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嗯!」她輕應,有點兒心不在焉,連筆直走進花叢中,都依然亳無所覺。
「喂,你想走到哪兒去?」他將她拉回來,但她依然心神恍惚。
「如楓!」他搖了她一下,她失神依舊。
「想什麼事想得這麼入迷?」他疑惑,卻見她明媚的秋眸里,一會兒喜、一會兒憂,變化有如天上星辰,神秘而迷人。
他一時看得痴了,竟捨不得叫醒她,只呆望着她半晌,然後一聲長嘆出口。「好吧!看在你這麼可愛的分上,我好人做到底,抱你回房。」他彎腰抱起她來。
她始終一無所覺。
直到她的閨房門口,他本想直接送她進房,又想起她那既嚴格又沒有人性的家規,為免她回神后,又懊惱自已有虧德守,他索性附上她耳畔,大聲喚醒她。「回神了,如楓。」
她嬌軀猛地一震,骨碌碌的大眼驚慌地亂轉,還沒捉回迷失的神智,芳心卻已被他嚇得幾乎蹦出喉口。「你干……什麼?」她語不成句地問。
「你房間到了,進去睡覺吧!」他指着她的房門說。
「咦?」她幾時回房的,她怎麼不知道?
瞧見她還在迷糊,他忍不住失笑,伸手準備替她推開房門。
「等一下!」大掌在門扉前一寸處停下,他耳朵接收到某種不尋常的聲音。
奇怪,嘶嘶嘶的,是什麼東西在叫?叫得他心頭一陣陣不安。
見他突然呆了,她好奇推他一下。「你幹麼?掉魂啦?」
他默然不語,只是拉長耳朵傾聽片刻,神情越來越凝重。
「喂,你倒是回句話啊!」他的沉默令她心焦。
「退後。」他忽然拉着她急退三步。
「發生什麼事了?」她被他弄慌了手腳。「你不是要我回房睡覺嗎?為什麼又……」
她還沒說完,匡雲中已一掌轟開她閨房的大門。
一線流光倏然飛出,匡雲中想也不想揮拳擊去;拳風擊中流光,發出「喇」地一聲悶響,流光化成一堆猩紅血霧濺了兩人一身。
「哇!什麼東西?好嗯心!」常如楓皺眉,然後,一切的詭異有了答案。
常如楓的閨房裏被人放滿了毒蛇,怕不有幾百條那麼多。
它們不只在她房裏的地板上蠕動着,甚至還爬滿茶几、佔據她的床。
方才門開時,飛射出來欲嘶咬她和匡雲中,結果被他一拳擊得粉碎的亦是毒蛇。
聞着自己身上腥臭的蛇血、目睹那些可怕的東西對她吐露艷紅蛇信,一股戰慄爬過背脊,常如楓再也控制不住地高聲尖叫。「啊——」
「發生什麼事了?」聽到尖叫聲,老管家常松急忙趕到。「小姐,你怎麼了?」
常如楓不言,只是瞪着滿屋的毒蛇狂亂地搖頭,形狀完美的髮髻被散、紛亂如瘋婦。
「糟糕!」怕她繼續受刺激,匡雲中放空丹田、運集內力於掌心,將她閨房的大門吸合關上,隔絕了裏頭恐怖的景象。
「沒事了、沒事了。」他輕拍着她的背脊,安慰她。
可過度驚恐已讓她失了理智,唯有藉著持續不斷的尖叫來發泄。
「如楓,你振作一點兒。」用力握着她的肩,他企圖以己身強大的力量,逐退她心底的陰霾。
可她的心靈實在被傷得太嚴重,即使叫啞了嗓子,那破碎不堪的嘶吼仍持續不停地發出。
常松急出了一臉淚花。「小姐,你回回神啊!怎麼會這樣?」
「沒事的,常叔,她只是嚇了一跳,我會照顧她,你先去睡吧!」大掌一伸,他將她攬進懷裏,冀望他結實的胸膛能夠慰藉她滿滿的驚慌。
「可是……」常松放心不下啊!
「別擔心,一切有我呢!」他需要全部的精力來應付常如楓,實在顧及不了常松。「你回房去吧!」
「那小姐……」常松就是不想走。
「你儘管放一百二十個心,只要有我在,如楓就不會有事。」
「我可以幫忙。」
「你幫不上忙的。」匡雲中努力說服他。「要不這樣好了,我跟你保證,明兒個一定還你一個正常如昔的小姐。」
常松皺眉,顯然並不接受說服。
匡雲中沒轍,不得不施出他最討厭的皇族威嚴,柔和戲諺的眼神一變而為銳利刀刃殺向常松。「你再不走,延誤了救治如楓的時間,你擔當得起嗎?」
「我……那個你……」常松渾身一頭,冷汗濕了一身。
「還退不走?」匡雲中怒吼。
常松嚇了一跳,轉身奔逃如飛。
「總算把他給嚇跑了。」他打橫抱起兀自掙扎不休的常如楓。「唉!全是為了你呀,害我惹了泄漏身分的危機,又得設法避謠了。天知道,我最討厭的就是動腦筋、想辦法。」
「啊啊——」即便身處他臂彎,她的情緒仍持續失控,始終不停地嘶吼與掙扎。
聽她叫得嗓子都啞了,他無限心痛。「別怕、別怕,有我在你身邊,我會保護你的,那些蛇絕傷不了你。」他抱着她快步回西廂。
順公公尚躲在內室,滿腔憂急。他一聽見大門開啟聲,立刻跑出來觀看。「少爺,你跑哪……咦?常小姐……她怎麼了?」
「她房裏被人放滿毒蛇,把她給嚇壞了,你趕快找人將她的房間清一清。」匡雲中走過順公公身邊,壓低聲音說道:「另外,我剛在常松面前露了餡,你幫我盯着他,千萬別讓他懷疑起我們的身分。」
「奴才知道了。」順公公領命往外走。
「凡事小心,我懷疑放蛇者還在府內,你或可向府內眾下人探查一番,也許能找到一些線索。」匡雲中的叮嚀緊隨在後。
「少爺懷疑尚有惡仆收受賄賂,意圖謀害主人?」
「在無任何證據佐證下,我不便妄下斷言。」
「奴才這就去找證據。」順公公出了西廂。
匡雲中揮袖闔上房門,懷抱常如楓步入內室。
「別再叫了,你再叫下去,嗓子就真的要啞了,到時候變成啞巴,就不能再說話了喔!」他把她放在床上,試着制止她狂亂的行為,以免她傷了自已。
但她聽不進去,過度的驚恐讓她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歇斯底里中。
「如楓!」他低喝。「你再不清醒,我就不客氣了。」
她沒有清醒,反而掙扎得更厲害。
「你夠了喔!」逼不得已,他只得抓住她的下巴,阻止她啃咬自己的手。
而她也沒有死心,反將發泄的目標轉向他胸膛,森森利牙咬上他胸口。
「唔!」他悶哼一聲,察覺胸口處有一抹濕潤在蔓延;是血,她把他的胸膛給咬出一道口子了。「該死,怎麼會嚇得如此嚴重?」看來不使出終極手段是無法喚回她被驚飛上九重天外的神智了。
他奮力扳起她的下巴,溫熱的唇使勁兒附上。
她在他懷裏拚命扭捏推擠,一心只想擺脫他的唇舌。
但匡雲中吻得好深,靈活的舌直舔吮到她的咽喉處。
「唔唔唔……」她無法呼吸,嬌顏脹得通紅。
他仍然不放過她,持續地、不停地挑逗她避無可避的芳唇與丁香舌。
即將窒息的恐懼逐漸壓過她心中被毒蛇給驚嚇出來的慌張,她的掙扎漸止,混亂的秋眸轉而添入幾許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