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節 契合

（晚上出去吃飯了，弄晚了點）

「掂起腳尖，你就能更加靠近太陽！但是再光輝的太陽，也終有西下的一刻。」這是莫老的遵遵告誡，「要想讓人永遠看到你，你就得學會識勢。判斷失誤，是沒有『審時度勢』；運氣不佳，是為『時勢未到』；孤掌難鳴，是為『勢單力薄』；弱勢強攻，勢必『勢成騎虎』。學會識勢，便可最大限度保存自己，如果你還想更進一步收穫成功，還得學會乘勢、審勢、造勢、奪勢……」

這番教誨在趙林腦中記憶猶新。

毫無疑問，在趙林來到龐帝亞克之前，李元這個老奸巨滑的高明騙子就已經給他造好了勢，挾空間躍遷支點理論現者這一聲勢，借塞旺提斯手中之權勢，引雙重伯爵身份之外勢，如果趙林還不懂得如何利用它們，便是李元瞎了眼睛。

趙林敢肯定自己的資料已經放在皇帝大人的書桌上，他現在要做的，就是釋放自己的光和能，讓那位至尊陛下更加關注自己，休頓的政體雖然不像富朗英克那樣絕對的皇權至上，但是皇帝陛下有塞旺提斯幫手，任何私下的非議、彈劾全都可以強行壓制。

所以當托蒂先生把艾米麗公主的請求告訴他時，除了驚訝，他倒沒有一點為難的情緒，相反，他的內心還有一點竊喜，漢默先生那件案子他正在愁無從下手，如果能夠藉此機會與兩位傑曼的殿下建立友誼，那是最好不過了。

「看樣子，他似乎很有信心。」亨德王子疑惑的道，他敢肯定他不會看錯，這部醜陋的破爛上都是些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配件，他一點也不明白這個少年的自信到底從何而來。

「或許他有恃無恐的根源來自於那把光束槍！」施耐德緩緩的說道：「這是唯一可能的解釋，快的移動度加上強悍的狙擊槍，確實能夠給大部分機甲帶來威脅，但是它並不適合大規模的戰鬥。」

「看看就知道了，現在爭論毫無意義！」艾米麗公主說道。

按照慣例，機師的演練先是從最基礎的機甲動作與連招開始，在這個方面，由於飛天猴是一部純粹的遠程機甲，不少近戰機甲動作都被省略掉了，趙林的表現中規中矩，最後拿到了百分之八十二的契合度，不是太出彩，但是分數也絕不算低，畢竟，光腦系統是以一位八十動手的高手模擬出的最高數據為分母，他利用宏命令能夠做到這個地步，已經算是常揮了。

這個契合度讓關注他的人無形中對他高估了一成以上，百分之八十二的契合度，意味着他的手至少達到了五十五動，對於這樣一個年紀來說，這是相當不容易的事情，安度拉帶來的那些少年契合度最高的一個也只有百分之六十六。

但是手不代表一切，畢竟這裏是測試機甲數據而不是測試機師能力。

接下來是防禦和規避測試，在規定的時間內，場地中會模擬出各種武器對機甲動進攻，機師要儘可能減少被擊中，如果實在避不過去，就需要選擇抗彈能力最大和能量護盾最厚的地方把攻擊接下來，最終的契合度計算十分複雜，需要綜合考慮所選測試等級的難度系數，還有閃避和成功防禦的幾率。

事實上，按照飛天候的防禦力，測試的大部分武器都可以對它造成毀滅性的傷害，這也就意味着趙林必須儘可能閃避，而不是硬挨。

趙林非常明白這一點，但是他仍然選擇了六級難度，之所以沒有挑選最高的七級難度，是因為在來之前他專門了解過，七級難度的武器密度根本不足以完成絕對的規避，嚴格來說，它是專門為既擁有度，又擁有相當的防禦力的白金級機甲準備的。

「我不得不說，這是一個愚蠢的打算！」負責給他記錄的測試員好心的警告道：「六級難度，如果是真實的武器，足以把你的機甲攪碎。」

「我堅持！」趙林的聲音從機甲里傳出來，格外的堅定。

「好吧，隨便你！」測試員不再勸告，不過還是提醒了一句，「準備好了嗎？我要動了！」

趙林沒有答話，閉上眼在心裏默默把之前在影象中看到的六級難度武器攻擊全過程回顧了一遍，事實上，也只有他這樣變態的記憶力才可以把整個攻擊順序在腦海里模擬出來，再通過海德拉弦切演演算法進行計算，最後挑選出一條完美的規避路線，除此之外，還需要整個規避過程沒有半點失誤。

哪怕早晚零點一秒都不行！

「開始吧！」趙林睜開了眼睛，與此同時，他的手指飛快掠過觸控屏，從一連串的宏命令中挑選出了一條。

赫然就是小三迴旋，飛天猴恐怖的瞬間爆度讓測試員還沒有反應過來，系統的三道光束便落在了空處，飛天候貼着地面劃過一條詭異的弧線，然後倏地彈跳而起。

「好快！」儘管早有心理準備，蒂凡仍然忍不住咽了口口水，不僅是他，所有在觀看的人們都是一陣口乾舌燥。

「記熟了系統開始的攻擊方位並不算什麼了不起的事情。」亨德王子哼了一聲，「這種投機取巧的辦法並不算真正的實力。」

相比於他的輕巧，施耐德先生還有那位高挑女子的表情卻十分嚴肅，以他們的眼力，當然看得出來，這靜止狀態下突然施展的小三迴旋難度有多麼高，難得的是，這個小三迴旋還如此刁鑽，緊跟着的躍起，充分利用了迴旋之後產生的離心力，兩者簡直銜接得天衣無縫。

趙林接下來的表現印證了他們的想法，那部飛天猴不負飛天之名，如同一道纖薄的閃電，自如的穿行在眾多的武器縫隙之中，顯得無比的遊刃有餘。

他們實在想不通這個年輕人是怎麼做到的，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連他們都想不到，那些測試員就更加搞不明白了，他們揉着自己的眼睛，反覆檢查系統，希望找出系統出錯的證明來解釋這件事。

但是，一切都沒有錯，這絕對是六級難度的測試，場中那部機甲也絕對沒有飛出測試的場地，而整片場地，仍然籠罩在密集的炮火之下。

實在太教人匪夷所思了。

要知道機甲的規避不是動動腦子就可以完成的，每一個想法都必須轉化為對機甲的操控，其中相當一部分動作，它們的操控極為繁瑣，要像趙林這樣舉重若輕，哪怕是光腦模擬的八十動高手都做不到。

不過很快，施耐德先生就看出了一點門道，好幾次，那個少年都是在光腦動攻擊之前就進行了規避，而且，這些規避全都恰到好處，那些光束還有機炮全都是貼着他的機甲劃過，往往只差那麼不到半尺的距離。

這隻能說明，他早在測試之前就完全把規避的路線死記了下來。

正如亨得王子所說的一樣，這種投機取巧的辦法並沒有什麼了不起。施耐德先生搖了搖頭，他甚至可以猜到那位少年採用的另外一種投機取巧的辦法，利用宏命令直接把整個規避過程編輯下來，那麼他現在連操縱都是多餘的，完全可以舒服的坐在駕駛倉里看戲。

擁有同樣眼力的還有幾位，但是他們仍然相當震驚，畢竟，他們沒有聯想到宏命令上去，而不藉助宏命令的話，即使事前找到這條規避線路，也休想完成它，除非他的手過了八十，如果是這樣，那就太過於驚人了。

就連光腦模擬的八十動高手，也不能完成這樣的規避，一方面，模擬的程序是嚴格的攻擊后規避，絕不可能像趙林一樣，在系統攻擊之前便展開規避。另外一方面，在整個規避過程中，有好幾個瞬間需要百動操作才可能完成，模擬的八十動顯然與百動還有一定的距離。

整整二十分鐘的規避，趙林沒有任何失誤，在一切完成之後，系統足足花了十五秒才給出評價，百分之一百二十的契合度，這個數據讓所有的人都傻了眼。

這大概是阿爾法特歷史上第一次出現契合度過百分之百的現象。

偏偏所有人都覺得這個契合度是那麼正常，六級難度系數下的絕對規避，想一想他們都忍不住要呻吟。

尤其是，如果場中是一部白金級機甲，他們都不會覺得有多麼奇怪，可是那部機甲偏偏連青銅級別都未必能夠達到。

巨大的反差讓這些測試員愣立當場，過了好半晌，負責組織測試的人才在趙林的提示下清醒過來，他捂住胸口，試圖平息激烈跳動的心臟，用着夢囈一般的語氣說道：「還有最後一項測試，移動和攻擊，您需要在最短時間內，擊破系統給出的所有攻擊目標，您要休息一下還是立即開始？」

這項測試同時考驗機甲的運動力、攻擊力和火控與搜索系統，不同於之前的測試，這一次系統設立的攻擊目標都是隨機的，可能是地面上突然翻起的石板，可能是一艘移動中的戰機模型，也可能是空中落下的救援包，或者固定不動的合金牆，一切目標都會用顯眼的紅外線圓圈標誌出打擊區間。

這項測試絕對不存在任何投機取巧的空間，不管是高移動尋找目標，還是在找到目標之後精準的進行打擊，以及打擊的強度，都將成為最後評價的決定因素。

趙林考慮了一下，還是決定花幾分鐘把消耗的精神恢復一下，在這方面，他從來不懷疑回精術的效果，連續二十分鐘全神貫注的規避，他的精神消耗相當大，可是短短五分鐘，他便完全恢復過來。

「開始吧！」

前兩場測試的結果讓溫斯徹侯爵十分為難，他沒有看到這部機甲有什麼出人意料的地方，反倒是艾伯特的駕駛水平讓他小小的吃了一驚，雖然他並不擅長駕駛機甲，不過身為安全局長，他同樣明白剛才的測試結果意味着什麼。不過這並非他想要的結果，他要的是一連串輝煌的數據，一份足以讓他向皇帝陛下交代的滿意答卷。

趙林非常清楚他到底想要什麼，毫不保留的向所有人展現了飛天猴這把微光波動槍的威力，當那乳黃色的細微光束從槍口傾灑而出的時候，施耐德先生情不自禁的站立起來。

細微光束正中戰機模型上的紅外線圓圈中心，然後從另外一側穿透而出，直貫天際，就像切割一塊豆腐，移動的戰機模型在不遠處無聲無息的分為了兩片。

這是連趙林都沒想到的結果，改造后的直死光束竟然可以在環境中保留一段時間，以至於移動過去的戰機模型被直接劃開！

儘管那只是戰機的模型，但是它的裝甲完全是按照戰機一比一仿製的，能夠切割這具模型，就意味着它也能夠切割戰機，那麼機甲呢？

幾乎所有人心中都忍不住問出這個問題，得到的結果讓他們難以置信。

施耐德的臉色無比慎重，如此強大的威力，唯一的解釋就是，那是一支文明武器，他之前的想法不幸的應驗了。

溫斯徹侯爵得到了他想要的結果，可是他卻一點不感覺高興。一種煩悶的感覺纏繞着他，讓他不得不靜心下來思索，他幾乎可以想像，皇帝陛下在收到這份確切的報告之後，會採取怎樣的做法，聯想到這個年輕人身後的那個人，他突然感到渾身冰涼，他所做的一切，極有可能就是那個魔鬼一般的人物事先安排好的，而他自己，溫斯徹侯爵幾乎可以想像得到，他扮演着一個非常可憎的負面角色，他正在努力把魔鬼往陛下身邊引，問題是那個魔鬼對於人性的把握妙至毫梢，儘管他已經意識到，可是他卻無力掙脫。

測試員們早就已經無話可說，他們看着趙林狂風掃落葉一般把靶子們紛紛擊碎，這是從來沒有出現過的情況，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有人反應過來，「快點停下他！」

凡是被擊碎的東西都是錢，不用說那些靶子後面千穿百孔的牆壁和地面，這簡直就是一場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