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台灣十天前。

梁竹芯面色蒼白的撫著胸口,她痛苦的自廁所內走了出來。

「怎麼了?還是很難受嗎?」齊希亞正在廚房內為她煮白粥。

梁竹芯虛弱的搖搖頭,只是她的身子單薄的像風一吹就要飛走一樣,令齊希亞看的有些擔心。

「竹芯,我在懷小翼的時候也吐的很厲害,不過我在一吐完后就繼續吃,你也必須這麼做。

看看你自己,比懷孕前還瘦,這樣是不行的,肚子內的寶寶吸收不到營養很危險,就連你自己的健康也會出問題。」

這日子來梁竹芯的心情一直處低落時期。

表面上她隱藏的很好,但是……

每次兩人一見面時,齊希亞從她憔悴臉上腮能清楚發現她眼眶泛紅,像哭了很久。

「對不起,我真的沒有半點食慾,每次一聞到食物的味道,就讓我痛苦的好想吐。」

梁竹芯僵硬的扯開笑容。

「為了小孩子,就算痛苦也一定得吃下去。」齊希臣將白粥端在她的面前。

「謝謝。」梁竹芯感激的對她點點頭。

「你丈夫還是沒有回家是嗎?」坐在她的對面,齊希亞雙手撐著下巴輕問。

一提起丈夫,梁竹芯面色有些難看。

她輕緩的點點頭,手持湯匙緩緩將白粥送進口中。

「他難道不知道你有孩子了嗎?竟然都沒打電話回來關心?」這男人到底在搞什麼鬼?

低下頭的梁竹芯身子顫了一下。「我還沒有告訴他。」

齊希亞驚訝的瞪大眼,「什麼?」

「本來有機會,結果發生了一點事,所以我忘了說。之後,他分公司發生大火趕著過去處理,所以我來不及告訴他。」輕調的嗓音帶著濃厚的無奈,梁竹芯只能怪自己,沒事想搞什麼小秘密。

當初她該直接劈頭就對他說:「我懷孕了。」這不就什麼事都沒有了,而不是導致都有了孩子三個月,即將當爸的人仍然不知道。

「那王八蛋。」齊希亞忍不住咒罵起來。「他都沒有打電話回來嗎?」

梁竹芯頓了一下,她又輕輕搖搖頭。

「可惡,殺千刀的傢伙。」齊希亞又是一陣咒罵。

男人為什麼都是這樣,自私的認為女人就該待在家中努力等待?

為什麼從來不好好想想她們所需要的是什麼東西呢?

「這樣的丈夫,有和沒有到底差別在哪?」齊希亞替她抱不值。

從她認識梁竹芯到現在,她從沒見過她真正快樂過,除了得知懷孕那一刻之外,她

真心散發出喜悅的笑容外……

齊希臣的話深入梁竹芯的心坎里。

是啊!想想,她到底做什麼?

認真想想,這一整年來,她見丈夫的次數幾乎只有幾次而已。

更可笑的是六年來的婚姻,她和丈夫見面的次數愈來愈少,少得連她都覺得悲哀。

她這麼做,到底是為了什麼?

淚水不受控制的滴落在碗內,她的鼻間不斷的發酸,胸口間的疼痛愈來愈深。

「哎呀!你別哭,對不起,我不該這麼說,不該在你不舒服的時候還說一些會影響你心情的話。」齊希亞緊張的遞出面紙。

她著急的走到她的身旁安慰著,又咒罵自己沒大腦,說這些話做什麼。

屋外的門鈴聲突然響起。

「小翼,去看看是誰好嗎?」齊希亞緊張的安撫著梁竹芯,一面對著坐在客廳內看電視的兒子大叫。

「別哭了,說不定是你丈夫回來發現找不到你,所以跑來了。」齊希亞連忙安慰,她想起這可能性非常大。

畢竟沒人知道她住在這,真要說的話,自她逃離『那裡』后,再也沒和任何人聯絡了。

梁竹芯一點也不抱期望的搖搖頭。

「不可能,早上我看新聞時才看到他還在美國。」露出一抹難看的笑容,梁竹芯連淚水也沒有力氣抹了。

「那是誰?」齊希亞一臉疑惑的看向客廳。

「媽媽、媽媽。」小翼在大門口前大吼,然後他沖也似的躲進齊希亞的懷中。

「怎麼了,小翼?」齊希亞不明就裡的蹲下身看著一臉興奮的兒子。

「有一個和我長得一模一樣的大叔叔耶!」小翼天真無邪的比著客廳方向。

齊希亞聽了兒子的話,心中瞬時冰冷。

「終於讓我找到你了。」男人低沉略帶憤怒的聲音自餐廳大門傳來。

齊希亞睜大眼抬起頭,當她的視線對上門口的男人時,狠狠倒抽了一口氣。

「你、你怎麼在這裡?」齊希亞懷疑自己出現幻覺的用力搖頭。

「驚訝嗎?我一點也不,我們該好好算算帳了,小亞。」男人眼中藏不出喜悅,但他臉上的笑容卻是令人不寒而慄。

「希亞……」梁竹芯不安的聲音傳來。

齊希亞僵直身子瞪大眼望著面前的男人。

「希亞……」梁竹芯皺著眉,小臉緊緊糾在一塊。

「希、希亞……」她使盡全力的喊著,接著她的雙手停在小腹上,額頭冒出痛苦的細汗。

「怎麼、怎麼……竹芯?」齊希亞總算回過神,當她看到人在椅上的梁竹芯一臉痛苦的模樣,不禁著急的跑到她的身旁。

「肚子、肚子好疼。」梁竹芯忍著痛楚咬著牙說。

「該死,怎麼會這樣!我先送你到醫院去……」齊希亞緊張得連話都還沒說完,門口的男人突然沖向前一把將梁竹芯抱起。

「你要幹什麼?」齊希亞拉住男人大叫。

「我的車在外面,我帶你們過去。」男人冷靜的說。

「不用了,我可以……」齊希亞出聲想拒絕。

「現在不是吵架的時候,先送她去醫院要緊,我沒有想對她怎麼樣。」

齊希亞掙扎猶豫該不該相信他。

梁竹芯口中發出痛苦的呻吟。

「好,那快走。」齊希亞慌張的拉起兒子的手,快速向外走。

一分鐘后,屋外車子快速發動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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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間十一點。

漆黑屋內寂靜無聲。

未點燈的大廳,一個男人冷冷坐在沙登上頭。

他緊抿著薄唇,冷冽的雙眼透露陣陣寒氣,他全身上下被一股險郁的氣氛環繞,心急如焚正一次次緊緊糾結他的心。

五天。

他的妻子整整五天沒有回家,連通電話也沒有。

找不到人、聯絡不到她,更甚至連她去哪了,他都沒有半點概念。

她和誰出去?雷冶斐發現自己所能聯想到她唯一的朋友只有住在隔壁的齊希亞。

但隔壁連半個人影也沒有。

在他的印象中,他的妻子從來不曾自己一人離開家這麼久,更別說是和朋友一塊出門了。

雷冷斐點了一根煙,沉悶的空氣中,陣陣煙味瀰漫,他從來沒想過自己會有這麼擔心她的一天。

她還好嗎?為什麼沒打電話回家?

腦中浮現的,是一次次妻子可能發生的危險畫面。

如果沒人發現她出事了呢?

如果她此刻需要人救助呢?

她該死的到底在哪裡?

捻熄手上的煙,雷冷斐看似鎮定,實際眼中透著強烈的不安。

如果她今天再沒有打電話報平安,如果她今天再沒有回家,他決定派人去找尋她的行蹤。

等待是一種痛苦,尤其是不知所措的等待更令人恐懼。

牆上的時鐘滴答作響,空寂的氣息愈是令人感到發慌。

直至將近十二點,屋外傳來車子的停放聲。

雷冷斐想也不想快速站起身來到窗前。

隔著窗帘,他看到一台價值不菲的車子正停在家門口前。

這是誰的車子?雷冷斐腦中浮現陣陣疑惑。.

突然,他瞪大的眼中浮現不敢相信的震驚。

他的妻子自車內走出來。

「你確定現在這時候回家沒問題嗎?」開車的男人透過玻璃窗不確定的問。

他是一個長相十分好看的男人,金色的長發被束在腦後,陰柔美的臉蛋配上深邃的雙眼,他的肌膚像女人一樣白皙的讓人羨慕不已。

梁竹芯搖搖頭,露出堅強又些許虛弱的微笑。

「謝謝你送我回來,幫我和希亞說聲謝謝。」這男人,是小翼的父親,齊希亞原本要和他結婚的,但她卻因發現某件事而逃跑了。

「嗯,那你自己小心一點。」男人點點頭,淡淡的揚唇。

原本齊希亞打算留梁竹芯多待幾天,可是她卻堅持要馬上回來。

目送車子離開后,梁竹芯掛在臉上的笑容盡失。

飽含無法言語的傷痛令她感覺心頭被壓上一塊大石,沉重得令她幾乎撐不住。

及胸的長發在她茫然低下頭同時,瀑拽而下遮住她絕望的面容。

自窗口間盯著她看的雷冷斐,無法看清她眼中的哀傷,他腦中所想的全是那名載她回來的陌生男人的身份。

他是誰?

為什麼和他的妻子在一塊?為什麼是他送她回來?

他們是什麼關係?何時認識的?又為何在這麼晚的時間還處在一塊?

種種的問題,雷冷斐知道,他必須等到妻子進入家門后才能得到答案。

沉住氣,雷冷斐離開了窗口,坐回沙發上。、

屋外的梁竹芯失落的看著屋內漆黑一片。

她深深吐出一口氣,心中有一處小小的空間褪為空白。

她的心逐漸在冷卻,那是對生活、對人生、對她所謂的家人感到絕望的象徵。

緩緩的步入未上鎖的屋內,她知道,迎接她的一定是無人空寂的屋子。

思及此,她的心又再度冷了些。

她守候這個家,到底是為了什麼?

關上大門,她連燈也不願開,虛弱的身子像一縷幽魂,輕輕地、慢慢地移動到樓梯口。

屋內的燈毫無預警地亮了起來。

刺目的明亮令梁竹芯感到錯愕。

她伸手去遮刺眼的光線,直到視線習慣明亮后,她放下手看向前方。

「斐……斐?」她的眼中充滿恐懼和驚慌失措,像做了壞事一樣。

「你到哪裡去了?」雷冷斐劈頭第一句話就是對她的質問。

他在方才曾提醒自己要好好問問她,對她必須充滿信任。

但是……她看著他的那眼神,彷佛就是在告訴他,她做了什麼不可告人的事。

更甚至……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間,她的眼中只有痛苦和哀傷。

他從來不記得自己的妻子在面對他時,有過這一種近乎指責的神情。

她為什麼要哀傷?為何面露責備看著他?

「什、什麼?」梁竹芯腦袋亂轟轟,她沒預期回家時會見到丈夫。

更直接來說,她現在一點也不想見到他,只想自己一個人躲在屋內偷偷舔拭傷口。

「你這幾天到哪裡去?為什麼都不打電話回家?」雷冷斐靜靜盯著她的臉孔。

從沒像這一刻一樣,他發現自己的妻子臉色竟然蒼白的可怕,好似生過一場重病。

還有她的身子……是不是又更消瘦了些?

她到底有沒有在吃東西?

他的質問令梁竹芯的心感到受傷。.

「我不知道你回來了,也不知道家中原來有人正在等待我。」梁竹芯壓下心中的酸楚輕聲解釋。

這個家,等待的都是她啊……

「你出門多久了?為什麼我回來時,家門也沒有上鎖?」雷冷斐不想要讓自己的語氣這麼沖,但當他看到妻子那一臉毫不在乎的平靜神情,心中的怒火不由得向上飆高。

難道她不知道毫無預期的等待有多麼令人焦躁不安嗎?

「我……」梁竹芯咬著唇,心中掙扎該不該說出那件事。

但是……那已經過去了,再多說又有何意義呢?

「我早上到希亞那,誰知道她臨時邀請我到其他地方去吃飯,所以……」她選擇對他說謊。

雷冷斐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早上?

他回來整整五天,她竟然告訴他,她今天早上和齊希亞出門?

「是嗎?那她人呢?在隔壁嗎?我去和她打聲招呼,謝謝她在我不在的時間一直陪著你。」雷冷斐忍不住嘲諷的站起身打算走到屋外。

梁竹芯聽他這麼說,心一驚地快速衝到大門前阻去他的路。「不、不用了,希亞、希亞送我回來后,回到他未婚夫那裡了。」

雷冷斐眯緊眼盯著垂頭不敢看自己的妻子,熊熊火焰在心中蔓延。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小妻子何時這麼會說謊了。

記憶中的她,總是單純得令人疼到心坎,毫無雜質的純靜內心,總是令他這麼的喜愛和寵溺,但現在……

「我剛才看到送你回來的不是希亞,而是一個男人。」雷冷斐陰沉的說,他的眼中布滿晦暗懼人的森冷氣息。

梁竹芯慌亂地顫著身子退了一步。

「他是誰?」雷冷斐向前進了一步。

「他、他是、是希亞的丈夫。」梁竹芯滿是恐懼的又退了一步。

「是她的丈夫?」雷冷斐又是向前走了一步。

「你剛才不是說希亞有未婚夫嗎?這次怎麼變成丈夫了?」他的語調說的好輕好輕,帶著火焰的雙眼一下又變得冷冽不已。

無法解釋心中酸澀的苦味是什麼,一股撕痛的息哽在他的喉間,逼得他快發不出聲。

腦中浮現令人顫寒的答案,但他選擇相信妻子,拒絕理會那兩個字。

梁竹芯又是一怔。「對、對,他是希亞的未婚夫,我一時忘了希亞逃婚沒和他結婚的事。」

「是嗎?」雷冶斐閉上眼用力吸了一口氣,對她的答案完全不採信。

「他叫什麼名字?住在哪裡?把齊希亞的電話給我,我要問問她為什麼讓自己的未婚夫送別的女人回家。」他刻意平靜的臉孔正在扭曲,伸在她面前的手正忍不住而發顫。

「他……他……」梁竹芯閉上眼搖了搖頭。

她不知道希亞未婚夫的名字,也不知道他們住在哪,從頭到尾她都在醫院內,而希亞……他們出門時,她根本沒帶手機,要如何打給她?

她的沉默,看在他的眼中,是一種說謊怕被戳破而不敢回答的結果。

雷冷斐無法相信自己從她身上得到的答案竟然是這樣。

他更無法相信,自己的妻子竟然背著他……外遇。

「我五天前就回來了。」他冷聲的吐出這一句。

可怕的答案在梁竹芯心中炸出一個大洞。

恐懼、不安、慌亂、焦慮、絕望,一下子毫不留情湧入她脆弱無法負荷的心靈內。

她的斐斐……是在不信任她而套她話嗎?

「你……在懷疑我嗎?」她顫著唇抬起哀傷的小臉凝望著他。

「我打回家兩次,你完全沒接電話,五天前回來,家中沒有半個人存在。你整整五天沒有回家,這會兒卻告訴我你早上才出門。這麼晚的時間,一個陌生的男人送你回來,你卻欺騙我說對方是齊希亞。.

你說他是齊希亞的未婚夫,卻不肯說他的名字?既然你和她一塊出去,又怎麼會不知道她夫婚夫是誰?你在對我說謊不是嗎?」他咄咄逼人的向她靠近,每走一步,語調更是冷酷。

他的眼中帶著憤怒、他的心中在碎裂,怎麼也餓法相信妻子竟然背叛他。

他想過這麼多的可能性,卻完全沒想到得到的答案是這一個。

「是,我是欺騙你。」梁竹芯紅了眼,她想起自己破了一個大洞的心。

她不想再隱瞞了。

既然他都懷疑她了,她又有什麼隱藏的呢?

他想知道事實是吧?那她就告訴他。

心一橫,梁竹芯含著淚水的雙眼緊緊盯著他。

她雙手緊握,用力吸了一口氣「我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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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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