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之三)

楔子(之三)

「你是什麼東西?為何汪汪亂叫?」金仁重見此人對師父如此無禮,便也手提單刀走出門來。花含笑喝了杯酒,端坐不動,側首看着門外。

中年漢子大怒,雙掌一掄便要撲上前,林英梓伸手攔住他,對雷震飛道:「這位是陽赤火,他生就火爆爆的性子,尚請雷大俠多多包涵。」雷震飛明知此人是陽赤火,卻道:「陽赤火?我怎的從未聽說過這號人物?大約也如林先生一般,是個滿洲韃子的走狗吧?」陽赤火如何可以忍受這般奚落,勃然大怒,「呼」地一掌拍來,掌力未至,先有一股熱浪撲面而來,其中夾雜着濃烈的血腥味,聞之令人噁心。雷震飛不待陽赤火的掌力攻到,單刀隨之出鞘,斬他右手腕,左手食中二指點他胸前要穴。陽赤火併不驚慌,變掌為彈,將掌力凝聚成一點,在雷震飛的單刀上「錚」地一彈,雷震飛只覺有一道炙熱的大力從刀身傳來,刀柄竟然熱得燙手,只得撤招。如此緩得一緩,陽赤火亦逃過了雷震飛的點穴。雷震飛將風雷刀法霍霍展開,護得全身風雨不透,任何陽赤火掌劈指戳,兀自攻不進去。

林英梓見陽赤火不能得手,長劍一招「仙人指路」,從雷震飛的單刀布成的光環人悍然刺入。不料那風雷刀示使到急處,勁力竟是奇大,但聽「當」的一聲,林英梓虎口發麻,長劍被震過一邊,半隻胳膊幾乎不聽使喚,心下吃了一驚,叱道:「雷老頭,你敬酒不吃吃罰酒,休怪我不給你臉面!」言訖,使出長白劍法,和陽赤火聯袂攻向雷震飛。

旁邊的金仁重看見雷震飛一言不發,只顧舞刀,心下疑惑:「難道師父是在使用風雷刀混元功?若果真這樣,即使打跑了眼前的兩個魔頭,也必定大傷元氣,那豈不是糟糕?」金仁重一想一急,只是發獃,竟不知上前抵擋林英梓。花含笑手中端著酒杯,一邊自斟自飲,一邊踱到門前,看着門外的三人決鬥。

原來這風雷混元功是雷震飛的家傳功夫,雖然威力奇大,可使功力陡然間大為增長,卻只能在一時內湊效,且又最為損耗真力。非有深厚的內功作根基,不能修練此功;不到萬不得已之時,也不可輕易使用。是以金仁重跟隨雷震飛一年有餘,只因內功欠缺火候,雷震飛沒有向他傳授風雷混元功。林英梓也是行家裏手,情知雷震飛一定在運用某種奇功禦敵,既然功力驟然加深,就必須凝聚體內所有的真氣,所以縱算威力再大,也只是暫時之事,林英梓思忖至此,手中長劍輕靈飄忽,時東時西,和雷震飛滿場游斗。

又鬥了良久,雷震飛向前的那道刀光果然在逐漸減弱。花含笑眉頭緊蹙,他已經可以聽見雷震飛沉重的喘息聲,他不自主地摸了摸腰間的長劍。

斗到分際,陽赤火一個移形換位,奮力一掌拍向雷震飛頭頂,雷震飛驀地轉身,揮刀橫劈陽赤火,乃是同歸於盡的打法。林英梓自然不願為取雷震飛的性命而讓自己失去一個得力助手,當下腳踏七星步,長劍一搭一挑,雖然挑開雷震飛的單刀,但他的刀法委實太快,饒是陽赤火身法迅捷,仍是削去了他的半邊衣袖,嚇出一身冷汗。

雷震飛的險招未能得手,反而耗盡了最後的真力,此時已是強弩之末。林英梓使出長白劍法的「粘」字訣,暗運真力,長劍一搭牢牢地粘住他的單刀。雷震飛筋疲力盡,無力抽出單刀,陽赤火看得真切,一掌擊向雷震飛頂心,一手點他的「靈台」穴,一拍一點,毒辣刁鑽,眼看雷震飛難逃厄運!

可就在這時,忽見兩個亮閃閃的東西挾著勁風破空而來,陽赤火聽聲辨器,心知發送暗器之人功力不凡,一掌擊下,誰知這暗器「波」的輕響,竟在空中炸裂,從裏面盪出一陣散發着酒氣的水霧來,將陽赤火嚇了一大跳,以為是什麼厲害的劇毒,也顧不得點雷震飛的穴道,忙不迭地身後躲閃。林英梓粘住雷震飛的單刀,正待加緊施為,那奇怪的暗器已是帶着尖厲的嘯聲撞在他的長劍上,林英梓虎口一麻,劍尖力道全失,雷震飛乘機抽出了單刀,定睛看里,原是花含笑見情形危急,將手中的酒壺、酒杯當作暗器來使,救了雷震飛的性命。雷震飛全身百骸欲散,好不容易緩了口氣,金仁重奔上前扶住他在門前坐下。

花含笑不待林英梓有喘息之機,長劍一擺,使出家傳的玄元梅花劍中的「梅花三弄」絕招,只見劍尖上下顫動,直指林英梓前胸任肪上的璇璣、玉堂、膻中三處大穴。林英梓無暇分辨三個劍尖哪個是虛,哪個是實,迫得使出鐵板橋中功夫中的「金雞獨立」式,身子一仰,抬腿掃出。花含笑突地變招,長劍自左至右圈來,但終究高了一些,冷森森地劍氣貼著林英梓的鼻尖一擦而過。

林英梓好不容易化解了花含笑的梅花三弄,驚出一身冷汗。陽赤火料知他敵不過花含笑,便道:「敢問閣下尊姓大名?」花含笑搖了搖頭,卻嘆道:「想二位在武林中亦是有身份之人,只可惜!」林英梓長劍一緊,道:「可惜什麼?」花含笑仿如不見,續道:「可可惜,你們竟作了韃子的鷹爪!」他話音剛落,長劍遞出,疾攻陽赤火,出招之快,幾乎已是心劍合一。陽赤火無奈中一個旱地拔蔥,花含笑眼疾手快,長劍改刺為削,如形附影般地橫披陽赤火雙足,陽赤火大驚,一提真氣,居然又憑空拔高了少許,待到落下地來,只覺腳底冰涼,一看方知一隻鞋底被花含笑這一劍削得不知去向,他驚駭不已,竟自呆住了。

林英梓一面在心裏暗罵陽赤火「廢物」,一面「唰」的一劍從花含笑背後偷襲。花含笑反手撩開,旋即展開玄元梅花劍中的精妙殺着,劍氣如虹,招式大開大合,於笨拙中見輕靈,於迅捷中見沉穩,攻勢凌厲之極。林英梓到底非同等閑,,眼見花含笑的劍法越使越快,便也將長白劍法霍霍使來,舞得風雨不透,不求進攻,但求自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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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血丹心英雄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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