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有風吹過，夜風。

風中夾雜着潮濕的空氣和海水咸腥的味道，一次次的撲面而來。

酒已喝過，人卻已經懶散的躺在美麗的月色下面，目光盯着夜空中閃亮的星辰，眨也不眨，就似已著了魔。

林笑舒服的打了一個酒嗝，他很滿足，每一次喝完酒之後他就會變的很滿足，滿足現在的一切。

那些傷心，抱怨，和痛苦似乎都會在酒精的作用下暫時的消失。

這一刻才是真正的解脫。

「你認為一個人痛苦的活着和安詳的死去，哪一個會更好一些？」林笑突然冒出這樣的一句話。

「你醉了？」二壞長長的舒了口氣，他很希望林笑的這句話，是句醉酒之後的無稽之談。

「我並沒有醉，你醉了我都不會醉」林笑的眼睛瞪的更大了。

「這好像是一個事實」二壞大笑着說，可是表情很快就又變的嚴肅起來，接着說「可是你又為什麼會問出這樣的問題」

林笑嘆息著說「這是一個什麼樣子的問題，一個對人生有着扭曲思想的問題嗎？」

二壞沒有回答，他了解林笑的悲痛與不幸，一個從出生到現在彷彿一直活在孤獨當中的孩子，他的思想總會比同齡的孩子們成熟許多，他所看到的人生，感受到的生活，對於他而言都是一個特殊的記憶。

「我理解你」二壞一個字一個字的說。

「謝謝你，這個世上現在或許就只有你了解真正的我」林笑的嘴角掛出一抹微笑。

「其實一直以來你的身邊始終存在着一份親情，難道你真的沒有一絲察覺？」

「你說的那個人，除了以一個小姨的身份的在每個月固定的日子為我在銀行卡中存上一筆生活費用之外，甚至連電話都很少有過，見面的次數更是可以用手指頭數出來了」林笑語帶不屑的說。

「或許她有什麼苦衷」二壞猜測的說，他實在很想為林笑在心中注入一份親情，這是林笑最最欠缺的。

「我很希望會如你說的這樣」林笑的眼睛開始出光芒，這的確也是他唯一的精神寄託。

「想不想做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呢？」二壞故作神秘的說。

「什麼事情？」林笑一臉的疑惑的問道。

二壞沒有說話，他的笑容再次證明了這件事情的神秘性。

兩個人，一個青年，一個少年，在這個海濱城市的郊外漫步遊走。

夜已深，也很安靜，盛夏乘涼的人們此時早就進入甜美的夢鄉。

剩下的只是斷斷續續的蟲鳴聲，和微風吹過樹林帶動葉子的瑟瑟聲，或者還有他們輕微的腳步聲。

兩個人在一棟別墅的不遠處停了下來，這棟別墅看起來並沒有輝煌龐大的氣勢，無論從佔地面積還是形式設計方面，這都應該屬於比較小巧的普通型的宅子，只是對於林笑而言，這樣的房子已經算是很大的了，稱之為別墅並不會顯得過分。

「這裏會做什麼有意思的事情？」林笑現在已經越的迷糊了，儘管酒精的後作用隱約體現出來了，但是他的神智無疑是清醒著的，他很了解自己的酒量，自己要麼醉的一塌糊塗，趴在地上如同一堆爛泥，要麼他就可以暈乎乎的自由行走，他在喝完酒之後就只會出現這兩種狀況。

「你知道這裏面住着的是一個什麼樣子的人嗎？」二壞的眼中流露出的不僅是憤怒，怨恨，還模糊的參差著一些憂傷，這是林笑第一次從他的眼中找出這麼複雜的神色。

「一定是一個有錢人」林笑回答的很平靜。

「他不僅是一個有錢人，更是一個令我厭惡的有錢人」

「你和他有仇？」

「這或許並不算是仇，但卻一定有恨，更多的還是嫉妒」

「那麼你們一定是認識了」

「何止是認識，我們曾今也是很要好的朋友」

「現在呢？」

「現在如果殺人不犯法的話，我一定會第一時間殺了他」

「沒有仇的話，你又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

「我說過了這只是恨」二壞強硬的語氣再次強調了這個問題。

「那麼你為什麼會這麼恨他？」林笑還是不明白他這個朋友對這個人怎麼會有這樣的怨恨。

「他搶走了我最心愛的女人」二壞的思緒一下子彷彿回到了從前，那段曾經充滿歡笑和甜蜜的幸福時光。

那個美麗純真的笑容，那個的深情溫柔的熱吻，那個體貼入微的人兒，那只是一段回憶，一段現在想起來總會肝腸寸斷的回憶。

「看樣子你是真的很喜歡她」林笑從他的表情中得到了這個結論。

「你知道她現在在哪裏嗎？」二壞的這句話似在詢問林笑，又似在自言自語，但神情卻是無比的惆悵和哀傷。

「她不是應該和這棟房子的主人在一起嗎？」林笑試探性的問。

「他們的確在一起過，可是很快就又分開了」

「為什麼？」

「因為他在**了她之後，就又狠心的將他一腳踢開了」說到這裏二壞的表情已經充滿了憤怒，他的拳頭已經繃緊，上面青筋暴露，他的整個人似乎都在顫抖。

林笑實在不知道還可以說些什麼，作為他最要好的朋友，竟然不知道他有這麼一段經歷，或許任何一個男人都不喜歡把自己情場失意的事情告訴任何人，只因為他們是男人，男人做事總喜歡給自己留些面子的。

「她在被他**之後，就悄然離開了這座城市，沒有人知道她會去哪裏」二壞走到道旁，撿起一塊拳頭大小的石頭。

「你要做什麼？」林笑驚訝的問。

二壞笑了，笑的很憂傷「人在鬱悶的時候，總要找些事情讓自己泄一下吧？」

「可是你如果認為暴力可以解決一切的話，那就大錯特錯了」林笑實在不希望自己的朋友因為過去的一段不愉快的事情，而犯下今後無法彌補的錯誤。

「你認為我會衝進去，用這塊石頭狠狠的教訓他嗎？」

「那麼你要用這塊石頭做什麼？」

二壞倒退了幾步，突然做了一個快步衝刺的動作，然後林笑就看到他手中的石頭脫手而出，美麗的月光下，林笑雖然看不清楚這塊石頭在夜空中劃過的弧線，卻很快就聽到了玻璃碎裂的聲音，聲音很大，房子裏面的人絕對可以聽的到，林笑甚至已經準備在燈光亮起的時候，迅的拉着二壞逃離這裏。

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過去，房子裏面的燈光卻依然沒有點亮。

林笑呆立在原地，二壞的臉上卻多出了一絲滿意的微笑。

「房子裏面難道沒有人？」林笑喃喃自語。

「並不是沒有人，而是他根本就沒有臉出來見我」二壞譏笑的說。

「為什麼，他怎麼會知道是你？」林笑不明白。

「因為加上這一次我已經讓他換掉了八次玻璃」

「我明白了，這麼說他至少已經有些悔恨了」林笑嘆了口氣說。

「悔恨有什麼用，對她造成的傷害，難道只存在着一絲悔恨就值得別人去原諒嗎？」

「至少已經值得讓人同情了」林笑轉過身去，走向回去的路上，他並不認為二壞這麼做的錯誤性，卻也不會認為他是正確的，這個問題的答案本來就是很難回答的。

當時鐘在零點的位置準時敲響時，今夜就已經過去了，那些愉快的不愉快的事情都已經是昨天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