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 那他不就是傻子嘛

二十八 那他不就是傻子嘛

本來何金峰在這個部隊安排的報告只有一場,後面排隊等著他作報告的部隊多的是,但是何金峰那天晚上從禮堂跑出去以後因為路燈壞了,看不清路,瞎眉虎眼一下掉進排水溝里,把後面緊追的一干人等慌得紛紛脫鞋挽褲腿下去救他。何金峰上來后,渾身精濕,嘴唇青紫,連話都說不出來。大家怕他有什麼意外,趕緊將他送到醫院。

當武之奎離開醫院時,政治部主任老柳從後面追上來告訴他,何金峰剛才提出要帶病再作一場報告,武之奎哪有不同意的道理。何金峰的用意武之奎當然清楚,無非是想在此地多耽擱些日子。武之奎更清楚的是,如果在他的部隊由他促成英雄的這樁好姻緣,那就等於完成了一項重大的政治任務。

至於齊莎娜是否同意,武之奎連想都沒多想。

他覺得這不應該算是個難題。自古英雄配美女,美女愛英雄。像齊莎娜這樣的漂亮女兵對英雄肯定趨之若鶩,巴不得投懷送抱。

識時務者為俊傑。有齊新順那樣善於投機的老子,武之奎堅信齊莎娜也決不會拒絕像何金峰這樣有著大好前程的英雄人物的。

這點看人的眼光武之奎自信還是有的。

晚上十一點過了,齊莎娜打開宿舍虛掩的門。

一進門她現全屋的人竟然都端坐在床上,大眼瞪小眼地看著她。

莎娜笑了:「呦,戰友們,還沒睡哪,打坐哪?」說完莞兒一笑,端起臉盆剛要出去,馮平一下跳到她的面前,大喊一聲:「睡?睡你個頭啊!到哪去了你?你知道不知道,你把我們害苦了!」莎娜不解地看著她。「我問你,最後謝幕你為什麼跑了?」「我有事。」馮平想要張嘴再問,可看了看一臉幸福的莎娜,話到嘴邊給咽了回去。

睡在莎娜上鋪的鞏燕燕是樂隊里的小提琴手。她琴拉的說一般都是抬舉她。純屬初學者水平,在樂隊里混就是濫竽充數。經常是指揮的手都放下了,她那還會冒出一聲跑調的「鋸木頭」聲。可是在部隊像她這樣會擺弄樂器的人太少,加上她爸和武之奎的關係按照她的話就是「鐵杆戰友」,所以才能在宣傳隊混到現在。

鞏燕燕學著她說話:「還『我有事』,你說得輕巧,您有事不要緊,害的我們滿世界找你,你就等著明天『柯奶奶』找你算賬吧。」柯奶奶是宣傳隊女兵送給柯小紅的外號,主要是嫌他嘮叨。「什麼柯奶奶啊,武政委!是武政委下令找你。你不知道把他氣得那樣,還有柯隊長也氣得夠嗆,不過也挺好玩的。」馮平說完笑開了。

馮平是和莎娜一輛火車拉來的新兵,兩個人都是北京兵,又都是幹部子弟,自然「臭味」相投。莎娜見馮平笑了,也笑開了,「我就知道沒事。」鞏燕燕說:「你還笑。明天不排練了,全體整頓。武政委親自來抓整頓。他說我們的紀律太渙散了,我看這回柯老太太的隊長算是當到頭了。」「不光柯老太太,全隊人員全體陪綁。」

莎娜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收斂了笑說:「至於嗎,不就沒謝幕嘛。明天我作檢查,準保深刻,一次過關。」「就怕你過不了這關了。」

說話的是宿舍里年齡最大的童小月。文革前她是省體校籃球隊隊員。被招到軍區體工隊打籃球。因為半月板受傷,打不了籃球了,就被分到宣傳隊來。因為個子太高,經常女扮男裝演個匪兵甲乙,座山雕的小嘍羅什麼的。因為自恃年齡大兩歲,經常說話帶著老成持重洞察一切的味道,儼然是這宿舍的大姐。

大家都看童小月,覺得她的話裡有話。「老童,你別賣關子,莎娜她怎麼過不了關了?」「據我現場觀察,那位英雄八成看上我們莎娜了。」「啊?!」三個人一齊盯住童小月。馮平問:「此話怎講?」「我的最大優勢就是你們在前面演出,我在後台觀摩……」「少扯了,拉幕。」「啊,對對對,觀摩順帶拉幕。我一直在觀察那位英雄。我的觀察結果是,只要齊莎娜同志一上場,何英雄立刻兩眼直,呼吸急促,神情拘謹,手足無措,典型的『戀愛綜合征』。」「真的啊?」「他不是英雄嗎,怎麼會……?」「廢話,英雄怎麼啦,英雄就不戀愛啦?比如周瑜、呂布,比如拿破崙,都是英雄啊。」「那些英雄跟咱們這英雄沒法比,咱們是無產階級的英雄,響噹噹的學習**著作積極分子。」鞏燕燕煞有介事地說。「拉倒吧。只要是男人都一樣,依我看英雄在對待女人的問題上是不分什麼資產階級、無產階級的。」「好啊你,反動透頂,竟然把我們的英雄和那些……」

還沒等鞏燕燕的話說完,莎娜打斷她的話問:「那英雄長得怎麼樣?」鞏燕燕趕緊接上一句:「是不是特英俊瀟傻風流倜儻?」說完她自己先咯咯笑起來。童小月搖搖頭,三個人急得一齊喊:「說呀。」「沒看清。」「不可能。你不看清是不會罷休的。老實交代,是不是把柯***蘇式望遠鏡借上了。」「說真的,挺黑的,他那黑不像城裡的人黑的精神,結實。他是傻黑。反正一看就是農村兵。這可是咱們關起門來講話,千萬別出去亂講啊。我總覺得那個何金峰哪有點不對勁。後來我現了,是眼神不對勁。你們知道呆是什麼眼神嗎?就他那眼神。」「他是不是看見莎娜才呆啊?」「不是。你看別的男人看莎娜也呆,可是人家呆的有策略,不明目張胆地直視,會偷瞟。可那老先生就差多了。好像沒見過女的似的。」「你是說像農村兵那樣看人。」「也不全是。農村兵看漂亮姑娘眼睛亮,臉也紅,可他的臉上肌肉是僵硬的。」「呦,你不是說你沒看清嗎,怎麼連臉上肌肉都看清了。」「是不是色迷迷的?」「色迷迷就是有表情了,可他沒表情。」幾個人面面相覷。莎娜說:「聽你這麼一說,那他不就是傻子嗎,傻子怎麼做報告啊?」「那天聽報告的時候我就現了,他的話說來說去就那麼兩句。」「嘁,別胡說,人家是英雄,一等功臣,多次受到**的接見,怎麼是傻子。這話傳出去,又該招事了。」「會不會是別人寫好,他來念啊。」「能認字就不錯了。」「低估英雄了,怎麼也得高小畢業吧。」「初小。」「好像聽說這人原先還算正常,捨己救人以後,腦袋被車撞了,腦部受重傷。」童小月一拍大腿說:「這就對了。原來我們體校男籃有個人就是打球的時候撞在籃板柱子上了。後來慢慢恢復了,但是總不能恢復到原先那樣,生活自理能力差,反映遲鈍。記憶力特差。」鞏燕燕說:「你看著吧,部隊肯定給他找個老婆照顧他,人家是有功的英雄嘛。」「那倒是,找個村姑,馬上可以隨軍。」「那要是他看上莎娜了呢?」「你胡扯啥!」馮平嬉皮笑臉地說:「那可真保不準。」莎娜瞪她一眼嚷道:「那他也得表達得清楚啊。他要是哼哼唧唧說不清楚,誰知道他要找誰啊?比如說他來咱們這手指頭這麼一掄,人家還當他四個全要呢。」幾個人嘰嘰咕咕直笑。「唉,要是真的點了你的名了,你咋辦?」馮平問莎娜。莎娜眼皮一翻,說:「俺就說俺娃都會打醬油了。」「嘁,臉皮真厚。」鞏燕燕嘴一撇,說:「你要敢這麼說,那咱們柯奶奶那老婆婆嘴又該叨叨了:『我說齊莎娜呀,你啥時候整出個娃來啊,娃他爸是誰呀,這麼重大的情況怎麼不向組織上報告啊,你看把組織整得多被動……』」話還沒說完,她自己先笑得喘不過氣來。這回連童小月也笑開了。

有人在隔壁砸牆,「咚咚咚!」馮平也不甘示弱,也用拳頭回擊了幾下,鞏燕燕一看高興的把腳丫子也搭上,使勁拍打幾腳。童小月把手指豎在嘴唇上:「噓,幾點了都,早過了熄燈的點了。早點睡覺,小心柯隊明天早上點名。」

關燈了。莎娜躺在床上睡不著覺。對於大家剛才說的何金峰的事,她根本就沒往心裡去―傻子才找傻子呢。

她想的是剛才見面的那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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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部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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