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等到要逃的時候才發現,我的四周,全是網。

一簇小小的火花在「叮」的一聲后燃燒起來,香煙停在上面幾秒,而後朝天花板的方向冒出一條似魂的白色曲線。

「我說過什麼?」冷靜的聲音,說話者將金色打火機收進口袋。

「哼,這真不像你,你竟然會忘掉這麼重要的東西?」一個帶着精幹氣息的男人靠在牆邊,手中玩著撲克牌變魔術的把戲。

男人臉上有一股彷彿受到日光永遠洗禮一樣的陽剛氣息。

「啊……對了,好像是……」一股濃卻不令人反感的麝香傳來,說話者再度吸了口指間的香煙,充滿麝香味道的香煙,「不好意思啊,我真的忘了。」

「你說,你再也不會回來這個地方。你說,再也不會執著於那個醜八怪!那你為何還要綁架他?」有些憤怒的,奇將手上的撲克牌撒滿了空中。

「綁架?呵呵,奇,你不像是來對我說教啊,你的表情看來像是……失望透了糟糕極了。我把他接來不好嗎?難道你沒有一點點的高興?不要告訴我,守在那個人房子附近的偵探,不是你派去的?」雲淡風輕到一點情緒也沒有的語氣,跟奇的激動比起來,紫永遠是那樣不動聲色。

這樣深深隱藏自己的惡魔……沒有人知道他想做什麼。

「流,你覺得呢?你也認為我做錯了?」絲毫沒有認錯的語氣,紫怎麼也不會認為自己是錯的。

流側躺在沙發上一動也不動,他慵懶地撐著下巴,看着從紫手上香煙飄來的白線。

然後,他笑了。

他從沙發上坐起來,跟以前經常面無表情的臉比起來,流現在的臉上雖然刻畫着生動的表情,卻是令人無法直視的艷。

「八年了,時間過得真快,我們在國外整整八年了啊。」

說着不着邊際的話,流站起來,走到奇的面前繞過去他背後,再輕輕地將下巴貼在他的肩上,流的身材跟他的比起來,纖細許多。

「奇,我知道……你一直將他的照片帶在身上,一直一直……從出國那天開始算起,已經有八年了。」

奇沒有否認地抿緊嘴唇。

紫斜眼瞪去,哼了一聲。

空氣中,仍然飄散那濃烈的麝香,一直以來,沒有停息的一天。

***

微微睜開眼,從眼縫的視線里,他看到了一雙熟悉的眼睛。

這雙眼,很美麗、很清澈、卻也很可怕。

他知道這次不是做夢,身上傳來的明顯觸感讓一切都變得不是夢。

他嘗試着移動身體,但不論多麼努力,他就是沒有動。

即使僅僅是活動手指,感覺也像在舉著二十公斤的鐵。

動不了,無力感慢慢帶出心中的無奈。

——流,你還是沒有變,還是這麼的俊美漂亮,漂亮到讓我害怕的那種。

趴在大床上的另一邊,流一手撐著下巴一手貼在向德恩的胸膛上,手不停地玩著新郎的紅色胸花。

原本只是很有意思地摸著聞着花朵,但後來他越看越礙眼了,更面無表情地將它扯下,收進手裏揉成一團。

「今天的新郎,祝你新婚快樂。」

流對向德恩炫耀着手中已經被揉至爛掉的胸花,微微地,笑了,哪怕是世上第一美人來看了這副笑容,也會自我羞愧。

「向德恩,我們又見面了。」

流再度笑開,如花一般的笑容,卻不像花般那樣讓他欣賞,擁有的,只是一股慢火中燒的恐懼。

「你很喜歡笑吧?你這裏,長出笑紋了。你變老了……養小孩不容易吧?」手指來到他的臉上,流仔細地摸着他的五官,從眼角、鼻子、面頰,到嘴唇。

「你的小孩八歲了吧?很可愛啊,有一點點像你老婆,長大一定會更可愛……幸好你的小孩一點也不像你,畢竟,誰希望像一個醜八怪,對吧?真是神奇的事,你老婆也沒漂亮到哪裏去,卻還能生出一個這樣漂亮的小孩……」流略顯冰冷的手掌,從衣擺處躥進禮服內,一路摸上去的肌膚冒出一顆顆的疙瘩。

「冷嗎?沒關係,你很快就會熱了,我也是……」尾音消失在兩人相接的唇里。

流的眼睛像隔了層霧,變得迷濛起來,說:「你是不是動不了?不用擔心,只是給你注射了一些藥物,沒這麼快退而已。難得相聚在一起,做點事吧?」從開始到現在,流幾乎是每說句話,臉上的笑容也就加深些。

但在轉瞬間,流收回笑容,一點一滴的陰狠全數回來了。

他一手扯開撕破眼前熨得相當整齊的白襯衫,幾顆扣子被扯飛出去,落在地上的時候沒有任何聲響。

他眼睜睜地看着流一百八十度轉變的態度,用力地吞了口口水,額上冒出冷汗。

「你為什麼不聽我的話!當初為什麼要不知死活的天天帶着那個女人四處炫耀!難道……難道我就這麼不值得你相信嗎?要不是你當初不相信我,那麼這個地方就不會——」流粗魯地剝開他的褲子,撕裂那禁不起撕扯的內褲。

一陣冷意直竄他全身,他疲累的閉上眼,打算躲進另一個世界裏。

「看來,你並不喜歡紫的禮物。」

帶着不知何來的興奮,流抓住他垂軟著的部分,而後對它吹了口氣。

幾乎是同時間,向德恩努力睜開眼睛。

「沒有傷口,也沒有受過傷的痕迹,你把它照顧得很好。」

緊皺的眉頭鬆開,流來到他面前,他的表情明明不是,但語氣卻透露出哀求的成分,「恩,你相信我好不好?你就相信我這一次好不好?」討好般的舉動,流回到他的下半身,毫不思索地張口含下……宛如被人釘在打靶台上,然後被人死死射中……那種「已經玩完了」的全然棄守,所有的敏銳全化作無法抗拒的血水,從傷口裏流出去。

向德恩死命努力到發顫地抬起顫抖的手,去推阻那上下移動的頭顱。

流只花了一點力氣就撥開他推拒的手。

「不……要……」讓人短暫失神的空白,他腹部一抖,流貪婪地全數食下。

「好難吃……真的很難吃。第一次的時候,你也是被迫吃下我的東西?為什麼你沒有被迫到發瘋?」

向德恩無力回答,也不想回答。

被流使勁地從逃避世界的蛋殼拉出來,現在,他只想再度躲回去。

可是,當身後傳來擴張的疼痛時,他猛然被再度帶回血淋淋的現實。

不……我不要,我不要再被強暴了!無法移動、無法掙扎、無法吼叫、連最基本的「不回應」,也無法不去做。

向德恩自暴自棄地緩緩轉過頭,閉上眼,不看不聽不想,自己此時被壓在身下重複著多年前的噩夢。

不料,流卻強硬地轉過他的頭,吻上去,嘴裏儘是腥甜苦澀的味道……「你信我一次,好不好?」一邊說着話,流一邊仔細地撐開入口,緩慢的挺身而入。

許久沒有使用過的地方排斥着,兩人都皺緊了眉頭。

「恩……」始終忍無可忍,向德恩怒視着那張完美的臉孔,微弱地說:「不要用『恩』叫我,那是給我朋友叫的,那是給我父母叫的,那是給我老婆叫的,他們,全都是我生命中重要的人,只有他們能叫!你,你不許,你一點也不配。」

流整個人愣住。

緩緩地,一點一滴,被打擊過後的脆弱只有向德恩能看見。

「啊!」向德恩被狠狠地抓住腳踝,扯開!為了遮掩這一秒的狼狽,流再次擠入他的雙腿間,明明知道再粗暴也沒有用,明明知道再威脅也明白這個人根本不會對他生出一絲好感,流卻失控猛動腰桿。

越來越痛的地方,除了細細悲鳴的撕裂再無其他。

流執意地往更深處發掘,眼淚已經在向德恩的眼眶處打轉。

「恩……雖然你說我不配這樣叫,但我還是想叫你,恩!」流捏着他的身體,製造出可怕的傷痕,絲毫不留情。

然後,他們之間的距離越縮越短,越縮越短……短到流貼在他耳邊,說:「有人在看我們做呢,我不得不……你知道的,他們是我的朋友,我們從小就在一起。

「要是知道會把你害成這樣,九年前,畢業旅行那一夜的瘋狂,我就不會提議了。我怎麼也要保護你,趕你走或者是打你都好,就是別用這樣的方式。

「這樣,我也不會……說這些都沒用了,是不是?

「如果說,我會把你救出去,你信不信?你會不會因為這樣,就原諒我?

「恩,就相信我這一次,好不好?」

流小小聲地在他的耳邊這樣說着,可下身殘忍的撞擊力道卻從未減弱。

括約肌也有了反應似地緊緊吸住,雖然痛……但身體總還是記得的。

向德恩的嘴角抖了一下,卻沒有說話,臉色甚是蒼白。

——流,你說,我會信你嗎?你覺得,惡魔的話,能夠相信嗎?

***

知道自己醒來之後,他立刻坐起來,這一動,牽動了細微的傷口。

跌回床上,向德恩扶住腰,慢慢改成半趴在床上。

身體雖然疼痛,皮膚的觸感卻是清爽舒服。

「唔……」一抬眼,他立刻認出眼前的人,然後臉色難看地緩緩往後退縮,一臉警戒,對方好像沒發現他存在似地懶洋洋坐在桌前。

那個男人正在看着手中的文件,並且看得很認真。

良久,向德恩發抖到全身的肌肉都緊繃起來。

這時,男人才從文件里抬起頭,看見他的模樣后,笑了出來——那是會讓人面部發麻的笑容。

「向德恩,你真是讓我太驚訝了,想不到你有自己的出版社。」

低沉的嗓音,像極了吃人血肉的惡魔。

但他在聽見話里濃濃的稱讚時,還是忍不住得意了一會兒,畢竟能讓這樣優秀的人誇獎,實在不容易。

但是,他為什麼會知道自己和阿直他們合辦的周刊?那周刊的內容應該跟他的行業毫無關聯才對。

就算有關聯,這麼小的旅遊周刊,影響得到他?——紫,你究竟抓我來這裏做什麼?以前的荒唐,還不夠嗎?

放下文件,紫站起來,緩慢地朝向德恩的方向走去。

而閃過他腦海的第一個想法,就是趕緊逃跑!向德恩一下床,雙腳踩地就整個人腿軟坐在地上,勉強地攀住床沿。

反觀,紫一派輕鬆地將他的身體再度撈上床,身體隨之壓下。

向德恩立即將手肘擋在兩個男性軀體之間,但那股巨大的壓力卻阻止不了。

「你!你……別這樣,莫東紫,我已經不想再陪你們玩這種無聊的遊戲了,我有了老婆有了兒子,再也不是個無知青年了。

「請你……放過我……拜託你,如果你想玩遊戲,我想會有很多人樂意陪你,你沒有必要找一個讓人倒盡胃口的我。」

「噓……」紫立即示意性地命令他別出聲。

隨即,他撥開向德恩額上的發。

「傻瓜,你哪裏看出來我對你還有興趣?」貼住向德恩的身體,他慢慢地蹭著毫無反應的下腹部。

「何況,就如同你所說的,你真是讓人倒盡胃口。看看你?又老又丑的……我莫東紫要什麼人沒有?還要屈就你這種長相的?我怕真的上了你的話,還會吐呢。」

紫用輕柔的語氣說着,臉上保持淡淡笑容。

——很詭異的,笑容。

「那你為什麼要把我綁來這裏?」

「呵……」笑得更絕。

向德恩好像……又看見八年前那個畢業典禮的下午,紫那令人感到心驚膽顫的表情,那樣好看卻又那樣致命的笑。

「向德恩,你不要我。」

略微停頓了會兒,紫瞧見他眼中的困惑,續道:「我有過許多的男男女女,我遇上的人全都是一副樣子,巴着我黏着我不放的人、苦苦糾纏的人、一哭二鬧三上吊的人、差點鬧到去變性嫁給我的人,什麼人都有……

「只有你,視我為最低等噁心的細菌一樣,躲我躲得像什麼,好像沾染我會讓你死了一樣。你,竟然不要我啊。」

停頓了一下,紫深深地望進向德恩那雙不甚討人喜歡,有些軟弱卻帶着堅強的眼睛,一看討厭,百看卻……越看越順眼。

原來啊——就是這雙眼睛在作祟。

「向德恩,我要你幫我一個忙。」

一點請求的態度也沒有,紫的話,簡直是命令,天生王者的命令。

他其實不知道紫的家族究竟是從事什麼行業,他只知道他們三個人都很富有。

流的家族是政界,奇的家族是商業名流,而紫……從來就沒有人知道。

如今,萬萬沒想到……會是這樣。

他一直以為「殺手」這個名詞只會在電影里出現,暗殺這種行為也是從歷史里才讀得到的東西。

而實際上,紫的父親就是專門培育這方面「人才」的首把交椅,政界、黑道、白道、貴族權士之間的明爭暗鬥……殺手就在這些人之間的角斗里佔了重要的角色,你攻我防,你派人殺我,我再派出更優秀的人埋伏在你們那裏,找到最適當的機會,下手。

難怪,他一直覺得紫這樣的狠角色,不像是個正常人。

「我那老傢伙……他以為我會一直聽他的話嗎?說什麼結婚生下後代的老掉牙玩意兒,要生他不會自己去生!一把年紀玩得比我還凶,連男人都敢玩了。

「你知道他說什麼嗎?他說他遇到真心喜歡的人,他也會有那種東西?真是笑死人,還誇口說只要我也找到一個真心相對的人,他就再也不會管我。」

紫眼裏的怒火和渴望的慾火燃燒着,撕起身下人的棉質衣服,向德恩奮力掙紮起來。

「不……你說,上我的話你會吐!」語落,身上強迫的力道頓時減輕。

「你就只記得這個,果然……」放開了他,紫站起來拍拍身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塵,「恩……你說,你生命中重要的人才能這樣叫你,那麼,從現在開始,我就是要這樣叫你。

「恩,我要帶你去見我父親。後天是他的生日,你只要假裝是我的情人在他面前演場戲,我保證,只要他相信我有一個真心對待的人,那我就放你走,再也不纏着你。」

宛如被抽走了胸腔里的所有空氣,向德恩呼吸不過來的大口喘氣,緊抓着胸口,顯然這個打擊對他來說太大。

「為什麼……為什麼是我?你大少爺手一揮,就會有成千上萬的人靠近……」

張嘴一笑,紫搖搖頭,聲音是前所未有的溫柔。

「恩,你就是不明白,因為你不要我啊,演完這場戲我們也就再也沒有瓜葛了。這兩天,你就好好休息吧。」

***

耳中,響起碧鳳清脆的笑聲,還有曉軒怕沒人知道他在笑的吵鬧兒音;阿直他們三個聯合起來捉弄他的奸詐笑容,爸媽們信任仰賴的放心微笑,智全憨厚的傻笑。

碧鳳,我會跟你白頭到老,一直到牙齒掉光,滿臉皺紋。

曉軒,我要看着你長大成人,成家立業。

阿直,我想知道什麼樣的女孩會配上你這麼奸詐的人。

小剛,我還沒喝到你的喜酒,紅包你老是叫我要多給一點。

五榮,我對你老了還想耍帥的樣子感到濃厚的興趣,看看我到時怎麼取笑你。

智全,我的弟弟,你不嫌棄的話,就連下輩子我也要當你的哥哥。

爸爸媽媽,我最不想做的,就是讓你們失望。

只要答應了,不過是忍着短短的時間,我接下來的日子就可以跟我生命中重要的人一起度過。

何況,現實也沒有讓我有反對的權利。

所以,我答應。

向德恩覺得自己睡了一場好覺。

他從柔軟的棉被裏起身,耳邊聽見的是清脆的鳥鳴聲,他踏上冰冷磁磚地板的時候瑟縮了幾下。

一邊打量著華美的陌生環境,一邊走至落地窗戶前,然後踏出昨天以前並沒有的陽台上。

地方不同,高度也不同。

眼前所及的是一片綠油油的低矮草地,以及不知名的黃色小花,這像極了偶像劇里的精緻場景。

陽光照在小黃花上更顯出它的漂亮,遠處是茂盛蒼鬱的樹林,在更遠的地方是一座座山峰交錯的黑影。

看來,有人在他睡夢中時,將他從城市中帶到這裏。

這時一陣涼風吹來,向德恩閉起眼睛,輕輕地吸了口氣。

其實不用問他也知道是誰帶他來,昨晚入睡前被紫脅迫喝下的茶飲,必然加了什麼讓他熟睡的藥物。

雖然如此,眼前的自然景象讓他暫時忘了他跟紫的交易,反而讓他想到……碧鳳很喜歡大自然這件事。

從以前就有打算,如果兩人退休以後要搬到山上生活,房子並不一定要跟這裏奢豪的裝潢一樣。

就算只是住在小木屋裏,她也會很高興的吧?向德恩睜開眼,突然有一道小影子闖入他的視線。

那是一隻白色小兔子,蹦蹦跳跳地在花草間亂竄。

不知不覺,心情頓時輕鬆起來,他的嘴角緩緩向上。

——多麼自由自在的兔子啊,你擁有着我所沒有的東西。

你愛去哪裏就能去哪,可是……你怎麼不去別座山呢?這個範圍是屬於別人的,那麼,你也算是被困在這裏出不去了。

向德恩從床邊的花瓶里抽出一朵粉紅色玫瑰,然後將它扔下去。

小花落在白兔的身前不遠處,它好奇地跳到花前,鼻子有趣地上下動了動,最後靠在花蜜上嗅了嗅。

看見兔子可愛的舉動,向德恩趴在陽台上,臉上綻放開心的笑容。

「砰——」響徹山間的一聲巨響,向德恩震驚地直起身子!他看到那朵粉色玫瑰被子彈射得花瓣四散。

剛剛活潑亂跳的兔子現在則是動也不動地倒在一旁,從白兔身體下方流出來的黏凋液體慢慢擴散,將綠色的草地染紅。

向德恩的臉色瞬間刷白,雙唇不停地抖動,緊接着,他看到那個拿着小型獵槍來到兔子身旁的兇手。

那個人的黑色眼珠如豺狼似地盯着他,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你……你為什麼殺了它……」顫抖地輕問,向德恩雙眼悲傷地看着那個八年沒見到的人。

奇,變了很多。

原本就高大的身體現在成長得更壯,也更可怕了。

他就像一根巨柱,推也推不動的巨柱,好像只要在他面前,任何人都沒辦法超越他。

奇走至二樓陽台下,更靠近他的地方。

那黝黑的臉和暗黑的眼,立體的五官成長得更加猖狂的男人,一身整齊的絲質襯衫配着黑色馬褲及長馬靴,好像古歐洲人皇室貴族的打扮。

一個在台上俯視,一個在台下仰望,像極羅密歐夜訪茱麗葉的情景。

只是,他們之間的關係永遠不會是那段永世不靡、亘古不變的戀情。

「好久不見了。」

聲音,依舊是那樣低沉,以及令人無法忽視的強烈存在。

「你為什麼要殺了那隻白兔?!」怒氣終於爆發。

看到向德恩傷心的樣子,奇笑了一下,陽剛英俊的笑容在大太陽底下是如此刺眼。

「我最近迷上打獵,正好這隻兔子被我發現了,既然發現了,就得獵下。」

語氣之中,不知道隱藏了些什麼比喻。

「就為了這個?這個地方,可不是打獵的地方!」

「你知道什麼?如果在其他山中我就不會開槍獵殺,可是你得想清楚,是這個小傢伙自己闖入我的地盤。你說,我憑什麼不能殺?」奇理所當然地看着他,而他則是不可置信地倒抽了口氣。

熊熊怒氣像被捻熄的蠟燭火,所剩下的不過是一縷白煙。

——奇,你在示威嗎?你在隱喻什麼?你是說,八年前是我主動去招惹你們,是我先去到你們的領域裏,所以你們才會把我逼到死角,將我當兔子一樣征服我嗎?這一切,全部都變成了我的錯嗎?

「你在暗示什麼?」緊緊地抓住幾乎窒息的胸口,他無力地問著。

「沒什麼,你別想太多,我只是在陳述事實。」

無所謂地聳了聳肩,奇低下身拾起小白兔的屍體,問:「你喜歡這個小傢伙嗎?送你。」

一聽,怒火重生。

「我要具屍體做什麼?!沒人會像你一樣變態!」

「呵呵,難說。你可以將它標本起來放在柜子裏觀賞啊,心情好的時候還可以摸摸它的身體,順順它的毛髮,就當它還是活着那樣。反正,它被福爾馬林泡過之後就不會腐爛,也無法逃離你的身邊。」

奇突然看了他一眼,說:「它會永遠的,都是屬於你的,多好。」

然後奇將小兔子仍在滴血的屍體高舉,語氣輕得像是在談論今天天氣不錯的音調,聽在向德恩耳里卻只剩毛骨悚然。

——我永遠也弄不懂你們這些人在想些什麼!向德恩在奇緊迫逼人的視線中撇過頭,轉身離開陽台回到室內,手忙腳亂地鎖上落地窗。

即使如此,他還是覺得有什麼東西會闖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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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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