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何德何能
清晨薄霧飄渺，生機重喚的啟蒙由晨曦揭開序幕
柳清走出晶殿堂，渾噩一晚，醉酒後的胡言亂語此時全然忘卻，只是心底有一抹化不開的憂傷侵蝕著全身，幾乎想要放棄生命，已然生無可戀。
虛浮的腳步才邁出，她晃了晃腦袋，看見正面走來一人，乾淨簡潔的裝扮，挺拔而修長的身姿，柳清才挺起的腰板又是一軟。
有一種囂張叫無視，所以宮玉軒如今不再與人針鋒相對，因為已沒有他瞧上眼的對手。
有一種決絕叫淡漠，所以宮玉軒能夠用沉默回應女人的歇斯底里。
柳清看著宮玉軒逐漸走近的身影，心跳急，緊張地似乎在面對一場審判。
宮玉軒依舊不喜不悲，曾經用淺笑來做偽裝的嘴臉早在多年前卸去，此時此刻，他就是原本的他。
與柳清擦肩而過的瞬間，宮玉軒牽起了她冰涼而顫抖的手腕。
柳清愕然，卻只能獃獃地跟在他身後，任由他牽著她的手，傳來絲絲溫暖。
坐在一間早餐店的靠窗位置上，宮玉軒點了兩籠包子，要了兩碗蟹粥外加一碟開胃小菜，然後就和柳清相對而坐，他的目光飄向窗外路上的行人，人流漸涌，店裡生意也火熱起來，上班族大多帶著倉促的行色進進出出，惟獨宮玉軒這一桌格外安寧。
柳清回過神來，看著望著窗外景色一臉平靜的宮玉軒，咬咬牙，忍著心酸和苦楚玉軒算什麼？分手前的最後歡聚嗎？我不要！」
宮玉軒轉過目光，看著柳清凝眸注視著他，無奈地嘆了口氣姐，決定了？離開我或許對你也算是解脫吧，找個好男人，平淡地談一場戀愛，結婚生子，享受天倫之樂……」說著說著，宮玉軒的聲音消失了，這曾經是他最簡單的夢，此時卻美得令人沉醉嚮往。
柳清面色清冷，怒道：「宮玉軒，我不需要你可憐，也不需要你對我的人生指手畫腳，我柳清想怎麼活著，與你無關。你不要我，不代表我就廉價得人盡可夫，我柳清有自己的尊嚴。」
一臉驚訝的宮玉軒莫名其妙，反問：「我不要你？不是你想離開我嗎？」
語塞的柳清也是一愣，看了看面前的包子和飄著裊裊熱氣的粥，語氣緩和這算是什麼意思？你昨天晚上的意思不就是生我的氣，然後厭惡我嗎？現在不是吃散夥飯嗎？」
宮玉軒忍俊不禁，拿著勺子輕輕攪拌著粥，稍涼了些，把自己面前的粥換給了柳清，淡笑道：「師姐，昨天晚上好象是你在脾氣，我不和你吵是因為沒有意義，我沒去哄你是因為我不想用假話騙你，只有自己冷靜下來才是平息怒火的最佳途徑，而我正巧有事外出。」
柳清心中一顫，她知道自己誤會了，再看了眼宮玉軒身上的衣服，和昨夜出去時完全不同，忍不住道：「你又在哪個女人的床上度過了一夜？」
宮玉軒毫不掩飾不認識，將來，或許有機會認識。師姐，如果我要和你分手，絕對不會請你吃什麼散夥飯。對不相干的人，我比較吝嗇，哪怕是錢。」
讀懂了他的潛台詞就知道，宮玉軒是個絕情的人，一旦和他沒有任何瓜葛，就徹底沒有了感情羈絆，他連錢都不願意付出，更何況是感情？
算什麼？」柳清十分不解，為什麼要帶她來吃早餐。
宮玉軒也愕然，反問：「你吃過早餐了？」
柳清搖了搖頭，然後覺自己問了一個很白痴的問題，一起吃個早餐有什麼不妥的，只是，她幾乎沒有和宮玉軒一起在外面吃過飯，所以這感覺，很陌生。
用筷子夾包子，兩口就吃下一個，宮玉軒笑著說：「師姐，我們很久沒這樣安靜地在一起吃過飯了吧？」
柳清點點頭，一雙通紅的眼睛追憶起了和他在一起的日子，似乎大多時間，都是在床上……
興許是昨天一鬧，今天的柳清心裡總有危機感，惴惴不安，她放下包子，有些泄氣地看著宮玉軒，低聲問：玉軒，你能不能給我一個實話，你打算什麼時候甩了我？我跟你這麼多年，在一起的日子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可我們在一起的大多時間，都是在上床，或許，我在你心裡就是個可有可無的洩慾工具，但我想知道，這件工具，你打算什麼時候丟掉，又或者，當某一天，你玩厭了，才會把我甩開。」
吃飯的動作慢了下來，宮玉軒沉默不語，表情又恢復到了平靜，不帶一絲瑕疵，卻讓旁人局促不安。
終於吃完了早餐，宮玉軒擦了擦嘴，望向柳清，素來嫵媚卻又帶著幾分英姿的柳清此時柔弱得可憐，讓人心生憐惜。
又是一嘆，宮玉軒淡淡道：「師姐，以一個外人的眼光來看，你算不上絕色也相去不遠，但我宮玉軒真要找床上玩物，恐怕能讓整個江都的美女排著隊來讓我挑，你有自信排第幾？論皮囊表象，我身邊的女人，都算不上頂級，傾城絕色的女人或許只有一個，但她不在我身邊。這麼說？你明白了嗎？」
柳清的表情有一絲動容，但還是打破沙鍋問到底。
你告訴我，我在你心裡，究竟算什麼？」
宮玉軒沉默片刻，平靜地說：「師姐，還記得我們剛剛認識的時候嗎？你迫不及待地推我上床，我本以為你是個蕩婦，卻現你在推倒我之前，還是完壁之身，那時我以為，你只是把我當作一個頹廢的借口，第一次給了誰，你不在乎，可後來，我錯了，幾天下來，我們幾乎都是在床上度過，之後你對我的情意，我不是看不出來，只是在退怯，你知道我的過去，知道我是個混混，庸俗而卑微，但你還是一往無前，這讓我更加不敢接受你。」
「你的出身雖不是書香門第或商賈巨富，但你有自己的美麗，你有自己的驕傲，這點從你立志當警察就看的出來。紅雨算的上天之驕女，其他的女人或多或少都是普通人夢寐以求的女子，我能給你們什麼？執子之手的愛情傳說終究是一輩子只牽一隻手，而我，卻不配。所以你們留在我身邊，已經是我宮玉軒幾世修來的福氣，紅雨喜歡幽靜，我能陪他一言不整整幾日，我和她從來不需要過多的言語，往往一個眼神就能洞悉對方的心意。也許我猜錯，你並不喜歡和我上床，所以，我一直覺得在床上擁著你，會給你最大的幸福，可現在，你卻把自己說成了我的玩物，我很迷惘。敢問師姐，我這樣的男人，有資格要求你們對我忠貞不二嗎德何能？」
宮玉軒與柳清對視著，那堅強的眼神背後是男人最大的無奈，強扭的瓜不甜，這個道理宮玉軒現在比誰都懂，所以他的感情才脆弱，一旦有人選擇離開他，他甚至連挽留的權利都沒有。
柳清垂下目光，淚水盈眶欲滴，柔聲哽咽道：「老公，我只想告訴所有人知道，我是你的女人，這就是我的幸福，做你的女人。可我怕你不要我，我脾氣不好，又不如紅雨善解人意，我似乎比不上你身邊任何一個女人，你和她們都有回憶，惟獨和我，除了上床，什麼都沒有。」
宮玉軒伸手過去溫柔拭去她的淚珠，握住她的手，柔聲道：「師姐，你難道不知道，你在床上的風情有多麼迷人嗎？這難道不是回憶？如果你覺得不夠，你想要什麼樣的回憶，我都滿足你，當然，你如果喜歡扮女王的話，對不起，我承受不了。」
啼笑皆非的柳清白了宮玉軒一眼，狠狠擰了他的手背，然後又輕輕撫摩，有些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