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如果還不信我,怕我礙著大家,那麼,我可以在這兒等大夥回來。」

就在高掛枝頭的月兒被烏雲藏住時,眾人決定展開起事前的集結行動,然而仍有不少人懷疑青愛的忠誠。

她冷笑起來,主動提出建言:「我雖沒有參與實戰,可是諸位請記住,是你們不讓我去的,日後,論功行賞時,還請皇子別忘了,我也曾盡心,該得的,我一樣也不能少。」

對於她展露的精明與貪婪,李真仁倒是滿意極了。若她什麼都不要,才真讓人起疑呢。有共同的利益,才能成為合作的同伴。

「那好,就請司闈等著好消息吧。」

確定起事的重要大將們離去,左相府中沒剩多少人時,她迅速動作。

方才就見到李真仁帶著連署書進了相書房藏匿;她刻不容緩的閃過別人目光,偷偷地潛了進去;期間,先後打昏兩發現她正在翻箱倒櫃的侍女,好不容易,才在四更鑼響時,盜得連署書。

摸黑逃離,以她身手而言,本就不是難事。

二皇子準備在雞鳴起事,她的時間所剩無幾。

曲青愛迅速的在街上飛奔;她得趕快通知梁定基,大功告成。

在梁定基的掩護下,曲青愛通過了羽林軍的層層守衛,直奔皇宮。

深夜越級晉見,一旦被發現,恐怕還來不及密告就會遭到無情斬殺。但,即使如此,她還是得闖!

皇上,究竟在哪兒?

小心翼翼的在比東宮大上數十倍的地方打轉,曲青愛不禁有些急了。

突然一道略顯疲憊的低沉聲音,劃破沉寂,自她身後傳來。「是誰?咳咳……夜闖禁宮,圖謀不軌?來人啊!」

才正以為驚動護衛打算逃開的,卻在聽到那個似曾相識的聲音時,她停下腳步。「皇上!」

連忙行了宮禮,卻因久病而衰弱不堪的身子,禁不站立許久,他似乎是對她的話起了興趣。沒有立刻喚來侍衛,倒是找了張椅子緩緩坐下。

「你是那位曲太傅之女吧?記得,聿德確實向我討了個女官詔令……」

「正是奴婢。」

曾經以絕對強勢治理這個國家的皇帝,似乎也抵擋不了歲月的侵襲,不過,即使抱病在身,言談間,仍有無法掩抑的威嚴,就聽見他冷然說了:「你可知道,縱使是欽差出巡、攔轎告御狀,告狀者,也要踏地三丈針氈,以示絕非誣告。何況你這是闖皇宮禁地,更是饒恕不得的大罪。你說,該如何向聯證明你的話,並非虛假?」

「奴婢早知,無論此次見不見得成皇上,項上人頭總是難保。」到這這個地步,她反而能坦然就對。

「拼了命來的?」對毫不遲疑的回答感到有趣,他又似笑非笑的恫嚇著她:「曲司闈?今天你觸犯朕的宮規,即使太子在場也救不了你。」

「奴婢明白。」她不敢冒犯,卻是掏出懷中紙軸,在地上展開。「但,今天為了社稷之福,為了我朝江山,奴婢已有決心捨命。皇上,請看。」

他才略微湊近向前,看了起頭沒幾行,本來有些飄忽不定的眼神,突然像是充滿生命力的迸射出強烈光芒。

「這是謀逆的連署書?」重重的拍了下椅背,他的聲音有著無法控制的憤怒與哀傷。「真仁那孩子……仍做了傻事!皇后!你可教出這個好兒子啊!」

他早猜到真仁會有這麼一天,只是,沒料到居然這麼快就起事……自他前皇后病逝,他就不曾再真正關心任何事,以致他未用心管束真仁,是否他也算是助長真仁狂妄舉動的共犯?

皇帝僅僅閉上雙目,長嘆一聲,隨即看著曲青愛陰沉一笑:「你可曾想過,若朕決心偏袒真仁,你來此地,只是白白送命?我可以立刻將你就地處死,當成什麼也沒發生。」

「但是,奴婢相信皇上明察秋毫,慧眼必能決斷。」她對答如流,毫無懼色。「今天,二皇子不僅是為了東宮之而打算弒兄,他是為奪帝位,聚眾謀反。皇上!若您真想將帝位讓給不仁不孝的二皇子,那麼奴婢也無話可說的。」

驚訝於她的伶牙俐齒,一國之君最後收起了道連署書,在手中緊握。

「若我選定的是聿德……看來,你的名字也在這上頭,仍脫不了謀逆干係。」對於她取得這紙連署書的經過,他約略猜出,東西的真偽也毋庸置疑。

「奴婢開頭就說了,項上人頭總難保。但,為國為民,奴婢願。」她仍是一臉凜然,坦蕩無畏。

「好你個曲丫頭,如此果敢,了得!不愧是曲青太傅的孩子……」不知是惋惜什麼,又是一聲重重嘆息。他語帶寂寥的問:「當年……你爹的事,你可曾恨朕?」

「若說我不曾,就是欺君罔上。但,我感謝皇上賜我東宮位階,得以服侍太子殿下,此刻青愛對皇上,只有感恩。」朝皇帝拜下,她說了:「若皇上能慎選繼承人,那麼青愛,視皇上為一代明君。」

「這事,你聽完,也無法再告訴任何人了吧?你爹那件事……一直是朕心中的悔恨啊!聿德那小子,比朕有遠見,身為皇旁,朕確該債位於他。只是可笑,當年,卻在惱羞成怒下,讓曲太傅含冤……朕,對不住……」

注意到五更已到,她失禮的打斷皇上,急急說道:「皇上,追究過往之事,沒有任何意義。皇上的裁決,是不會錯的。從前不會,現在不會,將來,更不會。」

對這個沒見幾次面,卻讓他印象深刻的清麗美女,他不禁起了好感。

「多麼聰慧的小丫頭子……可惜了我那傻兒子,恐怕沒這福分得如此美眷啊……為了他的帝位,不論是真亡或聿德兩邊勢力,都將討伐你,即使如此,你也不後悔?」

「青愛願將一生福分全給太子,永遠不悔。」那是她的肺腑之言。

「你肯為他做到如此地步……莫非是因為你……愛著聿德那小子嗎?」

「皇上……果真明察秋毫啊……」自始至終唯一一次的猶豫,曲青愛幽幽答道:「要奴婢如何回答,皇上才能滿意?」

事到如今,再談情愛,只有讓她更痛心啊!

領悟她話中之意,他苦澀的笑了起來,像是在自言自語。

「是了,若說真仁,也有令人甘心為他捨命的力量,或許,朕會考慮立他儲君,可惜,他太自以為是。連我這個父王都不看在眼裡,怎能容他?」

憐惜的看著跪在前方的忠心女官,他轉向門口,呼喚了幾聲,最後洪聲下令:「來人哪!將謀逆曲青愛押入天牢,嚴刑逼供!」

在侍衛們蜂擁而上將她帶走前,她以旁人幾乎不聽的細微聲音,心懷感激的對皇上落寞一笑。

「青愛……謝過皇上。」

望著那個毅然犧牲的女官背影,皇帝先是召來羽林軍大將軍,口諭將皇后軟禁宮中,而後毫不猶豫的沉聲道:「下詔東宮太子李聿德,統帥羽林軍,允許動用京城所有兵馬,即刻出發逮捕二皇子李真仁!倘若謀逆屬實,不服者,殺無赦!」

夜過五更,天將破曉。連日來,李聿德猶豫不決,今晚更是煩惱的徹夜未眠。

總算他下了決心,等到天一亮,他進宮向父王參奏二弟的謀反。

假如二弟只想謀奪他一人的東宮位,若有父王旨意,他決不戀棧權位,但,這次二弟卻是想滋事造反、竟連父王都不顧;這已不光是他們兄弟間的不和,而將影響到國家安定的大事所以即使是親弟弟,他也不能再置之不理。

有了這樣的決心,長久以來,一直困擾他的問題似乎可以迎刃而解,他該感到舒坦了才對;可是……

到底怎麼回事?他只覺得此刻胸口緊窒,陰鬱之氣壓迫著地,強烈心悸不安忽隱忽現,讓他就是無法冷靜下來。

他的煩惱,不只二弟一樁。

昨天一早,他醒來之後,發現青愛早已離去,雖然有些惆悵依戀,他還以為那只是她心裡難堪、羞於見他;但,數次命人傳喚她,她卻始終不至;最後到了深夜,他命紅絹四處尋找,結果竟是她不在東宮任何角落。

從不擅離職的她,怎麼會無故失蹤?

出去搜索她的部下仍未有絲毫動靜回報,思及心頭閃動這前所未見的戰慄,他忽然起不祥感。

「莫非……她出事了?」

才正準備要再加人派人手搜尋她的下落,卻看開東宮近衛軍的統領,顧不得禮節,就沖了進來。

「請容屬下無禮!聖上有旨——」

自凌晨開始,一切形勢驟變,不知道父王由何探查到二弟謀反一事,聖旨傳,要將二弟等人全數逮捕入獄。然而,事情進展之迅速,遠超乎他的意料。

多虧了梁定基和單辰早已暗中部署,當聖旨一下,他們便快速動員,將大半謀逆主犯在宮門前一舉成擒,除了左相國、承恩郡王逃的較快外,包括他二弟在內,沒有一個漏掉。

接著,就是十日後,當李聿德確認京內已掃蕩完全部滋事份子時,即刻回宮向父皇報告成果,討論接下來的審判問題。

心裡還沒自失去手足的悲情中平復,他卻聽聞一樁更令他無法承受的消息。

接過由皇帝手中傳來的連署書,剎那間,李聿德腦中一片空白,差一點就要站不穩。

「這是……怎麼回事?」他控制不了心中那股震撼,就連聲音也微微抖著。

那個字跡確實無誤……但,為何連署書上頭,竟有青爰的簽保?找了她十日未果,竟在這種場合知道了她,身在何處?!

「不、不可能的……」雙手發顫,他施不上半他力連署書倏地墜地。

他無法理解,事情怎到會變成如此?!

自幼對他忠心耿耿,關懷備至,而且與他情投意合、私訂終身的青爰,怎麼會在最後,投靠二弟?

不!他不相信!

「這是假的,是假的!爰兒,爰兒她絕不可能同二弟共謀造反!」他再也無法當父皇的面維持泠靜,近乎發狂的喊叫起來。

「你的二弟,企圖謀逆,這份連署書,是最有力的罪證。上頭的字跡與血印,又哪裡假的了?」眯起眼皇帝的銳利視線射向現在碩果僅存的兒子。「若這份連署署是假的,

那麼,你難道要說,真仁這次並無謀反嗎?」

李聿德為之一愣,當場啞口無言。

二弟謀反屬實,青爰也就是謀逆同犯;但,要說這份達署畫是真,怎麼可能?

青爰不會背叛他!不會!他可信她!

「父皇……打算怎麼處置他們?」稍微冷靜下來,他心焦的脫口問道。

「現在由京兆尹進行初步的審訊,不過,罪知大概底定,謀逆之罪,罪誅九族,無庸置疑。不過……聿德,關於最後所有判決,朕不過問。只是,聿德,別忘了,你將要繼承朕,若不懂決斷,身為君王,如何服人?大事之前不容兒女私情。」

心頭一震,李聿握緊了拳,無言告退。

冷……

突如其來的冰涼觸感,驚醒了昏昏欲睡的曲青爰。

擦去自潮濕牢壁滴落臉上的水滴,她略顯無力的睜開眼。

起初花了一段時間在黑暗中摸索,她現在已經能習慣這個漆黑環境,心中的那份茫然未知,好不容易才沉澱下來……

因為牢中不見天日,難以感受外界形勢,她只能隱約自三餐送來的時間勉強算計著,自事發之後,究竟過了多久。

「他……也不好受吧?」她無力的苦笑,心中卻難掩悲痛。

雖然因為謀逆罪名而被送進天牢,但,或許是她與陛下之間有著不為人知的默契,所以她自始至終,不曾受過任何嚴刑。

兩天前,梁定基曾悄悄來見過她,告訴她,他是這次謀逆事件的審訊官之一,她只是淡淡一笑,告訴他四個字:「功成身退。」

梁定基向來嚴峻的眼神,卻隱約透露著深沉的愧疚。

他還說:「聖上授命太子,負責所有判決。」

她明白那含義,而且早一開始就準備好承受這結果。以她的身分,也只能這方式去保護他不被任何人傷害,並且期待他能因此蛻變,學習斷然。

為了讓他成為皇帝,她可以犧牲一切,即使是為此丟了性命,她也不悔,當時,她確實如此想的。

只是……當她連日,完全不知道他的消息,在天牢中承受讓人幾乎要崩潰的孤獨陰暗時,眼前儘是多年來,陪伴他的場景,一幕一幕,不的接連浮現;她一會兒生氣,一會兒笑;但,每每心境起起落落到最後,總一是片全然激痛!

她真的不想離開他!

可是,一切都是她自願的,沒有任何人逼她,甚至,白慎這和單辰都曾阻止過她,但她仍固執要為他,一意孤行,既然如此,她又在難過什麼?

當她冒著生命危險,潛進二皇子的陣營,她都沒有這麼慌亂守,此刻,這股揮之不去的驚心,又從何而來?她……終究怕死了嗎?

不,那一點也不可怕,死了,就什麼感覺都沒有了,她怕的是、她痛的是——此生,無法再活著愛他!

當人群紛沓的腳步聲接近時,她直覺地往角落退縮,用手遮住眯起的雙眼,阻擋突然出現的強烈火光照在她臉上。

來人是誰?

才這麼一想,抬頭一望,她差點壓抑不住自己的欣喜。

是他!是她多日來縈繞思念卻終不得見的他!

然而,喜悅只有一瞬間,當她看到他俊逸容顏,有悲傷,有憤怒、有疑惑、複雜的變換種情緒時,她才徹底悟,她和他,是再也回不到從前。

他沉默的望著她,幾次啟唇,又咬了咬牙,將話咽了下去。

被他兇猛目光刺傷的她,將頭撇開,卻突然聽到「砰」的一聲,巨大聲響回蕩在天牢中,她嚇得抬起頭,就見他捶向石壁的拳頭,怵目鮮血正緩緩流下。

而他傷人的銳利視線,始終沒自她身上移開。

「殿下!」無解太子怪異的舉動,侍衛們只一涌而上,手忙腳亂的企圖阻止太子自列的舉止。「快傳御醫!」

一個毫不遲疑的俐落轉身,無視於侍從的萬分驚惶,李聿德離開了天牢。

曲青愛雙手顫抖著,慘然扶上她蒼白的唇瓣。

她不是一直都這麼希望的嗎?讓他登上至高之位;他遲早該是站在眾人,散發耀眼光芒,令人之膽怯的皇帝。

打小總盼著,有朝一日,他成為能幹君主,現在,他能對她這「叛徒」毫不戀棧,沒有半句問候關懷,那是君王該有的魄力,她的心愿,總算實現。

可是,看到他頭也不回的無言離去……她的心,怎麼卻像被人硬生生給剜了出來?痛得她幾乎暈厥?

心裡矛盾掙扎,又為了什麼?她不是早料到、結局必然如此了嗎?

她想知道,為何此刻,他連個解釋的機會也不給她?他縱然不念他們一夜夫妻,怎能連她多年隨侍情分也不顧?才說過喜歡她,卻可以馬上相信她的背叛?

該為他愛她不深,他該不致太心痛而令她寬慰的,只是,她仍想問——

他怎能這麼簡單就接受她謀逆的事實?

本以為,只要為他好,自己該能承受得了他恨她;卻在這一瞬間,發覺自己原來間是這麼愚蠢。

她根本受不了。

為什麼?她該高興他成為了不起的君主,結果卻是心如刀割、痛苦難挨?

自她進天牢起,唯一像審訊的場面上,總算在七天後出現。

「曲青愛,同李真仁謀逆一事,你可認罪?」

再次見面,他已不再是那個溫柔備至,動輒興起玩笑念頭的太子,他的聲音,冷冽的像是別人——一個她從不認識的陌生人。

搖曳火光下,她也同樣面無表情的吐出兩字。「我——認。」

不必用刑,不必拷問,從沒有哪個審訊官能那麼輕鬆逼供的。

可李聿德在聽到她回答那句話的同時,原本交握背在身後的雙手,指尖卻深深刺進掌心,泌出血絲。

注意到他一個輕輕搖頭,隨侍一旁的士兵們,從命的靜靜退出天牢。

「為何背叛我?」他的語氣仍舊冷漠。

聽到他開口問出,此刻她才真正想通。現在再去深思地到底愛不愛她,都已無關緊要,一開始,就只因為她愛他、而演出了這場「背叛」,只要維持初衷,就不枉費她的犧牲——

她就不必為了她仍愛他而掙扎痛楚!

她冷冷回答:「沒有理由。」

「沒有理由?謀逆不可能沒理由『我要答案』你給我答案!」其實他並不是全然無動於衷的。他如何不受動搖?

知道他不聽到像樣的答案,絕不會死心;而她,也不願再彼此煎熬。

「我的父親因你而死。」她說了,這是事實——她要他為完成父親遺願,登上屬於他的東位……他必定會誤解她吧?

他先是一愣,而後猛力踏前一步,心中忿恨翻騰。

「所以,你一直待在我身邊……是為伺機向我尋仇?」

沉默了一會兒,她知道,不能避開他憤怒的目光,即使那讓她心痛;但,她不能在此功虧一簣!

若他能舍下她,他將成為帝王!

渾濁目光遮住了她的真心,她直視,冷笑:「只可惜,未竟全功。」

只差一步,他就能對她斷情了啊!但是,他永遠不會知道她這麼做的理由。

她給他的答案似是而非,是因為她從不欺騙他,可,這次,她知道他一定會誤會,那就是她的心愿!!

他噤聲不語。憤怒的火焰幾乎要將她吞噬。

「十一年隨侍在側?」凜冽的字句宛如寒冬風雪侵襲著她嬌小身軀。

她譏諷微笑。「忍辱負重。」

又是一陣幾乎要逼瘋她的沉默。

「……那一夜呢?」足以凍結人的寒意,籠罩在他周身。

「……為了讓你放鬆戒心。」她什麼都不願再去想了,只求能儘快斬這場可怕的惡夢,將被他永遠憎恨的惡夢!

「你說過你心甘情願的!」幾乎失控,他的聲音在最後竟成了吶喊。

「哈哈哈……你信嗎?」

未曾有過的瘋狂大笑,她笑的凄涼、卻也笑的驕傲。

「我不過是最後關頭,下錯注,壓錯寶,讓自己全血皆輸罷了。既然願賭,就得服輸上她的賭,還未完成,只等最後,他的宣判……

他將永遠不知道,他的判決,才是她最大的賭注!

賭他是否能成為統御天下的皇帝!

「很好。」他差點咬斷牙根,眼中有著無法原諒的沉痛與怒氣。「好一個願賭服輸!」

她呆然望著他離去身影,也不知過了多少時辰。

當曲青愛回過神,前襟衣裳早已濕一大片,紅腫雙眼緩緩合上,仍然止不住泉涌淚水心滑落。

她不能自盡,這個時刻一旦自盡,會讓他察覺她心中的掙扎;到時他會猜出,這場背叛,自始至終是個陷阱,是為了護住他而設下的陷阱,那麼,他會比誰都懊悔,他會比現在更難受!

既然總有人要心痛,所有痛楚,由她承擔就夠!她不想再讓他受苦!此後,他只能成為皇帝,她就甘心了!

唯一的希望是,若他仍對她有情,就賜她痛快一死!

或者,若他不能原諒她,就斬了她泄恨!

就是別再讓她受盡痛苦折磨的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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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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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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