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棲霞山下，離山腳二三里處，有一小村落。村落中只有幾十戶人家，多以打獵為生。村口稍遠處有一破爛的茅草屋，草屋破敗不堪，牆壁上的處處顯露著裂縫，讓人覺得若是稍大點的風，這草屋怕是會眨眼間便會坍塌。而此時一個半大的孩童卻坐在草屋門前，手托著頭，一對有神的眼睛目不轉睛的向遠處的天空看著，十分入神。天空有些陰沉，隱約的可以看到天邊的幾片黑雲。

「小易，在門口坐著看什幺啊？」，一個蒼老的聲音從屋中傳來，隱約的還夾雜著幾聲咳聲。草屋門前的小孩，聽到聲音連忙爬起身，進到屋內；起身時，一塊圓形玉璧從脖頸處露了出來，那玉璧通體都是白色，晶瑩剔透，一看便不是凡品。用一串紅繩穿著，套在那孩童的脖頸處，隨著拿孩童的跑動左右搖擺。

屋內的擺設十分簡單僅有一張破舊的八仙桌，幾個矮小的凳子，和一個烏黑的灶台，草屋靠近牆邊有一張床，床上躺著一位老人，面帶病色，口中喘著粗氣，時而帶著輕咳，天氣已是初冬，身上卻僅僅蓋著一床薄被。那半大孩童來到了床前，輕聲說道：「爺爺，你醒了」，「嗯，我剛剛才醒，就看見你坐在門前愣，是不是有什幺心事啊？」老人問道，「沒···沒什幺事的····爺爺，你這一天都沒有吃些東西，一定肚餓了吧？我今天在山下找到了不少吃的，我這就去拿。」

話音剛落，小易便向屋中的灶台邊跑去，在灶台底掏了掏，從中拿出幾個烏黑的東西~~~數個已經烤熟的地瓜，小易雙手捧著其中的兩個最大地瓜又來到床邊，嘴上帶著濃濃的笑意說道：「爺爺，這是我在山下好不容易才挖到的，你快吃吧！」「這····這都是你一個人在山下挖的？！你難道不知道現在正是山中野獸出沒的時候，你一個人去就不怕被山中的豺狼叼了去？」老人對著小易卻是一通責怪，就連咳聲也變得緊湊了。「小易不怕，爺爺你的咳病又犯了，家裡又沒有一點吃的，所以我才····」說到這，小易的聲音也變得越來越低，老人看著小易的那稚氣的臉上沾滿了煙灰，白一塊，黑一塊的，眼中卻透露出倔強，心中很不是滋味，忽然現小易臉頰上居然有幾道紅色的傷痕，連忙又問道：「你臉上怎幺會有這幺多傷痕？到底是怎幺回事？」小易鼻子一酸低著頭卻是抽泣了起來，「我我在村口遇見村裡的孩子，他們都說我是個災星，說我是山裡的妖怪生的···嗚···還說要把我趕出村子····我一時氣不過就和他們打了起來···爺爺···我···知道錯了，以後我再也不會了···」

老人聽罷，深嘆了一口氣，看著小易懷中的地瓜，眼角也有些濕潤。「唉，好孩子，爺爺怎幺會怪你呢，爺爺只是對你有些心疼罷了，村裡的孩子胡言亂語，你不要去管它，待你長大些時，他們就不會再亂說了，來來，讓爺爺好好嘗一下小易烤的地瓜」小易一聽連忙將懷裡的地瓜遞了上去，老者用力一掰，露出了裡面黃澄澄的地瓜瓤，一股熱氣混雜著地瓜香味在整個屋子裡瀰漫開來，小易舔了一下嘴角，興奮地說道：「爺爺快嘗嘗看吧」，爺爺用手輕輕的抓了一塊地瓜瓤，放進嘴裡，眼睛微閉彷彿在享受著山珍海味一般，「香極了，爺爺吃了這地瓜，連咳病都覺得好了一大截了，小易烤的地瓜真是比得上靈丹妙藥啊~~」爺爺玩笑道。

小易也轉泣為笑，黑白相間的臉上也出現了一絲羞色，重新又跑回灶台前將剩下的幾個地瓜也拿到床前說道「我這裡還有許多，爺爺喜歡吃就多吃些」「光爺爺一個人吃怎幺行呢，小易你也該餓了吧，這幺多地瓜爺爺一個人吃不完，咱爺孫倆一起吃」，「不，爺爺生病了，還是爺爺多吃些才好。」小易爭辯道。「小易怎幺連爺爺的話也不聽了，爺爺也不吃了」爺爺作勢將手中的地瓜放下；小易見此連忙從放在床前幾個地瓜當中抓了一個最小的，三下五除二，幾口便吃光了，又笑對著爺爺說道：「爺爺，小易現在已經吃過了，現在這剩下的就都是爺爺的了，呵呵，小易要看著爺爺把它都吃光。」爺爺臉上露出一絲苦笑，慈愛的撫摸著小易的頭，「孩子，可真是苦了你了，爺爺這一生孤苦無依現在身邊更是沒有一個親人，你雖不是我親孫兒，可我能有你這個孫兒卻也是不枉此生了·····」，紅著雙眼，一時便把面前的地瓜都吃下肚。老人吃罷后，身體依舊還是虛弱，只得躺在床上休息著，小易也搬了小凳守在床旁。

「爺爺，你說這世上真的有神仙嗎？」小易突然問道。

「有的，有的。爺爺就曾經見過，不光爺爺見過村子里的許多人都見過。」老人回道。

「真的！爺爺！爺爺，你能和我說說他們是什幺樣嗎？」小易急切的說道。

老人又輕咳一聲「那是爺爺年輕時的事了，有一年村子里鬧飢荒，村裡人都活不下去了，沒辦法都只能出去逃荒，結果在路上就遇到了一個富商模樣的人，說見我們可憐，想做做善事，要施些粥給我們，我就和村子里的人一起去，不知怎的，在路上大家都兩眼一黑暈了過去，等到大家醒的時候，現大家在一個山洞中，都被綁著，洞中挖著個坑，坑內都是血紅，山洞到處都是死人和人身上的骨頭，嚇人的很啊！」

「後來呢？」小易急切的問道。

「那個富商就出來了說要取我們的精血祭煉什幺鬼煞，大家都嚇壞了，眼看著那人拿著刀子要殺我們，這時候不知從哪出現一道白光，那白光一下就擊中要殺我們的富商，『噌』的一下，一陣黑霧就從那人身上冒了出來，爺爺當時就被那黑霧沖了個正著，這才得了這咳病的，咳咳····」爺爺說道。

「原來是這樣啊！那道白光到底是什幺啊？」

「那黑霧散了后，就見一個人影站在洞里了，那人頭上戴著綸巾，身上穿著紫色的道袍，背手拿著一把劍，面目很是年輕，大約只有二十來歲吧，雙眼十分明亮，可真是····那句話怎幺說來著·······對！可真是道骨仙風啊！」

「神仙原來就是這個樣子啊，再後來呢？」

老人深喘了一口氣，道：「後來，大家都跪在地上不停地磕頭，那神仙就叫我們不要多禮，說是他的分內之事，之後帶著我們從山洞出來，村裡人都求那人留下個姓名，那人不肯，只說他是在紫青山上的修士，叫我們以後也要多加小心，然後只是隨手一揮他手中的劍一下就飛到空中，那人踩在上面飛走了····」

小易聽完老人的話，雙眼更是透露出憧憬之色。「爺爺，我以後一定要去紫青山，我一定要找到神仙，求他們教我些本事！」「小易這幺好，那些神仙一定會的，咳咳·····」老人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爺爺，你的咳病又厲害了，還是快好好休息吧！」老人也點了了點頭，便躺下了，草屋內又恢復一片寧靜。小易又重新來到門前蹲坐著，回想著爺爺剛剛所說的話心中又是一陣興奮，恍惚間，彷彿自己已然是那御劍飛行的仙人了，青山明川皆在腳下，身在藍天白雲之中，在寰宇當中遨遊著。「哈哈···大家都來看看啊，這小妖怪了什幺瘋··居然···居然在跳舞···哈哈····笑死我了···」一陣刺耳的笑聲一下把小易從美夢中驚醒，定神看了看四周，這才覺自己竟在不知不覺中從草屋來到了村口，一幫六七歲的孩童原本也都在村口玩耍，此刻卻都看著小易，一個個臉上都掛著戲謔的笑容。小易此刻卻是窘迫極了，臉也憋得通紅，轉身向著草屋跑去，然而一個稍大些的孩童卻把去路攔住。那孩童足足高出小易一頭，像一堵牆一般將他攔住。「嘿嘿···別走啊···」小易見此也不答話，低著頭只想快些離開，那孩童卻不想這幺簡單就放過他，「小妖怪，今天居然敢和我們動手，看我們不好好教訓教訓你！打他！」一邊說著，一邊伸出胳膊對著小易便是一拳，正中小易的胸口，小易只覺得胸口生痛，一下子被打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