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廢人

三個月後。

蜀國邊境一個小山谷，這裡鳥語花香，鬱鬱蔥蔥的樹木遮蓋著山谷的本來面目，陽光透過樹影，偶爾一縷晃動讓整個山谷充滿生氣。山谷深處卻是奇特的形成了一片草地，草地中間存在著一間茅屋和一棵桂花樹搖曳，小草似乎眾星供日般守護在桂花樹身邊。偶爾一陣風過，帶落滿樹桂花中的其中有一朵，傳出陣陣花香，傳出老遠。

忽然，茅屋打開，一個不到雙十年華的白衣女孩捧著一個裝滿水的木盆走出來。女孩抬頭看了一眼柔和的陽光，抬手擦了一下額上的汗跡，嘴角露出了幸福的微笑，並沒有驚艷般的笑容，有的只是平凡得像一個幸福的妻子的笑容。

茅屋內，一個少年正躺在木床上眼神空洞地看著屋頂，眼神中透露出迷茫，一動不動。

其實歐陽厚至在一個月前便醒來了，他依稀記得自己昏迷前的一些記憶片段，但想要仔細去想時，頭卻是出奇的刺痛！而至於後來的事更是兩眼一抹黑。

就在這時，茅屋的門再一次打開，柔和的陽光側身進入屋裡，一倩影捧著一碗稀粥進入。女孩坐於床邊，把手中的勺子一勺，在嘴邊輕輕一吹，隨後小心翼翼地送到歐陽厚至的里。

這一刻，歐陽厚至空洞的眼神閃過一絲掙扎！隨即平復。其實這一幕自從他意識清醒以來，每天都在上演。這女孩就是之前有過一面之緣的曲雪兒，現在歐陽厚至除了眼神外，其餘的一切都做不了，甚至連一根手指都動不了，所以，他不知為何她會在自己身邊照顧自己，更不知自己昏迷后發生了什麼事。

每一天曲雪兒都在照顧自己，喂自己進食，為自己擦身，為自己處理傷口，為自己蓋被子，發燒時為自己擔憂，為自己梳頭……這一點一滴在歐陽厚至心裡閃過，縱然連他是內心冰冷的人都有點顫動。這樣的工作一直沒有改變，每每因為自己不能動使得她一次次地出醜，但從她的臉上卻看不出一點不滿，而且時常露出充滿幸福的笑容，更多時候卻是在責怪自己的笨拙。

還記得當自己醒來的一剎那，朦朧的雙眼，看到她那激動得眼淚奪目而出的雙眼，震顫的嬌軀，和那激動興奮的神色時，歐陽厚至的心就感動不已。

這樣一個月以來，讓從來就沒有遇到如此關心自己的歐陽厚至感受到了溫暖，漸漸地就習慣了曲雪兒的存在。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變成這樣，身不能動，口不能言，也就只有眼神和耳朵還正常，他不知道自己何時會好，自己心中還有著很多事需要自己去弄明白，但現在……

想到此時，空洞的眼神總會閃過一絲悲痛，眼角一滴眼淚順著臉頰滑下……

曲雪兒看到此，嬌軀一震！馬上放下手中的碗，從旁拿起毛巾為歐陽厚至擦去眼淚，口中想說什麼，張了張口，卻是說不出來，只是再也忍不住自己眼眶的盈盈水波，眼淚悄悄地滑落下來。

在這茅屋裡，沒有一絲聲音，一男一女，女的在黯然落淚，男的卻是眼神複雜地看著身邊的人兒。

時間飛逝，漸漸的又過了三個月。

歐陽厚至這三個月里身體逐漸恢復，能夠在曲雪兒幫助下坐起來了，當然在坐起來那一刻，也少不了曲雪兒的激動神情和幸福的笑容。在這三個月的時間裡，歐陽厚至漸漸地也就適應了曲雪兒的存在了。

歐陽厚至坐在桂花樹下，聞著桂花的清香，看著遠處曲雪兒在採摘野花。每天曲雪兒都多了一項工作，就是背著歐陽厚至來到桂花樹下，她的解釋是這樣能夠加快身體的恢復，整天躲在屋裡不好。當然歐陽厚至沒得選擇，難道還指依口不能說，身不能動的他拒絕嗎？不過歐陽厚至心裡還是接受了，畢竟任誰在床上躺上半年，整天對著簡陋的茅屋，都會感到壓抑鬱悶。

看著像精靈般在草地上採摘野花的曲雪兒，歐陽厚至內心閃過一絲悸動，眼神爆發出一絲神采！但隨即卻淹沒在空洞深處。每當知道自己的身體就算恢復了，卻只能做不能練武的普通人時，心中的悲苦總會洶湧而出。

空洞的眼神里充滿黯然，難道自己就只能這樣一輩子嗎？

做一輩子的廢人，永遠躲在這個山谷不出去嗎？

讓眼前這可愛的人兒就每天辛苦地照顧自己，而自己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

心中傳來陣陣刺痛！

「我是廢人！！我是一個廢人！！」歐陽厚至內心極力吶喊，乾裂的嘴唇大張怒吼，但卻發不出一絲聲音，雙眼圓瞪！！布滿血絲！！！

好一陣，卻又如何，連一聲都發不出來，縱然不甘又如何？？？廢人就是廢人！！現在連聲音都不能發出，身體更是不能動，又如何談練武？

遠處的曲雪兒正捂嘴落淚，痛苦地看著歐陽厚至，手中的花都散落了一地。

好一陣，歐陽厚至才平復了心情，臉上露出苦澀地笑容，眼神恢復死灰般的顏色，費儘力氣，艱難地抬頭，空洞的眼神慘淡地看著天空黯然了落淚……

曲雪兒死死地抱住歐陽厚至，似乎想要將自己的體溫來溫暖面前這男人。她不知為何，自從第一次看見懷裡的男人時，便被他吸引住。每當看到他開心時，自己就會開心，看到他難過時，自己就更加難過，內心絞痛不已！

在這半年裡，更是讓她不可自拔地愛上了這男人，沒有理由。她可以為他而付出生命，也寧願付出生命也不想再看到他痛苦落淚了，如果可以交換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