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請問,項東流住在哪裏?」邵譯嘉難掩臉上的慌張,在園子裏奔跑,好不容易遇到了一列宮女,連忙問她們。

「項侍讀?他不住這兒呀。」宮女們道:「院使要找他做什麼?有事儘管吩咐我們就行了。」

不過是一個小侍讀而已,哪有資格住在皇家園。

「他不住這?那、那他現在會在哪裏?」

「照這個時辰來看,應該在太子的書房裏吧。」

「書房?」邵譯嘉東張西望了一下,只覺得這園子好大,她怎麼知道在哪裏?

「啊,在那邊。」一名宮女指着她身後,「太子和侍讀一起過來了。」

邵譯嘉回過頭去,果然看見「項東流」和一個有些面熟的男子走過來。

才一轉過轉角,棘爽月就看見邵譯嘉背對着他,正在和幾名宮女說話。

他下意識的反應就是趕快退回去,可是她已經看到了他,並且跟那群宮女一起迎上來。

他連忙退了幾步,順手把走在他後面的項東流推到前面去,「不許說話,否則給你好看。」

項東流給他推得踉蹌了幾步,才正想問怎麼回事,一聽到他這麼說,連忙把嘴巴閉緊。

「參見太子殿下。」宮女們謹慎的行着禮。

邵譯嘉也跟着屈膝,她越看越覺得太子面熟,好像在哪裏見過。

「不用行禮了,殿下說想一個人靜一靜,你們都下去,別來打擾。」

「是。」

項東流一臉莫名其妙的看着棘爽月。

邵譯嘉卻站着沒動,輕聲道:「殿下,我是那個你避而不見的院使。」說到這裏,她突然漲紅了臉,把頭垂下去,想到公主剛剛說的,她就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殿下。

棘爽月用手肘撞了項東流一下,用唇形說:「走呀!快走呀你!」

「啊?」項東流張大了嘴巴,也用唇形道:「什麼?」

「叫你滾啦。」他抬起腳來,在他屁股上踹了一下,又抬起手肘作勢要撞他。

就算看不懂他在說什麼,動作也已經很明顯了。項東流連忙快走,免得因為不識相而挨揍。

邵譯嘉始終低垂著頭,盯着自己的鞋子,根本不知道兩個人在做什麼,直到她聽見腳步聲,連忙抬起頭來,卻只看見「太子」的背影。

「啊!」她小腳一邁,跨出了一步。

「太子今天心情不好,你有話跟他說還是改天吧。」棘爽月連忙拉住她。

「不,其實我是要找你。」她羞窘的說:「會在這裏遇到太子,我自己也嚇了一跳。」

「找我?」他心下有些竊喜的問:「有什麼事嗎?」

「我知道不應該跟你說,」她沮喪的垂下眼,「可是我又不知道找誰商量,如果納蘭在就好了。」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剛剛茉陽去找她,難道給了她什麼難題嗎?

「唉,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說。」她左右看了看,「別在這說,得找個沒人的地方。」

「那好,我們去小鏡湖。」他拉起她的手,「那裏不會有人去。」

「不行啦,如果有人經過怎麼辦?」

「那去你的屋子說。」到底是什麼事情,這麼神秘?

「更不行,太子派了兩名宮女在那,更不好說話。」

「那到沁芳亭去說。」

「那邊太亮了,我怕我對着你就說不出來了。」這種事本來就不該對一個大男人說,可是她實在沒辦法,不知道該怎麼辦,才會跟他求援。

真麻煩!「那你說,什麼樣的地方才適合說話?」

「最好找個完全沒人,又隱密、又暗的地方。」只要她瞧不見他,就可以把他當成納蘭,那樣應該就不會害羞了。

「既然這樣的話,那隻剩下一個地方了。」他把她一拉,「跟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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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黑暗中傳來她有些尷尬的聲音。「一定要在這裏嗎?」

「這裏有什麼不好?」棘爽月理直氣壯的,「完全符合你的要求,只有你跟我,而且很隱密,重點是烏漆抹黑的,什麼都看不到。」

「可……可是……」她一動也不動,只覺得渾身僵硬,「我覺得怪怪的。」

邵譯嘉仰躺着,而棘爽月趴在床上,一大床棉被將他們徹底的蓋住,連一絲光線都透不進來。

不知道的人從外面看,只會覺得棉被有點隆起,絕對猜不到裏面藏了兩個人在說悄悄話。

「快說,到底是什麼事?」

一想到那件事,她又紅透了臉,還好棉被裏黑漆漆的,他瞧不見她。

「你別看我我才要說。」

「你真麻煩,我怎麼看得見你?你看得見我嗎?」

「看不見。」邵譯嘉聲若蚊蚋的說,可是她感覺得到他,這讓她渾身不自在。

「那不就得了。你既然看不見我,我又怎麼能夠看得見你?」他支著頭趴在她身邊,雖然什麼都看不見,但她就在他伸手可及的地方。

她身上的幽香和軟綿綿的話聲,讓他有種異樣的感覺。

「好、好吧。」她伸手蒙住了自己的臉,害羞的開口,「公主跟我說,殿下的毛病是、是……」

棘爽月緊張起來,全身的神經都繃緊,她到底知道了多少?情急之下他忍不住搖搖她的「肩頭」,「快說呀。」

他只覺得觸手柔軟,忍不住心中一盪——

邵譯嘉驚呼了起來,雙手移下來抓住他的手,「你、你——」

他想也知道自己碰到了哪裏,俊臉也紅了,結結巴巴的道歉,「對、對不起!」

「你不要亂動。」她緊緊的抓着他的手,兩人一陣忙亂中,不知不覺更加靠近了。

「我不動,你接着說。」她柔軟的小手緊緊的抓着他,軟若無骨的銷魂感覺,讓他真的不大想動了。

「我不是故意要抓着你的手。」她解釋著,「我怕你……」又像剛剛那樣,一不小心就碰到了她。

「知道、知道,我不會怪你的。」

她這才放下心,「公主說,殿下的毛病就是對女人沒興趣,所以遲遲沒有立妃,皇孫也就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降臨。

「她還說皇上要我來,不是真的要給殿下治病。」說到這裏,她忍不住覺得委屈又害怕,「她說我、我……嗚嗚……她說我生得好看,殿下見了我一定心動。

「她給了我一些奇怪的衣服,要我……嗚嗚,要我穿着去伺候殿下,給他生、生個娃娃!嗚嗚……我好怕呀。」

棘爽月一聽,憤怒的一斥,「真是胡說八道!」

邵譯嘉愣住了,為什麼他那麼生氣?

「我不是說你。」他柔聲安慰,反手握住了她的手,在黑暗中摸索著給她擦眼淚。「公主一向調皮,她嚇唬你的,你千萬別當真。」

「真的嗎?」

「大概……」他喃喃的說:「是真的。」

他的手在她細緻的臉龐停留,沿着臉部的曲線緩緩來到那形狀美好的嘴唇。

她的味道是一種誘惑。

所以他吻了她。

輕輕的、柔柔的,嘗到了一絲甜美。

邵譯嘉震驚的瞪大眼睛。

他做了什麼?剛剛唇上那種溫柔的觸感是什麼?

是他修長的手指?不,不像。

棘爽月捧着她的臉,再一次的吻了她,這次的吻狂猛而激烈,她驚訝的張口想呼喊,卻給了他趁隙而人的空間。

在舌與舌交纏之際,他的手掌溫柔的托住了那柔軟的渾圓,愛憐的輕撫著。

在他離開她的唇,轉而嚙咬着她的脖子時,她驚訝的發現他半壓在她身上,手掌在她身上游移著。

她感覺到有一種不知名的硬物抵着她的大腿,帶着一些危險的氣味,那使她慌張不已。

「放開我、放開我!」她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和力量,拚命的推開他,掙扎著爬起來。

混亂中邵譯嘉腳一屈,重重的撞擊到「某種東西」,只聽到他悶哼一聲離開了她,一得到自由,她連忙爬起來,一臉驚懼的往後猛退——

咚的一聲響,她連人帶被摔到床下,連多看他一眼的勇氣都沒有,站起身沒命的往外跑。

痛死了!

可憐的棘爽月俯在床上,連話都說不出來,更別提要叫邵譯嘉別走了。

她居然、居然這樣對待他脆弱的「寶貝」?

他已經很久沒有血脈僨張的感覺了,這女人還真是懂得如何潑人冷水呀。

慢著!血脈僨張?

真的嗎?他莫名其妙的不舉,難道又莫名其妙的好了?

棘爽月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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棘朗星皺着眉頭問:「難道他發現了?」

「應該不會才對。」一人垂著頭回答,「那人聰明得很,沒露出什麼破綻。」

「那就奇怪了。」他摸著下巴思索。

「我會想辦法再把人弄回來。」那人又開口,「最近他花很多時間跟邵譯嘉相處,不大管別的事,我想之後下手會比較順利。」

「別小看了他。」棘朗星不放的叮嚀,「他也許是裝糊塗。總之,你盯着他別讓他起疑。」

「我曉得。」他正想出去,又想到什麼的說道:「皇上那日的密函……」

棘朗星用扇子敲著桌面,沉吟道:「我還弄不清楚。」

上面提到要用宇文執來辦朋黨,可是他不懂,為什麼要用密函來說這件事?

「東流。」想了想,他還是覺得事有蹊蹺,「你謹慎些,我怕他對你起了疑。」

「我會小心的。大事未成,我還不會就此捐軀。」項東流低聲一笑,「太子和皇上都信任我,暫時不會有變故,放心吧。」

「就怕他們太信任你。」棘朗星深深一嘆,「事情太過順利,我總覺得心裏不踏實。」

「你多慮了。」皇上重視他、太子相信他,所以才會要他居中傳遞密函,使得他得以窺探許多機密,轉給皇長子知道。

他總覺得皇長子太杞人憂天了些,計劃是這麼樣完美,連後路和死士都準備好了,還怕不能成功嗎?

「希望是我多慮了。」這件事,只能成功不能失敗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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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嘛!我是怎麼了?幹麼老想着他呢?唉!」

邵譯嘉用棉被緊緊的把自己包裹起來,對於昨天的事她還有些恍惚。

老實說,她並不討厭他,只是被嚇到了。

被他那種充滿情慾與危險的碰觸嚇到了。

他害她心神不寧,沒辦法專心處理公事。

只要稍微一放鬆,她就想到他的唇、他的手和他的眼眸,他害她像個壞女人般只想着他。

如果再見到他,她要用什麼表情面對他?

她越想越煩惱,忍不住困惑的咕噥,「唉,該怎麼辦嘛!討厭、討厭。」

「什麼東西該怎麼辦?」棘爽月的臉突然整個放大,在她面前晃動。

她大叫一聲,往後跌坐,連棉被都掉了。「你、你什麼時候來的?」

怎麼他四處亂晃,如人無人之境,宮女居然也沒來通報?

「從你開始說到底怎麼回事的時候來的。」他笑咪咪的,很高興她的煩惱來自於他。

她迅速的紅了臉,吶吶的說:「我沒有喊。」

他了解的一笑,知道她靦腆害羞,也聰明的不去提昨天的事。「就算沒有好了。譯嘉,有人想見你。

「誰?」會是納蘭嗎?

棘茉陽一臉無辜的走了進來,「我啦。」

哥哥一早就把她拎出宮來,叫她來為她昨天的玩笑收尾。

她隨便說說的,誰知道邵譯嘉會當真呀?聽也知道不可能嘛!

「公主。」她驚訝的說。

「是呀。」她對她微微一福,「譯嘉姊姊,對不起啦。人家跟你開玩笑的,沒想到你會當真。」

「你不知道,為了這件事,哥哥可是把我狠狠的罵了一頓。」她一臉委屈的說。

「胡說,誰罵你了。」他只是請她來解釋,安譯嘉的心而已,什麼時候罵過她一句了。

她坐到她身邊親熱的挽着她,「哥哥可凶的呢,你瞧連他的侍讀都敢對我兇巴巴的。」

要不是哥哥老實的承認自己用東流的身分接近譯嘉,她還想不明白,為什麼皇太子見不得院使呢。

不過為什麼這麼麻煩哪?這她就想不懂了。

「東流他、他也不是壞人。」她小小聲的說:「公主請別生氣。」

棘茉陽咯咯一笑:「我也不敢怪他呀。譯嘉姊姊既然這麼心疼他,幹麼不幹脆嫁給他?」

「公主……」她有些窘的說:「我不是那個意思。」

「你不肯呀?是了,你怎麼說都是院使,他只是個小侍讀,配不上你是應該的。」她一臉恍然大悟的樣子。

邵譯嘉急道:「不是的!我沒說他配不上我。」

「那一定是嫌棄他官位太小了。」

「不,我也沒那種心腸。」她怎麼會用地位來衡量一個人呢?

「既然都不是,那就是肯啦。」她笑嘻嘻的說:「譯嘉姊姊別急,等我跟父皇提一聲,一定把你許給你的親親侍讀。」

邵譯嘉發現自己不管說什麼,公主都能兜到嫁人這回事來,她不由得大急,羞的連脖子都紅了,於是她求救似的看了棘爽月一眼。

也難怪她要用眼神喊救命了,就連他都招架不住妹妹的伶牙俐齒,更何況是靦腆害羞的她。

「公主身為右丞相,朝中事務繁忙,也該回上書房辦公了吧?」

玩笑說清楚就成了,其他有的沒的就省了,免得又給他惹麻煩。

「好吧。」棘茉陽站起身來,「譯嘉姊姊,那我就先走了,有空再來看你。」

她感激的說:「好,公主好走。」

棘茉陽走了幾步,發現棘爽月沒跟上來,於是回頭道:「我說『東流』先生,本公主要走,你不用送一送嗎?」

「公主這邊走。」他橫了她一眼,果真親自送她出門。「就知道你會作怪。」

逮到機會就要損他一下。

「哥哥,你可真急着要我走呀。」她嘲笑着說:「怕我掀了你的底嗎?」

棘爽月哼道:「又胡說了,我怕什麼?」

「是呀,你怕什麼?那為什麼不敢給譯嘉姊姊知道你是誰?」

他一愣,是呀。為什麼不敢給她知道他就是那個糊塗、沒長腦袋的皇太子?

一開始就錯過了機會,現在要撥亂反正似乎也不容易了。

況且她對皇太子的印象可說是差勁透了,如果讓她知道的話,會不會以為他在耍着她玩?

一開始的確是的,可是現在……

「我問倒你啦?」棘茉陽呵呵的笑着:「你再不早點讓她知道,恐怕她當不成我的皇嫂啦。」

「你別管這事,做好你的右丞相就好了,我自己會跟她說明白。」

說的容易,就怕做起來難呀。

送走了茉陽后,他又跑回邵譯嘉房裏,「譯嘉。」

「咦?」她回過身來,不知不覺想到昨天的事,又紅了臉。「怎麼?」

他想了一想,現在是說這件事的好時機嗎?他上前一步,她卻退了一步。

「你站那邊就好。」她說道:「不許再過來了。」

「為什麼?」他一問,心裏馬上就明白了。「對不起,昨天是我不好。」

邵譯嘉轉過頭去,又偷偷的看了他一眼,卻不說話。

「你知道我是個男人,你又是個貌美的女人,兩個人在同一個被窩裏,難免有些…」他頓了一頓又道:「是我一時把持不住,真是對不起你。

「以後不會了,我保證。」

一聽他贊她貌美,她忍不住心喜,「真的不會了?」

「真的。」他一臉嚴肅的說。以後他一定有始有終,有開頭就一定會結束。

他伸出手來,試探的問道:「還是朋友?」

「嗯。」她給了他一個信任的微笑,也握住了那隻友誼之手。「還是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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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糊俏太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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