應該知道太后與皇帝是不會有未來的。」

他眼一眯,「按常理來說,是這樣沒錯。」

「那就放開哀家!」她氣呼呼地說,「以後不準再碰哀家一根寒毛,聽到沒有?」

可他沒有放開她的意思。

她只好自己動手去扳他的雙臂「你到底聽懂了沒有?」

「不。」他竟收緊雙臂,「就算你是太后,朕也不打算放開你。」

什麼?

她不敢相信的張大了口,「你……你說什麼?」

李世英微笑,「芳兒,你真是可愛。」他的臉頰靠了過去,又想親近佳人。

可她伸出手拚命抵擋,絕望的望向小喜子,「快想想辦法呀!」

小喜子的臉色蒼白、冷汗涔涔,跟她一樣-無法可想。

***

砰砰!又是物品掉落的聲音。

紅秋、綠冬皆張大了口、睜大了眼,看着眼前的景象。

這是什麼情況?

她們高貴精明的太后,怎會被那個沒用的皇帝抱在腿上?兩人還一起在那裏批閱奏摺……

二人疑惑的目光移向垂頭喪氣地站在一旁的小喜子,向他尋求答案,可小喜子羞愧得不敢抬頭,倒是太后注意到了她們。

姜永芳擱下手中的筆,淡淡的說:「你們回來了。」

情況詭異得很,紅秋、綠冬交換眼神后,躬身回答:「太后交代的事,奴婢都辦妥了。」

「什麼事?」李世英好奇地問。

「那就下去吧!」姜永芳搶在她們回答一刖下令,「記得葯熬好了之後端來。」

紅秋、綠冬急忙撿起地上的藥包,火連退下。

[那是什麼葯?]他好奇的猜測,看着毫不心虛的她。

她不理他,喃喃自語:「希望民間的偏方會比宮裏的葯有效,讓哀家的腳早點痊癒。」倘若不給他一個答案,鐵定會有麻煩。

「哦!你痊癒了之後想幹什麼呢?」他擱在她小腹上的雙手突地收緊。

當然是卯足全力逃離他,這還用問嗎?

她用力的合起桌上的奏摺擱到一旁,再拿起另一份奏摺打開,皺着眉頭努力地瞧。

[芳兒,別想離開朕,朕不準。]他嚴肅地聲明。

他的語氣讓她想起那隻胖嘟嘟的幼隼小風風,它成天無法離開他,喂撐了還要再喂,稍微眯一下眼睛就以為它病了。

她覺得自己似乎步上小風風的後塵了。

可小風風還有她這個太后「做主」獲得解脫,可她呢?有誰能把她自皇上的魔掌中解救出來?

「唉!」她覺得前途黯淡無光。

「芳兒,怎麼嘆氣了?是身子不舒服嗎?」

不!是心裏不舒坦,因為他。

她把奏摺拿到他面前,問:「皇上,南州海岸遭受海盜襲擊,情況一日比一日嚴重,你瞧要怎麼處理才好?」

「芳兒,你就只有國家大事能跟朕討論嗎?」他失望的問。

她嚴肅的聲明:「哀家跟皇上只能討論國事。」姜永芳再度強調她「太后」的身分。

「如果朕想同你討論別的問題呢?」

「哀家不想聽。」她回答得毫不猶豫。

「芳兒,你傷了朕的心。」他佯裝傷心欲絕。

她視若無睹,冷冷地問:「皇上要給南州百姓什麼交代?」

他無趣的放棄逗她,同她一起認真的看着奏摺,「嗯……太後有何看法?」

哼!在國事上她又變回太后了?

「哀家先問你的。」

他偏頭沉吟,「調派河州水師,以及駐守在珍州明海的水軍前往圍剿吧!並派掌防禦工事的欽工監水大人前往南州實地勘察,設計城牆、溝渠,以減少海盜再度來襲時的損失。」他笑吟吟的迎向她震驚的雙眸,「太后以為如何?」

她咬牙,暗恨自己為他白白辛苦了這么多年。「就這么辦吧!」她把蘸滿墨水的筆遞給他,「你來批,等會兒別忘了寫聖旨。小喜子!」正想叫小喜子去御書房拿些東西過來,沒想到竟看見小喜子淚流滿面的模樣,「你怎麼哭了?」莫非是同情她的處境?真不愧是相交多年的好友啊!

「小的……小的實在太感動了。」

感動?她有沒有聽錯?

「太后這些年來太辛苦了,現在終於有人可以為你分憂解勞,小的……」小喜子抹了抹臉,正經的看向他們,「皇上,你一定要好好地對待太后喔!」

聞言,姜永芳氣得嘴角抽搐;皇上壞了腦子,怎麼連小喜子的腦袋也跟着胡塗了?她是太后、他是皇帝哪!

「放心,朕絕對不會辜負芳兒的。」他高興得又想偷香。

她伸手阻擋,抵死不從。

「芳兒,別害羞呀!」

「不準放肆。」

小喜子看了,又有感而發:「如果你們是夫妻就好了。」

龍心大悅,他說:「小喜子,我們是夫妻呀!」

「不!不是,我們是狗男女。」她厲聲糾正。

他僵掉了幸福的笑容,轉而換上哀怨的表情,「芳兒,你……你不要說得這么理所當然呀!」

她瞪着他,「哀家說錯了嗎?」

哎呀,看來她的迂腐是根深蒂固了。

***

「太后,葯煎好了。」

紅秋、綠冬捧著葯碗進來。

還抱着姜永芳的李世英向她們伸出手,「拿來。」

「你要做什麼?」她緊張的問,害怕老愛裝瘋賣傻的他看出什麼,更怕他了心想促成「笑話」發生,害她走入絕路。

「朕想喂你而已,你緊張什麼?」他狐疑的看向她,「真的是傷葯?」

「當然,不然還會是什麼?」她搶過葯碗,「哀家可以自己喝。」才喝了一口,她手中的碗就被奪走了。

[芳兒,朕沒餵過女人,讓朕試一次如何?]他向她撒嬌的眨眨眼睛,「你是唯一一個讓朕這么做的女人喔!高興吧?」

她氣得全身發抖,她又想到他在早朝時強喂小風風的情形。

「哀家不是小風風!」她恨恨的說。

他呆了一下,「你當然不是,你比它大多了,何況它早就死了,你何必跟一隻鳥吃醋呢?」

誰吃醋來着?

「哼!」她轉過頭不想看他。

「生氣了?」他用湯匙碰了碰她的唇,「彆氣了,乖乖喝葯吧!」見她不理自己,他很高興的再補上一句:「不然朕要用嘴喂哦!」

她忙不迭地喝下湯匙里的葯,深信他說得到做得到,因為他的腦子壞了嘛!

「這才乖。」他又舀了一匙喂她。

她不得已的被喂著,可眼角的餘光還是介意地瞥向一旁的紅秋、綠冬。

難道皇上沒學過「害躁」這兩個字怎麼寫嗎?

「皇上!」

「嗯?」

「你不覺得在他人面前跟女人親熱很奇怪嗎?」姜永芳不悅地問。

「是很奇怪。」

[那你為什麼老抱着哀家,而且一旁還有人看着?]她生氣的指控,想起早上時,他在小喜子面前也毫不收斂的輕薄她。

「因為朕是皇上呀!」

這是什麼歪理?她瞪着他。

「這么多年了,你還不習慣嗎?我們這些主子,要適時的把他們的存在當作不存在。」

「顯然哀家沒有你高明。」她沒好氣的回答,又喝下一匙葯。

「沒關係,過幾日你就會習慣了。」

她瞥見紅秋、綠冬偏過頭,她們顫動着肩膀,顯然在偷笑。

唉!何時她才能逃離他的魔掌?

恐怕遙遙無期了……

「皇上,夜深了。」稍後,她對細心的幫她腳踝上藥的他道。

「所以呢?」李世英笑娣着她。

她突地感到一股惡寒竄上背脊。「所以皇上應該回紫霞宮就寢。」這樣說得夠明白了吧?

「可朕想在飛雲宮與你同床共枕。」

她的腦袋一陣暈眩。

皇上怎麼蠻不講理呀?到現在還不理會他是皇上、她是太后的事實。

「你是想要天下人都知道我們有一腿嗎?」她吼著,不管小喜子、紅秋、綠冬都還在現場。

他揚高眉,「朕是很想……」

「哀家不準!」她激動的尖叫,哀家絕對不當淫亂宮廷、狐媚君主的妖后!」

他咧開嘴笑,「你早就是了。」

她震驚的閉上嘴瞪他,不明白他在說什麼。

「不然你以為天下人是如何批評你莫名其妙的當上皇后,又是如何當上垂簾聽政的太后呢?」他輕撫她僵住的臉龐,「連朕都在你背後罵了你好幾回妖后呢!所以公開我們的關係,情況還能糟到哪裏去?」他把她攔腰抱了起來。

也是,她都已經惡名昭彰了,再多一條勾引皇上的罪又算得了什麼?唉!!她勞心勞力為國辛苦這么多年,沒想到還是擺脫不了妖后的罵名。

「小喜子、紅秋、綠冬,你們下去吧!」

「是。」

她猛然清醒過來,愕然發現她竟在床上,而且還在他懷裏。「等等,不準走,你們不可以走。」她求救似的望向三位好友。

他們這一走,她就要慘遭蹂躪了,所以他們一定得留下來幫她。

三人也很猶豫,他們也不想走啊!

倒是李世英毫不在立息的笑開了,除了把她抱得更緊之外,還很高興的說:「芳兒,原來你要有人看才比較有感覺啊!朕是可以配合你,不過第一次有觀眾,朕倒有些不好意思,可以把紗帳放下吧?等朕習慣以後再讓他們看個清楚。」

她登時刷白了臉,紅秋等人則紅了臉,四人都很清楚李世英所指的是什麼事。

「出去。」姜永芳絕望的妥協。

「芳兒,你確定?」他低語,咬住她的耳垂,輕輕舔吮。

她瞬間激動起來,「快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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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出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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