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魔王石之軒

第二十九章 魔王石之軒

大雨下個不停,有風,也很大,因為這是山頂

山頂上有個亭子,很小,僅夠四個人圍坐,也剛好就坐了四個人。

雨水沒有一絲能夠飄進來,因為亭子里坐了四個高手,絕頂高手。

沈旦的笑容永遠都是苦澀的,亦如他永遠的遭遇一樣,所以,現在面對三個絕世美女,他仍然是露出了他那招牌式的苦笑。

有美女相陪是一件很苦惱的事情嗎?

很多年前,其實沈旦和我們一樣,很普通的一個人。

但命運有時就象一隻手,在操縱著一切,很有可能,下一個就輪到你了-進入一個你永遠也想不到的世界,遇上一些你幾輩子也遇不著的事。就象現在一樣,有三個絕色的美女陪著你,而你只能一邊喝酒,一邊苦笑。

是的,苦笑。若是你知道這三個絕色美女即不是溫婉如斯的小家碧玉,也不是柔腸百轉的仟仟依人,而是殺人不眨眼的地獄羅剎、白日魔鬼,換作你,你會怎麼想?

美女們殺人其實是不需要任何借口和理由的,只要她們願意,就會有大把的男人甘心情願的送上門來,比如眼前這個-沈旦。

他來了,他只想找一個人,她們的師父-祝玉妍。準確的說,應該是昨晚臨睡前,窗口突然露出的那張精緻得無可挑剔的臉。她扮了個鬼臉,隨即惡狠狠地道:「壞男人,我師父約了你,明天坐望峰天仙台有事相商。」

她為什麼叫壞男人?就是因為,打過、抱過、親過?

表面上,沈旦不願去,諾諾嘴,還了個不奈的神情,但實質上,他亦想找祝玉妍好好談談,合作-亦可以存在於曾經的敵人身上。

所以他來了。

叫他的美女,名叫婠婠。

他來了,祝玉妍卻還沒來。陪他的人都是他曾經的對手,或者說是不同端點的數顆射線在某一個時刻相聚了。

婠婠最誘人的地方,是笑。當她咯咯咯笑的時候,那酥軟無骨的身子就會抖個不停,那種姿勢,那種神態,不是親眼見了的人,又怎能體會得到?而那一刻,身上散出的香味,亦會令人格外迷醉。

好在沈旦早就習慣了她的笑,無論是假笑、真笑,輕輕地笑,還是放聲大笑。但有一種笑,不是每個男人都能抵擋得住的,一如情人一般,含情脈脈地含笑。幸好沈旦不是她的情人,所以,現在的她並沒有含笑,而是冷笑。

冷笑不是她的專利,當然也就不止她一個人,白清兒,或者說是宇文霜、桑文雨、尚秀芳都在笑,一個是冷冷地譏笑,一個卻是最複雜的笑,你能看出什麼?同情、不屑,還是?

因為沈旦說了一個大話,令得她們不得不笑。

沈旦道:地球是圓的,中國也是可以統一的,而我沈旦,武功也是天下第一的,所以,將來我做皇帝那是應當的。

美女們在笑,認為這是大話,當然,這就是大話,但絕非是笑話。

他不是想當皇帝,而是想開個玩笑,若是祝玉妍再不來的話,開完這個玩笑,他就得走了。

就在他剛有這個念頭的時候,亭中的三位,卻是齊刷刷地站了起來,收起了她們的笑容,每個人的臉上都露出恭敬無比的神情,這一刻表現出來的低眉順目,是何等的溫仁爾雅,可惜,不是因為沈旦。

祝玉妍來了,帶著一身的襲白,姣潔如雪的肌膚勝過任何一個普通的年輕女子-雖然她並不年輕了。但若你事先不知,你絕不願相信她的年歲至少是你一倍。

沈旦笑了,很輕鬆地笑,至少他知道,合作是有可能的了。

祝玉妍也在笑,看來每個人都喜歡笑。

但她的笑,卻只是微微地,展動了一下眉目,就即刻恢復如初先那種平淡若水的情況。

就這一點來說,沈旦和她的境界倒是一樣的,沈旦是虛懷若谷,她卻是上善若水。

身處這個迷亂的世界,做女人其實不容易,要做到女中的強者更不容易。但祝玉妍做到了,而且還做到了魔門第一高手。

其實做壞女人和做好女人都是一樣的難,有時候,甚至壞比好更難。

但是這個世上,誰又是好女人呢?

巧巧算不算?翟嬌算不算?石青璇?亦或是未謀面的師妃媗?

「我其實很欣賞你,你知道嗎?」

祝玉妍輕展著紅唇,手指放在石桌上,有節律地撫摸著。

「是嗎是我的榮幸嗎?」沈旦聳聳肩,裝作不以為意,但心底已是非常高興。

「可以問個問題嗎?」

祝玉妍湊近身來,勾魂一般的雙眼直直地盯著沈旦,仿如要在沈旦的臉上找出點什麼東西來。

一股幽幽的香味襲來,沁人心肺。

沈旦不由摸摸鼻子,展現出最帥的笑容,說道:「如果你不問,我永遠也回答不了。」

「卟哧。」

婠婠不由想起第一次與他見面時,他正好也對安隆說了這句類似的話,不由掩嘴輕笑出來。

祝玉妍亦是笑得更加燦爛,竟如小女人般,單指一點沈旦,嗔道:「你這個人真是貧嘴。」

沈旦一個激靈,禁不住全身麻,差點就欲軟倒。

「石之軒是你師父嗎?」

祝玉妍稍稍穩定一下身形,用最輕柔地聲音問道。

「這可是我第二次回答這個問題了。」

沈旦不由一笑,又是苦笑。

「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訴你、你們,我和石之軒一點關係也沒,你們也別猜我和慈舵靜宅有甚關係,其實,我和這世上所有的人都沒關係,懂嗎?」

玉妍輕輕點點頭,像似放下一件心事,不知怎的,這一刻,她再也不願**什麼心計和權謀。

曾經沈旦和她說過,人生最重要的是什麼?是快意恩仇,大塊吃肉,大碗喝酒的自由自在生活。

在那一霎那,就已經觸動了她心底最脆弱的那根弦。

若非師門的重擔仍在自己肩上,她還真想就如沈旦般,快意恩仇,浪跡江湖。

也許,若是當初自己能這麼想,就決然不會出現今天的局面了。

愛人走了,女兒走了,她還剩下什麼?

名和利,權和貴,就真的這麼重要?

但既然當初已經作出了選擇,就唯有再繼續下去,否則整個陰葵派將會在自己手中灰飛煙滅。

女人終究是女人,若有一個男人能讓她放心的依靠,她必然會拋下所有的一切,死心踏地的跟著他。

祝玉妍當然不能跟隨沈旦,但卻可以把他當成一個重要的盟友和支持。

一個沈旦抵得了十個林士宏,就是加上杜伏威,也不見得就比得上沈旦的重要性。

沈旦亦是要藉助陰葵派來對抗北方的各種勢力,江淮軍在明,攻城略地,陰葵派在暗,設計布局,如此雙管齊下,管你宇文閥還是李閥,統統都靠邊。至於那班尼姑及和尚,若是將和氏璧攬入懷中,便可將其牢牢牽制住,他們不是要效力真命天子嗎?不是要擇明主嗎?我沈旦就算不是明主,也要奪你的和氏璧,看你們是違背意願呢還是與我沈旦合作。

沈旦與祝玉妍可以說是一拍即合,陰葵派幫他暗中打天下,他幫祝玉妍得到聖僧舍利,進而統一魔門。至於哪一天,當沈旦統一天下之後,做不做皇帝,娶不娶陰葵派中的女子做皇后,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打仗,打的就是人力、物力和謀算。歷陽一戰,沈旦確立了在江淮軍中的地位,雖不至於能取代杜伏威,但以他然的身份以及陰葵派的幫助,控制江淮軍實在易如反掌,再加上巨鯤幫雲玉真的幫助,要想在江南立腳並不難。人力可以說是算有了。至於物力,不外乎兵器、錢財之類的東西,兵器可以找東溟派,戰馬可以找飛馬牧場,有了這兩方的支助,戰敗江都的隋軍,海陵的李子通部,南方的沈法興以及林士宏,就不難了。說到謀算,祝玉妍能差嗎?若是她不行,大唐中,人材卻也不少,也許,沈旦是不是應該找個軍師了?

※※※

瓦崗,翟讓的地盤。

沈旦來了,悄無聲息地來了,一身的藍色,招牌式的笑容。

他見到了翟讓,即不是在大堂,也不是在客廳,而是在密室。

翟讓受傷了,很重,垂垂欲死。

沈旦見著他的時候,他已經只能躺在病塌與之說話。

天黑了。

沒有人知道他與沈旦說了些什麼。但是第二天,翟讓卻突然宣布,讓出大龍頭之位,請李密前來接受掌印。此語一出,瓦崗寨上諸多將領、謀臣無不啞然失色,只因在他們心中,李密雖強,卻亦未到能替代翟讓的地步。但大龍頭心意已決,又能如之奈何?

李密會因此而來嗎?

滎陽,得到情報的李密亦喜亦憂,喜的是終於等到這一天了,憂的是自己暗中偷襲翟讓,卻還能令到他讓出龍頭之位,這會不會是翟讓的詭計,欲誘自己上山,然後謀殺呢?但是不管怎麼樣,這山,是一定得上了。招來沈落雁、徐世績,於秘室中暗暗謀划,怎樣才能萬無一失的接手瓦崗。

沈落雁暗裡咬牙,心道:「沈旦啊沈旦,你不單欺騙我,還想誆密公上山,這一次,我是怎樣也不能饒過你了,等著吧,瓦崗寨,定會讓你終身難忘,知道得罪我沈落雁的滋味。」

沈旦自然不知道沈落雁此時的心思,若是知道了,必定是一個踉蹌,大呼厲害。此時他卻正往滎陽途中,探查翟嬌失蹤一事。

一路疾飛,徑往人少處而行,剛出一樹林,赫然現前面背立著一人,兩隻手掌交替放在背後,整個人隨風而站,竟仿如溶入這周遭環境之中,是如此和諧。以沈旦之能,亦是近至丈許距離這才驚覺,可想而知,此人修為是何等驚天動地。

沈旦穩住身形,心境一下平復,不由淡淡道:「閣下一路跟蹤於我,又算準路徑在此相候,一定是有什麼緊要之事來找沈某了。」

此人緩緩回過身,露出亦真亦幻的面目來。那面目,初時你覺得他年老,再一看,又好象年輕了幾十歲,待你再看時,又回復了原樣;再有那臉中的表情,似痛苦,似哀傷,似歡喜,似愉悅,無刻不在變化,你瞧不清楚,也看不明白,這是什麼功夫?

沈旦倒吸了口涼氣,全身內力已是高動轉,只因他知道,此人實是他生平第一大勁敵,能否敵得過,心中竟無半分把握。

那人似看了一眼沈旦,毫不為意的,用不知從哪聲的話語道:「諸人都以為,藍衫客是我石之軒的弟子,看來,是有些像了,那些人眼光不錯。」

魔王石之軒。

沈旦再次一驚,想不到,竟會在此處遇著石之軒。

心中雖驚,但在言語上,卻也不能落了下風,當下拱手道:「原來是石前輩,江湖風言風語,不足為信,我藍衫客一向獨來獨往,即無師父也無徒弟,此事勞叨石前輩掛記,當真是令沈某意外之極。」

言下之意,就是你還不配作我師父。

石之軒意外的沉默,沒有答話,但是他的身形卻是突的一變,不見了。

沈旦大敵當前,哪敢怠慢,心中略有所察,當下一飛衝天,騰高二丈,恰在此時,一股難以察覺的勁氣自足下疾貫而過,震天動地的轟然聲中,掃得剛剛駐足之地草石飛濺,竟成了一馬平川。

由此可見,石之軒的輕功絕不在沈旦之下。

沈旦哪裡還敢再作停留,當下一提內力,足踏輕風,幾個竄步,往前奔了過去。這實是他將輕功提至了極至,才能作出的反應。

石之軒如影如隨,足以毀天滅地的勁氣自后緊緊追來。

沈旦胸口壓迫漸甚,突的降落,也不作任何思變,鼓動全身內力,平平推出一掌。

「砰。」

兩股強大無比的真氣以硬碰硬撞在一起,周遭有如風捲雲殘,一地狼籍。

沈旦被震得倒飛三丈,『哇呀』一聲,打了個筋斗,胸口翻騰的真氣差點讓他難受得吐出血來。

對上這等高手,除了以硬碰硬,以強克強,毫無巧法。那種靠運氣而戰的例子,實在不能按在沈旦身上,他亦從未想過,戰鬥是靠運氣生存的。

石之軒悄無聲息地站在離他半丈之外,靜靜地,立在一旁,背負著雙手,恍如從未動過手一般。

沈旦動轉內力,調息好胸口不適,這才抬眼開口道:「石前輩武功卓越,沈某甘拜下風。」

石之軒竟笑了,帶有那麼一絲的欣賞。

他道:「你輕功不錯,內力也不弱,若非我多一甲子的修為,又怎能勝得過你,難得你年紀輕輕就有如此修為,將來,必定是你的天下。」

沈旦亦笑道:「將來的事將來再說,但是眼下,沈某的的確確卻是敗了。」

石之軒復又沉淵若水般道:「你要找的那幾人,我來告訴你吧。」

沈旦一驚,這石之軒竟似什麼都知道一般。

只見得他屈指一彈,十數丈處一棵樹上兩個身影應聲掉下。

石之軒道:「你要找的兩個小子,就在這兒。」

沈旦驚喜道:「不知石前輩怎樣找到這兩個小子的。」

石之軒道:「我見之根骨不錯,彼有練武的料,便殺了將其綁架的數十人,帶在身邊。」

沈旦道:「是誰綁架了這二人呢?」

石之軒道:「告訴你也無妨,李密屬下沈落雁。」

沈旦一聲,惶急道:「那沈落雁?」

石之軒又一笑,哪不知他的心思是她正好在內,想必此時定是一具屍體。」

沈旦道:「那跟這二位小子一路的翟嬌呢?」

石之軒冷然道:「被我殺了。」

沈旦張口結舌嬌姑娘心性善良,前輩何必下此毒手。」

石之軒冷哼一聲便殺了,哪有這麼多借口。」

沈旦暗呼口氣,強壓憤怒輩欲將這二小子帶在身邊?」

石之軒道:「自然,我正好要統一魔門,有兩個好徒弟帶著聽從使喚,最好不過。」

沈旦傲然道:「前輩若想帶走二人,還須從沈某屍體之上跨過。」

只因他知道,若是二人受到石之軒的調教,將來必定是輕於性命,胡亂殺傷,成為石之軒統一魔門的走卒,這卻叫他如何能接受得了,是已,不論目前能否勝得了石之軒,亦必須從其手中將二人救出,哪怕就此戰死,亦不能違背了他做人最起碼的底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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