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還住在這裏啊，你要找我隨時都可以回來，何況再過幾個月你的肚子就大了，總不能這樣挺著大肚子爬樓梯上下四層樓。」殷虹安慰著季水芯。

人總是一直往前進，不會永遠一樣的。結婚、生子后，生活的重心會逐漸轉移，當初成天膩在一起的手帕交，往後會變得如何誰也不得而知。

「可是……就是不一樣了……」季水芯眼眶中的淚水再也忍不住，紛紛滾落。

殷虹再度嘆氣，舉目尋找面紙盒的蹤跡。找到了，在床頭，一個穿着粉紅色蕾絲長裙的金髮毛線娃娃。

她伸手拉了張隱藏在裙下的面紙，不禁有些莞爾。看來龐昊這個大男人也逐漸被粉紅色入侵了。

原本陽剛、極簡風格的室內，仔細一看卻可以找到粉紅色踏塾、蕾絲拭手巾……連電燈開關都被可愛的蕾絲小布覆蓋。

「拿去。」她將面紙遞給好友。

季水芯接過面紙，眼淚仍是掉個不停。

「你要是再哭下去，我就要丟下你一個人出門去了。」認識季水芯多年，殷虹當然知道她的淚水絕不是三、兩張面紙可以解決的。

「嗚嗚……你要去哪裏？」季水芯嗚咽地說，為即將來臨的離別難過不已。

「出去寄東西。」殷虹逕自起身，準備走人。

網絡商店的顧客昨天已經將下標的金額匯進來，她也已經將商品包裝好，準備今天到郵局寄出。

這時，殷虹的手機忽然響了，看着螢幕上顯示的號碼，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按下接聽鍵。

「小虹，是我。今天晚上我過去找你好不好？我好想你，你想不想我？」齊日翔在辦公室里可憐兮兮的問，等一下他還得去工廠巡視。

「是誰？」季水芯看到殷虹接起電話后一臉鐵青，不禁好奇的問。

「一個白痴打錯電話。」殷虹按下結束鍵。

煩死了！從那天起，齊日翔幾乎每天都賴在她家，逼得她每晚都要拿掃把趕人，否則他可能就此賴著不走。

現在水芯回來了，她和齊日翔之間的事恐怕很難再隱瞞下去。

「哦。」對殷虹的說辭，季水芯不疑有他。

瞧殷虹繼續往門口走，她忽然想起今天和醫生約了要去做產檢。

「小虹，等我一下，我也要出門，要去婦產科做產檢。」

婦產科！

殷虹忽然發現她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那就是她忘了避孕。

再這樣下去，下次要去婦產科的人就變成她了。

「好，我陪你去。」殷虹開口，決定等會兒就買一打保險套回來。

「你們決定什麼時候搬家？」齊日翔問。

一下班，他就開車直往龐昊的住處奔來，藉以擺脫雙親的拷問。唉，不知道老爸、老媽的耐性還能維持多久，這些天他們一直催他將心目中屬意的對象帶回家給他們瞧瞧。

他也想啊！可是……

齊日翔以渴望的眼神看着殷虹，有如荒漠中祈求甘泉的旅人。

這麼明顯表達的愛慕根本瞞不了在場的人，殷虹在暗中捏了幾次齊日翔的大腿仍無法有效制止后，也只好任由他去。

看到這種情況，季水芯顯然是最高興的人了。因為若齊日翔和殷虹的感情能有圓滿的結局，她和殷虹就有機會成為鄰居了。

因為齊日翔和龐昊從小就是鄰居，兩人一起長大，連讀書也都在一起，才會成為感情深厚的死黨。

「明天。」龐昊回答齊日翔的問題。

「這麼快？！」季水芯很驚訝老公這麼說。

殷虹也吃了一驚。今天才從水芯口中得知這個消息，沒想到他們明天就要搬了！

「沒辦法，我白天出去工作，水芯一個人在這裏，這間公寓又沒電梯，爬上爬下的，我媽說什麼也不放心。」龐昊解釋。

「說老實話，這裏的環境的確不適合養育孩子，就算現在不搬，你早晚還是要搬回家。」齊日翔搭腔，同時想不落痕迹地摟住殷虹的腰，但手背忽然吃痛，狼爪馬上縮回。

嗚，好痛！齊日翔甩着手，想藉此減輕疼痛。

季水芯憐憫地看着他紅腫的手背。嗯，看起來好痛的樣子，小虹好狠喔！

「小虹……」她想替齊日翔說幾句好話，偏偏她口才一向就不怎麼靈光，心中暗暗發急，卻是一句話也擠不出來。

龐昊見狀，覺得既好笑又同情，不禁慶幸自己選擇的是單純好吃定的水芯，殷虹一看就知道個性潑辣難搞定。

「不過房間我還是會保留，因為畢竟這裏離我的攝影工作室近，有空我和水芯也可以來這裏小住。」說話中，龐昊伸手擁住自家老婆。

瞧，他的杯子空了，水芯馬上幫他倒茶，幸福果然是需要比較的，比起齊日翔，他幸運太多了。

「喔，那真是太好了。」齊日翔嘴裏雖然這麼附和，但眼睛卻狠狠地瞪着龐昊。可惡，居然在他面前炫耀他的幸福！

殷虹壓根懶得理會他們，看着腕錶，快十二點了。

「很晚了，我先下去了，明天一早你們還要搬家。」

「可是……」季水芯依依不捨，她還想和殷虹多聊一會兒。

「孕婦要早點休息。」殷虹說完便起身，一旁的齊日翔見她站起，立刻提起黑色公事包跟着動作。

殷虹從五樓走到四樓，回到自己的小窩，齊日翔亦步亦趨地跟着她。

「你還賴在這裏做什麼？」她不耐煩地問。

自從辭職后，她的睡眠時間就經常拖到半夜，不過齊日翔可是明天還要去公司上班的人。

「你該不會想在這邊過夜吧？」殷虹眯起眼問。

齊日翔嘿嘿嘿地傻笑，提着公事包站在門口，想裝傻矇混過去，無論如何先賴進屋裏再說。

殷虹面無表情、不發一語的看着他，半晌，終於說話了。

「好吧！」

「唷嗬！」齊日翔忍不住脫口歡呼，從兩人發生關係到現在，他終於成功留宿了！

「小聲點！要是吵到別人怎麼辦？」殷虹制止他。

「這樓哪還有別人？水芯現在在五樓和龐昊在一起。」齊日翔嘻皮笑臉的說。

殷紅白了他一眼。

齊日翔放下公事包，邁開腳步，縮短了兩人之間的距離，走向立於床前雙手負胸的她。

「你好臭。」齊日翔的臉越來越接近，殷虹皺皺鼻子。

「沒辦法，今年夏天熟得反常，一走出門就流了滿身汗。」齊日翔陶醉在殷虹身上散發的芬芳氣息。

纖細的手臂伸在半空中，猶豫了一會兒，終於環住他的腰。

齊日翔吮着她柔軟的香唇，心中不禁滿足的嘆口氣，若每天結束辛勞的工作后都能得到這樣的獎賞，那該多好……

兩人擁吻著，不知過了多久，終於氣喘吁吁地分開。

「去洗澡吧！」

「你要和我一起洗嗎？」這句話說完，后腰立即受到攻擊，他倒抽了一口氣。「好痛！」

「廢話，不痛幹嘛捏你？這是提醒你別得意忘形。」

好……好凶！齊日翔欲哭無淚，伸手揉着隱隱發疼的后腰。嗚，等一下一定會淤青了……看看龐昊，人家可是將老婆吃得死死的，哪像他這麼窩囊……

他哀怨地垂著頭，心中暗暗決定，下次要偷渡幾套衣服過來，讓這裏逐漸充滿他的影子。

【第五章】

若齊日翔以為接下來會是個香艷綺麗的夜晚，那就大錯特錯了。

「我不要！」他腰間僅裹着一條毛巾，悍然表達自己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