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被劫(上)

這一次，沈遠客沒有讓我再回沈府，而是在洛陽替我買了個大宅子，我說方寒衣那裡挺好的，不必破費和麻煩。沈遠客卻冷哼一聲，說他的女人不必方寒衣照顧。

他的女人。

我心下一暖。

後來他對我說，主要因為方寒衣那裡已經不安全，如果他不在，無論是林墨研的人還是慕容澈我都只能束手被擒而已，而他不可能時刻陪在我身邊。

拜他所賜，我嘆口氣，現在林墨研恐怕最恨當時沒有一下打死我，後患無窮。

若非她執意如此，或者我們仍然一團「和氣」的生活在一起，畢竟沈遠客不想為了女人的事情牽扯精力，他的全部心神，都在黑衣上而已。只是誤會了我要死，情急之下，才說了那些平日里不會說出口的話。

方寒衣私下裡和我說，他之所以讓沈遠客誤會我即將死亡，就是想逼他面對自己的心。雖然他們兩個一言不合就會打起來，但是他尊重他，並且有時替他痛苦。沈遠客全身心的只去考慮術族的命運，不管自身絲毫，有時候就像個機器一樣，為別人的事情不停運轉。然而他也是活生生的，該有自己的愛恨種種，愛與被愛的幸福，他不該不懂。

我明白方寒衣的意思，也忍不住的心疼沈遠客。我誓，就算在他心中永遠排第二位，就算永遠讓位給他的責任感，就算他日後不再對我有絲毫的愛意。我仍然要去愛他，對他好，並且以他能接受的方式。

林墨研深愛沈遠客，可她不知道他的心思，也沒有從他的角度去考慮過。

我同他，有了半年最美的時光。

好像堅冰融化，同我在一起的沈遠客，不再像當初那麼遠遠的，而是近近的，觸手可及。

沈遠客說再找些下人，我統統拒絕，不需要，我每天無所事事，和凌蘭一起慢慢收拾自己的家，心裡充滿了喜悅。或者還有個理由，藏在心裡深處，總覺得這樣的幸福像夢一樣，或者輕易就能被打破，那麼之前就不要太多了，我只想收藏兩個人在一起的點點滴滴。即便明天就沒了，也心滿意足。

每天晚上他都會回來，我沒有問他不回沈府怎麼交代。他喜歡用自己的肩膀抗起一切，那些事情他都會處理好，不用我去?嗦的厭煩他。他能給的，我接受，他不能給的，我迴避。有些男人不需要你替他擔憂――至少不需要表面上時刻的憂慮，他喜歡讓所愛的人無憂無慮，那麼就給他笑容讓他快樂。

他晚上抱著我睡覺，我會纏他給我講故事，因為他的年代有太多我所不知道的傳奇――說實話，他的故事講的真難聽，乾巴巴，人家說故事是渲染氣氛，製造懸念，他是考慮一段時間之後，把故事給我壓縮成一句話的簡介。

白天無事，我給他裁衣服，雖然未必多好，是密密麻麻的心意，順便綉上我鍾愛的圖樣，他從不介意，就算我會綉上幾隻貓在胸口。

他教我彈琴，他吹簫，月下的時候，幾碟小菜，一壺好酒，琴瑟和鳴，一時物我兩忘，好像融入天地，這樣的愛自然是永恆的，剎那足以永恆的永恆。

我喜歡說甜言蜜語，不著邊際。管它是否真的山無棱天地合，管它是否真的冬雷震震夏雨雪，只求此刻，不與君訣。

第一次同他結合，我膽戰心驚，如履薄冰，生恐他突然嫌棄我的骯髒，棄若敝履。他卻很溫柔的抱住我，當我是什麼寶貴的寶貝一般。我視線驟然模糊，如此被人珍惜，是多少年都未再有過的。我亦抱住他，那瞬間，完全不在乎自己會如何，好吧，我不是大家閨秀，不是小家碧玉，我的****裸的表達在他面前，我赤誠的愛這個男人，要擁有他，沒有羞澀，毫不可恥。

沈遠客喜歡在歡好之後讓我背對他，他從背後抱住我，他說這樣我呼吸會更舒暢，對心臟也好，我不懂他說的那麼多，只覺得這樣很安穩，像有個靠山可以依靠，他手臂環住我腰，像把我牢牢的扣在他懷中。

說話的時候，下巴壓在我的頭頂上，隨著聲音，會上下起伏，弄的我痒痒的，充滿了甜蜜的存在感。他不讓我回頭看他，讓我乖乖的在他懷中睡覺。

「難道你很乖？」我抓著他的絲低低問。

他悶哼了一聲，道，「那當然。」

「那我叫你乖乖？」我裝天真。

他緊緊箍住我，讓我求饒，腰像斷了一樣，我肘擊他腹部報復他，他翻身壓住我，哼道，「你要叫，當然什麼都可以，但是，堅決不許在外人們面前這麼叫我，不然――」他似乎也沒想好要挾我什麼，沈遠客素來說話認真，不會跟我調笑，所以他的要挾當然要嚴肅點兒，於是他苦苦的思索，我笑的花枝亂顫，全無形象，他不屑的哼一聲，也不再威脅我，輕輕咬我耳朵，喃喃道，「隨便你吧。」

他胸前有小貓的衣服亦敢穿出去，自然是什麼都不在乎。

沈遠客的威嚴不來自於故作深沉，而是骨子裡的男人和坦蕩。忽然現，以前我感覺中的沈遠客有太多摻雜了我想象成分，本身的他，特別的真，愛恨是非，從無雜質。

我何德何能，竟能愛上這樣一個人，並且得到他的愛。

當我這樣疑惑的問他的時候，他撫著我臉頰道，因為你像竹子一樣，儘管風雨交加，搖搖欲墜，卻始終堅韌的沒有倒下，固執的等到陽光出來。你讓我覺得，前途不管多麼多舛，都能夠樂觀的堅持下去。蘇青嫣，我是術族的王，但不是什麼幸運兒，我有的，是高負荷的重擔，是壓力，是責任，是……絕望。而你，是我看見的希望。

是嗎？

我把臉扎在他懷裡，你說我是你的希望，那麼我就會更加努力的堅持下去，不在乎別人的看法，永遠給你笑臉，讓你覺得，人生從來不晦澀。

傻瓜。

他似乎知道我怎麼想的，拍拍我後背，從今天開始，你也是我的責任。

不，我悶聲的立刻拒絕道，我不是你的責任，我是你的同伴，你身上不許有我帶來的壓力。遇見低谷，我會陪你一起度過，陪著你，到你天下無敵。想起我，你要快樂，要充滿勇氣。我笑，是因為你給我帶來的幸福，我生氣，那叫生機勃勃，我不會哭，因為有你就是整個世間最讓人最了不起的事。失去了你，我也會祝福你，因為你已經給過我美好的回憶。

沈遠客，我捧著他的臉，望著那雙烏黑的眸子，靜靜道，我愛你。說完，我踮著腳輕輕吻上他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