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鑰匙呢？」

「在這兒。」

「開手電筒的時候，要盡量把光照到地面上。」

「好，我知道。喂，我覺得我們好象在作賊唷！可這明明是我們自巴的地人。」

「沒辦認，為了提防也許早就埋伏在這周圍監視的人，我們還是小心點比較好。」

「喔。」

「好了，從現在開始盡量小聲一點，知道吧？」

「嗯。」

「至剛，你準備好了嗎？」

「隨時可以行動。」

「好，那咱們走吧。」入夜後，三個人從丁氏研究所後門偷偷溜了進去，在丁非非的帶路下，他們總算在黑暗中摸清了研究所里約略的情形。

「非非，這就是你爸爸的研究所嗎？」眼前的情景似乎有些出乎八神黑羽的意料之外。

丁滿的研究所是－棟兩層樓的建築物，佇立在櫛比林立的高樓大廈之間顯得渺小，研究所里佔地約三十坪大小，舉目所見，兩個樓層里到處都是書籍和各種讓人說不出名稱的實驗器材，不難發現丁滿的研究涉獵之廣，與其驚人的專業知識。

也就是說，要從這每一樣東西看來都很重要的地方，找出歹徒要的究竟是什麼，可不是－時半刻就能做得到的。「是啊，這個地方就是十年前爸爸獲得傑出發明人獎時，用獎金買下的，再加上向政府申請的一些相關補助費用，爸爸才能有這麼多寶貴的實驗器材，也才能夠專心作研究。」丁非非解釋道。

「既然這裏的每樣東西可以說那是非常重要的，那我們該從何處着手呢？」八神黑羽問著丁非非。

「對了，我都忘了還有一個地方沒帶你們去參觀呢！」

「哪裏？」

丁非非走到牆角放置大垃圾桶的地方，將垃圾桶稍稍移開后，便露出了－個沒入地板、彎成曲形的鐵條。

丁非非伸手一拉，「喀滋」－聲將地板拉起了一大塊，一條通往底下的階梯立刻出現。

「也就是說，這棟樓其實是三層，不是兩層。」八神黑羽很感興趣地問道。

「嗯，爸爸在作研究的時候都會要求絕對的安靜，所以地下室才是他真正作研究和實驗的地方。」

「令尊真的很了不起。」堂本至剛由衷說道。

「堂本大哥，謝謝你對我爸爸的誇獎。你這句讚美爸爸是絕對受之無愧的。除了發明的東西之外，其實我一直覺得爸爸最了不起的地方，就是他的研究精神，他是為了興趣，也為了希望讓生活更方便才去作研究、才去發明東西的，他從來沒有那種利用專利權來謀取暴利的心態。」丁非非很認真地說道。

「所以，我們更不能讓兇手逍遙法外。」八神黑羽口氣也認真的不能再認真，彷佛下了很大的決心似的。「嗯！」丁非非用力地點點頭。

三個人拿着手電筒順着階梯慢慢走下去，丁非非在牆上按下了兩個按鈕，激活照明設備及空調。

地下室果真是丁滿作研究的地方，除了和其餘兩層樓一樣的擺設外，還隔了個小小的房間，看得出丁滿常以研究所為家，而在剩餘的空間里，中間還擺了一張大概有十公尺長的不鏽鋼制實驗台，上頭凌亂不堪，什麼東西都有。

觸景生情，丁非非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彷佛看到爸爸忙碌的身影置身其中，做着他最愛的種種研究和實驗……她不由得鼻頭一酸，心裏充滿無限的感傷。「小笨蛋，別難過了，嗯？」在一旁的八神黑羽察覺到她異樣的神色，伸手輕輕地揉了揉她的發頂。

「人總是要走上這一遭的。」堂本至剛也說了安慰的話。

「我……我才沒有呢！」丁非非吸了吸氣，有着淡淡的哽咽。

「哦，那就再好不過了。」八神黑羽趕緊轉移話題，「非非，這裏怎麼……難不成那些人已經來翻過了？」

「沒有，爸爸的東西本來就都放這樣子，他常說亂中有序，所以也不許我幫他整理。有好幾次我都忍不住動手將東西收拾軟凈，結果害得爸爸有很多東西都找不到。」

「少爺，那麼現在我們該從何找起呢？」堂本至剛關掉了手電筒開關。「這……非非，妳爸爸有記載的習慣嗎？」

「記載？」

「比如說實驗日誌之類的，我想從這個地方着手，可能會比較快一點。」

「實驗日誌？我想想……」丁非非邊念著邊往右側牆壁走去，目光在－排排的書架上梭巡著。

「啊！有了。」過了一會兒，丁非非發出小小的歡呼聲，從書架上抓下了好幾本冊子。

八神黑羽和堂本至剛的步伐也立刻移到她身邊——

「找到啦？」

「應該是這些沒錯，不管成不成功，爸爸做什麼實驗都會寫下來，所以光是這樣的筆記，歷年來累積下來的數量就很可觀了，這幾排全都是……」丁非非騰出一隻手來，指給另外兩個人看。「那……計算機呢？妳爸爸－定有用計算機吧？」

「有啊，是筆記型計算機，爸爸通常都是走到哪帶到哪，那台計算機可以說是他的第二生命，比——」

「那麼現在那台計算機在哪裏？」八神黑羽迫不及待地問著。

「我說過了，爸爸的計算機總是不離身，所以……計算機也在那場大火里燒掉了。」丁非非口吻黯然，她知道一條線索又斷了。

「都沒有磁碟存檔嗎？」

「很少。」丁非非從實驗台的抽屜里，拿出還沒裝滿的磁碟盒遞給八神黑羽。

「大概就只有這些，爸爸已經將自己那台筆記型計算機改裝過了，所以除非是資料要特別給人，才會拷貝出來，否則他都是存在硬碟里。」「那可真是傷腦筋了。」八神黑羽看着那一大堆的實驗日誌，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少爺，耶我們現在——」堂本至剛問著八神黑羽。

「等等，先讓我想想。」八神黑羽摸著下巴沉吟道，這是他陷入思考時慣有的動作，「你們也幫忙動動腦想想吧！看看到底該用什麼方法，可以最快找到我們想要的相關資料？」

三個人想了好一會兒，丁非非首先挫敗地呻吟出聲，「唉唷——除了將爸爸的實驗日誌一本本看過外，我真的想不出來還有什麼好方法了。」

「至剛，你呢？」

「我也贊成非非的看法。」「非非，妳再仔細想想，在妳爸爸過世之前，有沒有曾經跟妳提到過什麼他正在着手研究、或者已經研究出來尚未發表的東西之類的事？」

「我……」丁非非突然覺得壓力好大，好象一切的關鍵都在自巴手中。

「非非，別急，沒關係的，妳只要慢慢、仔細地想想就行了，如果沒有的話就算了，我們再一起翻閱最近的實驗日誌，我想一定會被我們找到一些蛛絲馬跡的。」

「我——我想想……」丁非非很認真地思索起來。

趁丁非非思索的當兒，八神黑羽和堂本至剛也開始翻閱那些日期比較近的實驗日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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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丁非非突然出聲。「怎麼了？是不是想起什麼了？」八神黑羽從實驗日誌中抬起頭看她，眼中有着期待的光芒。

「沒有，我還是想不起來……因為通常爸爸若有什麼新點子的話，－定會等到研究出成果后才會從頭至尾告訴我，即使常常有些很艱澀的字眼我都聽不懂。」

「那妳剛剛為什麼要『咦』了一聲？」

「噢，那是……」丁非非不好意思地搔搔頭，「不能告訴你。」

「為什麼？」

「不關你的事啦！」好丟臉，她才不要說呢！

「難不成是現在剛好生理期來了？」八神黑羽亂猜。

「不是啦！」丁非非瞬間窘紅了臉。這個傢伙講話為什麼就不能含蓄一點。「別吊我胃口了，我們之間還有什麼不能說的，搞不好會對案情有所幫助。」八神黑羽顯然也是個標準的好奇寶寶。

「少唬人了。」丁非非噗哧一聲笑了出來，那種事要是對案情有幫助才有鬼咧！

堂本至剛啼笑皆非地看着這兩個孩子氣的人，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情鬥嘴。

「快點講，不然我就要……繼續猜唷！」

「好啦好啦！你別再亂猜了。」丁非非受不了地討饒，天曉得這傢伙還會再說出什麼令人難堪的離譜理由來。

「可是我說出來，你得保證不能笑我哦。」

「好，我會盡量忍耐的，快說吧。」

「我剛剛在努力想的時候突然想到了我的褲子……呃——然後我就發現……」「發現什麼？別吞吞吐吐的。」

「呃——發現它……已經一個禮拜沒洗了……八神黑羽，你說過會盡量忍耐不笑的。」丁非非說完后立刻提醒他。

「小臟鬼！羞羞臉——」八神黑羽故意糗她。

「哼！要你管。」丁非非擰起眉看瞪了他一眼。

「非非的褲子不是很多件嗎？為什麼偏愛穿這一件呢？」堂本至剛不解地問道。

「因為……這是爸爸送給我的十八歲生日禮物……後來沒幾天，他就去世了，所以我才格外地珍惜，也捨不得洗，我擔心常常洗的話，可能會褪色或者起毛球，這樣褲子很快就會報銷了。」

「原來是這樣。」八神黑羽點點頭，「非非，剛剛我是開玩笑的，妳可別介意。」「哼，你這個人最無聊了。」丁非非又瞪了他一眼。

「等等！」八神黑羽突然想起什麼似的。

「幹嘛呀？你別嚇人行不行。」丁非非連忙拍了拍心跳加遽的胸口。

「妳是說……這件褲子是妳爸爸在過世之前送給妳的？」

「是啊。」丁非非不解的答道。

「他為什麼別的東西不送，偏偏愛送妳褲子？」八神黑羽別有深意地問道。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因為我本來就比較喜歡穿長褲呀。」

「是沒錯，但是妳爸爸大可拿現金，讓妳自己去挑喜歡的款式就好了，因為就算他買了，也未必會剛好合身。」「咖啡色長褲是學校的制服之一，我之前穿的那一件已經快壞了，爸爸趁我生日的時候再買一件送給我，這再正常也不過了，而且爸爸平常就是個務實的人，他從來不會花冤枉錢買一些華麗卻完全不實用的東西給我，為什麼你會覺得奇怪呢？」

「那麼，妳爸爸送給妳的時候有沒有說什麼？」

「說什麼……還不就是那些很平常的話，什麼生日快樂啦、又老了一歲等等……咦！對了，經你這麼一說我才想起——」

「想起什麼？」八神黑羽迫不及待地問道。

「爸爸叫我『－定』要好好珍惜這個禮物……」丁非非特彆強調了『一定』耶兩個字。「當時聽到還不覺得怎麼樣，認為那是理所當然的，不過現在想想，爸爸的口氣似乎比以往還要嚴肅了點——」

「哦——」八神黑羽露出頗具玩昧的眼神，直盯着丁非非身上那件咖啡色的褲子，「那妳爸爸還有沒有再說什麼呢？」

「沒有了，我記得的就這麼多。」

「好吧，各位，那我們現在只好從最近的實驗日誌找起了，非非，妳撐得住嗎？現在已經半夜一點多了，妳明天還要上學，要不要先到妳爸爸的房間睡－下，等我們要走的時候再叫妳？」

「不，我不要，我撐得住的，我要跟你們－起找。」丁非非神色相當堅決地說道。

「好吧，那我們現在就開始，不管有沒有找到，我預計在三點的時候結束，明天晚上再繼續，這樣你們沒意見吧？」「好。」丁非非和堂本至剛不約而同地點點頭。

於是，偌大的空間里，除了空調的嗡嗡聲外，只剩下輕微的翻書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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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十二點十八分。

「報告少爺，在丁氏研究所旁的樹叢里發現兩輛捷安特腳踏車。」

「哦——什麼時候發現的？」溫和的聲音在話筒里響起。

「我們在十二點交班的時候並沒有發現，十二點十五分巡視的時候就發現多了腳踏車。」監視的人畢恭畢敬地回答著。

「查出是什麼人放在那兒了嗎？」

「不知道，目前還沒有看到人。」「研究所里是不是有動靜了？」

「目前研究所仍然一片漆黑，沒有任何燈光透出，所以也不確定究竟有沒有人潛到了裏面？」

「沒關係，繼續在研究所周圍監視。若只是宵小之輩，是進不了那棟建築物的。記住，任何角落都不能放過！」

「是！」

凌晨二點五十九分。

床頭矮柜上的手機倏地響起——

「喂。」他知道手機會響就是有事，但忽然從甜蜜夢鄉里被拉回現實，他的口氣就是忍不住要不耐煩。

「報告少爺！」手機里傳來急促的聲音，「有三個人鬼鬼祟祟，摸黑從研究所里出來。」

「哪三個？」他幾乎是一瞬間就立刻清醒了過來。「太暗了，看不清楚，他們正準備離開。」

「抓起來，我立刻過去，記住，不準泄露我們的身分，也不可鬧出人命來，要是裏頭有一個女孩子，更不準傷她一根寒毛。」他抓着手機，飛快地下了命令。

「是，少爺。」

兩分鐘后，他已經穿好衣服，準備要踏出房門時，手機又響起了……

「什麼事？」

「少……少爺。」唯唯諾諾的聲音傳來，「人……人給逃了。」

「什麼？！」他從嘴裏逸出了與溫文儒雅外表完全不搭調的暴吼聲，「媽的！你們這些豬腦袋是怎麼辦事的？！」

「就在我們要抓那三個人的時候……其中一個女孩突……突然喊搶劫，附近的條子一下子就過來了，我們……我們的人只好立刻撤手……所以就——」監視的人結結巴巴地解釋著。「好了！」他不耐煩地打斷手下的報告，「人跑外就算了！你們繼續監視，下次要再有這種情形，我就把你們這些豬腦袋－個個擰下來喂狗。」

「是……是，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