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鏖戰（3）

經過兩番鏖戰，鄴城城牆下的土地已經完全被雙方傷亡士兵的屍體覆蓋了，堆積如山的屍體層層疊疊地堆在一起，經過無數次踐踏，很多地方都露出了皚皚白骨。這裡隨處可見被砍斷的手腳殘肢，血水如山溪一般汩汩而下，還散著熱氣的血水甚至都能漫過人的腳背了。

城頭，徐榮在短暫的休息間隙，讓一名副將帶了五百餘人從東城城門口悄悄的溜出去，準備偷襲黃巾賊。而徐榮自己則在城上實施著新一輪的防範措施。

誰也沒想到官兵居然還能分出兵力來，當漢軍出現在黃巾軍左側時，所有人都大吃一驚。那名副將頗有勇武，揮舞著一柄開山斧，叫囂著撲向黃巾兵。

「兄弟們，跟我殺啊，幹掉這些下賤的賊兵！」

副將一邊叫嚷著，一邊揮舞著沉重的開山斧，將一名衝到自己身前的黃巾兵剁成了兩截。偷襲的官兵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個個身經百戰，以一當十，轉眼間已經殺了數百名黃巾兵。

太史慈驚訝地掃了眼偷襲的官兵，但目光並沒有停留很久，他估計官兵肯定有什麼花招，一雙鷹似的眼睛緊緊地釘在城樓上。

高覽神情也是一變。緊急關頭，他也失去了和太史慈爭鋒的念頭。他看太史慈一副沉思的樣子，也不多言，帶上一幫人就迎著那批偷襲的官兵殺了過去。

太史慈看著高覽高大的背影，虎目中透露出一絲安慰的色彩。黃巾軍果然是訓練有素啊。高覽剛來時，太史慈當即意識到了他行動中的敵意。但是在生死關頭，高覽還是把個人榮譽放到了一邊，這種覺悟可不是每一個人都有的，尤其是高覽這樣的虎將。

突在前面的黃巾軍驍勇異常，奮不顧身的撲向了偷襲的官兵。但是，戰鬥力畢竟弱了很多，一撥撥地人紛紛倒了下去。反觀官兵，死亡的人數卻很少。偷襲地官兵眼看著突破黃巾軍的陣地了。「沖啊！沖啊！」所有的士兵都興奮地狂呼著，用手中沉重的兵器。將面前的障礙掃清。

然而，便在此時，高覽帶的人沖了過來。雖然高覽手下的黃巾兵同樣不是漢軍對手，但是高覽本人地殺傷力可就大了去了。那些原本非常囂張的漢兵，在他面前純粹是螳螂擋車，不堪一擊。

高覽手中的三尖兩刃刀如風般追逐著漢軍，沖在最前面的幾名漢軍頓時被他斬倒在地。眼看著高覽猶如猛虎下山。原本毫不畏死的漢軍心生懼意，有人開始後撤。高覽獰笑著策馬而上，三尖兩刃刀上下舞動，漢軍見著即死碰著就亡，死亡的氣死生生地籠罩在每一名漢軍的心頭。終於，有一些士兵承受不住壓力，開始逃跑。兵敗如山倒，緊接著，數十名漢軍一聲喊，只恨爹娘少生了兩條腿。跑得更加快了，可惜和高覽比起來，他們的度還是慢了一點點。高覽獰笑著將三尖兩刃刀**一名漢軍兵後背，用力挑了起來，一個盤旋對著前面正在奔跑的漢兵砸去。

五六名汗兵頓時倒翻在地。

那名副將正殺得興起。突然看見自己前面地屬下往後撤退。不由得大怒。伸手扯過一名小校。吼道：「怎麼回事？」那名小校一見頭領。頓時鬆了口氣。哭喊道：「我們正在宰殺賊軍。不知怎麼對方突然衝出來個魔頭。武功高強。兄弟們是在抵擋不住。只能……」

給我殺了他！」副將正殺得過硬。沒想到居然有人掃自己地興。氣不打一處來。揮手讓身邊地親兵去殺掉來人。副將留在身邊地漢兵都是經過精挑細選地精兵。不僅武藝高強。而且作戰勇猛。聞言八名親兵迎著來人沖了過去。八名親兵配合默契。中間四名同時舉刀。力劈華山。向高覽當頭劈落。另外四名從側面包抄過去。準備偷襲。

高覽怡然不懼。口角帶著一絲不屑。單手抓住三尖兩刃刀橫著往上一擋。口中大喝一聲「開！」。四名親兵哎呀一聲驚叫。頓時虎口崩裂。四柄斬馬刀脫手飛出。人也變成滾地葫蘆。狼狽地翻滾出去。就這還沒完。高覽借著三尖兩刃刀地反彈之力。順勢一招橫掃千軍。只聽得「噗、噗、噗、噗」四聲響。從側面包抄地另外四名親兵齊齊從腰間斷成兩截。

原本還頗有興緻觀看地副將瞳孔倏地收縮。一股涼氣直衝頭頂。這廝看來年齡不大。但力大如牛。而且刀法精湛。絕對不是普通武將。沒想到黃巾賊中也有此英雄。副將不由得長吸了口涼氣。副將不敢大意。高舉開山斧。沖向了高覽。高覽一聲冷笑。單等開山斧砸來。倏然伸出三尖兩刃刀架了過去。剛好將開山斧伏兵擋在了兩刃刀地兩片刀刃間。瞬時一絞。

那名副將沒料到對方兵器居然還有此功效。開山斧差點脫手。趕緊雙手握住斧柄。拚命爭奪。可惜力氣還是弱了很多。眼看著便要被對方生生拉了過去。

有了副將抵擋高覽，漢軍終於穩住了陣型，重新開始集結，沖向黃巾陣營。

「沖啊！」沒有選擇，士兵們大聲地喊叫著，再次起了衝擊。金屬與金屬的碰撞，生與死地較量。一個個黃巾兵倒了下去，與之相伴的，有的是同伴，有的是敵人。

高覽也沒想到一名副將居然有如此功力，終於能夠搞定他了，臉上不由露出了一絲得色，完全沒有注意到一名漢兵已經偷偷地留到了他的身後。

「小心！」一個不遠處的黃巾兵趕緊大聲提醒。

高覽迫不得已，只能放開了那名副將，回手一刀將那名偷襲的漢兵斬落馬下。

「哈哈……」

高覽將手中的三尖兩刃刀一揮，冷冷地目光再次盯上了那名副將。隨即策馬揮刀，帶著自己的部下洪水般湧向漢軍。在綿綿不息地金屬磨擦聲中，黃巾軍已經結成了楔子陣型，向漢軍中間插去。

「嗯……」副將地眸子霎時縮緊，這些賊兵什麼時候變得如此驍勇又有組織了？難怪短短半年間，黃巾賊便席捲了冀州，看來朝廷真的小覷這些賊兵了。副將身後。漢軍同樣都是紛紛倒吸冷氣，他們同樣沒有見過如此猙獰恐怖地黃巾賊。

轟隆一聲巨響。兩軍不可避免地撞擊在一起，頓時響起一陣慘叫聲、馬鳴聲。

一支鋒利的長槍挾帶著寒氣，輕易地穿透了一名漢軍身後的盔甲，深深地扎進了他地身體。漢兵悶哼一聲，目光陡然變得一片獃滯，從奔騰的戰馬上頹然栽落。利器刺破體腔地清脆聲不絕於耳，戰馬的悲嘶和士兵的慘叫霎時交織成一片。副將霍然回，只見身後洶湧而進的漢軍將士一排排地倒下，活生生的英勇戰士頃刻間變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屍體。眼看著部屬紛紛倒斃馬下，副將的眸子霎時變得一團血紅，狂暴地怒意如烈火在他的胸膛里翻滾不休。

「殺……」

副將怒吼著沖了上去。血光崩濺，一名黃巾兵尚未來得及抵擋，便被副將的開山斧攔腰斬成了兩截。便在此時，高覽衝到了跟前。

「殺！」

副將凄厲地長嗥一聲，揮舞開山無沖向高覽。

「無名小輩！」高覽不屑地一撇嘴，高高揚起手中的三尖兩刃刀。厲聲道，「也敢在爺們面前撒野，去死吧……」

「匹夫休要猖獗!」副將色厲內茬。咬牙沖了上去。

兩馬相交，沉重的開山斧和三尖兩刃刀無可避免地撞在了一起。咣鐺一聲悶響，副將只覺得手中陡然一輕，眸中露出一絲驚恐，恍惚間低頭看去，手中的開山斧只剩下一截斷柄了。

「哈……」高覽單臂用力。挽住馬韁，緩緩過頭來，眼眸深處的殺機更重了幾份。

副將心膽俱寒，勒馬回韁落荒而逃。高覽哪肯干休，策馬便追。副將狂奔一陣，本以為擺脫了高覽，剛想停下稍事喘息，耳際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情知高覽已經追到。既然難以逃脫。便以死相拼吧。想到這裡，副將反而靜下心來。心生一計。他一邊車馬狂奔，一邊隨時估算著高覽和自己的距離。等到高覽堪堪追近之際，手中伏兵猛地向後搗去。

高覽哪會中計，急進中倏然伸出左手抓住斧柄，右手三尖兩刃刀瀟洒地揮了出去。那名副將知覺的寒光逼近，隨即脖頸間一涼，一顆大好頭顱已經飛上了半空。

「休休休……」

面對黃巾軍地衝擊，漢軍開始了垂死掙扎，數百名漢兵將身上最後的弓矢抽了出來，一箭羽傾瀉而出。這樣的殺傷是驚人地，但是要不了多久，漢軍便彈盡糧絕了。在高覽部無可阻擋的衝擊下，副將所部漢軍全軍覆沒。挾著得勝的氣勢，高覽帶著部下乘勢向鄴城衝去，震耳欲聾的吶喊聲中，黃巾兵蜂擁而至，潮水般沖向鄴城

高聳堅固的城牆上，徐榮等人緊緊地盯著又一波衝上來的賊兵。偷襲隊如此快地失敗出乎徐榮意料，不過有這麼長時間已經足夠了，他已經做好了準備。

「放！」隨著徐榮一聲令下，十幾個士兵同時撒手，緊繃的鋼索「砰」得彈開了，數百斤的大小石塊呼嘯著飛上了天空。同一時間，城上數十架投石車同時開火，數百塊石頭在空中劃出優美的弧線，互相撞擊著，出死亡的樂章。石頭幾乎在同一時間砸向了黃巾兵，「轟轟轟…………」連綿不絕的轟鳴聲依然擋不住黃巾兵的慘叫聲。

原本被嚇得要命的公孫侯這下子來了精神。滿臉猙獰的他惡狠狠地在一旁叫囂著：「射！射！砸死這幫狗日地賊兵！」其實用不著他催促，城上地將士早就被黃巾賊給嚇破了膽，現在終於能揚眉吐氣了，個個奮勇爭先。一陣陣的石雨將數不清地生命變成一團團糊狀一樣的肉醬，大地在呼嘯聲中顫抖，甚至連地面都變成一個個大大小小的窪地。巨大的撞擊聲壓過了戰鼓和號角的聲音，在喊殺震天的戰場上，黃巾軍依然冒著石雨奮勇前進，完全不顧隨時飛來地巨石會在頃刻之間奪去他們的生命。

投石，射！再投石。再射！…………不斷重複著機械地動作，雙手已經被粗重的石頭和鋼鐵的機索磨得血肉模糊。但所有的士兵臉上都掛著嗜血的笑容，迴旋在耳邊的敵人慘叫，讓他們的血一直衝到腦袋裡，彷彿有著一樣地快感。城牆上堆成小山一樣的石頭，成為了黃巾軍無法掙脫的噩夢。從護城河行進到城下短短數百米的距離，黃巾軍用了半個小時，在他們身後留下了數千具屍體。幾乎堆滿了大地。沒有半點猶豫，在同伴痛苦的哀嚎聲中，已經逼近城牆的士兵訓練有素地架起了數百架雲梯，奮不顧身地攀爬著。

終於，城牆上的石頭越來越少了，漢軍的攻勢弱了下來。徐榮在城頭掃視了一番，隨即擺擺手，適宜投石車後撤，弓箭手再次衝到前面。隨著徐榮一聲令下，無數的羽箭密集的射了出去。鋒利地翎箭在空中劃過美麗的弧線，穿過健壯的，飛濺出耀眼地血花。如此密集的箭雨給正面來襲的敵人帶來了巨大的傷亡。一個個黃巾兵哀嚎著掉下雲梯，重重地落下。徐榮眼見大局已定，也向過過癮，從身旁親兵手中接過自己的強攻，咻咻……，接連射出了數十支箭。每一聲弓弦響起，就會有一個敵人倒下，幾乎每一箭都正中咽喉。在短短的數次呼吸中，死在他弓下地人已經接近五十人。

早有防備的黃巾兵趕緊豎起了盾牌，將絕大多數弓箭擋在了外面。在付出一定得代價后，黃巾兵終於再次衝到了城下，然後迎接他們的還有巨石和滾燙的熱油。緊隨其後的是無數燃燒的火把，落在木製的雲梯上，城下頓時成了一片火海。被包圍在裡面的士兵紛紛往下跳落。慘叫聲驚天動地。公孫侯滿意地點點頭，以他並不豐富的作戰經驗也知道。黃巾軍這次又不會有什麼作為了。

然而，戰鬥還遠遠沒有結束。不知何時，在太史慈身後，同樣豎起了數十架投石車，更有近兩萬名黃巾兵列陣而待，隨時準備衝鋒陷陣。中軍，一桿血色大旗迎風飄揚，斗大劉字觸目驚心。

「難道是劉碩？」

公孫侯身體一顫。早就聽說了劉碩地厲害，之前沒有親身感受，現在終於明白劉碩地厲害了。在他身旁，徐榮也暗暗皺起了眉頭，是劉碩嗎？還真是期待啊，不過以今日的形勢，想和他好好打一場是不可能了，能不能守住鄴城恐怕都很難說。

「不行，不能讓他們攻城！」徐榮濃眉倏然展開，「投石車準備，摧毀賊軍地投石車！」

如果讓對方的投石車運轉起來，鄴城肯定完了。徐榮不虧是一代名將，當即便意識到了戰鬥的關鍵。雖然明知道己方投石車已經快彈盡糧絕，還是趕緊讓他們重新上陣。城上的投石機再次開始運轉，但呼嘯的石塊卻無法擾亂黃巾軍前進的隊列，他們即使是看見了迎面飛來的石頭，仍然面不改色地向前衝去。

太史慈也看到了劉碩，但他不敢就此停下攻勢，沒有劉碩命令，絕對不能擅自做主。他帶頭再次沖了上去。徐榮的臉色終於變了。

如果說投石車可怕地話，那麼只要摧毀它，便可以挽回頹勢。但是讓他不安的是，劉碩居然穩如泰山，並沒有急於讓第一批攻城的將是退下去，而是讓他們繼續攻擊。這樣一來，如果己方將投石車推倒前面，肯定會將其他守城的將是擋在身後。那麼如何抵擋已經攻到城下的賊兵呢？

但如果投石車暫時不動，那麼對方的投石車勢必會展開瘋狂的攻擊，那樣城樓上守城的兵力勢必形同虛設。

狡猾的劉碩！

徐榮苦苦的思索著，時機稍縱即逝，到底應該怎麼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