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前世今生 雨若凌薰2

——永恆不變的日光，人依舊，寂寞滄桑卻在時光中愈深刻。孤單的影子投在華麗的紅毯上，地藏王手執紙卷，目視門外黑色中的鬼火，眸中的寂寞不在言中。

「師傅師傅！我回來啦！」一把如銅鈴般的女聲打破這陣永恆的死寂，地藏王聞聲把視線落在門口中央，一縷紫色身影輕靈躍進閻羅殿，心中開始回暖。

「若兒，回來啦，任務還算成功么？」地藏王寵溺地笑著，親昵地稱面前人兒為若兒，所有的寂寞都在她回來的一刻被驅逐走。她，便是他最鍾愛的徒兒，雨若。

「很好，所以提早回來看師傅了。」雨若笑茹燦華，可掬的笑容與剛才地藏王的表情正好相反！

「若兒真乖，真乖。」地藏王不禁贊道。

「師傅還有什麼任何吩咐若兒么，若兒想幫師傅分擔多點。」

「好好。」見雨若如此有心，但又不想她離開自己的身邊，地藏王笑著挑出最簡單的任務交給地府萬千弟子中最為出色的大弟子，那便是為他將一封信送往丞相手中。

然而他卻不知，這一舉，將會成為他今生第一次後悔莫及的痛心。

雨若聽命接過信后，想以最快的度把這封信送到丞相手中，完成這項簡單的任務后回到地府。

樸素的丞相府中。

丞相乃清廉之人，儘管俸祿不少，也盡用慰民救災，沒有豪華的府邸，沒有成百上千的奴婢家僕，卻擁有暖床之妻，年少出眾的兒子，幾個忠心的小家僕以及萬民的愛戴！

這樣的生活，無疑天倫。

年過四十的丞相慈祥有禮，一見雨若，便以茶水相待。「沒有想到，七年前那個楚楚動人的小女孩如今已出落水靈，長得如此出眾。」

「謝丞相誇張，若兒這次來，是奉家師之命，把信件交與丞相伯伯。」雨若莞爾一笑，眨眨眼睛，未忘任務，把袖中信件遞上。

「家師下個月十四大壽，說句不好聽的，若是丞相落到地府恐怕不是好事。所以家師會在人間設一小宴，想與丞相伯伯等舊人相聚一番。」

「下月十四，好，請若兒轉告大師，那日我定會赴約！」丞相笑笑道，雖說歲月不饒人，可他仍豪氣干雲，舉止不失風範：「對了，若兒定是甚少來人間，後日便是犬子的婚期，不如若兒就留在府中，參加宴禮吧。」

「不過若兒尚有……」

「若兒定要留在府中，不許走，就這麼說定了。」看來丞相意已決，揮手就喚丫鬟帶雨若到廂房休息，雨若也盛情難卻。

只是丞相怎麼會知道，他的盛情好意，成就了一段不渝的愛情，也造就了一場不可挽回的悲劇。

迂迴的長廊中，廊下清澈蓮荷數朵，嬌艷明艷，出於污泥而不染，可遠觀而不可褻玩。

遠處的池邊，兩個身影。其中一個應是一名少年，另外一名則是一個身穿樸素卻花容月貌的年輕婦人。淡然地瞟過一眼，爭吵聲便響起。

「薰兒，這是娘為你親手縫製的喜服，看看是不是適合？」少婦如珍寶般把做工精緻的大紅禮服捧在懷裡，溫柔地問道。

「我說過，你不是我娘，不要那麼親熱！」怎知少年竟不禮地吼道，推開少婦，還要劈手奪過少婦懷中的喜服扔在地中，絕情地吼道：「我不要娶不要娶！」

「薰兒，你若不喜歡我再去縫一件吧……」少婦撿起喜服，一臉毫不介意，可眸中的盈盈淚光已完全暴露出她的傷心。

這無疑挑起從來無父無母的雨若的怒氣。雨若快步走到池邊，毫不客氣地推倒少年，然後蹙起黛眉，道：「你這是什麼口氣，對待娘親是你這樣的態度么？」

「她不是我的娘，我的娘早在七年前死了！」少年踉踉蹌蹌地後退，倔強地吼道，然後抬頭看向來人。

雙目湛湛有神，修眉端鼻，頰邊微現梨渦，直是秀美無倫。在陽光的輝映下，她雪白的臉恍若透明般晶瑩剔透，柔美如玉，但見她膚色奇白，鼻子較常女為高，眼睛中隱隱燃燒著怒氣。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一把藍色玉棒已橫在下頜，毫不客氣，彷彿只是執者輕輕揮動，他便可以身異處。

「這位姑娘，不要！」少婦擔憂地阻止道。

「夫人無須擔心。」雨若回頭莞爾一笑，回過頭來便是一張氣臉對著少年，怒斥道：「既然生母已逝，現在重獲一個如此賢良淑德的娘親你為何不珍惜？還是說，你想公然挑釁那些連父母都沒有流落在街頭的人？！」

「……」

「聽師傅說，成親乃是人生最重要的大事，有母親為你做禮服，你還嫌什麼？看你一副讀書樣，難道你連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都沒有聽說過么？還是你覺得血緣真是那麼重要？！」

少年怔怔地注視面前一張憤怒的玉臉，被她一時之間的長篇大論給震住。雨若又怎麼知，就因為她的一番話，足以改變了少年的一生。

他便是丞相之子，傳聞才貌出眾劍術高的逍遙俠客，赤凌薰。

最後瞟了一眼赤凌薰，雨若收下魔棒滄海，轉身離去。

那女子……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