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逸軒這一連串的問題下來,靜君當場傻住。她愣了好一會兒之後才回答:「少爺,你為什慶會懷疑到我和那位靜君有什麼關連呢?我根本就不認識那位書僮,而且從我們見面以來,我就從未說過我是逸樓小姐的待女呀!」逸軒看了一眼靜君之後就道:「是嗎?那麼你究竟是什麼身份?』』

「我…我不就是幫裡面一個打雜的人嗎?」

「你別想哄我,那夭我是因為酒醉,『所以才沒有看清你的長相,現在我可是清醒的很,而且這裡的光線充實,你和靜君的容貌這般相似,而且你又穿著靜君的衣服,而且你和他是同時期進人天齊幫。快說,你究竟是靜君的什麼人?」

「少爺……我都已經和您說過了,我不認識靜君呀,您為什麼不相信我呢?」

「你這句話說得言不由衷。」

逸軒搖頭說道:「雪兒,我很喜歡你。但是我很討厭欺騙我的人,如果你再這樣執迷不悟的話,就休怪我對你動粗盤問了!」

「少爺……」靜君心上一凜,現在就算她說出自己的身份,她也還是欺騙逸軒呀!逸軒真的會忍心傷害她嗎?她倒要試試看。」

靜君眼睛一閉說道:「既然你不相信我的話,那我任由你處置便是了,要打。要罰我隨你處置,絕無怨言。」

「雪兒你……你不要逼我!」逸軒咬牙說道:「不要試探我的耐力極限。」

「我從未欺騙過你,你不相信我所說的話,我說再多都沒有用。」

靜君哽咽著聲音說道:「原木我還以為少爺是明理通達之人,沒想到……您也是那般固執不通的老頑固。我對您可是一片赤誠丹心,但是您對我卻是處處提防、時時懷疑,如果真是這樣對我起疑的話,您又何必裝出那副情聖的模樣來哄騙雪兒呢?」說著說著,靜君不由地感到一陣委屈。

她這話有真有假,她對逸軒的情竟是真的,自己的身份卻是假的。但是逸軒對她說了這般的重話,也著實令她難過,鼻頭一酸便掉下淚來,滿腹的委屈都化成了淚水,滴滴地落在地上!

「雪兒……你別哭嘛!」

逸軒見到雪兒央位,他的心登時軟了下來:「我不過是想要知道你的身份罷了,並沒有懷疑你的意思,我對你是真心誠意的,絕非虛情假意,你一定要相信我。」

「我不相信,天下男人皆會說好話哄人,你也是一樣。」

靜君拭乾淚又將身上那件毛料披風脫下來丟向逸軒說道:「我不需要你賊大衣,還給你,哼。」丟下衣服,她轉身

便往外面跑去。

逸軒見言兒將披風丟下,穿著單薄的外衣,以她那瘦弱的身子,怎麼可以承受夜露的寒凍之氣呢?當下便追了出去:「雪兒,雪兒你在哪裡?向你賠不是了——」他一面追,一面呼喊著雪兒的名字,但是回應他的只有那蕭瑟的風聲、沙沙的樹葉聲而已。

逸軒追了好久,站是不見佳人的倩形,他不禁來到了剛見到雪兒的地方,征怔地望著天上的明月,這次——她又失蹤了。她的來去全然無線索,匆匆地來。又匆匆地走,連點音訊都沒留。

靜君離開逸軒之後,她哭著跑在樹林小道之中,雖然逸軒隨後有追了出來,但他卻沒有聽到逸軒呼喚她的聲音,還以為逸軒一氣之下,就這樣任由她出來,不理她的死活了。她愈想愈是傷心,怎地自己所喜愛上的人,和她都是這般的無緣呢?自己是否應該告訴逸軒實情,並且請求他的原諒,這樣一來,至少可以和他重修舊好、再諦聯姻,只不過這事自己是絕計不會去做的。

「唉——跑了這老半天,我也真是累了。又找不到出路,怎麼這條路怎麼走,還是在原地呢?」靜君嘆了口氣,稍稍坐在樹下休息:「逸軒……我真的不是有心要騙你的,因為我怕如果我說出真相的話,你會從此不理我,但是——好像不論我說什麼事都已經於事無補了,我們之間那段短暫的感情完了,你那位雪兒姑娘,永遠也回不來了。」

靜君回想若逸軒這段日子以來,對自己的好,以及他與雪兒那溫存時的漪妮情景,好不容易幹了的眼淚又流了下來。哭了好一會兒之後,心情也稍微好轉了些,只不過……身子似乎相當累了,「先靠在樹榦眯一下吧,眯一下就好了。」眼皮好似千斤重一般閉了下來。

她也不知自己睡在地下多久,那四周冰冷如霜的夜露被滲透了她那單薄的外衣,一冷之下,靜君便醒了過來:「好冷喔——」

她拍去自己的外衣的露水,但是有些水滴已經滲透了,她也沒那個精力再去將它甩掉,便又和眼而睡了。此時的她根本沒有料到,如果在極冷的溫度之下睡覺,她有可能會被凍死在當場而不知。

正當她感覺到冷達極點的時候,她才領悟到寒冷的天候會讓人死亡,想要起身——但是她的身子卻是如何也動彈不得,她覺得自己身上的血液都開始結冰了,從腳、手、身體,慢慢地向上延伸,靜君突然有種可怕的念頭:「我會死嗎?我會就這樣死在這兒嗎?」

過一會見,她突然覺得好暖和,自己好像被一雙溫暖厚實的手抱著,依靠在這個人的胸膛里,她感覺身上所有的寒意盡已消除,她可以感覺得到他很小心地抱著自己。

她口中喃喃念道:「是誰?誰會抱著我這個卑劣的女人呢?我快要死了嗎?不然怎麼會有這種幻覺?誰會像捧冰一般地,細心地抱著我這個可惡的女人呢?」

抱著靜君的那人輕輕地吻了靜君,但是卻無言地將抱著、走著。

隔大早上,靜君一睜眼時便見到自己躺在逸軒的房間,而且她昨晚身上所穿的衣服也早已被換過,她只披上一件大而厚重的毛毯,躺卧在逸軒的懷中。

她見到自己沒穿衣服地和一個男人躺在一起,臉紅過耳,正欲起身的時候,卻感到全身發疼,只是稍稍地側了身子,想要移出進軒的懷抱,但是她全身好像脫力了一般,連動也動不了,倒是牽動了她身體的痛楚,足以讓她唉叫出聲:「哎呀,好疼!」

「雪兒?」原本還在熟睡中的逸軒一中到她的聲音,他立即醒了過來:「你醒了呀!」

「少爺您……我呃!……你將我的衣服一」靜君臉紅地低聲問道:「我的衣服拿去哪了?」

「因為您昨天的衣服全濕了,所以我將它脫下來了啊!」逸軒優心他說道:「就算你要和我嘔氣,也沒有必要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現在可是將近冬季了,夜露往往都是冷逾冰霜,如果我沒有將你身上的濕衣服脫去,並讓你取暖的話,你現在恐怕就凍死了。」

「可是你……你不應該脫了我的衣服一」靜君囁嚅他說道:「而且還……呃——」

「我沒有對你怎麼樣,你儘管放心好了。」逸軒笑著說說:「何況當時你都快要凍成冰棒了,我哪還能夠想得到那麼多,沒辦法之下,也只好權宜行事了。」

「你。你……」靜君咬牙著,但是卻想不出要什麼話來罵他。

他說得沒錯,以昨晚的情況來看,他全是為了救自己這條小命,救人第一、哪還能夠考慮到什麼男人女人的。是以她想罵的話,卻說不出口,臉孔漲得紅鼓鼓的:「你……」

「別你了,這條性命可以撿回來,還得感謝我這個救命恩人呢!」逸軒笑笑說道:「怎麼樣?你要如何答謝我呀?」

「你希望我答謝你什麼?」靜君低聲他說道:「要錢。沒有;珠寶、免談;我身上什麼都沒有,你能要我如何回答謝你呢?」

逸軒額頭輕靠著靜君說道:「金銀財寶我沒興趣。答應我成為我的新娘如何?」

「什麼?」靜君嚇了一大跳:「要我……成為你的新娘?」

逸軒見到靜君那模樣,他不太高興地問道:「怎麼?你不願意嗎?」

靜君臉兒頓時紅了起來,其實自己老早就是他的新娘了,只不過她當時「請假」去了,現在答應他其實也不為過,只是……「很抱歉,少爺!我不能答應你。」

「為什麼?你有其他的心上人了?」

「我……我的心上人名叫自由!」

「你就算嫁給我也可以得到自由呀!這不成你拒絕我的理由。」逸軒搖頭說道:「你已經和我同床而眠了,難道不算是我的妻子嗎?」

「這…少爺不是說——」

「我是沒有對你做出任何失禮的事,但是外人知道了會相信嗎?一對孤男寡女同住在一床,卻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這未免大有怪了。」

「少爺您的意思是……」

「不需要我說得太明吧!」

「如果真被外人知道昨晚的事情,那麼雪兒甘原被凍死在花園裡。死了乾淨。」

「雪兒,我怎麼會捨得讓你死呢?」逸軒擁緊雪兒說道:「你可知道我在花園裡找了多久,才找到你的嗎?當我見到你臉色發青的模樣時,我有多心焦,你明白嗎?我真怕你真的會這樣離去了。答應我,別開口閉口便死呀、死的,怪不吉祥的。」

「誰叫你威脅我?」

「天地良心喔!我哪時候威脅你了?」

「還說沒有,昨兒個晚上時,你以言語恐嚇我,過我說出身份,而且還懷疑我所說的話,現在你又故技重施,以將我們……的事傳揚出去做威脅,要我嫁給你!你還敢說沒有?」

「難道你真的不願意嫁給我嗎?」

「我……我和你才認識不久,彼此相知不深,再如何說也……哎呀!我不跟你說了啦!」

「那我們可以先彼此認識、交往一段時間呀!」

靜君突然想到一件事,她試探性的問道:「可是少爺您……您不是有位妻子了嗎?您現在還對我……這樣少奶奶不會生氣?」

逸軒臉色一變說道:「誰告訴始這件事?」

「我……呃!是小姐告訴我的。少爺為何這般生氣呢?」

逸軒撫著靜君說道:「沒什麼,雪兒,我告訴你,那位龍幼雪小姐竟然敢在我迎親當天逃婚,讓我在眾人面前丟盡顏面,我那時本想殺了她,後來才罷手,不過她既然不願意成為我的妻子,我也不去勉強一位不愛我的人和我在一起,今生今世我絕對不會娶她為妻,她也絕不可能成為我天齊幫的少奶奶。」

靜君一聽,心中全涼了。逸軒口口聲聲說要娶自己,但是他對自己的「本尊」又是這般的厭惡,甚至就出永遠不娶自己過門的話,這樣一來他們還會有將來嗎?

逸樓面前吐實,靜君原是女兒身,即是當時逃婚人。了解小姐心中愁,為報宏恩稱代嫁,盼能再婚逃婚劇,嫁前得君贈玉佩,賭物傷情實堪憐!

自從那晚之後,靜君便一直身扮二角,其一是白天的啞子少年靜君。其二偶爾會夜晚出現的溫惋女子雪兒。

這樣過了一個星期後,正是初降霜雪的日子,靜君偷了空,來到亭子玩賞雪景,見到逸樓正兩眼無神地望著遠方,靜君一時起疑,便來到逸樓的身旁,想瞧瞧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靜君,是你呀!又偷溜出來混了嗎?」逸樓笑著說道:「你找我有事嗎?」

「小姐,您在煩惱些什麼呢?為什麼望著遠處發獃?」

逸樓嘆了口氣說道:「還不是為了林家莊的婚事嗎?父親以聯姻為由,將我嫁給林家莊的大當家,可是聽說那大當家是一位不懂得憐香惜玉的莽夫,他娶過四位妻室,都是因為受不了他的『酷刑』,所以才死的死、逃的逃!他不知道從哪兒聽來我的『名聲』,認定我是天下無雙的美女,所以他便來到家中提親,原本父親是不答應的。可是他是鹽商的大戶,我們得罪不得。再加上最近鹽業不景氣,但是他名下的鹽商還是照賺不誤,最近他向父親施壓,指明若不將我許配給他的話,他將斷絕我們的鹽貸,迫於無奈之下,多爹也只好答應將我嫁給他了。」

「怎麼會有這種事呢?你為什麼不向老爺表白你的心意?」

「靜君,你以為世上所有的事情都能如你希望的走下去嗎?你是個幸運兒,遇上我哥哥這般疼你的主子,否則的話,你不知要受多少的欺凌,才能在天齊幫內立足呢?我也一般,雖然你見我是一位光鮮亮麗的小姐,但是我事事都得接受禮數的約束、父母之命焉敢不遵呢?」

「靜君去替您說去,一定要叫老爺別把自己像朵花的女兒,嫁個那個無賴!」

「別傻了,爸爸是不會聽你的話的。你雖然是哥哥最疼的書僮,但是以地位上而言,你還是一名小廝呀!」

「您不必為我擔心了,小姐,我一定要讓老爺收回成命。不然我可以求助於少爺呀!」

「你挺會利用哥哥的,只可惜這是爸爸親白決定的,而且婚帖也都已經發出去了,是絕對不可能反悔的。」

靜君略微想了想之後,突發奇想地寫道:「那麼,……如果有人代你嫁給那個人不就得了?」

「你說這是什麼話,林大爺他知道我的長相容貌,世上如何能找出這般相像的人呢?而且…我不願意連累她人。」

靜君笑笑開口說道:「小姐,你不是說過我同你身材非常相似嗎?」

逸樓一時愕然,原以為是啞子少年的靜君竟然開口說話,而且還是女音:「靜君……你會說話?」

「事出突然,害小姐受驚了。這事情說來話長。」

「你…你究竟是什麼人?為什麼要以啞子的身份混人天齊幫呢?」

靜君話說從頭地:「到了這種地步,我如果再隱瞞下去的話,也就不大好了其實我便是龍幼雪,當天為了逃婚所以離開家門,但是卻將盤纏遺失……。」

聽完靜君的話之後,逸樓有好長的一段時間無法回神:「你……你就是我哥哥口中那位逃婚的嫂嫂?」

「嫂嫂二字就別再提了。」靜君臉紅他說道:「我的名字叫龍幼雪,如果不嫌棄的話,你叫我幼雪便成了。」

「那麼幼雪,你既然是女兒身,為什麼要打扮成男孩子的模樣妮?」

「要進天齊幫,如果是女孩的話,有可能進得來嗎?你們那時又不是招侍女,我哪可能混入呢?」

「那麼你就用這種欺瞞的方式,騙了我哥、我、以及天齊幫上上下下許多人嗎?」

「我已經說過,那是情非得已的作法。今天希望小姐別將我的身份說出去,讓它就一直是個秘密好了。」

「那你為什麼要告訴我你的身份呢?」

「我想『舊戲新演』呀!」靜君笑著說道:「瞧您將那位林大爺說得這般恐怖,我倒想要去瞧瞧他是什麼三頭六臂的人物,我向來對愈狠的角色,我就愈有興趣。」

「靜君,不!幼雪姑娘,這事可不能開玩笑,一旦你代我下嫁給林大爺之後,你可就是他的妻子了,到時他若知道你冒充我的話……這後果不堪設想,而且你已經是許配給我哥哥了,怎麼能——」

幼雪的臉色稍稍沉了下來,她轉身來到花叢邊幽幽然他說道:「別再提那檔事了,少爺對我那天的行為極為不諒解,我和他……今生今世是不可能再結姻緣的。」說著她的聲音哽咽起來

「幼雪姑娘;我哥哥他只是一時氣話而已,如果讓他知道你的真實身份的話,他一定會捨棄一切成見娶你的。從上次打扮起來的時候,我哥哥的眼睛都直了,他可是美色在前也絲毫無動於衷的人喔,能夠對你這般的一見傾心,可見得他是真的喜歡上你了。」

幼雪苦笑著說道:「你又知道了?少爺他曾經親口告訴我,他一定不會娶我的。唉——咱們扯到這事做什麼?還是來談談你的事情吧!我有第一次的經驗之後,對於逃婚我可有十足十的把握,聽我的准沒錯,不須要將自己一生的幸福全操縱在他人的身上,做為一個新時代的人,作事作風可不能那麼八股;聽父母之命也要看場合呀!」

「但是木已成舟,父親是不可能收回成命的,哥哥也曾為了此事和父親大吵過好多次,但是每次都是無功而返,而且我也沒有膽子敢逃婚,這會引來天齊幫和林家莊的衝突。」

幼圈眼光一閃:「你別擔心這麼多好嗎?這一切都包在我身上吧,我一定會將事情處理的圓滿、妥當的。」

逸樓心中升起了不安感:「幼雪,你究竟在想些什麼呢?」

「嘻嘻,那天你聽我的話准沒錯,我保證不會引起你們和林家莊的衝突,而且你還不必嫁給他。」

「可是這樣你不就……」

「小姐,你和少爺都對我這麼好,我為你們做這件事也是應該的啊!放心,我死不了的。」

「我怕的不是你會死。」逸樓笑著說道:「我是怕如果你做出這檔驚天動地的事情時,有人的心臟會先麻痹。」

到了晚上的時刻,幼雪又化成了雪兒來到花園和逸軒見面:「少爺,聽說小姐要嫁人了嗎?您可會捨不得?」

遞軒望著天空說道:「怎麼不會呢?逸樓是我唯一的妹妹,現在她要出閣了,我當然會相當捨不得的,只是一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何況她的婚姻是爹親自做主的,我又有什麼辦法?」

雪兒甜甜笑著說道:「可是也不應該將一個加花似玉的美嬌娘,嫁給一個粗莽的林家莊之主吧。」

「雪兒,你怎麼知道的這度清楚呢?」逸軒疑惑地問道:「逸樓所要嫁的人,幫里只有高級幹部知情,你只不過是一個『打雜』的女孩,為什麼會知道這麼多機密的事情?」

「我是萬亨通嘛——」雪兒笑笑便埋首於逸軒的懷中說道:「怎麼?少爺又開始懷疑我了?」

「沒有!」逸軒搖頭,是自己大多疑了,「其實我也很不願意逸樓去嫁給那人,只是父親都訂下婚期了,我做兒子的又能說什麼呢?伽果真有辦法的話,我也會想盡一切辦法來阻止這場婚禮呀。雪兒,你好像生氣了?」

「是啊,我是生氣了。」雪兒將逸軒一推,然後輕笑他說道:「我氣您一點都不懂得浪漫,每次我們一見面,你都質問我、一點也不似是喜歡我嘛,如果你真的這麼多疑的話,我幹麼失蹤在您面前,省得讓您見了心煩。」

"別這樣……」逸軒將雪兒拉住說道:「我只是因為關心你嘛,所以才會對你的近況特別注意呀!」

「說得倒是好聽。你們男人就是會說那些哄女孩子的話了,我才不會上當呢!」

「你不相信我,那我向老天發誓,我齊逸軒若是對雪兒姑娘,有半點的虛情假意的話,願天打……」

說到一半,雪兒便以手捂著逸軒的口,不讓他再說下去。她微笑他說道:「我相信便是了,何必沒事發咒呢?如果你是太的關心我的話,那麼不需要發誓我也相信;如果你是假意敷衍我的話,你發再多次的誓都沒有用,既然如此,你又何必發這誓呢?」

「只要你相信我就成了,」逸軒關心地擁雪兒在懷說道:「雪兒,你是這個世界上,唯一能令我動心的女孩兒,只要是你的願望,我都會想辦法去達成的。」

「是嗎?」雪兒心中甜甜他說道:「少爺,您方才也說過了,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怎麼逸樓小姐都要成婚了,您卻連個結婚對象都沒有呢?您不顧念老爺他等抱孫的心情嗎?您為何不結婚呢?」

「哪就要看那位姑娘肯不肯了?」說著逸軒便要去吻雪兒。

雪兒輕推一下逸軒說道:「別這樣啦!少爺,其實您現下便有個現成的妻子了,只不過那人是你心中最不願見到的人哦?」

過一會兒,她又開口說道:「我聽說龍家的千金已經回來了那,您是不是要去見見她呢?她可是位美人胚子——」

逸軒不開心他說道:「雪兒,在這種情調之下,別提那個掃興的人好嗎?」

幼雪低聲說道:「我就真的這麼惹你討厭嗎?你可知道我便是龍幼雪?雪兒、幼雪,難道你還猜不出來?」

她這兩句話說得極輕,所以逸軒並沒有聽到,他只見雪兒似乎悶悶不樂的,便開口說道:「雪兒,我說話太重了嗎?」

幼雪一咬牙,跺腳說道:「我不想和你說了,我要回去休息了。」

逸軒瞧她神情有異,便拉住她不放道:「等會兒,你今天為什麼這麼早就要走了?為什麼每次我們見面,你和我提到龍幼雪之後,你便一副不高興的樣子?如果真是這樣,你又為什麼要提呢?」

幼雪幽幽然他說道:「我才不是因為龍幼雪的關係,而是因為你的態度,讓我感到痛心!」

「我?我的態度怎麼了嗎?我討厭那個臨陣脫逃的女子,因為我向來最討厭別人欺騙我,但是我對你的態度卻一直是疼惜和包容的!這你應該明白才對。你到底為什麼不開心呢?」

幼雪將逸軒一把推開說道:「齊逸軒,你是天下最笨的木頭人。」說完,便轉身跑離開了。

◆◇◆◇

逸軒楞在當場,他是木頭人?為什麼雪兒要這麼說他呢?

「齊逸軒,你這個大木頭、臭石頭、冥頑不靈的老古板,我都已經跟你提示地那麼清楚了,你為什麼就是想不通呢?白痴、混蛋加三級。」她罵了一陣之後,才稍微乎穩了情緒,忖思:「其實逸軒說的也沒錯,我那天的行為的確大過份了,他不原諒我也是情有可原,我哪能怪他呢?但是如果我一直和他這樣相處下去的話,我會愈陷愈深的,不如就趁現在還可以自拔的時候,赴早離開他吧!我不願意最後以兩人反目收場……」

想到這兒,她打定主意后,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到了隔天早上的時候,由於靜君一直沒有到書房去當差,所以逸軒便吩咐阿福來叫他。

「靜君、靜君,少爺叫你快去書房。」阿福來到靜君的門口叫門道:「你還在睡呀!靜君——我要進去了哦!」

阿福叫了好幾聲后,便推門進人,只見床儲整整齊齊的,被子都是涼的,根本就沒有人睡過的痕迹,桌案上擺著一封信箋,上面寫著阿福所看不懂的字,整個房間都沒有見到靜君的人影。

阿福心知不妙,趕緊將信拿給管家,並報告他所見到的情景,管家的眉頭一皺,納信人袖,便來到婷水樓見少爺。

「少爺……伴讀靜君人失蹤了。他留下了這封信要紛少爺您——」管家恭敬地遞上信函便退出去了。

「靜君失蹤?為什麼?他為什麼要不告而別?」他將信函拆開讀著:「尋尋覓覓,冷冷清清,凄凄慘慘戚戚。乍暖還寒,時候最難將息。三杯兩盞淡酒,怎敵他、曉來風急?雁過也,正傷心,都是舊時相識。滿地黃花堆積,惟停損、如今有誰堪摘。守著窗兒,獨自怎生得黑。梧桐更兼細雨,到黃昏、點點滴滴。這次第,怎一調、愁字了得?

少爺,請原驚我的不告別,靜君實在無顏在少爺身邊待下去了。因為我欺瞞了少爺您,靜君本是女兒身,為求生計巧扮男,怎能料到因為小姐的一時興起,靜君的身會竟被揭穿,靜君也感到無奈,雖然面對少爺您,靜君亦是心亂神迷,但我不能再繼續服侍您了,待在您身邊愈久,少爺待我愈好,靜君心中就愈是內疚,思慕少爺的情懷就愈是加重,這份不可能有結果的戀情,還是讓它結束吧。最後還是決意離開少爺,這樣一來落得雙方合輕鬆。

月光明亮之夜,正是情人們相攜相伴的纏綿夜,而我卻為了可愛而不可視的戀人,感情,必須下定決心離開,這是何等的折磨呀!在沒有遇見您時,我心如止水,但是遇上您之後,找心中那沉寂已久的情愫,獨如波濤洶湧…我要離開了,感謝少爺這段日子以來的照顧,也謝謝您對雪兒的感情。

齊逸桿,我有句話想問您,難道所有感情的結束,都是悲劇收場嗎?靜君留!」

逸軒看完了這封信,他顫抖的雙手拿不住信箋,那紙便飄飄落到地上,他心中百千個念頭轉過,難怪——難怪自己覺得靜君和雪兒很像,一開始還以為她們是兄妹關係,誰知道他們……她們竟然是同一人。

這個念頭在逸軒腦海中好像一根木棒般,狠狠地敲了他一棒,將他的理性、耐性,智慧都敲碎了,他狂聲大喊著:「靜君——」

其實靜君並沒有離開夭齊幫,地寫完信箋之後便來到逸樓的房間,和她討論逃婚的事宜,這或許是她唯一想得出報答逸軒的方法了。

逸軒曾經說過,如果有辦法的話,他會儘力去阻止這場婚禮的進行,而今她的想法正好可行。

「幼雪姑娘,你這麼做好嗎?」逸樓不放心地問道:「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哥哥實情呢?你就這樣一封信向他交待,你可知道我哥哥會有多傷心?我看得出來,他是真的對雪兒動情了。」

幼雪換上了逸樓的衣服,她獨自坐在窗前說道:「小姐,你應該明白我和少爺是不會有結果的,他愈是和雪兒或是靜君在一起,他心中的情意更會加深,哪天如果讓他知道了我的身份,他豈不是更加痛苦嗎?而且就連我……」

逸樓來到幼雪的身後說道:「幼雪姑娘,你同我的身份相當,既然你己恢復女裳了,就不應該再稱呼我小姐了!」

幼雪輕輕泛起笑意:「說得也是,那我我就直呼你的名字了?逸樓,我們別談論這件事情了、還是快點來商談一星期後的計劃吧,這次可絕對不能出錯。」

「幼雪……我看還是算了吧!」逸樓有些不放心地說道:「你如果真的代我嫁給那個……我哥哥他——」

「放心啦!少爺他不會知道新娘是誰的,等他知道的時候,我都不知到哪兒去了?而且我挺想去見識什麼是鹽商的大盤呢?挺好玩的樣子,我們那天就……」

幼雪不顧逸樓的『勸告』逕自擬起她那完美無缺的『瞞大過海』之計。用這種方法來將自己對逸軒的心意壓在內心深處,永遠不再去想他、念他,以免最後自傷傷人。

說完了她的『大計』之後,幼雪輕笑他說道:「逸樓,那我們就這樣說定了,那天好一定要按照我的話去做喔!否則一旦前功盡棄,不只是你、天齊幫,連我都會有危險。」

「這樣太冒險了。」逸樓搖搖頭說道:「如果讓哥哥知道的話,他會去將林家莊給拆了的。」

「不會的!你哥哥不會為了我,而讓天齊幫的生存受到威脅。」

「你這麼肯定?」

「是的,從我和少爺相處的這段時間以來,我可以確定少爺對天齊幫的愛超過於任何人,他絕對不會讓他心愛的天齊幫因為一個外人而受到破壞,真要他在我和天齊幫之間做選擇的活,他會毫不猶疑地選擇天齊幫。」

「這是你的一見之私吧。」逸樓輕輕他說著。

而幼雪她正遠眺著婷水樓的方向,忖思著:不知少爺現在正在做什麼?他應該已經看到我所留的那封信了吧,希望他能諒解我的苦衷才好,靜君實無意要欺騙您的感情的。怪就只能怪造化太弄人,讓我們相識於彼此敵對的時候。

「小姐,花轎已經來了,請你準備到大廳去拜別父母。」

「我知道了,你們先在外頭等著,我立刻就來。」

逸樓輕輕地回答著,她此時已經將自己改妝過了,讓別人認不出她就是齊逸樓,她扮咸了陪嫁的侍女模樣,看著鏡台前那位穿著霞披、但卻淚落如雨的幼雪說道:「幼雪,你何必要硬代我嫁呢?瞧你現在這般哭泣的樣子,哪有新嫁娘哭腫了雙眼的?」

幼雪拭去淚水說道:「我只不過是紅粉進了眼睛,所以才一時忍耐不住地掉淚,要將那粉洗刷出來罷了。哪有在哭泣呢?逸樓,你來為我戴帶上鳳冠好嗎?」

逸樓搖頭,自己怎麼會答應幼雪這種瘋狂的想法呢?她細意地把特別訂製的風冠替她戴上,又將她的頭髮梳理整齊對著鏡子一照,她拍手笑著說道:「好一位漂亮的新娘子呢!你這樣裝扮起來,美極了。只可惜你沒什麼笑容。」

幼雪望著鏡子笑著說道:「今天可是我第一次穿上霞披戴上鳳冠呢?連我自己卻快認不出來了,這風冠好重、壓得我的頭好悶呀。我當然笑不出來呢!」

「你第一次?」逸樓很好奇地問道:「你上一次要嫁給我哥哥時,難道連霞披也沒穿嗎?」

幼雪正要回答的時候,門外的侍女們又開始催了:「小姐,良辰吉時已到,你快些出來吧。」

「來了。」逸樓回答著。

她扶起幼言說道:「等一下是由娘替你覆上紅巾,在覆上巾中的這段時間,你一定會和哥哥見面的,你能保證哥哥不會認出你來嗎?」

「我的運氣一向很好,絕對不會被認出來的。」

幼雪輕鬆一笑,其實她心中很害怕會被拆穿,但是——賭一賭吧!

「你還沒告訴我,你那天是如何逃走的?」逸樓著挺有興趣地問道:「為什麼會連新娘服都沒穿上?」

「我們先到前面去吧!一路上我再慢慢地告訴你,那可真是一場有趣又好玩的遊戲呢?」

幼雪由逸樓扶著,走出了房門,由於她頭上覆著一面薄紗,所以侍女們一時也沒能認出眼前這位新娘是冒牌的,便引著這二位真假新娘往前廳走去。

◆◇◆◇

幼雪輕輕地笑著說道:「那天早上啊,我一睡醒來時,花轎便已經來到家門口了……」

在她們快到前廳之時,逸軒突然一臉醉意地來到幼雪的面前說道:「我的好妹子終於要出嫁了,今天你打扮起來可真是漂亮呢?今天哥哥不能進人大廳,因為哥哥和你犯沖,不能親自送你出閣。來,讓哥哥抱抱!」說著,他不容分說地將幼雪擁在懷中。

在一旁的逸樓可嚇呆了,如果讓哥哥知道新娘是幼雪的話,他不知會怎麼樣,還好逸軒醉意頗濃,他放開幼雪后,笑著拿起懷中的玉佩說道:「這個送給你當嫁妝!這是祖父給我的守護物,我從小帶到大了,現在你要出嫁,哥哥也不能送什麼東西,就將這塊玉佩送給你吧,希望它能保佑你婚後生活幸福美滿。」

幼雪顫巍巍地將玉佩接了來,仔細端注意玉佩,淚水又不聽話地流了下來,她現在心中可是百感交集,明知道她和逸軒是不可能的事情了,但是聽到他祝福自己婚後生活美滿,依然是心酸不已,她低聲說道:「謝謝,冉見!」話一說完,她便隨著逸樓進人前廳了。

逸軒佇立在原地良久,錯愕地想著:這聲音……這個令他難以忘懷的嬌脆聲音,這個令他數度徹夜失眠的秀麗人兒。

逸軒一時間驚愕之下,酒醒了大半,他為何沒有,及早發現,方才眼前的這人分明就是靜君!他數度擁她在懷,結果竟然認不出她來。她沒有離開天齊幫?她為什麼要化妝成逸樓的模樣嫁人?她為什麼要寫一封離別信來欺騙自己?她為什麼不和自己相認?為什麼?

為什麼……想到這兒,逸軒便要往廳內行去,質問靜君為什麼要演出這場戲?

「少爺,婷水樓中有貴容來訪,請您到婷水樓去吧。」管家拉著逸軒說道:「小姐她已經上了花轎了。您還要進前廳做什麼呢?」

「你說什麼?」逸軒吼道:「你說她竟然上花轎去了?可惡!」

逸軒氣怒已極,他沖人前廳中,果然不見靜君的身影,整個前廳室無一人,只有一位陪嫁模樣的女子,站在門口發獃著。

「我問你,剛剛那位新娘呢?她到那兒去了?」逸軒將那女子拉到一邊,氣急敗壞地問著,可是話剛出口,便認出她是誰來。

「逸樓…你?你怎麼還在這兒?」逸軒被搞迷糊了:「你應該是花轎上的新娘,為什麼換成是靜君出嫁呢?你們究竟在搞什麼兒?你今天一定要給我就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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緣定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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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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