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睡了一個身心舒暢的覺,荊紫鈴心滿意足的醒來。抬起手肘擋住刺眼的陽光,她的笑容顯得有些傻氣。

昨天作了一個好美的美夢呢!夢裏有她,還有英俊瀟灑、笑容不斷、幽默風趣的康哲風,兩人倚著無邊春色,共度旖旎的夜晚。

真是丟臉!什麼不好夢,偏偏夢那麼一個讓人不由自主臉紅的情節……

不對,好像不是作夢!感覺身體有些異樣的荊紫鈴,猛然意識到她並非在作夢。

倏地瞪大眼睛,拉開棉被,她櫻唇微張的打量被單下未著片樓的裸露身子,忙把被子緊緊壓回胸口,遮掩住泄漏的春光。整個人筆直坐直,跟着呻吟出來……

老天,她的腦袋裏面有一群猴子在裏面載歌載舞、力拔山河。生平不識酒滋味,才第一次嘗試,居然就被擺平了!

此刻只覺得原本優秀的頭腦好像不屬於她、被人偷襲狠狠毒打一頓,裂成千千萬萬片狀的荊紫鈴,神色悲慘,恨不得當場死掉,根本無心研究,她是怎麼變成一個初出的嬰兒,一絲不掛的躺在被單下。

「你醒啦!」康哲風的輕聲細語,聽起來有點像雷鳴。

捧住頭,她很可憐的說;「小聲一點,我頭好痛。」

「誰叫你要喝那麼多。」

康哲風的語氣,聽起來有一點怨懟,還有一點奇怪的東西(或似幸災樂禍)。被宿醉整得腦袋功能全部當機的荊紫鈴,一時間也察覺不出他若有所指的話是什麼意思。

「你怎麼知道……呃……我喝了酒?」心虛的抬眼看他,荊紫鈴怕他跟她算帳,垂下眼瞼不敢看他,訕訕低語。

「地上那麼多空瓶子,你又醉得像一團爛泥,我不想知道也難。」康哲風邪氣粗魯的笑容,讓荊紫鈴雞皮疙瘩掉滿地。

咽口口水,她想坐起身,一個踉蹌,竟被一陣拉力輕扯回床頭。也就是這股莫名的拉力,讓荊紫鈴意識到她的模樣,是被人五花大綁、赤條條的「捆」在床上。

細長的鳳眼,頓時瞪得比牛眼還大,荊紫鈴口吃地低嚷:「你怎麼……你想做什麼?」

「我想做什麼?這就要問你昨天做過什麼啦!」翹著二郎腿,閑適的坐在旁邊,康哲風像是視而不見她讓人急欲噴血的曼妙身材。慢條斯理、幾乎冷酷的說:「我記得昨天有人說過,她不稀罕我買的洋酒嘛!怎麼一夜不見,它們全自動長腳不見了?你知道為什麼嗎?」

「我……」康哲風懾人的氣息,逼得荊紫鈴蛻縮雙膝,節節敗退,努力靠向床頭。掠掠唇,她尷尬的任由康哲風調侃她,也不敢反駁半句。

直到眼睛描到康哲風從背後掏出的羽毛,荊紫鈴才心生警惕,將音調吊個老高,她警覺的叫:「你想做什麼?我只不過是偷喝你幾瓶酒,大不了賠你就是——喔喔!好癢……」荊紫鈴的腳被康哲風輕輕執起,放在手心把玩。心口陡地一撞,她算是明了康哲風的意圖,也跟着冷汗直流,扯著嗓子,她叫的鬼哭神嚎,驚天動地。

「求求你,不要……」

當柔軟的羽毛尖端第一次滑過她腳底,荊紫鈴的哀求,從一陣陣搔癢難耐的嬌笑變成可憐的啜泣,眼眶漫進的淚水,則是屈辱與難堪。

「不要?不要什麼?你敢視我的警告於不顧,就要有接受懲罰的勇氣,不是嗎?」緩慢的搖首,康哲風對她的搖尾乞憐視而不見,玩得更是興高采烈。

「康哲風,……哦……」腳趾拚命往內弓起,也無法避開康哲風無情的逗弄。

荊紫鈴沒想到她會因為好奇嘗鮮、偷喝人家幾瓶小酒,就付出如此大的代價;而康哲風說翻臉就翻臉,無情的「報復」手段,如此殘忍卻又帶絲毫的暴力血腥,讓她對他心生懼意。微刺的酥麻,像是有好幾千隻螞蟻同時在她腳下鑽動……一圈、兩圈、三圈……

前後三巡,荊紫鈴再也隨不住地任由啜泣聲轉變成漫天尖叫,最後則形成在嚎啕大哭。

如果康哲風真想報復她什麼,他已經大獲全勝了!

一個女人丟棄自尊,為他哭得心碎欲死,康哲風再怎麼瘋狂,也該醒過來,正視他「惡作劇」的成果。

將羽毛像燙手山芋的拋開,康哲風想碰她又不敢太過造次,愕然的他,望着荊紫鈴一臉淚痕,驚慌失措的試圖安撫道,「你別哭,我是跟你鬧着玩的……」跟着七手八腳幫她把身上布條拿開,他的眼睛往下一溜,旋即呼吸加快,熱血沸騰。

頑皮過後,荊紫鈴誘人的女性風采,立刻像是千軍萬馬的進朝他席捲而來。康哲風一面忙着用甜言蜜語哄她,瞳孔的神色也不由的轉深了。

「走開!」推開他的手,倍受委屈的荊紫鈴不領情,只想自己躲在被窩裏哭個痛快。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別再哭了好不好?」康哲風無辜的神情,像做錯事準備受罰的壞孩子。

全天下的女人哭來全是一個德行;只不過他的奶酥妹妹眼淚鼻涕齊下,通常有三分撒嬌,五分耍賴的成分,只要買個小禮物賄賂她,立刻天下太平。可是面對荊紫鈴,也能如法炮製嗎?瞧她哭的面容慘淡,水壩決堤,好像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輕易擺平的。

康哲風無奈之餘,也於心不忍的直罵自己混蛋。

「你別哭……」有什麼法子可以讓她住嘴?康哲風似熱鍋上的螞蟻,焦躁不安。

腳下不住的兜著圈子,他突然也有紂王燒烽火只為博得美人一笑的氣闊。真是窩囊啊!也許鮮花、素果可以讓她消消氣?非常苦惱的看她一眼,康哲風很快的氣餒了!

荊紫鈴不像是俗不可耐的女人,鮮花、素果,只有留待上填用,沒有一樣可以討她歡心的。搖著頭,康哲風繼續踩着方步,苦思良策。

荊紫鈴不只哭得他方寸大亂,還把康哲風的心給揪成一團。而向來只有女人「倒貼」,沒有他去「巴結」人家的帥哥,疲於應付荊紫鈴的眼淚,連自己何時擠上床、形成可笑的狗爬式都不自知。

視線就着她嬌艷欲滴的兩瓣櫻唇,他心頭一動,總算想到讓她住嘴的好方法……

幾乎是大腦一下達命令,他就伸手捧住荊紫鈴混轆轆的兩頰,拇指滑過她眼角拭去淚珠,然後欺身向前,在荊紫鈴的驚呼聲中,都自己的唇覆上她的,瞬間奪去她的呼吸,讓荊紫鈴不再試圖水漫金山寺。

輕盈的挑逗變成輾轉吸吮,就著顫抖的紅唇,他輕柔道歉。

被康哲風突發之舉嚇得不輕,驀地瞠大一對黑白分明的眼,看着康哲風如鵝毛柔軟的眼睫毛,掃過她的一對龍眼核,由着他恣意的吻,悠遊自在的侵襲她。

在一陣天旋地轉之後,荊紫鈴終於閉上跟睛,讓雙臂爬上他的頸背,勾住他,放縱意亂情迷的情潮席捲四腳百骸,心悅誠服的接受康哲風欲仙、磨人的挑逗與安撫。

一個重心不穩,康哲風以標準的倒栽蔥姿勢仆倒在床,而他的姿勢,正好讓他的腳踢落擊在黃銅床柱上的綢紗布簾。

輕軟的布簾輕輕滑落,遮住晚霞的微暈,也擋住滿室嚶嚀的聲響……

◇◇◇◇◇◇◇◇◇◇◇◇◇◇◇

當一切歸於平靜……

「你後悔了嗎?」縮在他懷裏,荊紫鈴可笑的感到些許不安,他會不會看輕她,以為她是隨便的女孩?

「不是。」康哲風的內心五味雜陳,很難有具體的言辭可以表現他此刻的感受。

「那你在煩惱什麼?」抬起臉,荊紫鈴不放過他任何細微的表情,充滿感情地問。

「沒有,睡吧。」在她頷首落下一吻,康哲風哄她睡去,自己則瞪着天花板,一夜無眠到天明。

在這個凡事講求快餐的年代,男女一拍即合,在你情我願下一夜風流,似乎是稀鬆平常的事。偶爾康哲風也會視情況排遣需要,反正事後大夥銀貨兩訖,倒也相安無事。可是對荊紫鈴,康哲風的心不斷泛起「罪惡感」,咀嚼在口裏的滋味,比廢棄油井苟延殘喘的殘泡還要噁心。

荊紫鈴不像平常交往的女人,他無法灑脫,把她當成過去眾多「衣物」之一,淡然視之,為什麼呢?睜著發澀的雙眼,他感覺到荊紫鈴充滿信賴的滾進他懷裏,等她把後腦枕在他臂膀、臉頰平躺在他肩窩上,才像是找個舒適睡姿的安然睡去;康哲風忍不住滿心憐惜的低下頭,再次香了香她微汗的粉額。

離開她的瞬間,一抹瞭然倏地在他腦海中炸開。

掃過天花板的樹蔭,托著夜風招搖,盯着其中一枝分岔的樹椏,帶着些許渾沌,康哲風似乎有些明了荊紫鈴讓他「牽腸掛肚」的原因了——她對凡事「認真」的態度。

她「認真」倒不像是可以隨便玩玩的女子。光看她保持童貞至今,他就該知道了!

在美國成長的荊紫鈴,無庸置疑是上帝的精心傑作。至少——她懂得潔身自愛。在這個年代,懂得珍惜自我的女子,幾乎已經瀕臨絕種。傷腦筋呀!傷腦筋!這段複雜的關係,該如何善了?有了某項認知,康哲風似乎顯得更加沮喪。

其它他說不出口的,是他借題發揮、偷吃她豆腐的過程,他是很享受她的熱情沒錯,不過基於駝鳥心態,他是死也不會承認:自己有「趁人之危」,「大發獸性」,得了便宜還賣乖的苟且行為。

他還沒有準備好,讓任何女人替康乃愫佔據他的心房,尤其是這段出差期間的露水姻緣,更不在他的計劃之內!

天地真的反過來了,他不過是想結識一名情報販子,享受一下○○七冒險患難的精神,怎麼什麼都還沒體驗到,事情就完全走樣,超脫他的掌控?

攢緊眉,康哲風是怎樣也無法睡得舒坦。見到天泛魚肚白,他索性起床梳洗,到廚房張羅吃的。

荊紫鈴睡夢中抱不到人,手腳一陣橫掃摸索,發出類似抗議的嚶嚀聲,嘴一抿,將臉埋進枕頭裏,繼續沉睡。

等他回房,少了床伴的荊紫鈴也輾轉更醒。

露出傻兮兮的笑容,她嬌酣的打招呼。「嗨!」

「嗨!」康哲風的聲音,像是有人掐住他的脖子似的沙啞。

尷尬在空氣中蔓延,荊紫鈴臉紅的像熟透的柿子,讓人垂涎欲滴,康哲風瞧在眼底,更是心醉神迷,說不出話來了。

「那些酒你還滿意嗎?」久久之後,康哲風打破沉默,問的卻是蠢得不能再蠢的問題——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啊!

「還好。」荊紫鈴想到的是,她盜酒過後所受到的「懲罰」,臉更紅了。

「那就好。」喃喃的囈語音效卡在喉頭,康哲風乾乾的笑着。

荊紫鈴抬頭望他,卻誤解了康哲風含在嘴裏,說不出口的一層涵意。自動掐頭去尾的以為他又想跟地算「酒帳」,忙轉移話題,望向他托在手裏的托盤,吞下尷尬,她好奇的問:「那是什麼?」

原來她也想「粉飾太平」,把昨夜的春夢當惡夢一場?荊紫鈴不僅有「潔身自愛」的美德,還非常的「識大體」。有新時代女性如她,康哲風還真是他媽的走運。

「徹夜」提心弔膽的康哲風,卻因為她適時的體貼,終於咽下哽在喉頭的石子,和她相視一笑,旋即又靜默下來。

在未輕易許下諾言之前,康哲風對她無話可說。也許有人會覺得他自私,想得了便宜又賣乖。可是想想既然未來五十年的枕邊人,關係着他的一輩子,康哲風善於精打細算的腦袋,想不咨趄都不行。

寧缺勿濫啊!

既然不確定自己會喜歡這段連結果都談不上的露水姻緣,他幹嘛害人害己?

他怎麼也想不出個兩全其美的辦法,荊紫鈴不想提,想將這段插曲深植心中,那就再好也不過了!

受她着迷、對她有好感是一回事,為她牽絆終生,捨棄快樂的單身生活又是另外一回事。

他生性深謀遠慮,不喜歡事情超脫他的掌控,自然想得深遠些。要他娶妻,帶一個跟康家無關的女人回去做媳婦,至少也要等到奶酥妹妹找到好婆家嫁出去后再說,要不,一切免談。要「同時」兼顧兩個女人,為她們牽腸掛肚,康哲風自認他會消化不良。

而荊紫鈴如此體貼入微,他就打蛇隨棍上,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吧!

康哲風想通后,釋出如釋重負的神情,帶着豁然開朗的笑容,豪邁恣意愈笑愈開懷,差點讓荊紫鈴把他當做瘋子送進精神病院。

被他笑得有些莫名其妙,荊紫鈴惱羞成怒的把問題再問一遍。臉上的神情,則充滿警告意味,大有他不老實,她就打花他那張俊臉的架式。

母老虎發威!眼見情勢不對的康哲風立刻見好就收,不好太刺激她,把笑容別進肚裏,順着她的目光隨意瞟了盤中物一眼,他態度自若的說:「營養早餐,活力的泉源。」

「真的?」想到康哲風先前露過的一手妙絕手藝,她口水都滴下來了。

肚子正好餓得咕嚕咕嚕的荊紫鈴,七手八腳的被單全數裹在身上,猴急的跳下床,隔着一塊床墊跟他形成兩邊對峙的局面,卻正好看到床上怵目驚心的點點紅斑。

兩眼瞬間發直,像瞪怪物似的瞪着它,她一張臉頓漲得比康哲風準備的西紅柿汁還紅,想到他扣人心弦的撫觸,火一般的熱浪更燒至四肢百骸,讓她羞不可抑。

「好啦,快過來吃早點。」招呼着她,康哲風駝烏似地避開她純真的證據,吐氣聲長又虛弱。

「好。」比他更駝鳥的荊紫鈴,以抵不住美食誘惑來掩飾她的羞赧,飛快的移動腳步,朝康哲風橫過去。愈欺近康哲風,鼻間充斥的男性氣息就愈多。康哲風自然散發的頹廢氣息、沒個正經的愛作怪表情屢屢挑逗她,讓荊紫鈴心跳漏拍,「怦怦怦」擂鼓似的嚇人。

氤氳的眼蒙上水漾的光澤,她着迷的陷進康哲風黝黑深邃的鷹瞳中,輕飄飄的彷彿她踩的是軟綿綿的雲,不是沁涼的大理石。也許就是因為她太着迷於康哲風了,才會疏忽掉腳下的動作。裸呈的腳一個踉蹌,踩到眼前的被單,荊紫鈴全身往前傾,筆直向前撲去——

但聞「砰」地一聲,她居然也學起康哲風昨天傍晚表演的那一招,當場慘遭滑鐵盧,快得讓康哲風來不及做任何反應,就已經眼冒金星,分不清東南西北的躺在地上了。

此刻的荊紫鈴,姿勢是極撩人又狼狽的。

四肢成「大」字形燙貼在地板上,被單的一角,因為拉扯的關係,被撩高泰半;裸露出來的部分,足夠讓所有身心正常的男人血脈僨張致死;而她背部的舊疾,也在這一衝撞下再度複發,痛得讓她咒罵連連。

康哲風發誓:他絕對不是故意見死不救的。

他手上拿着一盤熱騰的東西,人又距離荊紫鈴將近一個床墊的距離,要是能拉住她,當然會義不容辭的再來一曲英雄救美的戲碼,表現他中華健兒的泱泱之風。可是,誰讓她露出藏在被單下的身子,惹得他心猿意馬,一時之間自制力潰敗,手腳無力,連帶的反應不過來,失了準頭掉人先機?

說來說去,這一切都要怪她招蜂引蝶,惹人遐思……這怨不得他,真的。很快的自我安撫完畢,康哲風內心的不安,逐漸遲減。

「噢!好痛……」摔得齒牙列嘴,荊紫鈴眼淚掉了出來。意識到背部一片濕意,她更是暗叫不妙。看來是擦撞的壓力,把原本結痂的傷口磨破了!荊紫鈴梨花帶淚的人,美得虛幻,宛如夢境般,唯恐一觸即碎,康哲風的心弦給她一撩撥,馬上又像得了失心瘋的呆瓜,沒了主意。

盯着荊紫鈴在眼眶裏的淚珠子,康哲風突然心疼至肺腑。收懾回神,他匆匆放下托盤,雙腳飛躍過床鋪,蹲在她身邊,當她是陶瓷的玻璃瓶,輕手輕腳的扶住她的肩膀讓她起來,眉頭則糾結的問:「你沒事吧?」

「我的背好痛——」閉起眼睛呻吟出聲,荊紫鈴疼地輕嚷。

「我看看撞到哪裏……」不理會她紅著臉極力遮掩一身赤裸、抗議的手,康哲風異常粗魯又極端輕柔的拉開床單,看着上面有點像是被搗爛的肌膚。

莫名的怒火高高激起,康哲風的表情像是要宰掉誰的猙獰,他被她背上醜陋的疤痕震撼住了!

光滑細嫩的肌膚,不知為何,佈滿一塊塊黑黑的焦疤,由於結痂不全,又因為她護理不當,連完好的水泡,也破敗發膿多時,至使原本就嚴重的燒傷,更加恐怖。

這荊紫鈴,一點也沒感覺她一身細皮嫩肉就要報銷了嗎?

怒火燃燒到最高點的康哲風,怕他一出口就是一頓咆哮咒罵,乾脆抿緊嘴,靜默以對。

荊紫鈴難堪的把被單從他手中拉回,她厭惡自己在他面前露出脆弱,一臉欲泣,「它們很醜,你別看。」

「你的葯呢?這麼嚴重的燒傷,你居然還敢仰著睡覺……實在應該被吊起來毒打一頓。」康哲風氣急敗壞的,不光是她不懂得珍惜自己,更氣他自己粗心大意的成分更勝於她。他只知道手在摸到某個部位時觸感不對.因為處在極度亢奮的狀態下,也不是很注意,誰知道她是受飭了?跟她一夜纏綿,他居然沒注意到她背上有傷?真正不可饒恕的人是他!更是讓她留下一塊醜陋至極的疤痕在身上,康哲風只怕「以身相許」,都無法彌補他造成的錯誤。

「不用你管!」只覺得難堪的荊紫鈴,癟著嘴想拍開他的手,康哲風僨起的肌肉,卻硬得像石頭,不動如山。荊紫鈴再度進發出類似挫敗的啜泣聲,淚水泛濫。

「不行!你傷得這麼重,我馬上送你去醫院。」說着,替她拉妥被單,以免春光外泄,當機立斷的把她攔腰抱起,朝外走去。

租獷的動作,卻異常溫柔的避開她傷勢較嚴重的部分。康哲風故意忽略心中極不穩定的氣息,展現他難得在外人面前暴露出來的王者風範,主導一切。

「不要……」捶打着他的背,荊紫鈴又羞又糗又急又怒的哭叫着,狼狽,卻又楚楚可憐。

荊紫鈴的花拳繡腿,康哲風根本沒放在眼裏。

回報一記霸道且野蠻的吻,緊緊地封住她叫嚷不休、抗議聒嗓的嘴,讓荊紫鈴迅速住口,也讓她全身上下的血液,彙集到心臟,變成一顆灼熱的火球逆流,直接沖向腦門,瞬間炸開。

荊紫鈴在一陣飄飄欲仙的團霧裏,傾聽他與她彼此間劇烈的心跳。而康哲風不容她抗拒的唇,則聲明了他的權利,容不得她跟他意見相左。

蠻橫、佔有慾級強、充滿掠奪式的霸道,也許這才是康哲風的本質。

對她灌輸他所有的慾望許久之後,康哲風氣喘咻咻的俯視着柔順下來、蛻縮在他懷裏的荊紫鈴。她的深情凝眸,幾乎讓康哲風無所遁形。

幾次到口想承認他對她也是有感覺的,但幾經轉折,最後還是咽回嘴裏。他終究還是倔強矛盾的不肯承認:荊紫鈴對他有着致命的電流,因為一夜激情,觸動他深藏的熱情,讓兩人爆發出愛的火花。

康哲風沒有那種跟女人上床,就非得娶人家以示負責的冬烘觀念。要他娶妻,除非以「愛」為前提,否則誰也別想逼上禮堂。

荊紫鈴欣賞他,甚至承襲美國開放的風氣,主動對他投懷送抱不是他的錯,他不用感到罪惡感深重。可是……該死的!他居然放不下淚眼婆娑的她,任她恣意哭泣。

既然視她如敝屣,心中為何會有憐惜?

康哲風腦袋變成一團豆腐渣,而那個搗亂他思緒的女子,正是一臉委屈的荊紫鈴。

低下頭,康哲風迴避的將目光調在一旁,沙啞的威脅道:「乖乖的別吵,你再吵,我真要修理你了!」

吵?她哪還有力氣吵?背部的灼熱的刺痛、跟臉頰燃燒起來的熱度不相上下。她羞到直把臉埋進他的胸膛,不敢吭氣的隨他擺佈了。

「你們……」在樓梯間撞見兩人狀似「親密」的「黏」在一起,游守義震撼的指住他們,語無倫次。「你們怎麼……」

「鈴鈴舊創複發,我送她去醫院。」既然跟她的關係都已經曖昧不清了,他也就沒必要再叫的那麼正式。康哲風自然改變稱呼,以比朋友更進一層的親呢稱呼荊紫鈴。

「鈴鈴?」會不會叫得太親熱了?才一夜不見,這兩人就如膠似漆,準備跳過戀愛的階段,直接步入禮堂?

游守義渾沌的眼神,像是把兩人當成世紀怪物看的駭然。

「請讓開,我們要過去。」冷硬的說完,康哲風下樓,把荊紫鈴抱進停在外面的法拉利。將她面朝下的安置好,他才繞過車頭上車,發動車子上路。

沿路,兩人都沒再多說什麼,甚至連空氣也變得異常氣悶,讓人連大聲呼吸,都覺得冒犯了這段靜謐。

從荊紫鈴趴俯角度看去,正好是康哲風的後腦勺。又圓又硬的頭顱,似是散發着怒海滔天的火氣,波濤洶湧。偷偷扮著鬼臉,荊紫鈴直覺她還是保持最高品質靜悄悄、少去惹他比較好——以免誤觸地雷,被他莫名的怒火削得體無完膚。她身上的傷已經夠壯觀的了!用不着康哲風來加油添醋、增加效果。

還以為自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女英雄,結果在情竇初開后,也不過是個女人而已。(而且是個會在乎男人怎麼看她的平凡女人。)

往昔的瀟灑自在、野性奔放,毋需吩咐,自動在康哲風的眼皮子底下銷聲匿跡。

扯出一道似笑非笑的解嘲笑容,荊紫鈴清灧的臉,儘是甜孜孜的風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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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機戀愛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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