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坐在大禮堂中,健一心不在焉地聽著台上演講的人說一些激勵的話;他雖然努力想要將那些話放進耳,卻忽然想起理美早上說的話。

「今天如果有女生向你要鈕扣你會給嗎?」理美一臉有企圖的問著。

「麻煩,而且無聊!」

「可是……」理美滿臉的笑容,「我想跟你要一顆吔!」

「家裡那麼多件衣服,喜歡就隨便拔一顆去。」他無所謂的說著。

「我要制服的扣子。」理美指著他身上的一顆扣子說。

健一突然看穿了理美的意圖,「少來了,理美,你想把它送給那個……」他一時想不起那女生的名字。

「佐藤學姊!」理美提醒他。

「你別荒謬了,理美。」

「小器鬼,要你一顆鈕扣很過分嗎?」她佯裝生氣的說。

見健一隻是吃他的早餐、一點都沒表示時,理美改變了策略。

「健一,」她放柔語氣,「你就給她一顆扣子嘛!」

「吃完了沒?一他抬頭看到理美瞪著他,「吃完了就走吧!」

「臭健一!」理美用力放下吐司。

健一抓起理美的手臂,將她拉起,「我是『香』健一!走吧,理美。」

而一路上理美不停的抱怨快把健一煩死了……

「少爺!」永吉的叫聲拉回了健一的注意力。

「什麼?」健一神態冷漠的看了永吉一眼。

永吉帶笑的說:「待會兒就結束畢業典禮了,到時一定有很多女孩來向你要扣子,或者要你和她們合照吧!」

「那是她們的事。」

女孩子真是奇怪,在別人面前就會批判說他有多壞多糟糕,表現得好像一副很不屑的樣子,可是他卻又常常發現某些女生用很仰慕的眼光看他。

是因為他的家庭背景吧!他除了知道自己長得不錯之外,再來可能會吸引她們的就是他的家庭背景了,對極道的組織有些自以為是的誤解,就產生奇怪的幻想。

真可笑!

不過那個佐藤香織似乎不是那種人,她曾在信上寫著「要他做自己想做的事,而不是做別人認為他應該做的事」。

看來理美是想替他牽紅線,不過,恐怕是白費力氣了;佐藤香織是好,可是,從他明白自己的身分後,他就知道他不可能有天長地久的感情了。偶爾玩玩可以,認真的話,肯定是互相傷害。

好吧,等下拿個扣子去給佐藤香織吧!免得理美又在那哇哇大叫,威脅他說要打電話給他所有的女朋友,說他有愛滋病。

誰會相信他有愛滋病!一想到理美早上的樣子他就想笑。

「他的態度真惡劣!」附近有個聲音小聲的說著。

「是啊!真不明白那個人怎麼還能笑著對他說話!」

永吉回頭看看他身後的人,他們心虛的移開視線。轉回頭,他看到健一陰冷的表情。

其實不能怪他們這樣說健一,健一的表情永遠冷冷的,他不常笑,在學校幾乎沒見過他笑;除了他的新妹妹在逗他的時候他才會笑。

幸好他早就了解健一,不然誰會願意拿著熱臉去貼冷屁股?他是健一從小一塊長大的伴。

「永吉!」健一在叫他。

他從沉思中回過神來,「有事嗎?少爺!」

「跟我到高一A。」他說著,站起來拍手。

永吉也站起來拍手,冗長的畢業典禮終於結束。

看到永吉疑問的眼光,健一說:「去找佐藤香織。」

永吉會意的笑了,理美小姐獲勝。

一走出禮堂,理美立刻跑來瞪著健一,繼續今天早上的話題,健一仍然沒反應。

「喂,你這樣好過分的,我是你妹妹吔!」

永吉忙替健一打圓場,「理美小姐,少爺已經決定去找佐藤香織了。」

健一看了理美一眼,「本來是,可是你這麼凶,我又不太想去了。」

「你怎麼可以這樣!」理美不停的大叫。

健一無辜的問著:「那我應該怎麼辦呢?」

看到他眼中戲譫的光芒,理美不禁恍然大悟,「臭健一,你耍我!」理美捶他。

「那有什麼辦法?你太好騙了嘛!」

終於又看到健一笑,永吉高興的想,大家都希望他笑。

「對了!永吉,你先去接涼音,她今天會來。」健一說。

永吉在走之前看見健一寵愛的看著理美的目光,忽然,有一絲驚惶溜過心中。

希望那不是愛!希望那不是愛!永吉暗自祈禱著。

忽然有幾個女生衝過來拉住健一,要他的扣子、希望和他合照。

理美從來不知道他在學校這麼出鋒頭,可是他現在的表情變得好冷哦!

不知道為什麼,理美忽然覺得那群女人好討厭,討厭她們拉他的手,拉他的衣服。

健一二話不說,拉起理美的手就走。

「學長,請你和我照張相。」那個捉著健一手的女生說。

健一停下腳步,直直的看向那人。

彷佛不甘示弱的,旁邊也有個女生開口:「可不可以給我一顆學長的扣子呢?」

許多女生開口,只見健一冷傲的看著她們,一臉的漠然,彷佛他是個國王一樣。

他的視線落到抓他手的女生身上,「我一向不喜歡有人拉我的手。」

聽出他警告的語氣,她看了一眼理美被他握住的手後,緩緩放開。

「我身上只有七顆扣子。」健一開口,四周喧擾的聲音霎時都不見,「你們只有七個人嗎?」

大家相對望著,眼神中充滿了期盼。

「我不可能把扣子給你們。」健一毀了大家的期盼。

「那照相呢?拍張照片總可以吧?」有個長發的女生出聲問著,立即得到許多應和。

健一的反應當然是立刻回絕,可是他還沒說話,理美猛地湊近他身邊。「跟她們照啦!健一,你連一張照片都沒有,照完了,你可以叫她們寄給你啊!」理美興奮的提議著。

健一一臉不敢苟同的表情,旁人竊竊私語他們的親昵。

看到健一的表情,理美伸手拉他的臉,再拍拍他,「不要以為你長得帥就了不起,你不照張相,等你老的時候,我怎麼告訴你兒子,你年輕的時候很帥?!」

健一轉頭看理美,看到她眼中戲謔的光芒。

「哎喲!健一,人家也很想照一張嘛!」

「理美!」健一真是又想氣又想笑。

「不說話,不說話就是答應了哦!」理美笑著。

「理美!」健一低喊。

來不及了!

「要拍照的來排隊,不過照片要寄給健一哦!」

健一感覺自己像貨品一樣,偏偏對於理美,他又生不起氣來,拿她莫可奈何。

理美拉住最後一個拍照的女生,要求她幫自己和健一照一張,然後再順便寄給健一,她答應了。

理美興奮的挽住健一,燦爛的笑容掛在臉上。

拍完照,謝過那女孩後,健一牽著理美的手,自然得彷若他天天都牽著她。

「你剛拍照都不笑,好像木頭人一樣。」

「我已經破例了。」

理美也知道健一讓了很大一步,可是,那還是不夠正常啊!如果是平常人,有女生包圍要求合照,不樂歪了才怪,他居然可以面無表情的拒絕別人。

健一在高一A教室窗口站定,神態自若的讓人以為他只是隨便在這站站,反倒是理美,就著窗口往張望著,尋找佐藤香織。

「佐藤學姊!佐藤學姊!」理美熱切的叫著猛揮手。

佐藤抬頭,驚訝的看見健一正望向她,她快步走出教室。

「你想要哪顆?隨你選!」理美拍拍健一的肚子。

「別鬧了,理美!」

「我才沒有咧!」她對著健一扮著鬼臉。

佐藤不可思議的問著:「我真的可以選嗎?」

健一朝她點點頭,她伸手緩緩的指著第一顆鈕扣,健一將它拆下來交給她。

「謝謝你,學長。」她輕聲說著。

「用不著客氣,」他轉身對著理美說:「回去了!」

「啊!這樣就沒啦?」理美不依的叫著。

健一逕自離開。

「走就走嘛!」她轉頭面向佐藤,「學姊再見!」不等佐藤回答,理美快步追著健一,「臭健一,等等我啦!」

******

健一猶豫的在沖洗店外徘徊,已經來來回回走了好幾趟了,就是沒有走進去。店的小姐開始懷疑的望著他。

他真不明白為什麼自己要瞠這淌渾水,分明是想不開嘛!他居然答應理美來放大這張照片!

考完升學考後幾天,陸續收到畢業那天拍的照片,理美不但嫌東嫌西的,說他像木頭人,還挑剔他衣服沒穿好什麼的一大堆,等到收到她自己那一張,她更離譜了。

她在房裡跑來跑去,床上跳一跳,沙發上踩一踩,「健一,這張照片實在太小了,不如我們去把它翻拍一次,再定格放大吧!好不好?」

他不知道自己吃錯什麼葯,胡裡胡塗就答應了,真瘋狂!

像個白痴在外面走來走去;沖印店嘛,又不是什麼龍潭虎穴,只是以前從來沒進去過,有點不知所措。

「歡迎光臨!」店員公式化的柔和聲音響起。

健一把照片擺在櫃枱上,抓抓鼻子,有點尷尬的說:「可不可以把這照片翻拍再放大?」他指指牆上那張約六十公分高的照片。

「當然。」店員微笑著說。

「那我什麼時候可以來拿?」

「明天下午五點,方便嗎?」

「可以,謝謝!」

健一在單子上籤了名字便匆匆走出去。

******

當健一將那張加框的照片拿進門,準備給理美一個驚喜時,他遇見了在前庭散步的涼音。

「健一!」她出聲叫住她。

「哦,涼音啊!」健一不甚感興趣的應著,急急的想走回房去。

「健一,你怎麼搞的嘛!我都已經來好久了,你卻連看都沒來看過我,沒有親自來接我。」她抱怨著。

伸手爬過前額的落髮,健一有點不耐的說:「那天我畢業典禮。」

「那山田理美呢?她又是誰?」

聽出她帶點責問的語氣,健一不悅的看著她,「是我妹妹,組沒人跟你說嗎?」

「原來她就是你三媽帶來的。」隨即像想到了什麼,「可是你怎麼讓她睡你的房間?」

「那是我的事情!」健一真的不想再跟她扯下去。

「我是你的未婚妻吔!難道沒那個權利過問你的事情?!」

又來了,又搬出這套說詞,煩得很。「是我爸決定的,不是我,如果你要嫁的話,嫁給他好了!」他無所謂的說。

她震驚的盯著健一,「你以前從來不會這樣說的。」

「我以前從來沒把它當成一回事……」

她忽然伸手給了健一一巴掌。

健一摸摸紅熱的臉頰,望向她接著說:「希望你也別認真。」

「我不信!一她搖頭,眼淚滑下她的雙頰,「一定是因為在你房的女人。」

「你可以隨便找個人問,大家都知道她是我妹妹。」

她哭喊著:「是你妹妹又怎樣,有血緣關係嗎?」

「有!我們是同父異母的兄妹。」他面無表情的說。

歇斯底里的女人,愛哭的女人,動不動就吵人的女人,真是令人受不了!不曉得理美歇斯底里時,還會不會一樣那麼美、那麼可愛。哎,現在想這些幹嘛啊!真是。

她仍然抽噎著,健一掏出手帕,「別哭了,涼音。」他將手帕遞給她,逕自離開。

健一走進房,推開門,看見理美在房走來走去。

他在門口站了好一會兒,理美還是沒發現。

「理美,別走了,你走得我眼都花了。」

「健一,你回來了。」理美興奮的街過來抱住他,「你知道嗎?我上北青了吔,好棒吧!我考上了,還有你啊,我也去幫你看了,你考上T大,我……」

理美還在滔滔不絕的說著,健一就快掩耳投降了。

「你今天出去?」健一突然抓住理美話的重點。

「對啊!不過是阿良陪我去看的;你說過不能單獨外出的嘛!」

健一摸摸理美的頭,「好孩子!」

「什麼話嘛!你好像多大似的。」理美噘著嘴,隨即又高興的說:「你不高興你考上了嗎?你一點高興的樣子也沒有。」

「我知道我一定會考上的。」他理所當然的說。

「臭屁,自大狂!」

「你罵我嗎?」

「我罵你又怎樣,你本來就很臭屁嘛!」

「那也沒辦法啦!」健一聳聳肩,「本來要送你的,看來也沒人要,丟了吧!」他拿高那張加框的大照片,惋惜的看著。

「別丟,別丟!」理美一看見那張照片,眼睛立刻亮了起來,趕忙叫著。

理美天真爛漫的朝著他笑,不安分的又開始走來走去,拿著照片到處比來比去。

忽然有一絲奇異的感覺掠過健一心頭,分不清是什麼,好像是一種危險的示警,要他避開。

「掛這好不好?」

健一驚覺理美在叫她,含糊的應了一聲,「什麼?」看看理美,又說:「隨便,你高興就好。」

理美愣愣的看著健一丟下這句話就轉身離開,他甚至都還沒坐下來。

******

望著窗外的天空,對於新學校的一切,理美漠然的接受,她根本不關心周遭發生了什麼。她只想著,這一整個暑假已經過去,而她和健一見面的次數用她的十隻手指頭也數得出來。

究竟她和健一之間怎麼了?理美真是搞不懂健一。

暑假中的某一天,他突然開口告訴她:「爸媽現在已經回來了,絹代也被送走了,希望你搬回你的房間。」

他不要再保護她了嗎?

今天早上她再次看見他出現在餐桌上,但也只是載她去上學而已。

真是的,理美,幹嘛這麼在乎他,難道你喜歡他?

別儍了,他是哥哥吔!況且就算你喜歡他,那種花花公子,怎麼可能認真嘛!

這麼說,你是真的喜歡他羅!

我才沒有!

少騙人啦!你明明很在乎他。

你想騙誰?承認吧!

是又怎樣!

想到自己喜歡健一那傢伙,理美不禁笑了起來,起初是淺淺的笑掛在臉上,後來竟轉成大笑。

在四十幾雙眼睛的注視下,理美尷尬的停止她的笑,再次轉頭望向窗外。

這一整天下來,應該是新生互相認識的好機會,可是理美的心情被健一弄得很惡劣,根本沒有心情去做任何事;除了坐在那兒望著窗外,她一個新同學都不認識。

隔天,也是同樣的情形。健一送她來學校,她在教室發獃,日子無趣得令人發慌。

下午有節體育課,理美呆得忘掉了,直到上課鐘響她才猛然驚覺,匆匆忙忙跑到更衣室換體育服。

當她從更衣室衝出來,迎面也跑來一個抱著一大疊資料的冒失鬼;他跑得很快,撞上了理美,資料滿地飛。

「對不起,對不起!」理美急急的說著,忙著要趕到體育館。

正當她舉步欲離開時,他卻拉住她。「你要走了嗎?最起碼也幫我撿撿地上這些東西吧!」

「對不起,但是我再不去上課就來不及了。」理美想甩掉他的手,他卻不放。

理美最近的心情本來就很惡劣,加上這又是第一次上體育課,如果遲到的話……

理美忿忿的蹲下來,心不甘情不願的撿著。

「幹嘛撿得這麼心不甘不情願的,是你撞到我的嘛!何況日行一善也是一件不錯的事。」他邊撿邊說。

「少羅嗦,我沒空陪你瞎扯。」

她將手上的一疊資料用力疊上他手上的,轉身要走。

「喂!」他出聲喊她。「好人乾脆做到底嘛!幫個忙,幫我把這一半資料拿到教務處吧!」

「你又不是拿不動,為什麼叫我拿?」

「很重啊!」他裝出痛苦的表情。

「那是你家的事。」

「沒有愛心的女人,一點都不可愛。」

「喂,你太過分了哦!」理美生氣的說著。

他輕聲問著:「反正都遲到了,你何不再做一次好人呢?」

理美用力取下一半資料,跟在他後面走進教務處。

從教務處出來後,他又要求理美等一下,理美不禁納悶他要做什麼。

過了一會兒,他再度出現在理美面前,不過換了體育服。

「你也上體育課?」理美問。

他驚訝的看著理美,彷佛很奇怪她居然問這種問題,隨即他又笑一笑。

「當然。」然後他又補充:「兩個人一起進去比較有伴。」

理美偏頭想想,似乎也有那麼一點道理。

走進體育館時,全班都已點完名了,體育老師正在找班上的體育股長。

他旁邊那傢伙突然拉她跑到體育老師面前站定。

「石原慎,山田理美報到。」

「你就是石原慎?」體育老師看著他,他點點頭。

這名字好像聽過,可是理美一時想不起來。

「好了,你們入列吧!」老師忽然想起什麼,又說:「等等!石原,你要加入劍道社嗎?」

「當然。」他的雙眼神采奕奕的。

劍道社!原來他就是今年劍道的全國冠軍,報紙上報導過嘛!理美這才想起。

「自由活動!」老師宣布。

很快理美就被人群擠開,班上的同學像在看明星似的環著石原慎,而他親切的笑容就像招牌似的掛在臉上。

理美無趣的踱開,就算他真的是明星,以理美現在這種心情,大概也不會去湊熱鬧。

放學的時候,石原走到理美桌旁,試探的朝她笑笑。

理美將桌上的書塞進書包,「有事嗎?」

「可以讓我送你回家嗎?」他遲疑的問著。

「不可以。」理美斷然的拒絕。

說著她抓起書包跑出教室,不看他可能會露出的受傷面容。

他是在約她吧!如果他是健一,那她會很高興,健一從來沒有想和她出去。

她跑到健一的車上,臉上略顯蒼白。

健一很想問她怎麼了?卻始終沒開口。

他知道,和理美的關係該拉遠一點了;每次一靠近理美,他就會不由自主的想保護她,給她承諾,守住她。

這輩子第一次對女人興起這種念頭,可是對象居然是他妹妹!

更可笑的是,他什麼也不是,卻剛好正是山田組的繼承人,是不能給任何人保障的那種人。

如果理美不是妹妹,而是那種可褻玩而不用遠觀的女人,那……

健一立刻搖頭否定了這個想法,理美就是理美,還有什麼如果不如果的?!

荒謬!女人嘛,哪個地方沒有?卻偏偏想要自己的妹妹,真瘋狂!

健一發動車子,理美回頭看,石原沒追出來。

******

身旁的女生吱吱喳喳的討論著明星、男朋友。如果是以前,理美一定會抱著湊熱鬧的心情一起討論,可惜她現在除了反覆思索如何讓健一有反應的方法之外,她什麼也不能想。

雖然已決心不再試著和健一溝通,但仍忍不住思考許多有關於他的事!

「我的男朋友是個大學生呢!」某人炫耀的說。

「哇,好棒哦!」

同學羨慕的語氣使理美不經心地瞄了她們一眼。

大學生嗎?健一也是啊!

她們你一言我一語的談論著彼此的男朋友及崇拜的偶像,雖然是沒什麼意義的話,但談得很高興,就像認識了很久的朋友似的。

「你有崇拜的偶像嗎?」其中一個人出聲問理美。

察覺到她們這一小團人都看向她,理美問她:「你在問我嗎?」

「對啊!我們從開學到現在還沒見過你開口。」

「偶像嗎?」她偏頭想了想,「沒有特別崇拜的,喜歡的倒是很多。」

「真的一個都沒有?」

她淡淡的說:「三島由紀夫吧,我想。」還有健一,理美在心中加了這句。

「三島由紀夫?!那個自殺的作家。」有人驚叫。

陌生同學的搭訕,像是今天上課的小插曲;她到現在仍然不熟悉班上同學,除了石原慎。不過他的名字全校有誰不知道呢?即使沒見過他,也知道有這號人物在這間學校。

這節課老師是不是請假?不然為何到現在還沒來?她有些煩心地想。

石原慎坐到她前面的位置,他面對理美坐下,雙手搭在椅背上。

「你很喜歡發獃?」

理美沒回答。

「你很安靜吔!」

笑話!她從小就是以吵鬧出名的,只是最近情緒低落,沒有發揮專長而已。

「為什麼都不說話?」

「說什麼?」理美一臉無趣的回答著。

「真是不可愛的女人,一點都不含蓄。」他笑著抱怨。

「夠了!石原同學……」

「叫我阿慎嘛,大家都這麼叫的。」不理會理美微怒的表情,他依然故我的笑著。

「下午我送你回家,好嗎?」

「不好。」理美真的快受不了了。

「為什麼?」他不死心的追問著。

為什麼?好像你從沒被拒絕過似的,不要就是不要啦!還問為什麼。臭健一,被你害死了啦!不由自主的,每個男孩都會被她拿來和健一比較一番,愈比就愈喜歡健一,覺得每個人都沒他好。

「你還沒回答我。」他抗議。

「你煩不煩呀?不好就是不好嘛!」

「你有男朋友了?」

理美翻翻眼球,「沒有!」

在他要開口前,理美搶先了一步,「千萬別說因為我沒有男朋友所以你有希望。」

他愣住,過一會兒,笑了笑,「有希望就是有希望嘛!」他模仿她的語氣。

「阿慎,過來嘛!」有個女同學捆聲的叫著他,「我們在玩占星術,你也來啊!」

他起身回答,「來了!」走向那女孩的方向。

終於走了,理美鬆了一口氣。對於他,她感到莫大的壓力。雖不討厭他,但絕不可能喜歡上他。

在同學眼中,自己是個不合群的人吧!

班長在講台上宣布星期日要到遊樂園,讓同學互相認識。

「要參加的同學請到我這報名。」班長說。

互相認識嗎?那是遲早的事,何必急於一時呢!不過,健一又不回來陪她,待在家裡也挺無聊,不如就參加吧!她暗忖著。

「你要參加嗎?」

聽見鄰座的女同學問她,理美收回飄往窗外的目光,「要啊!」

「那我順便幫你報名羅?」

「謝謝!」

「別客氣了,我們是同學啊!」停了一會,見理美沒開口,她又說:「你叫什麼名字啊?我到現在還不知道。」

「山田理美。」

「我叫櫻井靜美。」

不知道要如何回答她,該說些什麼話題,理美只好保持沉默。

「那我星期日跟你一走好嗎?」她又問。

有伴,那太好了!「好啊!」

說著,櫻井就起身到台前報名。

******

下午健一來接她時,她告訴健一要到遊樂園的事。

「我已經和同學約好一起去了。」

「不行!」健一一口否決。

「我已經十六歲了,難道我連出去玩的自由都沒有?!」理美生氣的問著。

嘆口氣,健一開口:「那叫阿良和你一起去吧!」

「不要啦,我和同班同學出去玩,還帶別人去。」

理美說謊,其實班長也說過鼓勵同學攜伴參加,她純粹是為反對而反對。況且,和阿良出去不如和永吉出去,永吉比較斯文;雖然阿良人也很好,可是他看起來就是一副兇悍的樣子,一看就知道他是在極道混的。到時要是因為他而被人知道她和山田組的關係,那她同學對她不就又敬而遠之了。

「我不放心。」

他剛說什麼?理美捏捏自己的臉。他說他不放心,他還是關心她的吧!理美高興得想大聲歡呼,雖然仍不清楚他為何忽冷忽熱的,不過這一刻,理美真的很高興。

健一不解的問:「你在笑什麼?」

「有嗎?我有在笑嗎?」理美不自覺摸摸自己的臉,果然是在笑。

「還是叫阿良陪你去吧!」健一堅持。

「好啊!」

健一奇怪的看了理美一眼,懷疑她今天怎麼這麼好說話,不過為了要和理美保持距離,所以他沒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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