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強悍外表下的一顆柔軟的心

七

早上一起床，含之便感覺到今天要變天。已經七點多了，外面的天還是灰濛濛的，窗外的風打著哨音呼嘯著，吹得陽台上的玻璃窗啪啪作響。

「送完孩子得回家看看父親，天氣一變，父親的哮喘病會更厲害，他一個人在家，著實讓人不放心。」含之想道。

走在回家的路上，含之順便買了點父親愛吃的菜。父親年紀大了，想讓他過來和自己住，可他執意不肯，說自己一個人習慣了，方便。可含之知道，不是父親想一個人住，而是父親怕給子女添麻煩，一輩子教書的父親一生潔身自好。總怕連累別人。

到了家門門口，卻現外面的大門還緊緊地閉著，含之在外面叫了好長時間，才聽到門內父親費力的、像拉著破舊風箱一樣的喘息聲越來越清晰。院子里的落葉灑了一地，父親趿拉著那些落葉，每走一步都很沉重。

含之放下手裡的菜，便忙著收拾桌子上還沒來得及洗的碗筷。含之在無意中抬頭，才現幾天沒見，父親的臉好像一下子胖了好多。

含之又仔細地看了看，感覺不是胖，而是浮腫。

父親見含之一直盯著自己的臉，連忙掩飾地轉過臉去，見父親這樣，含之更堅信了自己的叛斷。從側面著，浮腫更明顯，

「爸，你臉都浮腫了，怎麼也不給我打個電話，醫生不是說你這種病一定要注意不能浮腫嗎？」含之生氣的責問道。

父親喘息著說：「年紀大了，都這樣，沒事。」繼而又想轉移話題。

含之可沒心思和父親扯別的，她把碗筷收拾到盆里，然後拉過父親說：「走，我陪你到醫院去檢查檢查！」

「沒事！」父親還想拒絕，「一會兒我自個到前邊診所弄點葯就行了。」

「不行！」含之看著父親，用不容商量的口氣對父親說道：「臉都腫成這樣了，小診所能行嗎？現在就去醫院看看，如果真的沒什麼事，我們就再回來！」

父親知道自己拗不過含之，再磨下去，到時說不定還會耽擱含之接孩子，所以也只好隨了含之。

平時不到醫院，不知道有那麼多人得病，一到醫院，才知道到處都是病人。

好不容易輪到父親了，那位主治醫生先用手按壓了一下父親的臉，然後又拿過聽診器聽了聽。接著就對站立在一旁的含之說：「必須馬上住院，去辦住院手續吧！」太夫一邊說著，一邊開著住院手續的單子。

含之趕緊給姐姐打電話，讓她也過來。那邊父親還在跟醫生商量著能不能不住院，說自己的病自己清楚。

含之走過去，把父親扶到門診室外邊的椅子上坐下，然後哭笑不得地對父親說：「爸，別說了，在學校學生聽你的，到了醫院你就得聽醫生的，我給我姐已經說好了，讓她回家把你住院要用的東西給拿過來就行了。你先在這呆著，我去給你辦住院手續！」

含之拿著醫生給開的一沓子單子來到住院部，誰知道到了住院部，當班醫生卻說人早滿了，根本沒有床位。

看到含之一臉失望的樣子，父親是正中下懷，嚷著就要回去。

含之一時有點茫然不知所措。如果讓阮強出面找一下人，他肯定有辦法。可含之就是不想求他。

她想起了鄭琳，她一向善於交際，看她有沒有辦法。

鄭琳在電話中聽說是含之的父親要住院，便爽快地答應了，並說馬上趕來。

不一會，含之就看到鄭琳著急慌忙的向這邊走來。鄭琳先過去和含之的父親打過招呼，然後對一臉著急的含之說：「走，在路上我和他們院長已經聯繫過了，他答應給安排個床位！」

含之囑咐父親在這別動，姐姐一會就過來。便緊跟著鄭琳一起去找那個院長。

在路上，鄭琳給含之介紹道：「這個院長的孩子在我們學校上學，當初進重點班時，還是他託人找的我，我剛才給他一打電話，他就一口答應了！」

含之感嘆地說道：「還是你行啊，咱老百姓有病拿著錢想住個院都住不進去！」

「得了吧，你這感嘆的是不是有點裝腔作勢啊！你們阮局長一個電話不就給解決了，哪像我還得親自跑來！」鄭琳說著，轉而又有點疑惑地問含之，「唉，對了，剛才你怎麼不通知你老公啊！」

「怎麼？」含之故意裝作生氣地說，「不想幫忙啊，不想幫明說，別扯三扯四的！」

「看你說哪去了？」鄭琳親昵地打了一下含之，說道，「噢，到了！」

含之這才現她們已經站在了一個寫著副院長辦公室牌子的門口，門是虛掩著，鄭琳在門上輕輕地叩了幾下，就聽見一個男人用很渾厚的聲音說了句「請進！」

含之感覺他說話的聲音很熟悉，卻想不起來在哪見過他。

含之以為能在市裡最好的醫院當上院長，想必已是兩鬢斑白的人了，沒想到此人這麼年輕！應該和自己年齡差不多吧？白?而俊朗的臉，濃眉下是一雙烏黑閃亮的眸子，修長的個子，穿著一件深灰色的毛昵大衣，看起來風流儒雅。

看著鄭琳和他禮節性的說著客套話，含之拘束地站在那裡不知如何是好。

還好，鄭琳適時地把她拉了過去，向那位院長介紹道：「這是我最好的朋友王含之，剛才給你說的那個病人就是她的父親，也等於是我的父親，我可是他父親看著長大的！」她又回過頭來對含之介紹道：「這是張亞林張院長，市裡有名的一把刀！」

鄭琳就是會說話，不露痕迹地就把兩人的關係給說出來了，還把人給吹捧了，這是含之從小就學不來的。

「你好！」張亞林看了一眼含之，向她友好地伸出了手，含之也連忙伸出了自己的手，不好意思地說：「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

張亞林看著王含之，若有所思地說道：「我們好像在哪見過？」他盯著王含之的眼睛，腦子裡在迅的思索著

「不會吧！」含之也笑著解釋道，「我很少來醫院的！」

「噢，我可能是認錯了！」張亞林不好意思的說，「醫院有幾間高幹病房空著，先把你父親安排在那住下吧！」

一聽說是高幹病房，含之急了，不是付不起錢，而是清高的父親肯定不會去那裡住的，進了高幹病房，好像就是踩在了別人的頭上，這可是父親平生最痛恨的。

情急之下，含之一下子拉住了張亞林的衣服，著急地說：「真的沒有別的病房了嗎，高幹病房我父親肯定不會住的！」

一旁的鄭琳不動聲色地拉開了含之的手，對張亞林說，「還有沒有別的房間？」

「噢，你也知道，現在正是住院高峰期，就像你們剛開學那陣」！張亞林笑著對鄭琳解釋道。

張亞林又回頭看了一眼含之，後者的臉上滿是著急和無助。這神情一下子讓他想起來了，眼睛！操場上的那雙眼睛！張亞林不由得又看了含之一眼，沒錯，就是她。

「是這樣的，現在醫院裡的病房確實很緊張，既然你和鄭校長關係這麼好，雖然安排的是高幹病房，卻是按一般病房收費的！」張亞林看著含之，耐心地解釋道，「等有普通病房騰出來了再轉過去！」

「你誤會了！」鄭琳急忙過來對張亞林解釋道：「老爺子教了一輩子的書，清高得很，讓他高高在上的住在高幹病房，比殺了他還難受！」

張亞林起初以為含之不願意住高幹病房，還以為是擔心錢的問題，現在聽鄭琳這麼一說，還真的有點為難，現在是住院高峰期，人滿為患，實在是沒有別的房間了！

三個人站在那裡，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這樣吧！」還是鄭琳的腦袋瓜子靈：「找一個普通病房的人動員一下不得了，拿普通病房的錢住高幹病房的房間，誰不樂意啊！」

這還真是個辦法。終於，在鄭琳的周旋下，在張亞林的安排下，含之的父親終於住進了醫院。

晚上，當疲憊不堪的含之回到家裡時，孩子已經睡著了。

看見含之進來，正在電腦前忙著的阮強，從抽屜里拿出了一樣東西，頭也不回地對含之說：「這是一張一萬塊錢的存摺，你明天取出來幫你父親把住院費用交上！」

含之一邊脫著外邊的大衣一邊說：「我爸已經交上了，不用了！」

阮強這才把**從椅子上挪開，走過來把存摺塞到含之的手裡，生硬地說：「老爺子一下子拿那麼多錢住院，會住不踏實的，你把他的錢還給他，讓他在醫院安心治病，這兩天我忙，忙完了我就去看他！」

含之看著手裡的存摺，不由得心裡一熱：阮強就是這樣，有時候讓你感動他的細心和體貼，但更多的時候，卻讓你不得不接受他的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