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我們廣告A部的陳經理？」徐凜然臉沉了下來，嘴唇抿了一下，才開口道：「他知道你在準備比賽嗎？」

「嗯。」她點點頭，不認為這有什麼好隱瞞的。

「每天下班后，你要記得把抽屜鎖上，廣告設計圖最好不要留在公司。」徐凜然說完，低頭吃着眼前美味的餐點。

「為什麼？」關初晴夾起一塊三杯雞，放入嘴裏咀嚼。

奇怪，怎麼沒什麼味道？

「以前有位剛進公司的新人，她跟你一樣，總是工作的很起勁，那時候也有一個類似的比賽，她告訴我她要參加，後來在公司初選時，她的作品沒有入選，反而是陳經理的入選，但在此之前，我從未聽過陳經理表示要參賽，而陳經理入選作品的風格，很像那名新人拿給我看過的草圖。」徐凜然目光僵冷，神情有些沉痛。

「組長？」她看着他的表情，眉頭蹙了起來。

「陳經理那時候是組長，而我只是剛進公司的菜鳥，後來那作品得到廠商的青睞，還到日本拍成廣告，成功的讓公司高層注意到他，結果升他當經理。」

徐凜然嘆了一口氣，轉頭看着她緊皺的眉頭，伸手輕拍她腦袋一下，「我告訴你這件事，只是希望你小心一點。」

「謝謝組長，我一定會多加小心的，請不用擔心我。」關初晴開朗一笑，自信雙眼閃亮亮的很迷人。

「誰擔心你了？」這是關心。

徐凜然微笑着，看着她的眼神多了幾分男女之間的感情。

「組長，有件事我想問你，希望你能用男性的觀點，來幫我解開疑惑。」

關初晴在心裏想了半個多月，一直沒能把事情想明白。

她相信邊胤龍說的話，也覺得如果他有心要偷吃，不會挑在那個時機點，可是比起這個，她發現自己更在意另外一件事情--

她實在不知道該拿什麼態度面對他。

「什麼事？」徐凜然看了眼她愁雲慘霧的小臉，心頭掠過一抹不安。

「當一個男人跟女人『在一起』時，他會察覺不出來對方是不是自己的女朋友嗎？」比起有女人貼着他親吻，她更在意他當時享受的表情。

他怎麼會認不出那個女人不是她呢？

如果他真的愛她，就不會做出令她傷心的事；如果他真的愛她，就不會認不出那個女人根本不是她！

「應該不太可能，除非他因為某些因素，已經認定這個女人是自己的女朋友，那就有可能。」徐凜然就事論事，看着她臉上浮現痛苦，心裏突然有幾分明白。

這恐怕就是她最近悶悶不樂的原因，原來她心裏已經有人了，可是就目前看來，他並非完全沒有勝算。

「那男人有可能跟不是女朋友的人，很享受的在一起嗎？」關初晴又問道。

徐凜然皺眉，想了幾秒鐘后，搖搖頭。「應該不太可能，除非這男人不夠愛他女朋友。」

「不夠愛他女朋友……」她一顆心沉到谷底，扯動嘴角，這是她最不想聽見的答案。

如果不夠愛彼此，就沒有必要強逼兩個人一定要在一起，否則得到的只有一次又一次的傷害。

也許那晚對他來說，只是單純美好的一夜，也有可能只是個意外，但對她來說，卻是多年以來最珍貴的一夜。

她拋開矜持、毫無顧忌的把自己的一切統統交付給他，他卻在轉過身後，一臉享受的和別的女人熱吻。

如果他不夠愛她，她就不想要，否則就算結婚了又怎樣？姊就是在生下佳佳后，才發現丈夫愛自由、愛征服其他女人，比愛她還多更多，硬撐了兩年，姊終於精神崩潰，向丈夫提出離婚的請求。

姊離婚後的第一句話：「愛得不夠，會讓愛得比較多的那個人，一直活在受傷里。」

這句話到現在她都還記憶猶新，還有姊當時看着她的眼神，那眼神清楚告訴她：不要跟我一樣。

徐凜然見她突然滿臉哀戚，關心地問：「怎麼了？」

「沒什麼，好奇問一下。」關初晴勉強扯開微笑。

「那就好，我還以為你遇上什麼負心漢。」他故意刺探，果然從她臉上看到一閃而逝的黯然。

「沒、沒有。」她別開眼睛。

「上次來公司接你的邊先生，你們很要好嗎？」

關初晴楞住，好不容易壓下的複雜情緒再次冒出來，她低頭沉默著，不知該點頭還是搖頭。

見她情緒不對，徐凜然沒再多說什麼，只是交代，「快點吃，下午還有得忙。」

「好。」關初晴點點頭，埋頭吃飯。

【第六章】

比賽幾天前結束了，此刻關初晴坐在位子上，剛交出去一份廣告提案，現在正在回客戶信件。

這幾天她徹徹底底想過了，不管邊胤龍為什麼沒發現那個女人不是她，她覺得他們之間應該放慢交往的腳步，感情該建立在信任上，否則就會像一盤散沙。

信任需要長時間慢慢積累，不是一蹴可及的，今天她會打電話給他，好好聽他解釋。

徐凜然手中拿着一杯熱咖啡，經過她座位時，突然飄來幾句話：「初晴，今天就要公佈誰能拿到那個通訊產業的大案子，聽說只要等大老闆邊胤龍來公司確認過後，就會立即公佈，你緊不緊張？」

「組長，你剛剛說什麼老闆？」關初晴臉上血色盡失，一股論異的噁心感令她有些想作嘔。

剛剛她是不是聽錯什麼了？

「『京燦』的真正老闆啊。」

「我以為總經理就是『京燦』的老闆？」她原本正在敲打鍵盤的雙手，移到桌面下，悄悄握緊拳頭。

「不是，『京燦』的老闆是邊胤龍。」徐凜然搖搖頭，「不過他很少過來公司，行事也很低調，你是新進員工，不知道他很正常，連我也只是聽過他的名字，到現在都還沒有看過他本人。」

「京燦」的老闆是邊胤龍？

關初晴感到頭暈目眩，抓起抽屜里的手機，站起身。「不好意思，我去一下洗手間。」

在徐凜然一臉莫名下，她快步走到樓梯間，用力推開安全門，飛快傳訊給邊胤龍。

關初晴：在忙嗎？

邊胤龍：我一直在等你訊息，今晚我們碰個面好嗎？下班后我去接你。

看着手機里的訊息，她彷彿能感覺到他興奮的情緒，可是她真的不懂他在想些什麼，為什麼要對她隱瞞他的身分，他在提防她什麼嗎？

關初晴：聽說「京燦」的真正老闆很少進公司，你是特意來接我，還是要順便巡視公司？

手機沒有立刻收到回復，等了一會兒，才收到他傳來的新訊息。

在這段時間裏，關初晴一直在心裏默默祈禱，拜託老天爺，這兩個人只是同名同姓，他沒有對她隱瞞這件事，一切只是巧合。

只是當她低頭，看着他傳來的新訊息時，整個人宛如被狠狠打了一巴掌！

邊胤龍：初晴，我不是有意瞞你。

不是有意瞞她？

關初晴抬起手，用力抹去不爭氣掉下來的眼淚。她進公司多久了，他的身分是公司老闆這件事，居然還要透過組長告知，她才知道，他們之間到底算什麼？到底算什麼！

她深吸口氣，飛快回傳訊息。

愛得不夠，會讓愛得比較多的那人，一直活在受傷里，這句話浮上她的腦海。

也許他心裏根本沒有她，否則他怎麼會一點也不顧及她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