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牧天仰住進林家莊已經十幾天了,對於治療林英蓉的事一直沒有任何的進展,惹得林要麟終於捺不住性子找他來詢問進度。

「絲絲,你先去端杯上好的龍井茶來給道長喝。」

絲絲滿心不悅,卻不能說不,她瞥了牧天仰一眼,對他的能力就是無法放心。

她不知自己到底是在擔心他會被虛偽的莊主生吞活剝,還是深不可測的他會和莊主商量如何解決她?

牧天仰見她遲疑不去,以為她是在擔心他,於是安撫她這:「絲絲,我一個人沒有問題的。」

絲絲對他自以為是的話嗤之以鼻,掉頭離去。

對她的冷漠,牧天仰只是撇了撇嘴,默默的忍受。

他不會一直都這麼委屈的,他一定要抓住這不會融化的雪花,讓她對他展開笑顏,這可是事關他的男性尊嚴。

「道長,你的進展到底怎麼樣了?為什麼我女兒一點好轉的跡象都沒有?」林要麟沒見到他們交換的眼色,在牧天仰的身邊來來回回踱步。

牧天仰感覺無趣的打了一個哈欠,「林莊主,你稍安勿躁。沒有找到事情的起因來對症下藥,就是有再多的良藥也無濟於事。」

「是、是,道長說得是。」林要麟恭敬的答道。道長都這麼說了,他怎敢有意見,可是他還是放心不下啊,所以還是再找一個幫手比較妥當,「道長,你是不是還有一個師兄?」

「師兄?」聞言,牧天仰立刻提高警覺。林要麟突然問這個做什麼?!

「是啊,他說他是你師兄,說叫放道長,那你就是仰道長。」林要麟自顧自的說,多一個幫手就多一份助力。

「林莊主,你見過他了?」牧天仰有了不好的預感。

「當然,他還說要來助你一臂之力,此刻就在門外等着你見他。仰道長,你一定很高興的,對吧?」林要麟對牧天仰說完,馬上回望門口叫道:「放道長,我已經告訴你師弟了,你可以放心的進來了。」林要麟對牧天放叫喚著。

「天啊!」牧天仰低聲哀叫。這就是他最近老是眼皮在跳的原因嗎?大難臨頭的徵兆。

「師弟,『好久不見了。』」

牧天放笑意盎然的對牧天仰打着招呼,囂張的態度讓牧天仰想抓狂。

「是好久不見了。」他可不可以不要見啊?老天爺為什麼一定要他和牧天放扯上關係不可?

絲絲從外頭端了熱茶送來,看到牧天放在場也呆了,她以眼神向牧天仰詢問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牧天仰無奈的看向絲絲,嘆了口氣。他也不知情啊,真是防不甚防。

牧天放得意極了,決定要趁這個機會跟他師弟好好的互別一下苗頭,看誰才是真正厲害的道士。

林要鱗滿意的點點頭,「有兩位功力高深的道長在,小女一定好得更快了。」他這下可以完全放心了。

聽到林要麟安心的話話,絲絲才抓到要點。原來是莊主自作主張把牧天放帶進林家,這下子牧天仰是插翅也難飛了。

牧天仰嘟著一張嘴,滿心的不願。

「你不甘心就做給別人看,別光在這裏生無用的悶氣。」絲絲見他一臉的不服,激勵他正面迎接挑戰才是男子漢的作為。

「我不是不甘心。」他連想跟師兄較量的念頭都沒有。

「不然你在想什麼?」

「我是在想這下子有師兄在,我一定會被他纏得脫不了身,那麼我們單獨相處的時間就會減少了。」牧天仰惋惜的道。

絲絲聞言差點昏倒,他的腦袋瓜到底在想些什麼啊?

「我們好不容易有點進展,這下跑出個程咬金,我看要再更進一步是難了。」牧天仰為自己失去的快樂感慨不已。

「我們什麼關係都沒有。」絲絲深吸了一口氣,沉着聲說。

牧天仰對她微笑,輕聲的說:「絲絲,只要你願意,我們會是絕佳的配偶。」他想要跟她互相依偎一輩子。

夏天有人煽涼,冬天有人暖被,平常有人噓寒問暖,過年過節還有人陪,現在一點點的付出值得的!

想到這,牧天仰不禁咧嘴傻笑。

「你現在不應該想這個吧?」絲絲轉移話題。

「是埃」牧天仰看向他那個難纏的師兄。

聽到牧天仰這麼說,絲絲鬆了一口氣,但接下來他的話差點讓她跌倒。

「我得想辦法讓師兄不要來煩我,為我們倆爭取最大的福利。」牧天仰頭一次認真的動腦筋,在思考好辦法。

「別把我扯進你和你師兄的恩怨中!」那會是一團混亂的。

「絲絲,你這樣的說法傷了我,把我的事當作是你的事可是一種甜蜜的負擔呢。」牧天仰非得要她承認她喜歡他不可。

「你的事絕對不會是我的事。」她不滿的回嘴。難道他愛上她,她就得愛他嗎?她偏不。

況且他說不定是在轉移她的注意力,放鬆她的戒心,她才不會被他所騙。

「可是我都是你在養了。」牧天神喃喃的說。

「你發瘋了,我哪有養你?不要一張嘴隨便亂說。」

「從你為我端飯開始,我就是你的人了。」他是個懂得有恩報恩的人。

「我要吐了。」絲絲作勢乾嘔,他的話噁心極了。

「別關係,我親親就沒事了。」牧天仰悄然的接近她。

「離我遠一點。」絲絲馬上退開身子。

「很抱歉,我一點都不想離你遠一點,我還想要跟你相親相愛呢。」牧天仰拚命的眨着眼,學一些肉麻的動作裝可愛。

絲絲戒慎的注意牧天仰,怕他又有什麼驚人之舉。

「絲絲,我真想壓上你。」牧天仰吐了一口氣,平息他迅速竄起的慾念。他一向清心寡欲,但遇上她卻快控制不住自己。

「我絕對要遠離你。」絲絲握緊拳頭,忿忿低叫。他心術不正,難保哪一天不會真的欺負她。

「絲絲,你也是對我有感覺的,對不對?」牧天仰邪魅的瞅她,她的表情怒中帶着不可逼視的嬌艷,美得騷亂他心中的平靜。

「我沒有!」絲絲控制不了的大叫。他不要隨便亂說,她沒有!才沒有對他動心。

「發生什麼事了?」正在談話的林要鱗和牧天放轉頭齊聲問。

絲絲老羞成怒的跺了跺腳離去,她失控了。

「絲絲,我期待我們待會兒的相逢。」牧天仰在她背後喊道。

「你去死吧!」絲絲不甘示弱的回話。

牧天仰哈哈大笑。

「仰道長,你要不要換個丫鬟?」林要麟見絲絲對牧天仰一點都不客氣,很擔心他會拂袖而去。

「不用、不用,她幫了我很多忙呢。」尤其還幫他增添了許多生活上的樂趣。牧天仰為絲絲說話,不舍她被林要麟責備。

晚上的月亮透著一絲紅光,蚩伏的妖魔鬼怪已在蠢蠢欲動。

一個纖細的人影躲躲藏藏的,卻被月光照出了蹤跡。

太好了,他不在附近,她總算可以一個人去做要做的事。

絲絲在她的房門口東張西望,看不到牧天仰的身影,她鬆了一日氣,但正當她要溜出林家莊時,牧天仰的聲音突然從她的背後響起,害她差點跌倒。

「你要去哪裏?我也要去。」他才不要一個人孤伶伶的被她留在林家,面對他那個陰暗不定的師兄和整天逼着他救林芙蓉的林要麟。

「你不要跟我跟那麼緊,行不行?」絲絲無力的垂下頭,再也受不了牧天仰的緊迫盯人。

「不行!」他一定得看着她,他總覺得只要她一離開他的視線,就會有不好的事要發生。

絲絲沒心情理他,她快步的走往鎮上。

今天她必須到常

牧天仰緊跟着,也不問她要做什麼,他可不想惹她生氣,把她氣跑。

絲絲東轉西繞來到一楝年久失修的房子面前,動作輕柔的推開鐵鏽的大門,輕挪蓮步的走着。

牧天仰訝然的注意到絲絲的慎重。這裏對她是個很重要的地方吧,不然她不會一臉的沉重,甚至眉梢間襲上了哀慟。

絲絲來到後院中的兩座墓前,把手上的鮮花放在墓碑前。

她之前有帶花嗎?牧天仰疑惑的看着她的動作。

可能是他都走在她後面,沒注意到她的雙手吧。他這樣告訴自己。

「今天是他們一年的忌日,我本來……」想奉上貢品,可是都是因為她身邊的男人而破滅了。

絲絲眼中充滿濃濃的殺意。她要了結這場恩怨,即使陪上她的命也在所不惜。

「有花,還少了香呢。」牧夭仰注意到她的不尋常,故意說話錯開她的意念,他不知道她真正在想什麼,可是直覺告訴他,他不能讓她深陷其中,不然會有憾事發生。

他拿出兩張黃紙在上面畫了符,口中念念有詞,不一會兒,那兩張紙變成了兩根香,點上了火,頂端梟梟的煙霧淡淡的飄散開來。

絲絲伸手接了過來,「你還滿體貼的嘛。」不過她一點都不領情。

「只對你。」他溫柔的笑說。

絲絲撇過頭去,她跟他是不可能的。

「你不要老是拒人於千里之外。」那樣遇到悲傷的事會很寂寞,更容易鑽牛角尖。

「只對你。」她冷道。

「是對所有人吧。」牧天仰不滿極了,她不僅拒絕他,就他這幾天觀察所得,其他人也和她非常生疏。

絲絲上了香,沒有心情跟牧天仰說話,她現在只要一心想着該如何替他們報仇就夠了,她的命是他們用無盡的代價換來的。對他們的恨,對他們的怨,她不能置之不理,她不能什麼都不做,只旁觀著殺人兇手逍遙自在的過一輩子。

「絲絲,良婿難求,千萬不要錯過,不然會後悔一輩子。」他大方的推銷自己。

「牧天仰,你絕對不可能是我的丈夫。」她要是愛上他,就註定會是一場悲劇,他在胡來,她不跟着陪葬。

「絲絲,話別說得那麼快,你怎麼知道你一定不會嫁給我?」世間事是很難說的,沒有一定,只有奇迹。

「你聽不懂我的話啊?」絲絲怒目相向,她只要他不要再來招惹她,她的生命再也容納不了更多。

「是不懂埃」他不知道她到底在顧忌什麼,是因為眼前這兩座墳嗎?她不覺得顧忌死去的人是種很愚蠢的事嗎?

絲絲想裝出生氣的樣子,但面對牧天仰的茫然,她忍不住噗哧一笑,笑臉像花朵盛開,心中的悶氣全消。

「你裝傻的本事是一流的。」但不管他真傻還是裝假,她都沒有時間跟他一起亂來。

「我沒作戲!我就是我自己。」雖然有時候還真的是會裝傻,但要是每次都那樣做,他哪有力氣,不早發瘋了。

「你是不是裝傻都不關我的事。」絲絲的胸口沉悶,想到過去她就憂鬱,況且她也沒時間跟牧天仰玩那種你做我猜的遊戲,她只要確定他不會在她報仇之前,揭發她的罪行就可以了。

「絲絲,小心喔,你已經有提早進入老年的跡象。」牧天仰好心的勸告著。

「牧天仰,別惹我,不然你會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她出言恐嚇他。

「絲絲,他們是你的爹娘嗎?」他轉移話題,好奇的問。威脅別人的兇殘一點都不適合她的。

「不是。」絲絲的心情又跌到谷底。

「那你是從石頭裏冒出來的?」牧天仰看見她的落寞,明白她的心裏隱藏了一個天大的秘密。

「你要問我什麼就直接問。」說不定她心情好還會回答他。

「你入林家到底在打算什麼?你不像是會自願去服侍別人的人。」就他觀察她的面相得到的結論來說,她這個人太特別,不是無福之人。

「我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太敏感了。

「那還不是一樣,我還是不知道你從哪裏來。」他惋惜道。

「至少你問了。」

「他們對你很重要?」

「閉上你的大嘴!」他的問題逼近她的內心深處,而她什麼都不能說,背負着他們的恩仇,已經超出她的負擔,而他的愛會要了她的命。

「嘴巴是我吃飯的工具。」牧天仰抗議,不說話,絲絲就不會理他了。

「難怪就只會放屁。」她嗔道。

「絲絲!」牧天仰大叫,她侮辱了他的自信,他若不表示抗議,絲絲會更看不起他。

「你不服氣就反駁埃」絲絲冷冷的諷刺。

「別說得那麼難聽,我的嘴巴可是要用來吻你的。」

「別在這種地方說這種話。」這裏不是他隨便造次的地方。

「他們真的對你很重要。」牧天仰瞥看她,一股騷動抓住了他的心思,他想要在這裏告訴她心中最重要的人,他會好好保護她的。

絲絲咬着唇,原本就丹紅的柔瓣更像是要滲出血來。他們豈止對她重要,他們是她活在這個世上最大的目的。

牧天仰靠近她,心疼極了,情願她將情緒發泄在他身上,也不要她把自己折磨成這樣。

「你要做什麼?」絲絲質問道,他的眼光怪怪的,盯得她無法動彈。

牧天仰傾身輕輊的吻上絲絲,她沒有閃躲,兩人雙眼的交會蕩漾出一絲絲的光芒,引人更想探入那柔軟的歸處。

「你皮在癢了。」絲絲的聲音輕如和風,興不起憤怒的感覺。她的心一直是冰涼的,但從他出現后就破了一個洞,輕巧的帶入春天的氣息。

一朵朵的心花正含苞待放,牽動了微妙的心弦,讓她欲迎還拒。

「很癢。」他小心翼翼的捧起她的臉蛋,吸吮着她芳美的唇瓣,輕輕柔柔的帶起深切的悸動,酸酸甜甜的滲入心窩,勾出潛伏的情愛。

絲絲放在身側的小手一張一握。她不該放縱,不該軟弱,她不能接受他。

「偷香成功。」牧天仰滿足的離開她,得意的說道。

絲絲伸手輕打了一下他的臉頰,以示警告。

「哇,有進步。」她對人一向排斥,這次只對他這樣,已經算是最大的讓步了。

「下一次,你就沒那麼好運了。」絲絲哼道,冷寒的聲調配上艷麗的臉蛋,就是少了幾分威嚇。

「人家說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他決定繼續努力。她的眼眸越來越溫暖,有着人性的氣息。

「你別作夢了。」她嬌睨了他一眼。

「我們可以一起作夢。」

「夢對我太遙遠。」絲絲低喃,她已經沒有那個資格了。

「不會啊,如果我們裸誠相對,一起睡覺,就會作同樣的夢了。」牧天仰不正經的說着,只求她不要再陷入他摸不到的世界中。

「比你下十八層地獄還要難。」絲絲皺眉,不再去計較他的話。跟他計較,他就越高興,越高興說的話就越不能聽,完全跟他師兄一個樣。

「我沒見過十八層地獄,我只見得到你。」牧天仰深情的說。

「那你也見得到血吧。」絲絲的眼中殺意四起。他要是再亂來,她不會輕易放過他。

「我怕痛。」他驚叫,佯裝退卻。

「那就閉上你的臟嘴!」她喝道。

「可以,如果你讓我再吻你的話。」牧天仰提出交換的條件。

「你活得不耐煩了!」絲絲氣得跺腳。他知不知道他正在攪動蜂窩,一不小心可是會被叮得滿頭包。

「沒有你,我生不如死。」牧天仰哀怨的道。

「那就去死吧。」他死了還乾脆些,省得惹她心煩。

他哈哈大笑,「絲絲,你在他們面前許給了我。」她的表情少了嚴峻的認真,其實她並不是真的討厭他。

「信口開河。」她什麼都沒有說,才會不上他的當。

「你的心已經代替你說了。」牧天仰指着她的心跳起伏之處。

絲絲打掉他的毛手,「你作夢啦。」

「有你在,我已經在夢中了。」他一臉神往。

「你……你……」她已經被他氣得結巴,無法完整說出話來。

「絲絲,已經快天亮了。」牧天仰輕輕一笑,提醒她。

「算你聰明,懂得適可而止。」完全被他逼到絕境的絲絲鬆了一口氣。她不需要在意他,她只需要想着怎麼報仇就好。

她得回林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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絲絲情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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