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因為愛麗萊女性化妝品大量投入市場,只有通過廣告讓廣大市民認識愛麗萊,周志華要求廣告公司與他們的產品同步,先把化妝品廣告完成。

於是環球廣告把一則兒童廣告壓后,由藍萱萱擔當起廣告的女主角。在一個風和日麗的日子,廣告開鏡拍攝。

藍萱萱執行總監之職拍廣告的時間也不算短,親自上鏡頭還是頭一次。在一雙雙既熱切又妒忌的目光中,藍萱萱鎮定地表演出最佳狀態。

因為是藍萱萱親自執導監製出演,周志華不辭勞苦開著黑色寶馬,趕到郊外四十多公里的外景探班。而那天正好柴傲航也來探望大家,一看見周志華,他心裡的惱火便升起幾丈高。

她幹嘛要拍廣告?她真會勾引男人,看看周志華看她的眼光,他就恨不得把他的眼挖出來。

「你真是死性不改,你又想玩弄什麼花樣?又想勾引得他們想跟你結婚,然後再一腳踢開?」柴傲航終於在當晚就寢前發作起來。

雖然他知道藍萱萱拍廣告,完全是徐廣生自作主張的結果,但是周志華對她的糾纏,令他打翻了醋罈子。徐廣生告訴他,周志華開出相當高的條件,只為請藍萱萱拍他們的廣告。

既是為藍萱萱的利益著想,同樣為公司的利益著想,徐廣生一口答應周志華的要求。徐廣生看得出周志華對藍萱萱意有所謀.否則就不會花費巨款起用一個毫無表演經歷的女人。

藍萱萱聽柴傲航責罵得毫無道理,氣得臉都發綠了。他可不可以講一些道理?他為什麼變得如此可惡?

藍萱萱什麼都沒反駁,摔門而去。柴傲航在她只走出門外二步,便把她抓了回來。

「怎麼?我說中了你的心事了?你竟然給我臉色看?」柴傲航妒火衝天沖著藍萱萱吼。

「你不可理喻。」藍萱萱努力要撥開被他捏得痛的手臂,心中的疼痛比手臂上的疼痛還甚。他到底什麼時候才會放過她?

他到底什麼時候才會懂得她?對下屬對普通朋友都比對她好,她不敢奢求他的原諒,但她是人啊,她有人的感情人的感覺。

「你敢反駁我?」柴傲航似乎被妒火淹沒了理智,他更死命捏緊藍萱萱的手臂,怒火中燒。

「你不應該侮辱我。」淚水再忍不住掉下來,藍萱萱手臂痛,心更痛。

「我侮辱你?是你自取其辱。」柴傲航冷笑著毫無表情地道,他要擊毀她的自信心。

藍萱萱的眼淚洶湧而下,柴傲航冷硬的心又一次被她的淚擊潰,他倒抽一口氣,把藍萱萱放開,大步地走出她的休息室。

藍萱萱哭倒地上,為什麼?上天,為什麼要如此折磨她?

藍萱萱也不知自己哭了多長時間,她只覺得心累精神更累。她好希望有個堅實的胸膛有力的臂彎,讓她累了倦了躲在裡面休養生息,讓她在孤獨的人生路上,為她遮去風雨,攜扶著她走完這段人生路。

藍萱萱疲累地爬上床,往事一幕一幕湧上心頭,藍萱萱默默地流淚,默默地獨咽著這份苦楚。

半夜時分,藍萱萱在睡夢中感覺到柴傲航躺在她的身邊,並把她輕輕地樓進懷裡。藍萱萱撥開他的手,他卻更緊地擁緊她。

「對不起。」柴傲航突然道起歉來。

藍萱萱一愣,他向她道歉?

「你不知道我看見周志華看你的眼神,我就妒忌得要死。」柴傲航在萱萱耳邊低聲地坦白道。

藍萱萱沒哼聲,她不相信,他會妒忌?為什麼?

「因為,因為我愛你。」柴傲航低喃著道。

藍萱萱一震,他愛她?

藍萱萱迅速轉過身來,在黑夜裡對上他如寒星般的黑眸。她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不知他是說真還是假?

柴傲航把她擁進自己價里,托起她的頭,把唇印在她的唇上。他是愛她的,他要她相信,他是因為妒忌,所以他才發脾氣。

藍萱萱眼裡湧起一股酸澀的淚霧,想想他當時的表情,想想他妒火衝天的樣子,的確像個吃醋的丈夫。

藍萱萱心裡笑了起來,熱烈地回吻著他。柴傲航在這一刻,他的心充滿柔情,是的,他因為妒忌,所以才發脾氣。

第二天,總裁在總監的休息室過夜的好事,便傳遍整個攝製組。對藍萱萱的風言風語更甚,明知道人家已經有女朋友,她真不知羞。

攝製組經過二、三個月的辛勞,終於把愛麗萊的第一則女性化妝品廣告完成。當廣告上街,藍萱萱從沒像現在般心情沉重,她感覺不到成功的喜悅,相反的,她很累很累。

整個環球公司在流傳柴傲航準備結婚的消息,從她一回到公司,這則消息便傳得更凶。結婚對象當然是他的女朋友,她藍萱萱算是什麼?

「藍總監,你知道了吧?總裁要結婚了,我想結婚的對象應該不會是你吧?雖然你和總裁的關係……嘿嘿——」徐秀英幸災樂禍地對藍萱萱道。

她已經聽聞了,她不需要徐秀英再告訴她。

「你真可恥,不過我也為你不值。」徐秀英譏諷道。

萱萱臉色倏時變青,心一下子沉到谷底。

一股被遺忘,被拋棄的痛苦咀嚼著她的心。她獃獃地站在走廊上,心飄出很遠。她在環球搞得滿城風雨,本來受人猜妒也就罷了,現在自己毀了自己的清譽,人人都當她是第三者,是不恥的蕩婦。

明天就是星期六了,星期六、日她不該再去見柴傲航了吧?他要結婚了,她不應該再去見他,而她也應該是時候離開了。

她突然覺得很孤獨很痛苦,難道她的一生就這麼孤獨嗎?她多希望她的身邊有一個人,能夠開解她,能夠安慰她。她到哪兒去找這個愛她的人?

他不是說愛她嗎?他的說話言猶在耳。他就只有這樣的愛法?他就不可以把他的愛全部給她?為什麼?

終於熬到中午休息,藍萱萱覺得全身乏力,也不知怎麼搞的,這段時間整個人的精神特別差,再加上剛才聽到的消息,更令藍萱萱情緒低落到極點。

她走出環球公司,她想找個安靜點的地方坐下來靜一靜。前面的錦城大廈,裡面有一間環境清幽舒適的俱樂部,藍萱萱和柴傲航來過幾次,裡面的清靜是其他酒店無法比擬的。

藍萱萱坐下,侍者過來幫她點了個龍蝦飯。來這兒吃飯的人都是這兒的自員,一般人難得進入。

龍蝦飯捧上來,藍萱萱聞到一陣噁心,以前總覺得這個飯很香甜美味,但用在為什麼會有這種嗅覺?

藍萱萱忍住那道噁心,咽下一口飯,那股噁心一下子涌到喉嚨,藍萱萱捂著嘴巴,急步跑去洗手間,對著洗手盆猛吐。

藍萱萱吐得腸胃翻湧,吐得精疲力倦。她抬起頭,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很憔悴很憂傷。

藍萱萱又心生悲哀,她為什麼會走到這個地步?為什麼?

「小姐,你沒事吧?身體不舒服?」遞送擦手紙的大嬸打量著這個美姑娘關心地問。

「沒,沒。」藍萱萱搖了搖頭,接過大嬸遞過來的手紙,擦乾淨嘴巴。

藍萱萱梳理好垂下來的髮絲,努力把自己的臉容整理得看上去不再憔悴,拉開洗手間的門走回餐廳。

她還沒回到自己坐位,一眼看見那邊的入口處走來二男一女,其中一個男的就是柴傲航,另一個男人藍萱萱不認識,而那個女人正是柴傲航的女朋友。

藍萱萱的淚又湧上來,她馬上躲到圓柱後面,那三個人找到位置坐下后!柴傲航的背正對著藍萱萱。

藍萱萱馬上退回洗手間,她的眼淚一個勁地流,她責備自己太不爭氣了,為什麼要流眼淚呢?總會有這麼一天的,在她成為柴傲航情婦的那天,就應該預見了今天的結果。

她的確應該離開了,她應該到另一個地方,去尋找她的愛。

「小姐,你怎麼了?」仍是剛才的大嬸,她疑惑地看著美姑娘問。「沒,沒。」藍萱管嗚咽著搖頭。

「要不要找人送你到醫院?」大嬸仍熱心地問。

「不,不用。」藍萱萱努力想控制自己的淚。

大嬸見她不領情,走開了。

因為身體不舒服,藍萱管下午請了假到醫院去看病,結果是她懷孕了。這消息來得太突然,藍萱萱坐在醫院的長椅上,直獃獃地出神。

怎麼辦?應該告訴柴傲航嗎?應該嗎?不,不應該告訴他,使他知道又如何?他已經準備和另一個女人結婚了,她怎麼辦

藍萱萱不知自己是如何回到自己的公寓,她在公司附近租一間公寓,一廳一房不算很大,但她一個人住卻綽綽有餘。

藍萱萱躺在床上,腦子裡一片空白。怎麼辦?她應該怎麼辦腦海里不斷地糾纏著這個問題,她找不出答案,她不知怎麼辦。

「爸爸媽媽,你們為什麼把我留在世上?」藍萱萱哭了,如父母在世,或者她還有一點希望。

夜晚終於來臨了,藍萱萱打了個電話給張碧琨,她需要靜靜,好好想想自己的問題。

「琨,我今晚不到你家了。」努力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輕鬆她不要碧琨為她操心。

「你要加班?」張碧琨問,通常萱萱不到張家,是工作忙要班的原因。

「是的。」藍萱萱撒謊道。

肚子餓了,不想吃但又不能不吃,她因為懷孕整個人變得很弱,如果這時候有個人在她的身邊照顧她,那有多好啊?她為什麼沒這福氣?

藍萱萱硬撐著起來弄了碗麵條,好不容易吃完,藍萱萱又去上床休息。腦海里泛現著一雙雙冷眼白眼,尖酸刻薄的說話一遍一遍灌進耳朵。藍萱萱捂著耳朵又哭了,哭得傷心欲絕。

當藍萱萱睜開眼睛,陽光透過玻璃窗灑在房間的地面上。萱萱懶洋洋地,一點都不想起床。她想在床上,腦袋裡又胡思

今天是星期六,今天她不再去柴傲航的別墅。想到他要結婚,藍萱萱的心裡又升起一股失落的痛苦。

藍萱萱看著外面美麗的陽光,不如到外面去走走,或者去散散步,總比窩在家裡好。

藍萱萱換好衣服,迎著太陽走出去,但是不管外面的陽光有多美,對藍萱萱來說,都仍然擺脫不去內心的鬱悶。

她決定到墾丁,或者在那明媚的風光可以分散自己的精神,所有煩惱都拋到腦後。

站在墾了岸邊,聽著沙沙的海浪拍挈聲,現在已是冬天了,遠望海岸線緩緩升起的寒煙,藍萱萱滿腦袋仍是柴傲航,仍然是她懷孕的事實。她怎麼辦?她想不出個辦法。

其實辦法不是沒有,一是離開,二是打掉胎兒。

離開,她是會的,她不會呆在這個傷心的地方,看著柴傲航和另一個女人結婚。而打掉胎兒,她拿不定主意。

傲航,你可知道我有多愛你,你就不可以給我一點點的愛嗎?你曾經說過愛我,你難道是為了欺騙我,報復我?

是的,他只是為了報復她才說愛她,為了報復她而折磨她。

二天的假期仍然讓她無法擺脫面對的痛苦,在星期天的下午,藍萱萱勉強自己吃了一點東西,才坐車回去。

她帶著滿身的傷痛,帶著滿身的疲勞,還帶著因為早孕反應的不適回去。她不打算告訴他,告訴他又如何?他都要結婚了,告訴他又能解決什麼問題?

要不要打掉胎兒?要不要?要不要?藍萱萱煩惱至極。

藍萱萱打開家門,柴傲航端坐在廳上的小沙發上,藍萱萱嚇得行李掉到地上,呆看著柴傲航。

「你這二天跟哪個男人出去了?」柴傲航的語氣含著濃濃的火藥味,昨晚久等不見藍萱萱,打她的電話,她的手機一直處於關機狀態。今天一早他就來到這兒,一直等到現在。

「我……我自己到墾丁。」藍萱萱被他銳利的目光嚇得不敢正視他。

「說,你到底跟哪個男人出去了?」柴傲航耐心全失,站起來走到藍萱萱跟前怒吼道。

「沒有,只我一個人,我只想靜靜。」藍萱萱委屈地道。

「你還敢否認?是不是跟周志華一起去的?」柴傲航捏著她的下巴,抬起她的頭,直視著她的眼睛問。

「真的沒有,只有我一個人。」藍萱萱被捏痛了下巴,淚水在眼眶內打轉。

「你跑去那兒幹什麼?」柴傲航怒聲喝問。

「我想靜一靜。」藍萱萱道。

「你要靜一靜?有人煩著你了?是我嗎?」柴傲航臉色鐵青,冷然問道。

「你要結婚了,我想我們不應該再在一起的。」藍萱萱鼓起勇氣,拾起頭迎視著他的眼睛道。

「我結婚關你什麼事?」柴傲航殘酷地道。

藍萱萱深受打擊,眼淚幾乎要奪眶而出。

「難道你真的愛上我?」柴傲航仍然冷酷地道。

藍萱萱咬著下唇低垂著頭,努力不要讓淚水湧出來。她的心在發抖,她的心在流血,如果二年前她欠了他,那麼他已經狠狠地打擊了她。

「只可惜我不愛你。」柴傲航冷酷的聲音在她頭上傳來,他的聲音冷硬得讓人發顫。「我告訴你我愛你,只為了欺騙你,原來你這麼好騙。」

天地在旋轉,末日來臨了,藍萱萱被柴傲航這幾句無情的話,徹底摧毀心中的防線,她的世界坍塌了,毀滅了,如果她還存在一點點的希望,現在那一絲希望都沒有了。

柴傲航冷傲地站到窗前,藍萱萱全身發著抖,她臉色一片慘白,因為懷孕反應的不適,她已經夠虛弱了。但她仍然努力支撐著自己,她不要自己在他跟前倒下去。

「今晚有一個宴會,你該不會忘記吧?」柴傲航背向著她,他的聲音仍然沒有半點溫度地說道。

「我不去。」藍萱萱好不容易擠出聲音,她的聲音很破碎很絕望。

「你是今晚的女主角,你可以不去?」

柴傲航冷漠地道。

藍萱萱並沒說什麼,她移動著沉重的腳步進入房間,她倒在床上。

柴傲航因為聽不到她的聲音,轉過頭一看,藍萱萱已經離開客廳到了房間。

他的怒火更熾,衝進房間把床上的藍萱萱抓起來。

「你給我起來,別裝模作樣了,我不會可憐你也不會同情你,即使你被我拋棄,這也是你應得的下場。」柴傲航理智全失,說的話很傷人。

藍萱萱聽著他如此傷人的說話,淚往心裡流。她的心已經被扯開一片片,她的心已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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環球為酬勞大家一年工作,在麗晶大酒店舉行酒會。柴傲航把藍萱萱抓到酒會,然後便消失不見。

當酒會開始前,柴傲航出現了,他帶著一男一女出現在酒會上,男的正是上次藍萱萱在錦城大廈見過的男人,而女的正是燕妮。

胡錦輝宣布酒會開始,柴傲航上前拿著麥克風總結了一下公司這一年來的業績,他說他雖然來到公司只有半年的時間,但對每位員工的努力他很滿意。

柴傲航講完話,又到胡錦輝說話,胡錦輝宣讀公司今年的優秀員工,併發獎金。然後宣布晉陞藍萱葦為總監,又故作神秘地宣布公司不久要辦喜事,柴總裁要結婚了。全場響起熱烈的掌聲。

藍萱萱聽到自己的晉陞一點都不覺得開心,而聽到柴傲航要結婚了,幾乎暈倒過去。

藍萱萱坐在座位上,眼神飄遠,心已碎成幾片。她臉色一片慘白,她很不舒服,但卻硬撐著,她不想讓人看輕她。

燕妮坐在藍萱萱的對面,她和那個男人正聊得興高采烈,抬頭看見藍萱萱臉色很差,關心地問她是否身體不舒服?

藍萱萱臉帶愧色地支吾著,露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搖了搖頭。她不敢面對她,她不明白為什麼要把她安排和燕妮及柴傲航一席,他為了要羞辱她嗎?

他羞辱她還不夠嗎?

藍萱萱的臉色越來越差,想到過一會兒柴傲航不知要耍什麼花樣,她怕了。胡錦輝說完話,輪到公司高層向各席敬酒。徐秀英突然舉著酒杯過來,站在藍萱萱跟前。

「藍總監,恭喜你,我來敬你一杯。」徐秀英不懷好意地道。

藍萱萱瞥她一眼,並沒理會她。

「怎麼?藍總監看不起我們這些低層人員?你擺的架子還真大。總裁未來夫人,你知不知道這個女人做了什麼好事?」徐秀英冷笑著看著藍萱萱,又轉向燕妮大聲地道。

「是嗎?」燕妮卻淡淡地問道。

「藍總監,你真本事呢,上任總裁你搞得定,現任總裁也搞定。我們拍馬也追不上你這本事。」徐秀英話裡帶刺道。

「藍小姐是廣告界里的苛葩,她不是憑自己的本事坐上總監之職嗎?你好像不該忿氣。」燕妮臉露笑容道。

「總裁未來夫人,她……」徐秀英被燕妮說得臉上一陣青一陣白。

「叫我燕妮。」燕妮仍然淡淡地笑著道。

「燕妮小姐,她是個不要臉的女人,她是你和總裁之間的第三者。」徐秀英沒想到想諷刺藍萱葦,燕妮卻幫她說話,為了讓燕妮知道這個女人正是他們之間的第三者,她什麼都顧不了。

「是嗎?」燕妮睜大一雙眼睛,但卻一點兒也不顯得憤怒。

「你說夠了嗎?」藍萱萱臉色更蒼白,以往那些妒忌她的人背後說她就算了,她氣得發抖,霍地站起來怒斥道。

「我有說錯嗎?誰人不知藍總監全靠身體才爬上現在的位置?」徐秀英得意忘形地諷刺道。

藍萱萱拿起桌上一杯酒,憤怒地照徐秀英面上潑去,她受夠了,她沒必要再受人家的冷嘲熱諷。

徐秀英沒想到藍萱萱會朝她潑酒,獃獃地被淋了一頭一臉。當她清醒過來,舉掌就向藍萱萱揮過來。梁偉綱衝過來,替藍萱萱格開這掌,反手抓著徐秀英的手,厲聲警告她別亂來。

徐秀英被梁偉綱抓痛了手,她呱呱大叫起來,這邊的狀況終於驚動了去敬酒的總裁,柴傲航和胡錦輝及一行高層過來。柴傲航陰沉著臉,剛才叫藍萱萱一起去敬酒不去,現在和梁偉綱在一起,就只為了爭取每分每秒時間嗎?

柴傲航妒火中怒,站在藍萱萱及徐秀英二人之中,低聲陽問怎麼回事?

「總裁,你要幫我主持公道,藍總監拿酒潑我。」徐秀英裝出一副委屈樣,流著眼淚抹著臉上的酒道。

「你幹嘛拿酒潑她?」柴傲航陰沉地問。

藍萱萱沒哼聲,她別轉臉不理他。

藍萱萱的冷漠激怒了柴傲航,他眯起眼睛陰鷙地瞪著藍萱萱。

「你為什麼不說話?」柴傲航的語氣冰冷到極點。

「我沒什麼好說。」藍萱萱道。

「是嗎?」柴傲航冷笑道。

「總裁,她說你是她的,叫燕妮小姐滾遠點。我看不過去勸她幾句,她就潑我酒了。」徐秀英撒起野來胡認一通。

「是嗎?」柴傲航厲聲問道。

大家被她這一聲斷喝都嚇了一跳,沒人敢哼聲。

燕妮從沒見過變臉的柴傲航,她嚇得跌坐在椅子上。她並不是柴傲航的女朋友,坐在她身邊的男人正是她的丈夫。

只為了幫柴傲航傲這齣戲,假意當他的女朋友來刺激藍萱萱。燕妮很喜歡藍萱萱,她很美。她知道柴傲航對藍萱萱的感情,只不過他自己死不承認罷了。

藍萱萱也被他嚇倒了,她臉色更蒼白。身體搖了搖。梁偉綱伸手扶著她的肩膀,以防她摔倒。

但看在柴傲航的眼裡,卻更是妒火中燒。

「是嗎?我會是你的嗎?」柴傲航伸出手輕輕撫過藍萱萱的臉,語氣冷硬地道,「二年前我被你和劉翠芳擺了一道,今天為了報復你,我讓你跟我說你愛我。哈——只可惜我不會愛你,你替我暖床都不配。你走,別讓我再看見你。」

藍萱萱臉色蒼白如紙,一陣錐心般的痛楚撕裂著她的心。一陣反胃湧上來,藍萱萱捂著嘴巴,踉蹌地走出酒會。

整個大廳都靜悄悄地,沒人出聲也沒人高興,大家都覺得對藍萱萱太殘酷了。其實她並沒做過對不起任何人的事情,雖然有人因為她的高升而心生妒忌,但她從來沒做過傷害任何人的事情。

「你太無情了。」燕妮挽起丈夫的手臂走到柴傲航的跟前,冷然地說完這話后,便和丈夫雙雙離去。

柴傲航猛然清醒過來,向著酒店外衝出去。酒店外人來人往,往東跑出幾十米,不見藍萱萱,又折返向西找藍萱萱。

「萱萱,萱萱——」

柴傲航滿腦袋都是藍萱萱蒼白的臉色,她蒼白的臉色讓他現在才驚覺不對勁。他怕,他狠狠地傷害了萱萱了。他做了什麼?他到底做了什麼?

酒會不歡而散,而柴傲航一整個晚上到處找藍萱萱不果。藍萱萱失蹤了,沒人知道她去了哪兒,沒人找到她的蹤影。柴傲航找到張碧琨,張家人因為藍萱萱的失蹤而對他痛加指責。

「你為什麼要這樣對她?你知不知道她內心裡有多痛苦?」張碧琨一聽說藍萱萱從酒會出走後,再沒找到她,便指著柴傲航痛罵起來。

柴傲航傷心欲絕,是他的錯,的確是他的錯。

「她已經無父無母,你為什麼要如此殘酷?」張碧琨哭了起來,藍萱萱怎麼說都是她的乾妹妹,她把所有的心事,所有不開心都藏在心底里,從來不敢跟他們說,怕他們為她擔心,沒想到柴傲航對她如此無情。

「無父無母?」柴傲航愣然地問。

「你難道不知道?藍伯父伯母在一年前飛機失事雙雙罹難。」張碧琨怒目圓瞪道。

柴傲航的確不知道,他搖了搖頭。惹來張碧琨一頓臭罵。於是張碧琨連帶把二年前劉翠芳如何逼藍萱萱設計他,藍萱萱卻愛上他,如果不是因為他偏聽偏信,不給藍萱萱解釋的機會,他們的婚禮可以如期進行。

「你以為只有你才痛苦?只有你才難過?她並不是出於本意要欺騙你的感情,從她第一眼看見你,她就愛上你了。她以為只要你愛她,你會原諒她,畢竟你們都要結婚了,她是真心真意期待那場婚禮。因為萱萱要嫁給你,劉翠芳又妒又恨,千方百計要破壞你和萱萱的感情,結果你聽了劉翠芳說的話,就把藍萱萱打入地獄。是你,是你還嫌傷害她不夠,是你,是你把她逼上絕路,如果你沒把她找回來,我第一個不會放過你。」張碧琨又哭又叫炮指著柴傲航責罵,她好擔心萱萱,她會去哪裡?在這個世上除了他們張家外,她再沒其他親人。

柴傲航如雷轟頂,嗚嗚地痛哭起來。他為什麼不願意給她那個機會?為什麼不相信她?她曾經跟他說過,他以為她騙他。

張媽媽抹著眼淚,聽著柴傲航懺悔的哭聲,有點不忍。

「你無論如何要把萱萱找回來,你一定要把她找回來。在這個世上,她再沒親人,她能夠去哪兒?你要把她找回來。」張媽媽帶淚道。

「乾媽,我會的,我一定會把她找回來的。」柴傲航捂臉痛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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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星期過去,一個又一個月過去,藍萱萱從此沒再在環球出現。她公寓里的東西沒有搬走,連一件衣服都沒拿走,藍萱萱就這麼樣不見了,可能從此再不會回來。

柴傲航也沒退租,他在等,他在盼。他相信藍萱萱終有一天會回來,到那時候他不會再傷害她,他會好好愛她。

「萱萱,你在哪兒?你在哪兒?我愛你,我真的好愛你。我沒有騙你,你回來吧。」柴傲航喝得酩酊大醉,他好痛好悔。

這幾個月來,柴傲航徹底地反省自己,二年前他深深地愛上了藍萱萱,就因為驟然一聽劉翠芳充滿仇恨的話,他深受打擊。

婚禮取消后他飛過香港,柴家有一百多年製造藥油的歷史,那十幾年動亂被政府沒收財產,后得到平反退還家產。但柴家的獨門藥方被政府要去,柴家再沒生產藥油。

父執輩們齊心合力開創了一個航運集團,柴傲航從小深得舅父喜歡,徐廣生一生沒娶,柴傲航有一個哥哥可以繼承柴家的事業,而柴傲航必須在他三十歲那年接管徐廣生的生意。

徐廣生接到柴傲航結婚的電話,決定把在日本的生意移回台灣。但是回來后柴傲航卻躲到香港去,婚事告吹。

深受感情重創的柴傲航一蹶不振,徐廣生在渣打道一家酒吧找到喝得爛醉如泥的外甥,心裡又痛又難過。

徐廣生給了柴傲航二年時間,只要他能夠重新振作,就來台北接管生意。

二年來,柴傲航沒法揮去藍萱萱的身影,他痛她恨。他恨全天下的女人,尤其憎恨長得美長得年輕的女人,他痛恨她們,對她們從來不假辭色。

二年了,他整整用了二年的時間去忘記藍萱萱。表面上他對她的恨淡去,但他自己知道,她永遠留在他的心上,即使用一生的時間都不可能會忘記她。

當他來到台北,當他站在藍萱萱的跟前,他震驚得無法說出當時心裡的感覺。從再次看見她的那一刻,他的心又背叛了他。

他恨自己,恨藍萱萱,他要報復她,他要她跟他一樣心碎。看見圍著藍萱萱身邊轉的男人,他又妒又恨。

他向周瑞恩借他的老婆,為了演一場戲。他們夫妻倆到台北談生意,正好遇見他。他讓胡錦輝發布他要結婚的消息,以打擊藍萱萱。

他是應該恨她的,但他管不住自己的心。他是要報復她,他要捏碎她的心,現在他捏碎她的心了。

他全部做到了,他按計劃全都做到了,但他一點都開心不起來。他的心好痛,為自己痛,更為藍萱萱痛。

「我愛你,萱萱,我真的好愛你,你回來啊,你到底在哪兒?」

柴傲航憔悴不堪,人總是要錯了才知道錯。每當他對著藍萱萱和他二年前唯一張沒被他撕掉的婚紗相,他忍不住淚流滿面。誰人說男兒有淚不輕彈?他的淚是為心愛的女人而流。

因為藍萱萱的失蹤,整個環球公司的人,才知道藍萱萱和柴傲航二年前就應該成為夫婦的事實,也終於知道藍萱葦的真名叫藍萱萱。看著柴傲航日漸憔悴的樣子,天天宿醉不清,大家都不知說什麼安慰話好。

徐秀英又羞又愧自動辭職,如她再不辭職,便不容於環球,不容於各位同事之中。

徐廣生把柴傲航找去,問清楚原因。因為藍萱萱在環球的地位不同一般,從滿懷自責的外甥嘴裡,徐廣生才知道藍萱萱原來二年前,就是他的外甥媳婦。真是天意弄人,一對有情人,因為愛得深,卻又互相折磨對方。

梁偉綱向胡錦輝提議以廣告牌形式,張貼尋人廣告。梁偉綱的提議被柴傲航接受了,他還在廣告牌上寫上:

我在尋找你,萱。

我在等待著你,萱。

回來吧,我等著你回來。

我會為你獻上一顆摯愛的心。

原諒我的無情,原諒我的無義。。

我已經知錯了,我不能沒有了你。

期盼你回來愛你的航

於是大家為尋找藍萱萱,在一天之內把那塊藍底白字,張貼上藍萱萱一張美艷彩照的廣告牌定稿製成。然後大批量地生產,把廣告牌貼滿每個交通要道。環球公司的職員們,都希望能為尋找藍萱萱出一分力量。

一晃又一個月過去,藍萱萱像從大地上消失了般,柴傲航這幾個月不斷去找藍萱萱。整個台北縣南部找遍了,連環繞的基隆市、桃園縣也找過了。

他知錯了,真的知錯了。如果藍萱萱不愛他,他可以報復得了她嗎?但藍萱萱一直失蹤不見,他的腦海泛現著藍萱萱絕望的臉孔,他好悔好悔。

柴傲航把自己的工作交給表舅父胡錦輝,決定沿著各縣市一直南下高雄找萱萱。

萱萱,你出來吧,你回來,我在找你,我有許多許多的話還沒告訴你。你回來吧!

上天讓他再次遇上萱萱,是再給他一次機會,但他卻沒好好珍惜。

他錯得多離譜,上天再給他一次機會吧,再一次就夠了。他不會再讓她離開他,他會好好地珍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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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萱萱那晚被柴傲航無情的話擊得粉碎,她茫然地走出酒店,茫然地走在大路上,她的心被撕扯成好多片,痛得有如錐心。一輛公共汽車開過來,在她身邊停下,她茫然地跟著一群候車人坐上了公共汽車。

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兒,天大地大,沒有一個容她的地方。她的世界坍塌了,她的世界毀滅了,她的世界已無一線希望。

汽車來到火車站,藍萱萱又是茫茫然地跟著大家下車,茫茫然地跟著大家走人火車站,然後茫茫然地坐上開往南部的列車。

夜漫漫,路茫茫。

「嗚——」火車長鳴,高速賓士在茫茫的夜色之中。縱貫鐵路線上,一輛高速飛行的列車上,一個心碎的女人坐在靠窗的座位上,茫然的雙眼,一眨不眨且毫無意識地呆望著窗外不斷閃過的夜空。火車會把她帶到哪兒?她不知道,不需要知道?也不想知道。

半夜時分!氣溫下降!窗外的天空下起細碎的兩絲。藍萱萱覺得冷!她的心冷,她的人更冷。

藍萱萱累了,閉上眼睛。一覺醒來,車上的人全都下了車。列車長過來把她叫醒,藍萱萱茫然地看著他。

「小姐,到終點站了,下車了。」列車長是個四十多歲和藹的男人,他臉上含著微笑,請藍萱萱下車。

藍萱萱沒聽清他在說什麼,把頭靠在車窗上,兩眼無意識地看著窗外。

「小姐,你沒事吧?」列車長和藹地問道。

藍萱萱仍然呆望著窗外.並沒搭理列車長。

一個女列車員走過來,好心遞了一杯熱開水給藍萱萱,藍萱萱淡淡地看她一眼。猛地她意識到自己應該下車了,於是站起來,什麼話也沒說,推開列車長和列車員,下了車。

雨越下越大,藍萱萱無目的也無意識地往前走,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去哪呢?哪兒才有她立足之地?哪兒才有愛?

她茫茫然地往前走,一直往前走。漫天的大雨飛揚著,氣溫越來越低。藍萱萱走啊走,她冷得發抖冷得牙關打顫,但她就是不願停下來。她要找尋——處沒有傷心,沒有痛苦的地方,她要找一個給她愛給她家給她溫暖的地方。

漫天的風雨之中,一道單薄瘦削的人影頂著風雨孤獨前行。藍萱萱一個踉蹌,終於倒在地上,藍萱萱掙扎了一下,因為累,因為絕望,她終於暈了過去。

她要死了,她知道,她可以解脫了,不會再有人妒忌她,不會再有人誤會她,不會再有人因為她而生氣。

她不配得到他的愛,他說她不配,連暖床都不配,是他說的。

她走了,她要到極樂世界去。

她不再需要柴傲航的愛了,她愛得好苦好苦,好痛好痛,她不需要了,所有的痛苦都會煙消雲散。

她可以解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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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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