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古老的城堡，在幽森的密林中靜默。

綿延的群山了遮掩密林的入口，而密林則遮擋了古堡的存在。

這裡，千扇門。

外面如何森然，裡面卻是別有洞天。

城堡里寬闊明廣，只是太過死寂，彷彿所有的生靈都被無情的禁錮，找不到一絲活氣。

「找到了么？」簡潔的廳堂里，瘦削的青衣男子背對著面蒙白紗的女人。

「沒有」女人很隨意的回答，似乎對男子沒有敬畏的意思。

而男子也不以為意，「那麼你可得加把勁，否則一旦邪魂歸位宿主，你就沒有機會報復他了。」說著男子精緻的薄唇旁邊勾出一個淺淺的弧度。

女人無所謂的聳聳肩，在男子身後的竹椅上坐下，「歸位就歸位，遲早的事情，反正邪魂是一定會歸位，為它的宿主守護想要守護的東西的，再說就算我現在找到它又能怎麼樣？我根本不能將它消滅，當初師祖拼了命也不過是把邪魂封印。」

嘆氣，「要是師父當初就除掉邪魂的宿主的話，也許現在就省事多了。」

「除掉宿主？除掉宿主的話，那麼邪魂定會為它的宿主報復天下了，你以為當初師祖沒有想過？」男子有些冷然，「再說若是除了它的宿主的話，你也不用想著向誰去報復了。」男子轉身，「那麼你可沒有機會報復了，從前受的那些苦算是白挨了。」

眼睛一瞬不瞬的打量著女子。話語中帶著某種尖諷，明明有唯恐天下不亂的意思。

果然女人的神情有了些變換，明眸里閃過凌厲的怨怒，片刻平息下去，「那有什麼關係，有的時候去傷害他心愛的人比直接傷害他本人更帶勁。」

女子朱唇彎出一個得意而惡毒的弧度，顯然是想好了要怎麼報復口中的那個『他』了。

男子眉梢不易察覺的動了動，連沉靜的眸子也稍稍波動了一下，但是很快便歸於沉寂。

「哦？看來你是早就胸有成竹了。」帶著平靜的笑意瞧了瞧女人。

女人也抬眼瞧了瞧他，然後起身轉身，走人。

她知道他這是在送客了。

可是她什麼時候變成客了？本應是這裡的主人之一的，也許就在她決定要留在口中的『他』身邊的時候，可是她付出了那麼多，那個『他』卻沒有珍惜，哪怕是一點點。

男子依舊在廳堂里，望著牆上幾幅水墨畫，出神。

時而有淡淡的微笑在臉上浮過。

「主子」身後有女子的聲音。

他沒有回身，依舊盯著牆上的水墨畫，「她怎麼樣了？」

似乎對他口中的她心領神會，「不太好。」

男子沒有任何動作，眼波卻動蕩了一下，繼而歸附平靜，「是不是又動鞭子或者其他的什麼刑罰了？」他的表情是平淡的。

「不，是被……」似乎有所顧忌，又似乎是自己有些傷心，女子頓住了。

「說下去。」男子背著手，盯著水墨畫，面色平靜得幾乎死寂。

「是被召去地下宮侍寢了。」

男子眸光動蕩，彷彿深沉的海底生了巨震，卻又在片刻之間平息下去。

「嗯」聲音極其平靜，卻又極其冷冽。

「你還支持得住么？」男子轉身踱步到竹椅旁邊，坐下，「如果支持不住可以回來」隨手拿起一本書，悠然的翻了兩頁，卻始終不曾瞧對方一眼。

「可以」女子回答堅定，卻帶著感傷。

「看來將近十三年的相處真的讓你對他的感情根深蒂固了。」男子眸光沒入書中，「不過，即便他身邊有世上所有女人的容身之席，也不會有你的。」不是警告不是勸誡，這樣果決而淡定的話語，彷彿在讀一項宣判。

女子沒有說話，但他卻能感到那女子的挫敗與絕望。

「我可以」片刻女子再次堅定如鐵，那樣毅然決然。

「你決定了？你可知道若果你失敗的話會付出怎樣的代價？」

男子目光一直盯著書頁，始終不曾抬頭。

「是，決定了。」

男子不再說話，女子離開，背影消失的剎那，男子抬頭，映入眼帘的是一抹纖細高挑，卻顯得羸弱的身影。

他回頭，望住身後的水墨畫，眸子有某種神色被他閉眼掩過。

「心冥，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