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難道是她?
天亮之後薛鴻現帶着楊彬進了潞州城，薛鴻現直接帶他入了節度使府邸，見到了節度使薛嵩，這位據說是前唐大將薛仁貴孫子的薛嵩讓楊彬大失所望，怎麼看都像一個小康即安的發福小地主，與手握重兵的節度使身份很不協調。
薛鴻現介紹的時候只說楊彬助她殺了凶狼，薛嵩心中有事，對這位年少有為、文武雙全、自動來投的『少俠』似乎並不怎麼上心，見他體格健壯，隨口讓薛鴻現安排他到前院做個馬童，然後便揮退了兩人。
薛鴻現替她的主人不停道歉，楊彬反不以為意，他現在已經明白自己究竟到了哪個時代，現在正是安史之亂后動蕩不安的唐朝，各地軍閥不斷互相傾軋刺殺，派太行三狼來殺薛嵩的正是他的親家翁——魏州節度使田承嗣。
薛鴻現視楊彬為異人，同時楊彬又是她的救命恩人，因此對他特別恭敬，她在薛府身為內記室——內宅管家，一切都親力親為地給楊彬安排得妥妥帖帖，親手給他包紮傷口不說，末了還陪他熟悉薛府。
「鴻現……夫人喚你呢，到處都找不着人，原來你在這裏陪着這位新來小哥哥呀……」一個奶媽似的僕婦氣喘吁吁地從內宅走出來，遠遠地朝薛鴻現招手。
薛鴻現向楊彬道聲歉，跟着她去了，那僕婦邊走邊回頭瞅著楊彬，似乎一路都在打鴻現的趣。
楊彬在薛府逛了一圈，誰也不認識，也沒人理他，無聊之下回到自己屋裏倒頭大睡，昨夜可是陪着小丫頭聊了一夜呢。
中午時光薛鴻現敲門喚醒了楊彬，將飯菜放在小桌上，朝屏風后正在穿衣的楊彬歉然道：「楊公子，鴻現早前忘記為公子安排早膳，記起趕來時公子已經歇息，盼公子見諒。」
「沒事，我平時都很少吃早餐的。」楊彬確實餓了，穿好衣服出來據坐大嚼，薛鴻現只是靜靜站在一旁伺候着。
楊彬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從前只有他伺候女孩的，哪有讓女孩伺候的？他放下筷子道：「鴻現姑娘，你可吃過了？要不坐下一起吃吧？你這樣站在一旁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薛鴻現掩口嬌笑道：「鴻現只是一個奴婢呀，而公子卻是堪比鬼谷子的異人，日後出將入相是不費吹灰之力的，能夠服侍公子是鴻現的福氣，公子放心，鴻現吃飽了才過來的，公子不嫌棄的話叫我鴻現吧。」
「將相本無種，男兒當自強……對了，鴻現，你可以教我騎馬射箭還有功夫么？」楊彬比劃了一下，苦笑道：「薛公讓我當馬童，我怕明日一上崗就被馬踢一蹶子丟臉啊。」
薛鴻現嘴裏咀嚼着他的話，燦爛地笑道：「好呀，公子要學騎射鴻現自當傾力相授，功夫是什麼？莫不是指技擊之術？」
「差不多吧，氣功、劍術、拳法……還有飛檐走壁的輕功，我都想學。」楊彬垂著哈喇子，期頤地望着眼前的小姑娘。
按照現代的觀念，薛鴻現就是一標準的小蘿莉，不過楊彬可不敢小看了她，這丫頭眉頭不皺地就幹掉了太行三狼中的兩頭，凶狼跪地求饒，欺她沒經驗突然用迷煙偷襲才得手，否則楊彬也沒有機會英雄救美了。
薛鴻現偏著頭蹙著眉，很可愛地想了想，終於點點頭，說道：「也罷，師傅三年前被人殺了，本門也散了，我就破例教公子本門功夫吧，不過公子已經過了習武年齡，恐怕也沒有什麼大用了。」
「是嗎？不過學學也沒壞處，要不下午就開始吧！」楊彬興奮地說道。
薛鴻現卻搖搖頭，道：「下午公子沒事的話我陪你去街上走走吧，或者教你騎術也可，練功嘛，明早五更，公子自到前院跑馬場邊等著紅線吧。」
「好！我們出去逛逛！」楊彬滿口答應着，三兩下扒完了燥米飯，薛鴻現把東西收拾了，然後便與他出了府。
潞州府據說是河東道最繁華的地方，在楊彬眼裏也就一偏遠小鎮格局，趕圩的人倒是不少，很多稀奇的東西倒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薛鴻現給楊彬買了一隻黑紗方帽戴在頭上，遮住他那惹人關注的短髮，楊彬也不客氣，集市上從未見過的小吃甚多，他一路吃了過去，什麼胡餅、饆饠都大快朵頤，就像中餐沒吃飽似的。
「薛公愛民如子，在他治下路不拾遺，故此潞州才繁盛若斯，當今天下像薛公這樣的好官寥寥，公子身負奇術，應以天下蒼生為念，輔佐薛公不會錯。」薛鴻現望着楊彬認真地說道。
「哈，你帶我出來逛街，原來是當說客來着，」楊彬伸手颳了下她的小鼻子，笑嘻嘻地說道：「這麼小的說客，我看絕對破了吉尼斯世界紀錄了。」
薛鴻現嘴角抽了抽，不服地道：「公子的話鴻現總是聽不明白……甘羅12歲為丞相，也沒人說他小，鴻現雖生得遲了，卻未必不如古人，憑什麼就做不得說客？」
小丫頭片子乳臭未乾，黃髮垂髫，卻一本正經說着大人的話，楊彬不禁大笑起來，說道：「你的志向倒不小，可你剛才還自稱奴婢，叫你陪我吃飯都不肯呢。」
薛鴻現生氣了，她的小臉漲得通紅，低聲抗辯道：「公子剛才不也說過嗎？將相本無種，男兒當自強，我雖非男兒身，卻也不輸誰，奴婢又怎麼了？自古以來出身低微的英雄好漢多了，本朝的衛國公夫人不也是婢女出身？」
說到衛國公夫人時薛鴻現兩眼裏綻放出不一般的光芒，楊彬心中一動，恍然道：「原來你的偶像是紅拂女！」
薛鴻現昂首道：「不錯，聖賢起陸之漸，際會如期，虎嘯風生，龍騰雲合……為何今世便再無風塵三俠與太宗這般英雄的人物了？鴻現不敢自比衛國公夫人，卻也憂國憂民，不想辜負了一身武藝，公子身負異術，更該為天下蒼生着想。」
楊彬皺眉思索著，心中好像有一條線，將一串名詞串聯了起來，那種感覺相當奇妙，答案眼看就在眼前，卻又抓不著。
「潞州……薛嵩……田承嗣……薛鴻現……風塵三俠……」楊彬的心臟突然一跳，好像抓住了點什麼，他在心中念道：「等等，紅佛……鴻現……對了，是她！難道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