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九轉純陽

天山，博格達峰山腰，瓊玉宮如一顆雪山中的明珠，雪絲毫都蓋不住它的精芒。亭台樓閣，純白的玉色，整個玉宮修築在半腰山間的一個平台之上，山之陰側，浩瀚煙波，籠罩著這座如夢似幻的雪中神殿。

徐望川默默的跟在辛紫芸身後，左手始終保持著一個姿勢，花傘蓋住了白狐裘中冰雪般的少女，他自己肩頭卻是厚厚的一堆白雪。

「到了。」辛紫芸看著白玉的宮門，說道。

穿過層層殿宇，靈翠樓在整個瓊玉宮的盡頭，依著山崖建立，背後就是茫茫博格達峰，飛雪亂舞的山崖中若隱若現的透著蒼茫和落寞，孤寂感在這雪域中似乎是永遠存在的。

進得殿內，暖氣漸漸加重，院子內是一片梅林，傲霜中的紅梅點點，倔強的迎著枝頭生長，雪蓋在上面，猶如白錦緞中滲出的映紅鮮血。

梅林后，一座亭閣顯露眼前，不高的樓頂冒著青煙，葯香味徐徐傳來。

推開門閣，殿中幽香繚繞，紫色霧氣拂面。徐望川吸著這令人心神皆爽的氣味，頓時感到片許安寧。

「是芸香散吧。」徐望川喃喃的說道。

辛紫芸回頭看了看他，只見他眼神有些恍惚，許久才默默道：「師父也常點這禪香。」

這是間很大的書房，房間四周擺滿書架，碩大的面積和藏書量讓徐望川瞠目結舌，只見紫氣繚繞中，一個白衣女子伏在玉石案上，眉間緊縮，美玉般的臉上沒有任何血色，可左手還緊緊的握著一味中藥。

「師父！」

辛紫芸奔了過去，扶住她的肩膀，妙芷手足冰冷，嘴唇上朦朧的裹著一層薄霜。

「師父！師父！快醒醒！公子快來，快幫我把師父抬到承暖閣！」辛紫芸探了下妙芷的鼻息，氣息微弱。

抬頭時，只見一件紫袍披到了妙芷身上，徐望川早已來到妙芷身後，手掌向下，按住了她背後靈台**，他的身體微微顫抖，片刻后，印堂生紅，細密的汗珠漸漸溢出。

「公子……你這是？」

她當然不知這乃武家的內功療傷術。

「住手……你身中劇毒，如今只是暫時壓住毒性，別如此勉強的大力催動內勁！」妙芷微微轉醒，喘著氣說道。

內息依然源源不斷的注入，直至四肢百骸都充滿溫暖的氣息，妙芷的話似乎阻止不了背後那個執著的男人。

「宮主，你覺得怎樣。」徐望川終於收掌，急切的問道。

「年輕人，你的九轉純陽功極耗內力，你身上的毒很重，還這麼不留餘力的催動，不要命了嗎？」

徐望川不在乎的笑笑，「沒關係，我的體力很充沛，只要吃飽喝足，再怎麼催動內息都不妨事。」

「若不是我徒兒昨日為你用針封住寒毒，如今你的內息是一點都提不起來的，還有，」妙芷頓了頓，調勻了呼吸，「冰蠶玄毒非比尋常，現在雖被你的充盈內力壓制，可一旦他日身體虧損，內勁不足時，它便會排山蹈海般的作起來。倒時你的死期便不遠了。」

徐望川低道：「多謝宮主關心，宮主體內的寒疾頗深，現在是否要去泡一下溫泉，這樣對身體的恢復有好處。」

「是啊師父，我扶您去。」

「不必了。」妙芷擺擺手，拒絕道。

「好了芸兒，為師沒事，快，把這最後一味葯磨碎，六錢分量。」妙芷宮主收起疲倦的面容，隨即嚴肅了起來，把手上得那味枳實交給辛紫芸。

「是。」辛紫芸接過藥物，在一個藥罐里把它漸漸搗碎，細細的粉末倒出，在葯秤上稱出分量，與一個小紅瓶中的藥物混合，輕輕搖動，塞上了瓶塞。

她對武功的研究也算精深，可畢竟是個不懂武的醫者，但師父對武功的了解似乎遠比一個會武功的人多的多。

看著師父蒼白的面容，她無奈的搖了搖頭，師父已經多少年不進靈翠樓了。

平日的師父總是端坐在正殿的凈台上，拂塵垂肩，面目俊寒，羽翼飄然的有如神仙，在她的印象里師父的神姿彷彿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就像人間和天上。

可如今，為了一個遠在千里的洛允，竟恢復了凡塵之心，重回靈翠樓為他盡心竭力的配煉解藥，以至心力衰竭。

她看的出來師父在乎那個人，以至於十幾年的修仙悟道都拋至腦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