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他從不說我愛你,從不懂得甜言蜜語,但他的手握住她,加了幾分力,她就知道,這種話不必說出口,早就在他心底烙印。

「我們要在一起一生一世的,好不好?」

這是小事,所以他當然說:「好。」

「我們就算吵架,也不可以提出分手,好不好?」

小到不能再小的事!「好。」

「就算有不識相的第三者想在我們當中製造問題,我們都不要讓他們成功,好不好?」

「好。」他已經明令吩咐,阿豐不準再穿女裝出現在向晴面前,要是他敢惹老婆大人醋勁大發的話……殺無赦。要知道,就算是怪醫黑傑克,也沒辦法替自己動手術。

收下木頭那麼多個「好」,她怎能不知足,不快樂?!

「木頭,為什麼你最近常到台北去?」

前兩天他又去了,兩個天天黏在一起的男女,分離四十八小時有多痛苦,知道嗎?幸好,他上台北時,會順道把她和乖乖、壞壞送回娘家,他不想她的腦袋瓜作怪。

「以前的老闆要我回去幫忙。」他虛應。

「你不是有了新老闆了?是不是舊老闆捨不得你被挖角?」她接過很多軟體公司的電話,他們樂意和木頭配合,聽語氣,他們家木頭肯定很有才幹。

「是。」他避重就輕。

「如果舊老闆對你很好,你為什麼不要待在老地方?」

「我不喜歡住在台北。」這事原因之一。

「嗯。」

向晴甜甜笑開懷,她也喜歡這裡,雖然熱了一點點,但大海、星空,都是在大都會欣賞不到的自然美景。

「下次你要上台北的話,帶我一起去好不好?」

她要見老闆和阿豐他們?眉頭擰了起來,他不願意。

「為什麼?」

「我那些當空姐的朋友,埋怨我不肯上台北和她們聚會,以前我們常常湊在一起,喝咖啡,聊是非,哪個機師很討厭,哪個機師和空姐暗度陳倉……很無聊,但也很好玩。」

只是女人間的八卦聊天?他鬆口氣。

「沒問題。」

他知道自己有個人際關係很棒的老婆,隨時隨地都有朋友會打電話給她,無論舊朋友或不斷累積的新朋友,她是讓朋友很舒服的女人。

「木頭,今年龍眼採收,你幫我好不好?」

「又要送人?」

「才不是,今年我要做龍眼乾,冬天到的時候,給你泡茶。」

木頭不愛喝烏龍,只好喝礦泉水,她看電視新聞報導,知道用保特瓶裝的水不安全,可是他固執得很,她只好想辦法,好一天改變他一點點。

現在他愛上菊花茶、洛神花茶、決明子枸杞……他的冰箱裡面,不再是礦泉水為王道的天下。

「你會做嗎?」

「陳太太要教我,她說用炭火烘焙的龍眼乾味道特別香。」

「好,我去買木炭。」

「木頭,你覺得今天的新娘美不美?」話題繞開,從龍眼乾跑到美人評論。

「可是我覺得她很美耶,純白色的新娘禮服,完美的蕾絲花邊,聽說那套禮服是專程從巴黎訂購的,知道嗎?我們女生,從六歲開始就在等著穿上白紗禮服的那一刻。」

藍天回看她一眼。是遺憾嗎?嫁給他,沒有白紗禮服可以穿,只能穿她母親壓箱底的紅旗袍。

向晴滔滔不絕的繼續說:「我一直想啊,等新娘走過來敬酒時,要偷偷摸一下她的蕾絲,看看法國貨和台灣貨有什麼差別……」

突然,她想起什麼似的,扯住他的手臂問:「對了,你剛剛在生氣什麼?為什麼二話不說,拉了我就跑,喜酒很難吃嗎?」

她想起來了,是他害她沒摸到那件唯美高貴的新娘禮服。

「不是。」

「不然是為什麼?」

他抿嘴不說。

「說啊,你不講,我還以為自己做錯事。」

「跟你無關。」

「所以,真的有人惹到你嘍?快告訴我,誰敢惹我們家的大木頭生氣,我去揍他一頓,給你出氣。」

向晴拉搞袖子,捏緊拳頭,藍天笑著握住她的手。她的拳頭真的很不夠看,想嚇人還得花時間去練一練。

「坐在你旁邊那個。」說完,臉微微泛紅,他知道那種不爽叫做吃醋。

「林醫生?他是林媽媽的兒子,在台中當醫生,表哥結婚,他專程趕回來吃喜酒,咦,他惹到你什麼了?」

「他在偷看你。」藍天說完,臉更紅更臭了。

哦,了解,原來他們家的木頭也會嫉妒,真好,心底在乎才會嫉妒吧!向晴很高興,自己已經成為他的「在乎」。她靠近他,抱住他粗粗壯壯的手臂,臉貼在上面,深吸氣,她好愛他的氣息。

「木頭不必介意啊,別說一聲,就算他是總統,我也不看在眼底,因為我已經有全世界最棒的木頭。」

這是她的甜言蜜語,不高明,但他聽進去了,大大的嘴咧出一個滿意笑容。

「我知道。」藍天說,口氣是她最喜歡的「篤定」。

「你知不知道女生和男人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

「女人的心很小,只收得下一個男人,沒辦法擺出一群的鶯鶯燕燕。」她在暗示,「心胸寬闊」是男人的毛病,和女人無關。

「嗯。」

藍天的手一攬,把她攬進懷中,但他沒告訴她,自己的個頭雖然大,不過心臟一樣很普通,裝進一個老婆就足夠,再多的……無福消受。

「你不必擔心,因為這裡裝一塊木頭已經很重了,再裝一個,會害我喘不過氣的,一聲解剖死因,會發現我死於缺少氧氣。」向晴拍拍自己的胸口,要他安心。

她踮起腳尖,在他耳下親吻,倏地一緊,他拉起她的手腕,啞聲道:「我們回去吧!」

「我們才出來一下,為什麼要回去?」

風很舒服,和木頭聊天很愉快,可以的話,她想一路走下去,說下去,直到天明。

「我們有事要做。」他看著她的雙瞳里,閃過情慾,可惜天色太黑,她沒看清楚。

「有什麼事沒做嗎?衣服收好了,廚房洗乾淨了,地板拖完了,明天要烤的地瓜葉處理好……」

向晴扳動手指頭,一件一件算,認真想想,自己還有什麼工作沒完成。

倏地,藍天低頭,封住她喋喋不休的嘴,熱情的吻吻亂了她正在清點的「正事」,唇舌進攻間,她的意識退位,忘記兩人身處公開場所,她圈住他的脖子,期待與他更貼近。

驟地,他狼狽的放開她,剋制起伏不定的胸口,在她耳邊丟下一句話,「我們回去生孩子。」

轟……她的血壓高漲。

回程的時候,沒有去時那樣慢條斯理,藍天等不及的打橫抱起向晴,他雙腳在沙灘上面練快跑,即使現在不是大清早。

他的臂力很強,身上多掛了個人速度也沒有差多少,在接近家門時,他突地變臉,手臂肌肉僵硬。

「木頭。」她感覺不對,輕輕扯住他的領口。

噓!他做了噤聲的手勢,身子往下壓,躲在木麻黃後頭。

平常很不聽話的乖乖、壞壞好像也感應到什麼,被藍天眼光一掃,合作地趴在他們身後,半點聲音都不發出來。

向晴想轉頭看看自己的家發生什麼事,木頭不準,大手往她額前一覆,蓋住她的眼帘。

藍天的眼神像鷹,射向那些帶著重裝備的黑衣人。

他們在木屋,里裡外外,旁若無人地自由進出,並且無聲無息。

濃濃的呼吸聲顯示出他的緊張,向晴圈住他的背,緊貼在他懷間,不明所以的壓抑與恐慌,讓她噤若寒蟬。

出事了嗎?有強盜、小偷,還是更可怕的綁票集團?

她開始擔心,是不是上星期阿發嬸問她,「你老公為什麼不必出門工作?」她隨口應一句,「我老公錢太多。」所引出來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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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認三年髮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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