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人聲鼎沸、高朋滿座的港式茶樓里,服務生正推著餐車熱絡地推薦招牌茶點。

鍾尚諾拉著丁薇光的手臂,軟硬兼施地將她誘哄進餐廳里,坐在二樓的包廂區內用餐。

她拉長一張俏臉,沒好氣地瞪著他。

「鍾尚諾,你究竟想做什麼?我都已經說得很明白了,我們之間的故事已經結束了,我不想再跟你有任何的糾葛。另外,我希望你即刻搬離我的屋子,否則我會報警,告你強佔民宅。」她平穩冷淡的口吻,隱隱含著怒氣。

「薇光,你不會真的忍心這樣對我的。」鍾尚諾逕自呷了一口熱茶。

「不要試驗一個女人的耐心,尤其是一個已經不愛你的女人。」他無賴的行徑惹惱了她。

「你忘了我們當初的承諾嗎?」他伸手覆在她柔嫩的手心上。

「承諾?」她嫌惡地抽回手,冷笑道:「那都只是你在哄我的話,根本不可能成真的!」

「要是真的成真呢?」鍾尚諾從口袋裡掏出一枚新買的鑽石戒指,放在她的眼前。

「你……」她錯愕地瞠大水眸,呆愣得說不出話來。

「你喜歡西式的婚禮,還是中式的喜宴?」他又從手提箱中拿出好幾款設計好的喜帖,擺放在桌案上,供她選擇。

「那個……」這份「驚喜」來得太過突然,教她一時消化不了。

「至於白紗禮服的部分,就由你自己決定,反正你在婚紗公司上班,而且員工應該有折扣優惠吧?」

「我……」老天!他葫蘆里是在賣什麼葯啊?該不會真的想和她結婚吧?

「婚紗照的部分就由我負責,我可以請公司里的攝影師替我們掌鏡。」為了爭取她的允諾,也為了父親的資金,他幾乎是以光速在籌辦婚禮。

他電影公司里的幾位員工現在正好很閑,可以派得上用場,分頭進行籌劃事宜。現在萬事俱備,只差點她點頭說「我願意」了。

「鍾尚諾,你到底想怎麼樣?」她眯起美眸審視著他精明的臉龐。

「日子訂在十月八日好,還是十月十日好呢?」他拿出行事曆,供她選擇。「我爸媽找過算命師合過我們的八字了,他說這兩天對我們的婚事來說都是大吉。」

薇光看著桌面上琳琅滿目的資料,結婚的繁瑣事項他幾乎逐一辦妥,那堅定的信心教她一時慌了陣腳。

「宴客的餐廳由我爸媽決定好不好?你擬一下賓客名單,我再核算人數。」他完全不給她任何思考和拒絕的空間。

他說得口沫橫飛,她卻聽得頭暈腦脹。

「我去一下洗手間。」她霍然起身,走出包廂,穿過人聲鼎沸的賓客,往洗手間的方向走去。

鍾尚諾看了她纖麗的身影一眼。害怕這些招式還逼不成婚,所以他已請了自己的雙親來助陣,因為他吃定了薇光不會在他父母面前給他難堪。呵,他務必要哄得她乖乖就範不可!

他掏出手機,聯絡著父親鍾志權。

「爸,你們現在到哪裡了?嗯……對,我們在『京喜坊港式茶飲』……在二樓的包廂……嗯……薇光也在這裡……沒錯,好,等會見。」他匆匆收線,欣喜地等待雙親的到來。

此時,她皮包里的手機恰好響起,鍾尚諾盯了它一會兒后,掏出來,看到來電螢幕上映著歐陽烈的影像。

他撫著下顎,思考了三秒鐘后,決定替她接起。

『薇光,你人在哪裡?』歐陽烈的聲音從手機的另一端傳進鍾尚諾的耳朵里。

「你找薇光有什麼事嗎?」他銳利的黑眸掠過一抹邪惡的凜光。

『你是誰?為什麼薇光的手機會在你的身上?』歐陽烈聽到陌生男子的聲音,心頭一震,神色陰沈。

「我才要問你是誰呢!我是薇光的未婚夫鍾尚諾,如果沒什麼事,我不希望自己的未婚妻再與其他男人有任何糾葛!」他涼涼地譏刺道,悍然地宣誓主權。

『姓鐘的!你究竟想怎麼樣?你再這樣霸在薇光的家裡,當心我告你!』歐陽烈氣忿地提出警告。

要不是薇光答應先搬來他的寓所,他早就殺過去,一拳將那傢伙從木柵揍飛向陽明山了!沒見過這麼無賴的男人,竟挾著一個「前男友」之名,無止盡地勒索她的感情。

「如果你在十月十日之後,還繼續打電話給薇光,我才要告你妨害家庭呢!」

『你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我和薇光將在十月十日結婚,我們會先在『聖心堂』舉行婚禮,晚上再到『龍齊坊』宴客。為了感謝你這段時間以來對薇光的照顧,我會寄張喜帖給你,請你來參加我們的婚宴的。」

『她怎麼可能會答應嫁你?』歐陽烈壓抑住即將爆發的怒氣,冷硬地質問著。

「她當然一定會嫁給我!和我結婚是丁薇光人生中的第一志願,現在我終於開口向她求婚,她開心都來不及了!」

手機的另一端,歐陽烈咬著牙,壓抑住滿腔的恨意。

鍾尚諾的話就像針一樣,將他的愛戳刺得體無完膚、殘破不堪。

「如果她不想嫁給我的話,我怎麼會連結婚的時間都訂好了呢?不能再跟你說下去了,她要見我的雙親,談論下聘事宜。如果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我希望你不要再打電話來打擾我們了。」

鍾尚諾見到丁薇光從甬道中走來,連忙掛斷電話,刪掉通話紀錄,佯裝若無其事地將手機偷偷放回她的皮包里。

此時,服務生恰好領著鍾志權夫婦進入包廂里。

「伯父、伯母,你們怎麼會來?」乍見鍾尚諾的雙親,薇光不禁驚呼出聲。

「聽說你答應和尚諾結婚了,所以我們特地來看看你們婚禮籌備得怎麼樣了?宴客名單列出來了嗎?」鍾母親切地拉著她坐在自己的身邊。

「那個……」薇光困窘得不知道該如何回應,回眸瞪著鍾尚諾。

他怎麼可以私自發布結婚的消息呢?她根本沒有答應他的求婚啊!

鍾尚諾故意漠視她抗議的眼神。

「薇光,還是你有辦法收服這個小子!要不是你,我看這小子還不知道要在外面飄蕩多少年才願意安定下來呢!」鍾志權布滿皺紋的臉龐咧出一抹笑痕來。

「爸,這是我和薇光結婚喜帖的樣式,這邊還有宴客餐廳的資料,你們看一下。」鍾尚諾說。

「嗯,看來你們籌備得挺不錯的。」鍾志權看著喜帖的樣式。

「伯父,事情不是你們想像的那樣——」薇光抽回被鍾母握住的手,試著想解釋。

「爸,我們連新房都準備好了,木柵那棟老公寓我請了設計師重新裝潢整修過,改天你們可以來坐坐。」鍾尚諾狡猾地打斷她的話,不讓她有開口的機會。

她譴責的冷眸瞪著他,胸臆間蘊起一股怒氣,但礙於他雙親在場的分上,不好發作。

「薇光,既然你們都要結婚了,也算是自家人,有些話我就開誠布公地說出來了。這次我會答應投資尚諾的電影公司,並不是我贊成他拍片,而是看在你們的婚事上。以後,你要好好地盯住尚諾,將公司的預算審核好……」

驀地,一股怒氣從薇光的胸臆間竄上來,她心中的那團疑雲終於得到了解答。原來鍾尚諾想拿著婚約換取父親的資金,怪不得會如此積極地籌備婚事!

「以後,尚諾當導演,你就當造型師,夫妻倆一起拍部好電影,重振國片。不過也別忘了生個可愛的寶寶,替鍾家延續香火啊!」鍾母一臉期待地說著。

奔騰的怒意從她的心裡一直沁進她的眼底,她霍然站起身,拿起皮包,冷硬地宣告。

「伯父、伯母,我沒有要和鍾尚諾結婚,也從來沒有答應過他的求婚,甚至連這個結婚計劃,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

「薇光,你在胡說什麼!」鍾尚諾也跟著起身,試圖阻止她繼續說下去。

她冷傲地甩開他的手,沉聲道:「還有,早在幾個月之前,他就已經把木柵的公寓賣給我了!那棟房子是我自己裝修的,也是我丁薇光所有的,與你們鍾家一點關係都沒有!」

此時,鍾志權夫婦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

「我還有事,先走了。」她拿起皮包,頭也不回地走出包廂,遠離鍾家即將掀起的一陣風暴。

歐陽烈從電話里得知丁薇光要和鍾尚諾結婚的消息后,氣憤地將話筒重重地甩在地上,頓時,機殼迸裂,散落一地。

他憤怒地癱坐在沙發上,抽起一根又一根的香煙,又從酒櫃里取出一瓶伏特加,打開瓶蓋直接灌向喉頭,任憑那辛辣的酒液麻醉自己過分清晰的痛楚。

這段時間,他一直小心翼翼地呵護她,把她像公主般捧在手心裡寵著。

她無處可去時,他收留她;她生病時,他照顧她;她受傷時,他給予安慰……而她回應他的,竟是一連串難堪的欺瞞。

她要他信任她,給她一點時間處理自己的愛情爛帳,結果,她只是在敷衍自己,依舊周旋在兩個男人之間。

陽光隱遁,天色慢慢地暗了下來,他整個人籠罩在一層憤怒的陰鬱里,灌掉了半瓶的伏特加,頹然地癱在沙發上……

丁薇光從港式餐廳裡外帶了幾份歐陽烈喜歡的餐點,搭著捷運回到他的寓所,從皮包里取出鑰匙,插入鎖孔,打開門板。

滿室濃厚的煙霧和刺鼻的酒精味撲鼻而來,讓她厭惡地皺緊眉宇。

她脫下高跟鞋,撳下電燈,亮晃晃的燈光倏地吞噬掉一室黑暗,將他狼狽挫敗的模樣赤裸地呈現在她的面前。

「阿烈?」她驚呼出聲,從沒見過他如此頹廢陰鬱的模樣。

他眯緊上下眼瞼,一時之間還無法承受突如其來的光亮。

「發生什麼事了?你怎麼會喝酒呢?」她將宵夜放在茶几上,走過去拾起摔落在地上的擺飾和電話。

「滾出我的房子。」他重重地吸了一口煙,從唇縫裡迸出幾個字來。

「你說什麼?」她頓了一下,旋過身,疑惑地瞅著他憤恨的臉,難以置信地問道:「你剛剛說什麼?」

「我說,滾出我的房子!」他暴吼道。

她撫著發痛的耳朵,錯愕地瞠大水眸。

「到底是發生什麼事了?你為什麼用這種口氣對我說話?」她眯起眼眸,對上他殺氣騰騰的臉龐,不明白他的怒氣來自何處。

「你應該比我更清楚發生什麼事了!」他站起身,一步步地逼近她。「你剛才去了哪裡?」

「我……和淇娥她們一起去吃飯。」她直覺地避開和鍾尚諾他們見面的那段,反正她都已經把話說清楚了,就沒必要再說出來引起他的不安與猜疑了。

「是嗎?」他猝地眯起寒眸。

「當然。你看,我還買了你最喜歡吃的燒賣、小籠包和雞湯……」她避開他探詢的目光,晃著手中的餐點,試圖消弭他的怒氣。

「那我可要謝謝你的好意嘍?」他的唇角勾起一抹輕蔑的笑意。

「你究竟是哪一根神經不對勁,為什麼會突然喝起酒,還在屋內抽起煙來呢?心情不好嗎?」

他仗著體型上的優勢,將她囚困在沙發與他的胸膛之間,濃濁濕潤的鼻息吹拂在她的臉上,闃黑的眸底蘊起兩簇怒焰。

「如果自己的女朋友就要跟別人結婚了,你覺得我的心情該好嗎?」他挑起黑眉,憤怒的表情帶著三分的譏誚。

「阿烈,我沒有要和鍾尚諾結婚,上次我不是已經告訴過你了嗎?我拒絕了他的求婚,不管他說什麼,我都不會再回到他身邊的。」她耐心地解釋道。

「如果你沒有要和他結婚,為什麼還讓他留在公寓里?」他冷硬地質問。

「我會找時間跟他把話說清楚的,而且我也知道他想娶我的原因了。」她安撫著他的情緒。

「喔?是什麼?」他伸出大掌撫著她纖細的脖子,緊盯著她紅潤的唇,想看她究竟還要欺瞞他到什麼時候?

「因為他籌組電影公司的資金不夠,如果我願意跟他結婚的話,鍾伯伯就會拿錢投資他的公司,讓他如願當上導演。」

思及鍾尚諾卑鄙的手段,她心裡不禁浮起一抹嫌惡感,徹底地鄙視起他。

真不曉得當初她是瞎了眼,還是撞壞了腦,居然會盲目地愛著這種沒骨氣的男人。

「那豈不是喜上加喜,人財兩得?」他眯起眼,對著她冷笑。

「阿烈,你是哪裡不對勁啊?為什麼要用這種口吻對我說話?我不喜歡!」她噘起紅唇,嬌聲抗議。

「丁薇光。」他用力地托起她的下顎,強迫她迎視他。「你這張性感的小嘴,究竟還要說出多少謊話?」

「阿烈,你……你弄痛我了!」她痛得眉頭都皺了起來。

他力道之強,讓她白皙的下巴立即泛起一圈紅。

「你是不是沾染上鍾尚諾的唇,所以連實話都不會說了?」他羞辱的言語就像刀子刮過石板般,既刺耳又令人難堪。

「你這句話很傷人!」她的瞳眸浮現受傷的神色,不敢相信曾經把她捧在手心上呵護的男人,竟會說出這麼污辱人的話。

「比起你的態度,我這些話根本不算什麼!」他粗蠻地鉗制住她的後腦,強逼她迎視自己憤恨的臉龐。「把我當傻瓜要,很好玩嗎?」

「你喝醉了,我不想理你,有什麼話等到你酒醒之後再說。」她推拒著他堅硬的胸膛,想逃出他的臂膀。

「我這輩子再也沒有這麼清醒過!你真行,挺會利用你楚楚可憐的姿態,博取男人的同情!」

「我哪有?」

「那你為什麼不敢說出今晚你去了哪裡?見了誰?和誰一起吃飯?」他憤恨地吼道。

「我……」她疑懼地望著他。他怎麼會……

「你不敢說,就由我代你回答!你去見了鍾尚諾的雙親,你們在商討結婚的細節,連日子和禮堂、喜宴都安排好了!」

「你……你怎麼會知道這些……」她蒼白的臉龐頓失血色。

「丁薇光,你真的很行!明明要結婚了,還跟我住在同一個屋檐下是什麼意思?周旋在兩個男人之間很好玩嗎?一會兒新歡、一會兒舊愛,很有趣嗎?要不是鍾尚諾接起我打給你的電話,全盤托出,我真不曉得還要被你瞞多久!」

「阿烈,事情不是你所想的那樣!」她急著為自己的行為辯解。「我承認自己去見過鍾尚諾的雙親,但是我沒有要跟他結婚!請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沒有要嫁給他!」

薇光皺起眉心。該死的鐘尚諾,為了自己的一點利益,竟連她的幸福都要破壞!既不愛她,又阻斷她去追求幸福的權利,真是可惡又可恨!

「你現在還有什麼資格跟我談信任這兩個字呢?」他冷哼道:「你根本把我的寬容當成縱容!你說鍾、丁兩家是舊識,不好意思撕破臉,要我多擔待一會兒,我也就由著那個人渣住在你的公寓里……」

他恨恨地捏著她的下顎,低吼道:「結果,你背著我和那傢伙談婚事,連喜宴都訂好了,現在還在這裡裝傻!你究竟把我歐陽烈當成什麼了?這樣把一個男人玩弄在股掌之間,很有成就感嗎?」

「我沒有……」她痛得皺緊小臉。

「把我當成笨蛋耍很好玩嗎?還是你在試驗自己的魅力有多驚人,是不是什麼男人都可以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

「阿烈,我不許你再用這種話來污辱我!」她艱難地從唇縫中迸出話來。

「如果不想讓人羞辱你,就先學會怎麼尊重自己!」

「我是真的喜歡你,我對你的感情也是真的,請你不要再用這種態度來羞辱我!你知不知道,有時候言語比行為更加殘忍、更加傷人!」她目光含怨地控訴他的殘忍。

「你的話讓我覺得噁心——」

薇光氣得揚起手,甩了他一巴掌,打偏了他的俊臉,也成功地制止住他傷人的言語。

「我不許你用那種話來污辱我對你的感情!」屈辱的淚水緩緩地湧上她悲憤的眸中。

俊臉因為憤怒而抽動著,他緩緩地轉過被她打偏的臉龐,忿恨地瞪視著她。

「你這樣只會把我推向其他男人……」她含淚控訴著。

「你不是早已經走向其他男人了嗎?反正你和鍾尚諾都一樣,都是愛情里的詐騙集團。」

「我再問你最後一次,你願不願意相信我?」

「你不配得到我的信任。」他陰著一張臉,說道。

「好,既然我不配得到你的信任,那你也沒有資格擁有我的感情。」她含淚的眼眸掠過一抹傷痛的神色。「從今以後,我們各走各的、各過各的,男婚女嫁各不相干。我丁薇光也不是沒有男人愛就活不下去,不需要你來可憐、同情,施捨感情給我!」

薇光衝進自己的卧室里,拿出行李箱,將柜子里的衣服全都放進箱子里,扣上鎖。

提著沉重的行李箱,她步履蹣跚地走過他的身邊,刻意放慢動作,希望他能伸出手挽留她。

只要他一開口,她就願意留下。

歐陽烈別過頭,不忍注視她離去的身影。反正他只是鍾尚諾沒空時的代替品,此時絆住了她的人,留不住她的心也沒有什麼用。

她沈緩地走過他的身畔,與他擦肩而過,拖著行李跨出客廳,依戀不舍地將鑰匙放在玄關的柜子上。

掩上門扉的那一刻,強忍已久的淚水一波波地奪眶而出,淹沒了她的視線。

邁開步伐,她愈走愈急,最後奔出他的寓所,茫然無措地走向人群浮動的街頭……

她拖著行李箱,任憑冷冽的風灌進她單薄的襯衫里,但是她不覺得冷,因為心裡的僵冷早已麻痹了她的知覺。

她就像作了一場甜蜜的戀愛美夢,醒來后才發現竟被殘酷的現實割得遍體鱗傷……

心痛的感覺就像兇惡的潮浪,一步步地將她吞噬,痛得教她喘不過氣來,甚至,連呼吸都覺得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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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愛自找苦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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