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司法較量

第七章 司法較量

寬敞的檢察院會議室籠罩著抑鬱的氣氛陽光透過薄紗窗帘象一條彩虹橫跨其間。濃重的煙霧繞著這活潑、自由自在的陽光悠然盤旋。鴉雀無聲的會議室彷彿陽光透進的噝噝聲也清晰可辨。

公安局長、法院院長不時把猛吸的煙灰磕在煙灰缸里,顯出忽忽不安的煩躁。公安局王武副局長和檢察院的一些人先是面面相覷,接著也沉入了深思。

酈懿一走進會議室,就預感到一場孕育著颶風暴雨的鬥爭即將開始。

公安局長、法院院長只是出於禮節性地向酈懿問候。他們明白:這位邁步穩健有力,風采瀟然,法眼慧心並且犀利無比的檢察長請他們來,無非是對他們的地位表示尊重裝裝門面而已,實際上他是別有用心要他們接受檢察院對他們兒子的重新起訴。

各人就坐后,酈懿的臉依然保持著檢察長的那種嚴峻,神聖不可侵犯。他兩眼炯炯有神,迸出一種歡快的目光。但法院院長、公安局長卻覺得這目光象一支有倒鉤的箭,它顯然告訴人們任何不法者都無法逃過他的起訴。他微抿幽默的嘴角也充分顯示出他的堅毅、決心與不屈淫威的堅強,即使是皇帝老子他也敢把他拉下馬。

法院院長的心裡始終攪拌著一股辛酸味,那顆曾負疚過但現在已平息的心又騷動起來。他很不是滋味,妻子涕泗滂沱的哭聲與哀求一刻也沒有離開過他的腦海,同時作為法官的聲音也在他的心靈深處迴響,並越來越近地震撼著他的靈魂。兒子的案子將被重新審理,這就意味著明正典刑。酈懿的性格、膽略他都一清二楚,在他沒有擔任法院院長時就耳聞了這位不愧不怍的檢察官的大公無私與利劍一般刺穿每個罪犯靈魂的大刀闊斧的做法。他還提出過一些獨特的對法律不健全的改革意見,甚至把法律由於客觀原因引起的不健全歸咎於社會制度的不完善。可惜,他還沒有在實現自己奮鬥目標之前就被送進了監獄。

「現在他們很想大幹一場,而且醞釀了十年之久。」法院院長明白,這十年聚起的溶漿將會威力無比,極可怕地吞噬他所要的一切。他看到很多平反之後走上工作崗位的幹部都有一股突性的強勁,在實現自己計劃時全力以赴,不達到目的誓不罷休。

「這是合理的嗎?這種衝動性的幾乎帶著報復性的熱潮是出於工作而沒有夾雜一點私心嗎?」法院院長就懷疑酈懿有這麼點泄的衝動,否則他為什麼一上任就要重審「**犯罪」一案呢?並對那些犯法的幹部子女窮追不放,逼根究底偵查,直把法律的金箍咒套在他們頭上為止。而反過來,那些被送進監獄的犯罪的幹部子女他卻施行什麼良心、拯救,追查社會原因,以感化他們遭受十年浩劫而染上的污穢的靈魂。

法院院長身高二米,表情沉著,那毫無血色的雙唇永遠流露著一絲不快的神情緊閉著,大概是遺憾職業的冷酷無情。他總是挺得筆直,象長頸鹿似的身軀十分威嚴。他是一位面容堅毅卻近乎死板,頭腦敏捷卻近乎框框,內心正直卻又近乎朦朧的法官。他干法官這一行並不內行,但矻矻以學,苦鑽法律常識,終成一名稱職的法官。但不管怎麼說,他的素質總不能達到象他體形那樣勻稱完美,否則他今天就不會以警惕的略為憎恨的心理狀態來迎視酈懿威嚴的目光。

公安局長的心理狀況與法院院長相似,自從國內形勢生巨變以來,他的性格也生了巨變,從意氣用事的外露轉為三思而行的內含。他的面容仍是嚴峻帶點兇相,但待人處事卻顯得謹慎,幾乎在他身上再也現不了他在文革時的粗暴言語和兇殘的蠻勁。他的一切都符合一個公安局長的外貌特徵,人們也會讚揚他是一個比較有修養的公安局長。然而,他卻越來越覺得他的座下是洶湧波濤的大海,隨時會把他掀個人仰馬翻。誰知道他會不會象那一批靠邊的人一樣突然從高空一個倒栽蔥跌下——這就象他突然升為公安局長一樣。

會議室的氣氛在惡化。這場無聲的沉默已燃燒到了頂點,馬上就要爆炸。酈懿站起來,說:

「郝局長,韓院長,我請你們來,不用解釋你們也明白。我要重新起訴『郝二虎等流氓罪』一案。」

「為什麼?」法院院長並未有絲毫的吃驚之色,沉穩地問。令他煩惱得是再過半個月他的兒子就要刑滿釋放。

「因為『郝二虎等流氓罪』一案的審判引起輿論的嘩然。很多人責問我們檢察院為什麼不按法起訴。人民在咒罵,憤怒,受害者欲哭無淚敢怒不敢言。我作為檢察長有責任對群眾的血淚控訴作調查。事實證明,法律對『郝二虎等流氓罪』一案的審判就象瞎子摸路一樣,難怪人民指責法官:他們本身就是一幫**分子,就是一幫強盜、罪犯。」

「老酈,你怎麼能這麼說呢,審理『郝二虎等流氓罪』一案,我與老郝都迴避了。我們這樣做,正因為我是法院院長,他是公安局長,懂法。」法院院長說話的口氣並不激動,面部也沒有惱怒的流露,但內心卻閃過陣陣緊張的波紋。

「這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他們按照一般的流氓罪從輕判刑。」

酈懿對法院院長若無其事的輕鬆樣子不免皺起眉頭。他們操縱人就象操縱一架機器,自己從不露面,以獲得清官的美稱。「任何特權總不能高於法律和一個人的生命、尊嚴吧?上層當權者犯下極為明顯、極為惡劣的罪行時,我們就不能大喝一聲:『你們犯罪了嗎?!』」酈懿忖。

「事實就是『郝二虎等流氓罪』一案是刑偵處偵查的,我並沒有插手。」郝局長也說。

「這我知道。」酈懿不動聲色說。「可人是掌握事態輕重的主宰。刑偵處副處長避去了最棘手的罪行,把它歸結為一般的流氓罪處理。老郝,恐怕刑偵處沒有幾個人知道是怎麼偵查『郝二虎等流氓罪』一案的吧?」

郝局長意識到不妙,一種突性的使人癱瘓的恐懼襲擊了他。酈懿的針鋒相對,話藏殺機,和具有穿透力的逼視,差一點使他汗顏無語,無地自容。他按捺住內心的惴惴不安,問:

「那你認為,這是一件什麼性質的案子?有什麼證據提出重新審理?」

他想了想,覺得自己底氣不足,便又加上一句:「你的行為象是一種政治標籤。」

「不,郝局長,這不是標籤。對於標籤,我討厭它可以揭下來。對郝二虎等人我有足夠的證據,證明他們是一夥犯罪集團,犯有逼死人命、**、偷竊軍事情報罪!」

酈懿斬釘截鐵的話使在座的人都吃了一驚,特別是公安局的王武副局長,他遵循:一個人的私生活是他心靈的鏡子。私生活骯髒不堪,心靈也一定污濁不堪。調查與想象相符,他偵查出郝二虎等人犯下的許多情節極為惡劣的流氓活動,但因受害者出自生態的自我保護,強壓住心身的屈辱,靈魂的控訴,只承認一般的受害,使他在定案時因證據不足而被否決了正義的聲音。但是,許多想法就象一群惱人的昆蟲老跟著他,搔著他這顆正直的心。酈懿出任檢察長后,他把調查到的材料交給他,可缺少受害者的簽名,不能成為證據。按照他所掌握的罪行足夠判郝二虎、韓鵬飛、褚軒等人重罪。但當酈懿說到偷竊軍事情報罪時,他也感到吃驚。他並不知道他們還犯有「偷竊軍事情報罪」。「真不愧是老局長!」王武副局長想。

法院院長、郝局長都大吃一驚,極度詫異地凝視著酈懿,似乎在等待他說「這不過是個玩笑……」然而,酈懿回視的目光卻表明無可置疑。

導火線終於點燃了。

「檢察長,憑瞎嚷嚷是會犯錯誤的,尤其在司法界!」法院院長沉下臉,臉上跳動的波紋變成條條受侮辱、受藐視的青筋。他盡量剋制著不火原是等待酈懿會用比較婉轉、可以商量的口氣與他談談兒子的事。可是,他錯了,酈懿一來就盛氣凌人,根本沒有顧及他們同行間的情面,就象檢察官與被起訴者一樣劍拔弩張,大有拼個你死我活之勢。

「我清楚自己的職守,為什麼郝二虎、韓鵬飛、褚軒只判微刑?如果說按照我的想法,他們都可以判無期徒刑到死刑。當然這不是我的職責,但我有重新起訴的責任。」

「什麼?!簡直是不徑之談!我兒子只不過多搞了幾個對象,造成不好的影響,但沒有觸犯法律,判一年徒刑已委屈了他們,為什麼讓我們是執法官呢!」

「搞了幾個對象?」酈懿氣得猛一揮手,提高聲音憤然說,「對,你們就因為他們搞了幾個對象,性質屬於戀愛,就指使人以他們有流氓習氣、打架、擾亂社會治安罪,判了他們一年以下徒刑,對不對?可我知道,單被他們**的婦女就有一百多名,更嚴重的是,被他們集體**的就不少於七十人。他們打著父母的官職,以戀愛、誘騙、詐唬等手段**這些女青年的感情和**,並在公共場所公開調戲婦女。在青年公園被他們抓住的情侶,姑娘被**的就有十五人。郝局長,你也一定知道,青年公園是戀愛的好場所,但那時為什麼沒有情侶敢去?就是因為有你們這幫盪檢逾閑、逞性妄為的寶貝兒子!更惡劣的還有他們竟然闖進市京劇院練功廳,當著眾人的面**了一名演員。京劇院領導提出控告,可竟不了了之,逼得姑娘幾尋短見,雖沒有死成,卻造成了心靈永久的創傷,把這個很有前途的演員毀了。這些罪行難道還不能證明他們犯有特別嚴重的**、**罪嗎?」

「簡直是胡扯!」法院院長氣得面如死灰,霍地從座位上跳起,憤怒地瞪著酈懿。「在我們看到的案卷中並沒有這些罪行。所以,我認為『郝二虎等流氓罪』一案的審判是正確的,不用再次審理。如果你還是用懷疑並且帶點嘲諷的眼光看著我,那麼問老郝,你們偵查的時候有這些罪行嗎?」他按捺不住酈懿的挑釁,悻悻地轉向公安局長問。

「假如,你認為我們有徇私枉法的行為,那麼,我告訴你,你們掌握的十惡不赦的罪行,在我們的印象中就象月亮上根本沒有人一樣。當然,檢察長認為要重新起訴『郝二虎等流氓罪』一案,那是你的權利,但要有證據、證人,這點你懂。」

郝局長氣沖牛斗,心裡不是滋味。他知道王武副局長擺出過這些罪狀,但受害者矢口否認身受其害。

「證人!受害者!……」酈懿在心裡大聲疾喊。他的心頭聚然湧上一股怒火,正因為那些**的法官沆瀣一氣,混淆黑白,用恫嚇等種種手段給受害者施加壓力,受害者胳膊扭不過大腿,為保一生平安,才忍辱違心地否認了。

「當證人?誰願意成為他們的報復對象?誰又能斗得過他們安排的天衣無縫的計劃?」此時酈懿不愧不怍的臉氣得紫,王武副局長那天拍著桌子痛心疾的話又縈繞在他的耳邊:「我調查了這些材料,可因我是少數與沒有證人而被否決。但我知道,這些罪行都是確鑿的。我的老局長,老天也要公道,難道我們**人就不要公道了嗎?我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你重審他們,一定要嚴厲懲罰!否則天地難容……你別責怪,我孤掌難鳴,上有市委副書記施加壓力,下有所謂的大多數與『受害者』的否認,我……我盡不到一個公安人員的職責與**員的良心…

「他們有這麼大的魔力與法律抗衡,自然有人就只能望洋興嘆、心有餘而力不足了。」酈懿想。

「證人當然有,不過保護他們不受侵害,這是我的職責。在開庭的時候,我會叫她們出庭作證的。即使受害者不願作證,我也有足夠的證據說明郝二虎、韓鵬飛、褚軒等人犯有**罪、逼死人命案,甚至是謀殺罪!」

謀殺,這一驚非同小可,在座的人都明白:謀殺屬於什麼性質。

郝局長先從椅子上跳起來,聲色俱厲地沖著酈懿喊道:「什麼!又跳出謀殺罪?!」

他真不知酈懿還會捏造出什麼新的罪行來。一年前,一位叫仉靜的姑娘與他兒子戀愛,后又與法院院長、褚副書記的兒子戀愛,不久自殺身亡,當時公安局鑒定是自殺。

「仉靜是怎麼死的?」酈懿問。

「自縊。公安局根據現場偵查,確認自殺無疑。」

「如果我不搞錯,負責調查的是你的助手,沒有作任何必要的偵查,就憑死者留下的寫了一半的模稜兩可的遺書下了自殺的結論。你還親自否決了幾位持懷疑態度者的意見。可有一位正直的法醫,私自解剖了她的死屍,現她的胃裡有氰化鉀。一個想自殺的人不可能在自縊前服氰化鉀。另外,法醫還現受害者的**里有三個男子的精子。請你看驗屍報告。」

酈懿掏出鐵的證據。法院院長、公安局長啞口無言了。

「如果你們想否認這是事實,可以驗郝二虎、韓鵬飛、褚軒的血型,很容易就能搞清兇手是不是他們?」酈懿說。

「那位法醫是誰?需要他站出來作證!」郝局長認為這是無稽之談,他的雙手氣得微微抖,非常敏感地意識到有人想誣陷他。

「他要不要站出來到法庭上再說。還有一件罪行,在審訊案卷中也沒有。虞某,十八歲,被郝二虎、韓鵬飛、褚軒強行劫持在外遊玩了一個月。在遊玩期間,被三人**、**,受盡侮辱。回來后又非法軟禁在韓鵬飛家半個月之久,使她懷孕后又**了三個月才逼她引產放回家。這麼一件嚴重的罪行,僅以某夫人出面賠了二百元錢,安排了一個工作,輕易了事,這是事實嗎?」

法院院長彷彿遭受了毀滅性的雷劈,踱到窗前,猛地打開窗貪婪地吸著窗外的涼爽空氣。他簡直驚得要窒息死了。他瞥一眼公安局長,他正一個勁地低頭猛抽煙。

「可能你們還要否認,那麼你們看看這些照片!」酈懿抽出女兒交給他的研究所作案、尋釁、**婦女等照片。「你們看看清楚,這是不是你們的兒子?」

法院院長、公安局長接過照片一看,頓時臉驚得慘白。法院院長見過這些照片,是一個曾向他做過交易的罪犯交給他的。「該死的罪犯!該死的舒雄!」法院院長在心中咬牙切齒地罵道。他誓一定要找到那個與他交易過現在又想害他的罪犯。可舒雄已失蹤多年,到哪兒去尋找他呢?

郝局長也暗暗叫苦,那次交易他自然知道。當法院院長向他和盤托出時,他憋住一股怒火,放了舒雄。現在他後悔莫及了。要是那時他有一點原則的話就不至於出現現在的不幸。「都是報應!自食其果!」郝局長悻悻忖道。

「這是真的事實?老酈,他們是犯有偷竊軍事情報罪嗎?」法院院長突然抓住酈懿的雙手問。

「是真的。」酈懿冷眼看著法院院長,表示愛莫能助。

「老酈,我們都是執法官,兒子犯罪,我們有責任。但是……」法院院長猶豫了一會說,「事情總不至於搞得太僵,否則有損我們的威信,有損整個司法界的威信,使人再也不相信司法界的廉潔。」他雙唇一閉,敏銳的雙眼含蓄地看著酈懿。

酈懿明白法院院長的用意,說:

「韓院長,你是想叫我通融一下你們的兒子——就是說維持原判,不重新起訴?」

「我是想,盡量不要給黨抹黑,不要給幹部抹黑,這是影響問題。」

「他說的倒冠冕堂皇!」酈懿憤然地想。他嘆息有權勢的人永遠搞不清誰真心愛他。他拿過桌上的杯子,呷了一口茶,神色冷峻說:

「如果是這樣,當官的子女都可以逃避法律的審判,那麼百姓子女犯罪怎麼辦?他們就要受法律制裁嗎?難道法律對上層人物無效?不,你們不應該縱容庇護子女;正因為你們縱容庇護他們,才有今天的不可收拾的後果!我在想,我們的幹部子女為什麼會犯罪?這與社會出現的幹部不正風是有密切的關係!假如縱容他們,那麼幹部的犯罪率會急劇上升,社會犯罪率會急劇上升,黨的威信就會在人民的心裡越來越低!這你們想過嗎?」

出現暫時的沉默。

酈懿雙手叉腰佇立窗前,凝視著窗外江面上的風帆隻影。其他人都一個勁地抽煙。郝局長見酈懿倏地轉過身,便沮喪地仰靠在沙上,用拳頭輕輕捶著額頭,然後站起,問酈懿:

「你是想叫我們接受起訴,嚴厲審判他們,對嗎?」

「對。」

「老酈,我知道你言出法隨,可我還是要懇求你,我只有一個兒子,難道你也要把他送上死刑?」

郝局長清楚,按照檢察長的起訴,他的兒子將判什麼刑。「人總有點感情,如果槍斃我五個女兒中的任何一個我都毫無怨言。可我只有一個兒子,中國人的傳統是兒子傳種接代。」

「你顯然是嚇昏了頭,說出這種話!老郝!你只考慮你一個人傷感情,可你考慮過被害者的感情嗎?你感到痛苦,她們就不痛苦嗎?你有血肉情,他們就沒有血肉情嗎?我放過了你的兒子,他出獄后還會為非作歹,那還將會有多少人遭殃?老郝,你清醒清醒!」酈懿猛扳住郝局長的肩膀搖晃著。郝局長已沒有憤怒,只有沮喪。

酈懿這一搖,把郝局長搖醒了。他震驚了,他怎麼會說出這種話!他怎麼辦?他轉向法院院長。法院院長也一個勁地抽煙,臉氣得鐵青,極力壓制著要爆的怒火。他有什麼理由反駁酈懿?酈懿這麼直言不諱地訓斥他們,就因為他有一個當英雄的女兒。法院院長意識到他的兒子、郝局長的兒子都將走上死刑的法場。

「檢察長,我作為公安局長,本該懂法。但我也是人,總也有點骨肉情,這你理解。我服從任何公正的判決。」他先是愧疚,接著是冷冷的凝視,足有一分鐘,變得堅定果敢,然後轉身走出玻璃門。

法院院長也以一種沉痛的心情對酈懿說:「我們之間的爭論是無用的,應該在法庭上受公正的裁判。」他堅毅地略一點頭,跟上了公安局長。

公判大會在一個風和日麗的晴朗日子裡舉行。市體育場人山人海,擠得水泄不通。這兒已變**頭攢動的海洋,一張張揚起的臉向審判台眺望著。人數還在不斷增加,漸漸地體育場已經容納不下了。新趕來的人,象蟲子似的蠕動著,溶入了快要膨脹的人群中。人言聲簡直可以把天也翻個仰面朝天。當罪犯押上時,全場掌聲雷動,猛烈地震撼著天空。大地在顫抖。過後,鴉雀無聲,傾聽判決書:「判處主犯褚軒死刑,緩期二年……判處主犯韓鵬飛死刑……判處犯郝二虎死刑,立即執行!」

當刑車開往刑場時,沿路數十萬群眾看著這群平時談虎色變的歹徒,情不自禁鼓起掌,呼喊「法律萬歲!」

酈懿疲倦地回到家裡,真想蒙頭大睡,但他不能躺下,晚上他將參加市公安戰線表彰大會,會上象彩虹般橫跨、象教皇般受虔誠者膜拜、象紅寶石般閃耀的將是他的女兒。他又想起公判大會的情景,想起法院院長妻子對他的哭訴,想起古希臘索福克勒斯的話:「如果法律沒有威嚴支撐,它絕不能生效。」不久,他便靠在椅背上睡著了。

他做了許多惡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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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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