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迴（五）

在憂兒的攙扶下，止殤緩緩坐下，穩住身子。

憂兒在旁邊坐了下來，一下一下地晃蕩著雙腳，用手指戳了戳止殤的腦袋，笑笑。

他並沒有看她，目光精緻地落在遮掩住半個天空的梨花，眸子里滿是動人的光。

嘴唇的線條緩緩張開：「謝謝你，仙兒。」

憂兒嘿嘿地笑了出來，一臉得意自豪。

「仙兒……」

「我要回家了。」他忽然轉過臉來，一臉憂傷。

憂兒笑著捏了捏他的臉蛋，然後手指在空氣中劃了划，示意他們明日晚上見。

他卻搖了搖頭：「今晚可能是我們最後一次在一起玩了。」

她眨眨眼睛。

「我的家在衍城。家裡出了事，娘親要派人接我回家了。」

「仙兒。」止殤彷彿下定了很大的決心，才鼓起勇氣道：「和我一起回家好不好？」

衍城。

憂兒忽然想起明軒，他如今就在衍城。

良久，她緩緩搖頭，臉上的笑容卻依舊傾國傾城。

「仙兒……」

她忽然拉著他一起跳了下去。還沒反映過來的止殤大驚失色，可反應過來時早已摔在地上，但痛苦卻比他想象中的要輕得多。

站起來神來，憂兒早已站在他的身前，晶瞳直直地看著他，嘴角勾起，笑容似夢如幻。

幾刻過去，她伸手輕輕地推了他的肩膀一下，然後轉過神去，毅然地離去。

「仙兒！」他急急地喊出聲，憂兒始終沒有回過頭來，一襲素白在氤氳的月色當中逐漸消磨過去。

止殤佇立在原地，凝視著她緩緩消失。

「少爺！我們來接您了。」周圍忽然出現了幾個陌生的黑影。

「我不走！我不想走！」眼淚傾巢而出，止殤情緒激動地喊道。

黑影猛然一驚。他們從未見到一向沉默少言安靜冷漠的少爺有過這樣的情緒。

「不可以，夫人命令我們在天明之前把您安全送回衍城。」

「不要！仙兒還在裡面，我想和她一起回去！」止殤掙扎道。

黑影把目光投到那一座隱沒在黑幕之中的棄宅，然後回頭，致以否定的目光：「少爺，周圍的百姓都說這是棄宅，不可能有人居住的，您還是乖乖跟我們回去吧！」

「有的！仙兒就住在……」話還沒說完，黑影適時地打暈了止殤，把他抱起來，使出輕功，消失在夜幕當中。

同時，一縷琴聲忽然傳出，繚繞在宅子的上空，久至一生。

柳樹下，憂兒凝視著面前的夜幕，勾起嘴角，嘴唇的線條緩緩張開。

「再見。」

這是她從明軒走後的兩年來第一次說話。

卻是一句道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