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哈啾!」夜越來越深、天氣也越來越涼,獨自挑燈夜戰的常如楓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嘖,怎麼突然冷起來了?」雙手摩擦著雙臂,她疲累得眼睛都快睜不開了,卻偏偏還不到可以休息的時候。

「如果爹還在就好了。」一個人好寂寞,沒有人可以倚靠的日子更是孤獨;但這卻是常家人的宿命。

「也許我這輩子就是這樣了。」她笑,聲音卻是凄苦的。「真想找個人來陪,但……」很難吧?鴻鵠書齋的工作太特殊,並非任何人皆可勝任,沒有足夠的毅力與定性,怕不到三天便會被外界加諸其上的虛名給鬧得連祖宗十八代都給忘了。

有資格加入常家者,必得堅忍不拔、威武不屈、貧賤不移、洒脫自我……呃呃呃!稍等,怎麼……愈往深入想,她心頭的影像便愈扣上某人身影?

匡雲中,那個她在街上買回來的未婚夫,進常府不過半月余,便將府中下人全給收買去了。

說到這點,她就不得不佩服匡雲中,想江彬在常府里投下大筆銀兩,也只能買通部分奴僕為他刺探消息、製造一點小麻煩,更大的事兒便沒人願意幫他了。

但匡雲中不同,他總能在適當時機做出適當決策,對下人們施恩、送情;那恩與情加起來便綁牢了常府里眾下人的心;如今,他在府里的威望都快高過她這位正牌主人了。

匡雲中是個真正會做事的人,但就是懶,懶得動腦、懶得招惹麻煩、懶得一塌糊塗。

「他那個人啊……嘻!」想起那日清晨,她出言責問他因何違背契約干涉常家內務,他卻跟她胡天胡地、亂來一通,她就羞得俏臉像要冒出火花。

其實她並不討厭他逗她的感覺,那股子甜蜜,她至今猶回味無窮。不過,她怕自己壓抑多年的情感會在他的引誘下、突破理智而失控。

身為一名撰史者,卻被情感牽絆住理智,是最要不得的。

「如此想來,匡雲中並非真正適合我的伴侶。」因為他對她的影響力太大了。

可除去匡雲中,她還能嫁誰來保住常家?江彬嗎?

嗯!她忍不住朝天翻個白眼。「江彬與匡雲中相比,豈止泥與雲之別。」

但她卻不得不惦著那個小人。自那日,江彬收買常府下人的行動被匡雲中破壞后,他那些下流的小動作就越見頻繁,每每惱得人幾欲捉狂。

「待爹爹喪事完,我必將姓江的小人趕出常府。」她可不要養虎為患,徒惹一身腥。

常如楓兀自沉思著,沒注意到廂房的門給個不速之客悄悄推了開來。

「咦?!我好像聽見有人在喊我的名字耶!」來人是江彬,他等了好久才等到常如楓落單的時機,欲一舉扳回自己失勢的局面。

「你來這裡幹什麼?」一見江彬,常如楓就不由自主地生出滿肚子怒火。

「我睡到半夜,忽聽得佳人思念的呼喚聲,聲聲凄切。」江彬捧心做了個深情款款的表情,卻只引來常如楓兩記惡狠狠的白眼。

「你到底想說什麼?趕快說完、趕快……走好嗎?我忙得很,沒空聽你廢話。」差點兒就叫他「滾」了,若她真說出那個字,明兒個伯父鐵要來找她算帳。

「表妹。」江彬份出一臉的可憐兮兮。「你明知表哥素來憐香惜玉,聽你徹夜呼喚,必難以成眠,自然是不辭辛苦趕來會佳人嘍!」

好嗯!常如楓全身的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江表哥,我想你大概是睡昏頭了,相信我,常府里的人都很正常,絕不會有人思念你到徹夜呼喚你。」詛咒倒還有幾分可能性。

江彬嘻嘻一笑。「表妹,表哥知你害羞,縱然對我有無限情意,亦不好意思說出口,表哥理解,我不會辜負你的一往情深的。」

這個人的臉皮怎麼這麼厚?常如楓快受不了了。「表哥若沒事,就請走吧,我還有工作待忙,不送了。」混蛋不配承受別人的以禮相待,因此她直接出口趕人。

「表妹幹麼這麼害羞呢?」江彬步步相逼。

常如楓忙抽了個大理石紙鎮藏進袖裡。「表哥,男女授受不親,我想你最好退後幾步,別再靠近了。」

江彬搖頭,一臉的情慾薰心令人作嘔。「表哥想了很久,我倆明明就兩情相悅,卻要因叔父一時糊塗訂下的親事而勞燕分飛,實在是太殘忍了,我絕不能忍受這種事發生。」

「誰跟你兩情相悅了?」常如楓柳眉倒豎,已然發火。「少作白日夢了,我常如楓這輩子寧願嫁雞、嫁狗,也不嫁你江彬。」

「但我卻早發過誓,今生今世非表妹不娶啊!」他語氣柔情似海,若非那張淫邪面孔令人反胃,扮情聖的演技倒還不錯。

「江彬!」常如楓拍桌起身。「看在伯父分上,我一直對你忍耐有加,但人的耐性是有限的,你再不自製,休怪我翻臉無情。」

人要臉,樹要皮。江彬原本打的是誘哄常如楓自願與他相好的主意,待兩人生米煮成熟飯,不信她不嫁他。

可常如楓卻一點兒面子也不給,還出言恫嚇!江彬也惱了。「常如楓,別人怕你,我江彬可不當一回事兒,你既敬酒不吃、要吃罰酒,那就休怪我辣手摧花了。」

「你想怎麼個辣手推花法啊?江表哥。」常如楓圓瞪著雙眼,手中的紙鎮握得更緊;心中盤算他若敢亂來,就要把他打入十八層地獄、永無翻身之日。

「就是這般辣手摧花!」江彬忽地化身成餓狼,撲向對面可口的獵物——常如楓。

不過他忘了,常如楓既有本事一肩扛起常府內外之事,性子必不軟弱,相反地,在那張理智冷靜的外貌下可藏著一副火山熔岩般的激烈性子。

「那你就是自取其辱。」敵人都欺上門來了,她還會客氣嗎?使出了吃奶的力氣,她將手中的大理石紙鎮砸向江彬腦門兒。

「哇!」突遭攻擊,江彬一愣,忘了閃避,眼看著便要血濺當場。

「別亂來啊!」倏地,一條青色身影如閃電劃過,衝上前來一手接住紙鎮、另手巧勁往江彬頸邊一劈,江彬立刻毫無知覺地軟倒在地。

「你怎麼這般衝動?」及時救下江彬一條小命的是匡雲中,他低頭,像看只蟲似地睨了江彬一眼。「這傢伙豈值得你為他弄髒雙手?」

常如楓不答,只是喘著、氣得渾身發抖。

匡雲中輕喟一聲,腳板輕輕一點、一勾,將江彬給踢出了房門;隨後,他袍袖輕揮,兩扉木門重又闔上。

「你忘了嗎?殺人是要償命的,你背得起那副惡名嗎?」他走過去,將顫如風中葉的她摟進懷中。

「嗯!」她輕哼,咬著牙根,卻仍止不住身體的顫抖。恨哪!她為何要身為女人?隨便一個下流胚子都能傷得她體無完膚。

匡雲中輕嘆。她太倔強了,並非好事,太剛易折啊!

「別怕,我已經解決江彬,一年內,別說騷擾你了,我怕他連妓院都上不成。」

什麼意思?她不懂。

「我踢他出門時,可不是隨便踢踢就算,那一腳我是運足功力踢的,一腳封住他下半身的穴道,包他做一年太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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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街買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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