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回 品丹

說道這，傅博玉的臉色忽然一整，道：「常言道『是葯三分毒』，藥效越強，則毒性也就越強。我們煉丹師要做的，就是揮有益的藥效，並壓制化解那些對人體有害的毒性。」說着就取出一顆千植草，「此草能補氣益血，若練成丹藥，一顆至少能添壽十年。但本身生在極寒之地，陰氣太盛，女子服食陰盛體寒，男子服食陽痿不舉。」

楚軒笑道：「這也不難，只需用岩荷花將寒氣化去，而且岩荷花還能化解餘毒。唯獨大傷脾氣，還得用無香草調和，不知弟子說的可對。」傅博玉早就領教過徒弟頭腦靈活，笑道：「不錯，說的頭頭是道，煉丹之學其實就是這個道理，只不過到了實際還有許多意想不到的變化。」

彷彿早就預料到了楚軒的答案，傅博玉從腰間的兜里取出來一顆橙色藥丸，遞過來道：「你先嘗嘗這個，就是按照剛才你的說法製成。」楚軒掌心托著那丸丹藥，心裏油然而生一股不祥的感覺。再等藥丸入口，頓時一股腥臊惡臭之氣灌滿了口腔。楚軒那強悍的體質居然也不能忍受，好懸沒把苦膽都吐出來。

傅博玉早就備好一杯清水，遞給楚軒，入口之後，立刻化去惡臭，才終於得救了。楚軒半天才回過神來，驚道：「師父！這……這是怎麼回事！」傅博玉笑而不語，又取出另外一顆丹丸，與剛才那顆並無二致。有了剛才的教訓，楚軒戰戰兢兢結果丹丸，苦着臉道：「這回不會還是剛才哪個吧！」

傅博玉笑道：「兩顆丹藥全是用千植草練成，只是手法略有不同，你可嘗嘗，看看前後有何差異。」楚軒知道師父並非只想逗他，又將藥丸丟入口中，沒想到這回竟是滿口香氣，一股溫和的熱流直接灌入內附，順着經脈運行，最後歸入丹田。

楚軒目瞪口呆道：「師父！這真是同樣的藥材，怎麼會天壤之別！」傅博玉正色道：「煉丹之術博大精深，差之毫釐，謬以千里。從今天開始你就要學『品丹』，我要你坐到，只要丹藥入口，就能辨別其中用了幾味葯，各有什麼功效。剛才你問我何時能開爐煉丹，現在為師就明確的告訴你，何時你的品丹有所小成，就真正傳你煉丹之法。」

說罷，傅博玉袍袖一揮，就從地上湧起一片霧氣。轉眼間霧氣散去，院裏已多出一隻高大的木架。上下分為五層，擺滿了格式玉瓶瓷瓶。又將一摞新寫的信箋遞給楚軒，道：「這裏此處一共一百七十六種丹藥，全是赤色和橙色的丹藥。雖然不敢說囊括世間所有，但如今的丹藥品種也就大致這些。每瓶裝有十顆，供你細細品鑒。這是煉丹的葯料和程序，皆是不可外傳的秘密，你記牢之後即刻銷毀。切記切記！」

楚軒接過信箋，見上面工工整整的筆墨，正是師父的字跡，信紙也鮮亮，恐怕就是昨日才謄寫出來。道：「師父放心，弟子全都記住了。」傅博玉點點頭道：「品丹乃是重中之重，你萬萬不可懈怠。一個煉丹師必須對丹藥熟悉，就像熟知自己的身體。人常說煉丹師是從藥罐子力泡出來，也並非沒有道理。如今為師雖然封了丹皇鼎，但青級以下的丹藥還不在話下。」

其實丹藥不能造就高手的說法，也並非絕對。若有足夠藍級靈丹，就算想吃出來一個道宗級的高手也不是難事。比如各國的皇室親族，或者是六大宗門的嫡系弟子，哪個不是少年成名。他們固然是資質絕佳，但沒有靈丹輔助也不可能。只不過天下的丹皇屈指可數，每年加在一塊，也不過十爐丹，百餘顆產量已經算多的。除了各宗的長老顯貴，又有幾人能分到！就算是次一級的青色靈丹，也是有價無市萬金難求。

當然品丹絕不像吃飯那麼容易，反而是一個極其複雜的過程。從丹藥入口，化為藥力，進入體內如何起效。到底是什麼藥材起效，有什麼副作用，又被什麼成分化解，林林總總全要在一『吃』之間體會通透。而且赤級丹藥還算簡單，最多只有十幾種成分。等到了黃級丹藥，動輒上百種藥材化為一爐，或者互相克制，或者相互增幅，關係錯綜複雜。靑級丹藥已經擁有上千種材料，變化繁複，浩如煙海。

楚軒看着第一頁信箋，束氣丹，性熱退寒，補充元氣，底下還有百餘字的註解。左邊第一排放着一隻青瓷瓶，上面標籤著名，正是束氣丹。取過來倒出一顆，淡紅色的丸子能有鴿卵大，濃郁的香氣讓人食慾大增。將其丟入口中大嚼兩下，立刻感覺一股真氣湧出。雖然並沒多少真氣，卻心曠神怡，彷彿飲了一壺香醇的美酒。

楚軒還在享受那種感覺，忽然想起還要品丹，但此時丹氣已經融入丹田，哪還能品出其中真諦。趕緊又吃了一顆，但丹氣入體之後，幾乎瞬間就進入丹田，本來已經極難洞察。偏偏還味道極美，更分散精力。一連吃了六顆，也沒弄出個頭緒。

楚軒可不敢再可一種丹猛吃，要是吃沒了還沒長進，怎麼厚著臉皮再跟師父要。而且架上百餘種丹藥，一樣十顆就是一千多顆，一頓全吃了都能撐死。直接換了第二瓶，名叫餘慶丹，用餘慶草為主葯，專能養心潤肺。第三瓶是凝集丹，用凝集花練成，能清明耳目。

簡短說，楚軒這一上午，就吃了二十多種，一種五六顆。雖然丹藥全都不大，但分量不輕，一顆一般也又一兩左右，一百顆就是十斤。全是各種精華凝結，化入體內效用驚人。等楚軒覺著自己吃的太多了，已經感到身子脹，充斥在經脈中的丹氣淤塞不動，也說不清什麼感覺，就是一個難受。趕緊跌坐在地，運起《龍玄真解》。龍氣一動，立刻懾服十餘種丹氣。運行九個周天，最後將多出的丹氣引入丹田，這才鬆了一口氣。

當楚軒收了功法，才現，不知何時傅博玉已經站在旁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見他起來才問道：「看你已吃了不少，不知有何收穫？」楚軒訕訕道：「收穫嘛……大概就是一次不能吃的太多吧。」傅博玉詼諧道：「看你體格不大，食量可不小。下回記着，一日最多服食二十顆赤級丹，至於橙級不可過十顆，黃級只能五顆。而你現在的體質，綠級和青級還不能受用。」

楚軒疑惑道：「恩？那前翻我吃的竹意丹不就是綠級靈丹，師父怎麼說不能受用？」傅博玉道：「竹意丹是修丹，與一般丹藥還不同。乃是修補築練經脈之用，本身並不含多少靈氣。若是同樣綠級的氣丹，只要一入口，立刻就能把你身子撐爆。等何時你修成靈龍，方可服用綠級丹藥。不過也不用心急，以你的資質，相信也用不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