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正值糜爛的子時,外場燈光昏暗,僅以一盞盞燈火代表桌數,各桌則以奧地利毛霧藝術玻璃所製成的圓形屏風相隔。

場內飄揚著頹廢藍調樂風,時而可聞低低的交談聲,更夾雜著刻意壓制的笑聲。

走到吧台邊,一桌桌的客人皆被圓形屏風給擋去面容,但光聽到聲音,華元靖便猜得出對方是誰。

「放心,我絕對會幫你找個好客人,不會讓你被欺負。」鄭威邦很義氣地表示,隨即要人調來今日入場的客人名單。

「唷,真夠義氣哪。」華元靖酸酸地嘲諷著。

要是真夠義氣,就該一筆勾銷,別要他真的當一日男公關。

「放心,交給我吧,況且,你明天又不用上班,你就好好地放開心胸,大玩特玩吧。」鄭威邦邊說,邊查看名單。「我是不知道你先前在煩什麼啦,不過,既然危機已經解除,那當然要好好地放鬆一下嘛。」

「多謝啊。」是啊,就因為徐子頤拒絕相親,他才會邀三、五個好友一道到夜店玩,結果現在可好玩了。「你看那麼久做什麼?」

華元靖不耐地朝他手的名單一探,乍見上頭寫著徐子頤三個字。

「徐子頤?」他不由得脫口而出。

「欸,你跟她熟嗎?」

「不熟。」他想也不想地回答。

只是,那個從未傳過緋聞或者負面新聞的女人,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不太符合她的形象啊。

「我跟她可熟了,她是我店裡的常客。」鄭威邦又繼續翻著名單,突地又停下手上的動作。「就這樣吧,別說我對你不好,把你玩得太難看,既然你跟她不熟,我就介紹你坐她的枱,這樣你就放心一點了,是吧?」

話落,便推著他住徐子頤那一桌前進。

「喂,等等!」華元靖低聲喊著。

他跟她是不熟,但是她肯定瞧過他的照片,現在走到她面前,豈不是要丟臉丟到姥姥家去了?

「放心,她很靜的,頂多要你陪她喝酒而已,連聊天都免了。」話落,鄭威邦輕敲著圓形屏風。「可以打擾一下嗎?」

但見圓形屏風底下的輪子微動,露出些許內景。

華元靖斜眼睨去,裡頭是圓弧狀的沙發,大概可以容下十個人,而沙發兩旁有兩盞淡藍色藝術燈,在簡約的古歐風帶著奢華,但是又不至於到令人作惡的地步,氣氛拿捏得恰到好處。

而眼光微軟,瞥見徐子頤就坐在正中間。

有別於相親照片上的她,此時的她,將一頭長發隨意盤起,露出飽滿的額,而放任幾綹髮絲自頸間滑落,增添了幾分嫵媚,而臉上的淡妝,微微顯露她的青澀,但是她的眼神——那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彷彿要看穿人心般的犀利,有著超乎年紀的內斂。

她讓人很輕易地感覺到,她待在這個地方並不快樂。

既然不快樂,又何必來?

聽威邦說,她還是這裡的常客呢。

「喂,我在說話呢,你神遊到哪裡去了?」鄭威邦輕撞著他,他才回神。

「什麼啊?」

「跟徐小姐自我介紹,由她決定要不要留下你。」

「哦。」華元靖爬了爬發,下意識地閃躲著她,然,四目交接的瞬間,他驀然發覺——「你不認識我?」

那眼神,跟看個陌生人沒兩樣。

徐子頤微挑起不掃而黛的柳眉。「我應該認識你嗎?」她見過的人不多,若見過他,她一定會記住他的臉,畢竟,長得這麼出色的男公關並不多見。

而他的聲音,真像她要找的那個人。

「不。」聽著她冰冷的聲調,華元靖不禁笑了。「不認識我很正常,你好,我是華……你可以叫我威廉。」

既然她不知道他是誰,他更沒必要在她面前暴露身份吧?

只是,什麼叫做她配不上他?

那一份相親資料,她連看都沒看過吧,甚至可能連相親的對象是誰都不知道,要不然,她怎可能對他如此陌生?

這女人究竟是怎麼搞的,居然捨得拒絕他?

難不成是因為這家店裡頭有著她極為喜愛的男公關?

有趣,他會查清楚的。

面對著她,他笑得蝕魂,令人難以忽視他的存在。

「威廉?」徐子頤頗感興味地咀嚼他的名字。「你能轉一圈嗎?」

「當然。」華元靖當場轉了一圈,笑容可掬。

「你可以留下。」他的笑容像是種病毒,飄散在空氣中,教她不由得也跟著笑了。

「謝謝。」就說了,沒有女人拒絕得了他,尤其是嘗過他的好之後,絕對要她抱著他的大腿求他別走。

坐在徐子頤的身旁,華元靖努力地鼓起三寸不爛之舌與她閑聊,可也不知道是他的口才退步了,還是選的話題不對,總之她的反應極為冷淡,不過視線卻是異常熱情。

打他坐下來到現在,差不多快要一個鐘頭了,她的視線始終停留在他臉上,從眉滑到眼,再從眼滑落到唇,有時又突地閉上眼,像是在聆聽他的聲音,再張開時,又是虎視眈眈的目光。

讓他有種自己成了上等肉片,而她化身為惡狼的異樣感受。

好露骨的眼神,與他認知中的她出入真大。

不過,倒也不至於令人討厭。

「不再多說點什麼嗎?」徐子頤支手托腮,清麗的面容淡漾笑意。

還說啊?他已經演獨腳戲演很久了,還要他繼續嗎?

「徐小姐,兩個人說話才叫聊天,如果只有一個人說話,那叫做自言自語。」他苦笑著,趁隙替她倒了杯酒,也給自己倒了杯。

包廂裡頭就只有她跟他,從頭到尾都是他在說話,東聊西聊,說些不著邊際的話,她聽得開心,他也覺得很滿意,只是,總不能這樣下去吧?

他不相信男公關只需要坐在這裡,靠一張嘴說到天荒地老。

「我花錢,並不是來聊天的。」她淺嘗一口。

他豈會不懂她的意思?「那麼,你想做什麼呢?」是,她花大錢就是大爺,要他做什麼就做什麼。

基本上,他對自己的體力還挺有把握的。

她偎在沙發椅手上頭,慵懶地提議,「聊聊你的事吧,關於娛樂和財經的新聞,我已經聽太多了。」她可不希望自己的休閑時間還得要和工作連在一塊。

特地留下他,是想聽他的聲音。

截至目前為止,他的聲音是相似度最高的,但卻好像少了什麼特質。

十年了,她的記憶已經有些模糊了。

「我的事?」他微愕。

難道她早已認出他是誰,只是蓄意不說?而現在,則是故意要讓他難堪?

她不會這麼惡劣的吧?

「嗯。」她理所當然地點點頭。「說說你喜歡什麼、家裡有幾個人、為什麼會當男公關,又或者……」

「又或者什麼?」他表面上不動聲色,依舊笑容可掬,實際上,他的腦袋卻在快速運轉當中,暗忖著該要怎麼應對。

她的表情沒有顯露太多情緒,從他坐下到現在,她的表情始終沒有什麼變化,讓他看不出端倪。她看他的眼神明明就很陌生,看起來也不像是心機深沉的人,但問題就出現在她剛才的話。

是他想太多了,還是她真的在暗示他什麼?

「我能請教你今年幾歲嗎?」

他不以為意地揚起眉。「過完年,三十歲。」她何時成了戶口普查人員了?居然連他的年紀都要過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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兼差陪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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