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行屍走肉

第二天清晨，餐桌下的小可愛正津津有味地吃著從西餐廳打包帶回的牛排。

而江裕樹則張大著嘴，看著對面的本小姐，一副呆若木雞的表情。

「早啊！裕樹！早啊！湘琴！」江萬利拿著公事包走進餐廳和我們兩個打了聲招呼，隨後坐上椅子剛想翻開報紙，立刻被本小姐的臉嚇了一大跳，「湘琴啊——！你你你……怎麼了？」

「沒有啊……沒有什麼啊……」我獃獃地轉過頭去，眨了眨眼，慢吞吞地回答道。

「哎！你難道都不照鏡子的喔？看你現在什麼鬼樣子？」江裕樹趕緊不爽地插進話來，盯著本小姐看了好一會兒，又低頭吃自己的早餐，剛吞了幾口就感覺有些不對勁地偷偷抬起眼，待看到本小姐正傻乎乎地對著他笑的時候，連忙用力地扒起了稀飯，吞了幾口之後再次頭皮麻地抬起眼睛，本小姐還是象女鬼一樣對著他傻笑，連續做了n個同樣的動作之後，他完全傻眼地感覺毛骨悚然起來。

「來來來……還有媽咪的愛心蛋！」就在這時，阿利嫂從廚房裡端著盤子走出來，招呼大家趕快開動。

「媽媽！」江萬利趕緊朝老婆做了個手勢。

「怎麼了？」對方不解地順著老公的指示朝我這邊看了一眼，頓時也嚇了好大一跳，「哎喲——！湘琴！你怎麼啦？眼睛怎麼那麼紅？黑眼眶都出來了耶！是不是生病啦？」

「沒有……生病啊！」聽著伯母緊張的聲音，我依舊慢吞吞地搖搖頭回答道，「只是……昨天晚上……睡不好！」

「是不是書太多讀不完了？太用功啊？」

「拜託！那是不可能的啦！」一邊立刻插進了江裕樹不以為然的否決。

「切……」他老媽不服氣地給了他一個白眼，繼續關心地向我安慰道：「湘琴啊，你今天在家休息請假好了！別上課了，好不好？」

「不用了啦！」我十分懶散地搖了搖頭。

「那……對了！」阿利嫂立刻轉了下眼珠子，興奮地提議道：「如果覺得不舒服，就告訴哥哥！讓他送你回家好啦！呵呵呵……」

看著對方極其奸詐的表情，我依舊渾渾噩噩地一臉獃滯。

「你看看你，象鬼一樣！哥要是看到了，不嚇死才怪咧！討厭鬼！」一旁的江裕樹忍不住取笑道，隨後趕緊低頭繼續吃碗里的稀飯。

心裡不斷嘀咕著：「我這麼說的話，一定會觸怒笨蛋湘琴了吧？哈哈哈……換做以前的話！她一定會象好鬥的母雞一樣豎起了豐羽，朝我一陣叫囂，說不準還會伸出爪子來掐我的脖子吧？呃……」

一想到這裡，他就情不自禁地放下碗筷，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然後非常詫異地抬起頭，看著眼前依然對著自己傻笑的笨蛋，頓時滿腹疑雲。

「怪了！以前都會大吵一架的啊！今天怎麼了？我連與她吵架的台詞都想好了，她怎麼反而倒不出招了？真是的！」

與此同時，面對著眼前一臉驚恐的小胖子，我大嘆一口氣自言自語道：「對喔！我這個樣子，江直樹一定會以為他看見鬼！」然後慢慢地起身徑自向門口走去，「我去上學了！」

「呃？？湘琴！你早餐都沒吃完耶！湘琴！你去哪兒啊？」阿利嫂看了看桌上絲毫沒有動過的碗，奇怪地追了上來。

就在這時，正走向玄關處的本小姐，一頭撞上了牆壁，身後立刻響起了眾人的倒抽氣聲。

「小心——！」

「湘琴！喔……有沒有受傷啊？」

「怎麼樣？有沒有怎麼樣？」

聽著江萬利、阿利嫂和江裕樹充滿驚恐的詢問，我徑自摸著被撞疼的額頭無力地搖了搖腦袋，依然還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

「湘琴，你要去哪裡呀？」看著本小姐一路走向門口，並且直接伸手扭開門把，江萬利趕緊著急地追了上來，出手阻止。

身後的阿利嫂同樣大叫著拉回我，緊張地詢問：「湘琴！你到底要去哪裡啊？」

我愣愣地看著他們，十分有理由地回答道：「上課啊……」

「上課？」

「你……上課你穿這樣啊？」江萬利指著我身上的睡衣，情急地叫道。

我慢慢地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哦……那我去換一下好了！」隨後轉回身，繼續渾渾噩噩地朝屋裡走去。

「哎喲！你到底怎麼了啊？湘琴！」

「湘琴啊！你不要嚇我們哪！」

看著本小姐象行屍走肉一樣徑自走上樓去，江萬利和老婆、兒子全都站在樓梯口，一陣愕然……

「湘琴——！」

「湘琴！等一下啦——！」

「喂！湘琴！」

學校里，留農和純美大聲呼喊著追上了毫無反應的我。

「叫你耶！你怎麼不理人啊？」

「對啊！而且你整個人看起來好怪噢！」

聽著兩個死黨大感意外的語氣，我繼續獃滯地朝前走去。

「喂！你到底怎麼啦？是不是又被江直樹欺負啦？哎喲！反正都是家常便飯了嘛！笑一個啦！不要擺著個臭臉好不好？」留農企圖安慰我，等了半天也不見本小姐有所反應，只能詫異著朝身邊的純美看去。

對方趕緊轉了轉腦筋笑道：「我知道了！一定是江直樹叫你不要再到他打工的地方去煩他了，對不對？」

聽著兩個死黨的廢話，我更加有氣無力地搖了搖頭。

「不是這樣？」純美納悶地抓了抓頭，趕緊提議，「那麼，下一堂是你唯一和江直樹一起上的英文課，你千萬不能遲到哦！」

「呃……今天不想去了！」我突然地站住了腳，對著身邊熱心的死黨慢吞吞地說道，「你們陪我出去玩吧！我們蹺課去唱kTV？」說著就突其想地轉身就走。

「啊——？真的假的？」。

「哎！那社團呢？你不去了嗎？今天網球社不是有活動？」留農和純美全都有些傻眼，趕緊追在我的身後，吃驚地詢問。

我用力地搖著頭，表示著自己的決心。

「哎喲！看你一副心情不好的樣子，誰要跟你出去玩啊？還有今天晚上，我還要去看演唱會呢！」留農急忙拉住我，小聲地說出了自己的顧慮。

「演唱會？你要和誰一起去啊！」純美當場興奮、詫異地叫了起來，一副很是八卦的表情。

「就……我跟別人約了嘛！」

「說！到底是誰？誰啊？」看著留農一副春心蕩漾的表情，純美趕緊三八地抓著她逼供。

「就是上次那個餐廳里……」

「哦！那個唱歌的男生啊？」聽著對方給的暗示，純美更加不可置信地叫了起來，「哇——！不會吧？你們已經在一起嘍？」

「沒有啦！」留農漲紅著臉，害羞地直朝她眨眼。

「哇！動作還蠻快的嘛！」

「少說我，你咧？」

「我怎麼？」

看著純美一副做賊心虛被說中心事的表情，留農立刻反將一軍，「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和那個開跑車的小帥哥打得火熱啊！還說你不喜歡有錢人家的大少爺？騙人咧！」

「我就不喜歡啊！」純美立刻心虛地死不認帳。

「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看到他開跑車，魂都飛了！」

「我就沒有啊！」

「幹嘛不承認啊？我就看到他明明開車來接你，不然是接誰啊？」

「好啦好啦！是我啦！」面對著留農的連番轟炸，一臉通紅的純美只能求饒著甘拜下風。

「還裝傻咧？」

「哪有？」

眼看著她們兩個完全把本小姐當隱形的忽視，我頓時不爽地忍著氣插嘴道：「我們去唱歌啦——！」

可是對方兩人只顧著得意忘形地沉浸在她們的話題里，對本小姐的提議一點都沒放在心上。只見純美滿臉羞澀地坦白承認，「我們不過看過一場電影而已啊！」

「都看過電影了？你還真是神耶……」

「喂！要不然我們去吃大餐好不好？」一直站在一邊，由主角降級為配角的本小姐繼續忍著氣向她們建議。

「好啊！」這回，兩個死黨終於異口同聲地回了我一個答覆，緊接著又興奮地討論她們之前的話題。

「看過電影，然後呢？」

「就這樣子而已嘛！」

「騙人！」

「真的啦！哎！那你跟那個進展到哪個階段啦？」

「就約過幾次會而已嘛！」

「喂……你們兩個……」可憐的我連插嘴的機會都沒有，就又被純美的驚叫聲蓋過了。

「啊——？約過幾次會？那就是有接過吻嘍——？」

「喂——！我要走嘍？」我的聲音又被淹沒在了留農的笑聲之中。

「不要亂猜啦！沒有人這樣約幾次會就接吻的好不好？」

眼看著她們兩個只顧著互相交流的樣子，可憐兮兮的本小姐用力地跺著腳，級不爽地出最後一次通牒：「我說我要蹺課！我要走嘍——？」

「不過！我真的很欣賞他唱歌時候憂鬱的眼神耶！」留農繼續著自己對男朋友的看法，「上次你也聽到他唱歌對不對？他唱歌非常的感人，而且那歌真的好好聽喔！是他寫給他媽媽的呢！」

「哇哦？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是他自己寫的耶！好厲害吧？」

「厲害！厲害！我聽到都好感動喔！湘琴，你說咧？咦——？湘琴上哪兒去了？」

「對啊！剛剛還在的啊……」

女人的友誼，難道就這麼廉價嗎？

哼——！

留農與純美！

你們這兩個見色忘友的臭丫頭！

這筆帳我永遠都不可能忘掉的！

氣呼呼地坐在某個飯館里，點了一桌子的菜，我獨自一個人傷心地開始暴飲暴食……

第一次翹課，都不知道應該去哪裡。

在這個陌生的城市裡，我只能獃獃地站在十字路口對著紅綠燈呆……

我，是不是要永遠做袁湘琴了？

是不是再也回不到老家了？

是不是……真的……愛上江直樹了……？

我，真的要瘋了……

毫無目的地一路走著，身邊突然出現了某個熱情的女推銷員。

「小姐，小姐，你好！可以幫我留個資料嗎？我們做個產品調查！」

獃獃地站住腳，轉頭看著對方手上的調查表，我只能獃獃地拿起筆在紙上寫了幾下，隨後繼續獃獃地向前走去。

「江小姐！江小姐！江直樹小姐——！」身後立馬又傳來了對方女推銷員焦急的呼喊。

呃？？？

江直樹？

怎麼有人在叫江直樹這個名字？

難道……江直樹也在附近嗎？

我本能地站住了腳，開始不安地四下張望起來。

「江直樹小姐——！」身後的女推銷員拉了拉我的衣袖，滿臉親切地把試用品塞到本小姐的手裡，「這是你的試用品，你剛剛忘了拿！我剛一直叫你，你怎麼都不理我啊？江小姐？」

我獃獃地看著對方那張調查表上所寫的「江直樹」三個字，腦中「轟」地一聲，一片空白。

搞什麼？本小姐居然會鬼使神差地把江直樹的名字寫出來？

有沒有搞錯？

「你怎麼了？這是你的試用品！謝謝喔，謝謝你的合作！」對方有些害怕地看著我死盯著那張調查表的樣子，生怕本小姐要收回那張紙似的，趕緊把試用品推了出去，隨後快步離開。

我怔怔地站在原地，放眼望去，整個世界都是灰色的……

完了！這回真的完了！

我***真的愛上江直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