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如此神算

第二章:如此神算

這世上的神運算元其實全都是騙子。到不是說他們沒有本事,而是那些真正有本事的人是不敢輕易泄露天機的。

凡人壽不過百,一般四重境界以下的修士亦活不過五百壽,只有煉得金丹人壽方可達八百以上。而泄露天機是要折壽的。天機運行自有其氣數,強行改變這氣數那就需要牽扯到一系列的因果變數過去未來等等,這多事情要都由泄露天機者一人承受,縱然那人有神功逆天又能擔得幾分?

何況大多修鍊占卜之道的人都是已經放棄了走仙路成正果的散修,這類修士共同的特點都是功法境界都不會太高明。似這樣等級的修士能從推算中為自己找點好處已是不易,又哪還有工夫去管別人閑事?

縱使那些真正的大能,推算自管推算,可又有哪個會把自己推算出來的結果滿世界宣傳的盡人皆知?由此可知,凡是收個三文半兩就會給你指點一番前程禍福的神棍,肯定都是騙子。

就算有一天你運道驚天,碰到有人犯了神經願意自擔干係告訴你未來之事都得記住不要相信,因為雖然他說的可能會是真的,但就從他說出來的那一刻起,未來已經被改變了。

這也就是為什麼那些流傳於世的預言類典籍明明每個字分開都能讓人看得一清二楚,可合在一處就成了不知所云的天書的原因。只因為那些文字里原本就暗藏禁制,除非你因為看那些書能夠觸靈感自己算到未來,否則不到時過境遷根本沒人能弄清個中真相。

不過,還是那句話——誰說給人算命就一定要用法術推算才準的?這世上多的是歪打正著的神機妙算。

小山現在正穿著那件顯得有些老舊,但卻貼身合體的戰袍站在師父特別指點給他的一處風水寶地上。這塊地方,左列一排菜攤有如青龍降服,右立一座茶樓正是白虎和順,正前方面對城中大道恰似朱雀起舞,背後茅廁聳立宛如玄武垂頭。雖然小山一心認定自己是被師父給惡搞了,但是威武不屈四個字想要用在這裡,顯然不大可能成功。

於是小山也只得換了一身打扮站在這兒。他頭上戴一頂垂紗竹笠遮住面容。師傅說這是為了在給求卜人營造出一種高深莫測的感覺的同時,遮住小山那張極不成熟的臉。而小山則認為,這主要是為了將來事時不要給人家記得長相在大街上認出來。

腰裡系著一條誰也看不出來歷的獨特腰帶。這作為腰帶使用的正是小山乾坤袋殘存的那根背帶,稍加改扮系在腰間,以那被裝飾過的魚皮蛇蛻的質地,確實無人能夠輕易識得。

衣領后斜插著一柄非金非木赤紅晶瑩的尺長小寶劍,那賣相真如劍仙臨凡卓越群。對這一點小山還是很滿意的,凡人眼力自然看不出著把小寶劍上根本附著不得半點法力,但換作修士卻又一看便知是件凡物而不會注意。想不到普普通通一件物事竟然可以被運用得如此出神入化,師父果然不愧曾經是天下聞名的級神棍之一。

最後,手中拿著的便是這江湖神棍最最重要的幌子招牌。五尺半長的一根神農山特產實心黃竹作桿,頂端飄揚著一幅淡黃麻布長幡,上面書著八個介乎行草之間的大字:神仙附體,靈童指路。

據說惟有這樣字體才能既顯出幾分出塵飄逸之氣,又能讓這世上的凡夫俗子也可一眼識得。不然換了鳥書雲篆,雅是雅了,只是那些廟堂大家卻難得出來街頭問卜,豈不是成了明珠暗投?

小山背靠著茅廁前面那株老柳樹斜依在那裡,面前是一張從茶樓里借來三條半腿的小桌,上面擺著一支撿自土地廟前,看起來造型古樸無比的石頭香爐,裡面滿是香灰塵土堆積,倒是省了還要想辦法再去找東西裝裡面的麻煩。

小山靠在那裡等著買賣開張,心中還自慶幸,幸好這風勢甚合心意,不然若是吹得反了,那股五穀輪迴之氣隨風而來,那時卻是要大大的不堪。

嗯,看來按照師傅指點佔了這個地方至少先有一個好處,這回頭率卻是不少,想來網撒得大了,總會有幾隻不長眼睛的瞎家雀兒撞上來自投羅網。按照師傅所說,只要小心分析,根據情理隨口言之自然無有不中,那且讓我今日就胡說八道一番來試驗一下。

小山靠在樹上半閉著眼睛正在胡思亂想,猛然間只覺得眼前一黑。抬頭看時,正有一條大漢走上前來。

這人身材倒也高大強壯,只是面色不正神情猥瑣,穿著一件對襟小褂,敞著懷露出寸多長的濃密胸毛來,這一近前小山頓時聞見一股腥膩氣味。

「你這算命的算得可准?」那大漢粗聲大氣地問道。

小山不由懷疑這傢伙今天出門時腦袋是不是讓豬給踢了?從來買瓜就沒有說瓜苦的。竟然還要多此一問。小山根本沒去理他,而是抬起頭來先向四方打量。雖然主顧智商低些,可這第一宗上門的買賣卻要做好,一定得讓周圍的人都知道,咱這個算命的雖然確實是個混飯吃的騙子,可卻也與一般的騙子大不相同。

這一抬頭看向外圍,還當真讓小山現了些與眾不同之處。雖然這時圍過來的大多都只是些周邊的閑人,可內中卻有四位分明與眾不同。

這四人具在壯年,行動間個個顯得身手矯健精明強幹,身上裝束雖然只是普通百姓穿著,但是收拾的格外緊襯利落。往手上看,骨節粗大皮膚糙厚,正是練過外家功夫剛剛入門的體征,腰裡塞的鼓鼓囊囊,自是暗中藏著傢伙鐵器。四個人站的位置正好把卦攤圍得嚴嚴實實,但卻彼此裝作素不相識。

有人想找麻煩?不對,看這些人盯著的分明就是對面的那個客戶。而且若是一般江湖浪人也不會有他們身上那股明明是在暗中行事,可是卻習慣性的散出來的那種理所當然的味道。這四人定是官差。小山本就愛聽江湖故事,在那山洞中又曾得到了別人總結出來的無數經驗,這時一眼便認定了那四人的身份。

「嗨!算命的,我在問你話呢?」那壯漢沒被搭理,不由惱怒喝問。只是看他叱喝間眼神閃爍,到似被人圍觀讓他心中有些不安。

「你這殺豬的要問前程吉凶那就先把錢付了。」小山隔著斗笠上的垂紗盯著那大漢的眼睛看了片刻,直到他心中毛避過臉去才開口說道。

大漢赫然一驚,「你怎會知道我是殺豬的?要問前途吉凶?」

小山心中暗靠。這傢伙分明就是早起剛殺完豬,沒換衣服就跑了出來,那條褲子上點點滴滴的黑點不是血跡難道還會是醬油不成?再加上開水燙豬毛留下的一身白煮肉味道早已勾動小山的饞蟲,他會不是個殺豬屠戶才怪。再說,這都被人盯上了,不問前途到要問老婆生孩子的事嗎?

「你的命五文錢,先付錢后問事。」這五文錢是因為小山當年在家時知道,請屠夫幫忙殺一頭豬的市價便是五文錢加全套頭蹄下水,說多了怕那屠夫沒錢給。

「呀。」大漢吃驚的不由倒退半步。「你怎知道我懷裡只有五文錢?」

怎麼知道?我怎麼會知道!都是蒙上了唄。不過小山可不會告訴他。把得意的表情掩藏在斗笠垂紗之下,小山手心向天伸出手去。

經此一來大漢變得恭恭敬敬,連小山那隻手顯得過分年輕也沒有注意,他毫不猶豫地掏出錢來交到小山手中。「小的最近總是心神不寧,還請大師給算一下前途吉凶?」

先收起錢來,然後小山小心的搬起面前那張三條腿的桌子來,轉身安置到大柳樹與茅廁牆壁之間。沒辦法,看那四個化了妝的官差已經在互使眼色全身較力,雙手更是伸到了衣襟之下,分明眼看就要動捕人。要是萬一打壞了桌子香爐,又叫小山到哪裡再去找這種不要錢的吃飯傢伙。

做完自己的事,小山才對那大漢說道:「你之前途凶不可言,便是離你近些只怕也難免要受到連累,我看你前日背人所為的那件惡事已經犯了。這回卻是在數者難逃!」

「啊!」大漢驚叫一聲目瞪口呆。就在這時,那四名官差撲了上來。想不到這大漢倒是天生神力,雖遭突襲但在束手就擒之前尤能掙扎兩下,頓時連累了周圍看熱鬧的人群一陣東倒西歪。只有小山因為早有準備外加身手高明,雖然正在這捕盜戰場正中,卻絲毫未受波及的躲在一旁看戲。

一番糾纏過後,雖然四個官差多少都顯得有些嘴歪眼斜,但總算制服了兇徒。那帶頭的捕頭整整衣服,卻對小山抱拳拱手道:「多謝先生以言語震懾歹徒。想不到先生神算竟早知這斯前日夜間將他村中那守貞已有三年的喬寡婦先奸后殺之事。須知這斯天生力大號稱能夠赤手伏牛,若非被先生道破陰私,單憑我等四人卻怕還制他不住。先生高風亮節真有古人遺風。」

即便以小山的厚臉皮聞聽此言也不由要臉紅一下,幸好有斗笠垂紗遮著外人看不到。「哪裡哪裡,捕頭大叔過獎了,這種事理當儘力,何況這斯還是自己送上門來。」小山一時羞愧便忘了自己這世外高人的身份,卻按年紀稱呼那位捕頭為大叔,這實在是個天大破綻。幸好總算有師父的變聲丸遮掩住了原聲。

不過這時小山卻沒顧上想到這些,他卻在想:我這前日不過是個虛稱,能歪打正著純屬意外。至於會嚇住這斯那就純粹是他疑心生暗鬼了。不過既然我說了他是在數難逃,那麼就算他有萬夫莫敵之勇,今日卻也一定不能逃脫,不然豈不是枉自修行?

卻在這時,那位捕頭又是大吃一驚。「哎呀!先生真好神算!竟知道在下複姓大舒。實不相瞞,只因在下這個姓氏太怪,有佔人便宜之嫌,因此對人一向只稱名號從不道姓,想不到先生竟然知道!真神算啊!神算!」

大舒捕頭站在哪裡是讚不絕口,小山呆在原地是不知所云。想不到世上竟然還有這等強悍的姓氏!早知如此,自家祖宗要是姓作老夜的話,豈不是能佔盡天下人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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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神聖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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