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本來以為等到晚上她一個人留下來用功的時候,可以好好跟她溝通一下。沒想她大概是預料到他可能會有所動作,竟早早就下班了,撲了個空的他只好悻悻然的回家。

第二天一早,他終於按捺不住把她叫進了辦公室——

「真木先生,你找我什麼事?」樹音先把頭探進來,像防備有什麼病菌般的看着他。

「找你當然有事,進來!」他莫名火大。

她愣了一下,然後疑怯的走了進來。

發現她竟沒順手將門帶上,他忍不住從辦公室桌后跳起,氣呼呼的朝她走來。

她像受驚的兔子瞪大眼睛,並立刻以雙手搗住自己的嘴。

見狀,他真有點哭笑不得。於是他大步的掠過她身邊將門關上,然後再走回她面前。

「你在做什麼?」他懊惱的瞪着緊緊搗著嘴的她,「要不要乾脆發個防毒面具給你戴着?」

她含怨的看着他沒有回話,堅持以雙手搗嘴。

「我是個病菌嗎?」

她搖搖頭。

「既然不是,你幹麼搗著嘴?」他怒視着她。

「以防萬一啊。」她小心的說。

「你是笨蛋嗎?」他濃眉一虯,「如果我要親你,就算把織田信長的盔甲給你穿上也沒用。」

「所以說,我得趕快逃嘍?」她皺起秀眉,語帶埋怨。

「你……」除了他親愛的父親及母親大人,他從沒對誰舉過白旗,而現在他真的有種想對她舉旗投降的念頭。「我已經跟你說對不起了,你想怎樣?」

「難道我可以親了你,再跟你說對不起嗎?」

「我倒是沒意見。」藏人挑挑眉,狡黠一笑。

「什……」她羞惱的漲紅著臉,「你有屁快放,不然我要出去了!」

「你跟我說這是什麼話?」他簡直不敢相信她居然要他有屁快放,伸出手一把攫住她的肩膀,將她像小雞般的拎起,「你真是越來越不把我放在眼裏了,別以為我親了你就——」

「我知道!」她生氣的打斷了他的話,兩隻圓滾滾的眼睛羞怒的瞪着他,「我知道那只是個什麼都不是的吻!」

「什……」什麼都不是的吻?她以為他真木藏人是那種隨便抓了人就親上去的接吻狂嗎?

他是因為喜歡她,因為情不自禁、因為……可惡,她真的把他惹惱了。

「你跟我道歉,又要我別胡思亂想,就是要告訴我,那是個不含任何意義及感情的吻,你是一時喝茫,或是一進好玩才會吻我的,對吧?」

「你……」

「放心吧,我會把那個吻當時被太郞舔了一口一樣!」說罷,樹音用力的推開他的手,轉身奪門而去。

當是被她家的太郞舔了?喔,這個丫頭實在有夠可惡的,居然把他真木藏人當是她家的瑪爾濟斯犬!

就算他真是條狗,也是杜賓或是狼狗,怎麼會是小不拉幾的瑪爾濟斯。

這麼多年來,不管是面對多麼難纏的客戶或是競爭對手,從沒人真正將他激怒過,但她這回真的把他惹毛了。

山田說的對,她笨是笨,但是有摧毀銅牆鐵壁的超能力。因為他這座銅牆鐵壁已徹底的被她擊垮。

下班后,他先回家跟父母親一起吃了晚餐。洗完澡后,他搭上計程車,只身前往銀座的天堂鳥,坐在吧枱一個人喝着悶酒。

「真木先生,你今天心情好像不怎麼美麗……」酒保Ken給了他一杯威士忌,「今天不順利嗎?」

「嗯,我被一個笨蛋整慘了。」他說着,啜了一口威士忌。

「那笨蛋是個女人嗎?」Ken一笑,瞭然於胸。

「這麼明顯?」藏人瞥了他一眼苦笑着。

「真木先生忘了我是酒保,察言觀色是我除了調酒之外的強項。」他臉上帶着一抹低調的自滿。

藏人無奈的笑嘆一記,又喝了一口酒。

「知道真木先生也會因為女人而傷神,我真是鬆了一口氣。」Ken笑說。

「鬆了一口氣?」聞言他微怔。

「可不是嗎?」Ken挑眉一笑,略帶戲謔,「認識你那麼多年,你從沒從店裏帶走任何一個女人,我還以為你有舉的其實是我呢。」

「你這個傢伙真是……」雖然知道他只是在開玩笑,藏人還是忍不住輕斥。

「是個什麼樣的女人呢?」Ken稍稍斂起笑意。

「是個笨蛋,不折不扣的笨蛋。」他毫不遲疑說道:「但也是這世界上最可怕的笨蛋。」

「無所不能、所向披靡的真木先生,居然也有對付不了的人?」

「因為我從沒遇過笨蛋。」藏人蹙眉笑嘆,「自古以來,大將都是被不起的眼的伏兵劫殺,不是嗎?」

「此話倒是不假……」說着,注意到有幾名客人走了下來。「阿薰,」Ken吩咐著服務生,「有客人,招呼一下。」

「喔。」阿薰點頭,立刻走上前去。

因為是周末,而天堂鳥又是位於小巷裏的地下室,因此店裏的客人並不算多。店裏流泄著優雅慵懶的輕爵士樂,就連酒杯輕輕碰撞的聲音都聽得一清二楚。

也因此,即使是背對着門口,藏人還是清楚聽見身後傳來的聲音。

「不好意思,我們先去一下化妝室……樹音,陪我去。」

那是一個他完全陌生的女人聲音,但叫着的卻是令他精神一振的名字。

他倏地回頭,只見兩名年輕女孩已朝着化妝室走去。

儘管只看見背影,藏人卻可以確定其中一人,真的是那個讓他心神不寧的笨蛋愛哭鬼。

不會吧?這世界上真有這麼巧的事?

這時,兩名上班族模樣的男人走到吧枱邊——

「嘿,阿剛、安田……」他們雖算不上是常客,記性超強的Ken還是輕輕鬆鬆就叫出他們的名字。

「Ken,等一下調兩杯野草莓給我們的新朋友。」安田吩咐道。

野草莓是非常受到女性喜愛的一款雙雞尾酒,作法是將新鮮草莓搗爛,加入糖、檸檬汁及半盎司的琴酒:雖然是雞尾酒,但對於不勝酒力的女孩來說,後勁倒是挺強的。

「很漂亮的女孩子,哪裏認識的?」Ken笑問。

「其中一個是阿剛認識的網友,另一個是她的朋友。」安田說完,轉頭跟阿剛商量著,「ㄟ,那個叫樹音的女孩讓給我,她是我的菜。」

「可惡,我也比較喜歡她耶。」阿剛不情願的說着。

「你先認識那個叫陽子的女生,丟着她不管不太好吧?」

阿剛有點不服氣,但安田說得也不無道理。

「好啦,這次就便宜你了。」於是他悻悻然道。

「那麼就照原訂計劃,你處理一個,我處理一個。」

「嗯……ㄟ,她們回來了。」

說着,兩人離開了吧枱,走向服務生為他們安排的四人座位。

兩人低聲討論的聲音,坐在一旁的藏人聽得清清楚楚。他是男人,知道那兩個痞子口中所謂的「處理」指的是什麼——雖然他不曾處理過任何一個女人。

「那兩個痞子常來?」他低聲問。

「這半年才出現的客人,大概來過四、五次,每次都帶着不同的女孩……」說着,Ken刻意壓低聲音,「那個安田老是誇口說自己是什麼『處女終結者』,唉,看來今晚有人要遭殃嘍。」

聞言,藏人眉丘隆起,眼底閃過一抹肅殺。

處女終結者?那個一副痞樣的安田想要終結那笨蛋愛哭鬼的第一次?開什麼玩笑!他怎能眼睜睜看着她把寶貴的第一次給這種爛咖奪走。

不一會兒,Ken調好了兩杯野草莓。

「阿薰。」叫來了服務生,要他將調酒送到客人桌上。

「Ken.」藏人及時阻止了他,「讓我來。」

「咦?」Ken愣住,不解的看着他。

藏人沒有給他任何的解釋,逕自拿走阿薰手上的端盤,離開了吧枱。

拗不過陽子以小狗般的眼神哀求她,樹音終於還是答應陪她出來見網友。

雖然陽子已經不是未成年少女,但她還是不放心讓陽子一個人單獨去跟陌生的男人見面。

因此,即使她很不喜歡酒吧這種地方,還是硬著頭皮跟來了。

其實她對這種地方感到感冒,還有一個主要原因——她上次就是在這條巷子裏「撿」到真木藏人的。

對她來說,這種地方是是非之地、不良場所,好孩子不宜涉足。

「吉江小姐,聽『陽光女孩』說,你在大和光電上班?」

陽光女孩是陽子在網絡上用的名字,她的網友阿剛都這樣叫她。

「我們樹音可是秘書室的菁英份子喔!」陽子得意揚揚的,一副與有榮焉的樣子。

「我哪是什麼菁英份子?」樹音白了她一眼。

「吉江小姐真是太謙虛了。」安田豎起大拇指,「大和光電是一流的企業,在那裏上班的你,當然也是一流的人才。」

樹音尷尬又心虛的搖搖頭,不知該說什麼。

一流人才?唉,她要不是祖上積德,有個跟大人物是舊識的爸爸,哪有進大和光電的本事?她在秘書室里老是捱真木藏人的罵,根本就……唉,為什麼想起他?想一個親了她、但卻不是因為喜歡她的人做什麼?

「等一下去唱歌好嗎?」安田提議著。

「好啊!」陽子興奮的叫喊,「樹音一起去吧?」

「小姐,我明天要上班耶。」

「吉江小姐,你放心,不管多晚我都會負責把你安全送抵家門的。」安田已看上了她,卯起來猛獻殷勤。

「不是安全不安的問題,是我得養足精神工作。」她婉轉拒絕,「最晚十點我就要走了。」

「十點?吉江小姐又不是小孩子了,還……」

安田話未說完,一隻放着酒杯的端盤砰一聲的擺在桌上。

「你幹什麼?」他嚇了一跳,惱怒地瞪着端著端盤的服務生。

但當他說完,赫然發現到來的不是穿着白襯衫、黑背心、黑色長褲的服務生,而是一個穿着黑色上衣及牛仔褲的高大男人。

「你……」

「你就是『處女終結者』安田?」

「ㄟ?」安田瞪大眼睛,一臉驚愕。

樹音瞠目結舌的看着那突然出現在桌邊的男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微張開嘴巴,她幾乎要喊出他的名字,但因為太驚訝了,以至於她的聲音卡在喉嚨,怎麼都出不來。

他為什麼出現在這裏?又為什麼送酒到他們桌旁?難道他為了紓解白天的工作壓力,趁著晚上在酒吧打工當服務生?

「你就是『處女終結者』安田?」

「ㄟ?」安田愣住,一時反應不過來。

樹音跟陽子互覷了一眼,皺了皺眉頭。

他為什麼說安田是「處女終結者」?他認識安田嗎?

「你在胡說什麼?你……你說誰是處女終結者?」安田羞惱的站起來,內心不安卻又裝腔作勢的瞪着他。

「你的名聲那麼響亮,很多人都知道。」藏人撇唇一笑,眼底迸出令人不覺畏縮的銳芒。

「你到底在胡說什麼?」安田羞怒的質問他。

「你的目標是哪一個?」他態度從容不迫,話聲不疾不徐。

「什……」安田漲紅著臉,說不出話來。

藏人視線一移,鎖住一臉驚疑的樹音,唇角一勾,他促狹一笑。

「一定是你吧?」他一臉壞笑道:「一看就知道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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犀利水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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