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神秘氣息

背後是熊熊篝火，眼前是灰濛濛直欲吞沒人整個心靈的那無邊無際的草原，明月高懸，人聲漸息，江墨寒獨自一人坐在矮矮的斷牆上，雙腿在空中來回蕩著，一臉的漠然。小理

或許相處了三年都沒什麼太深的感觸，可是，當荊無月一陣風似地剛剛來到便揚長而去，總覺得很是不舍，心中有很多話想說，想問，只是話到嘴邊是，他發現，一向伶牙俐齒的自己，卻如師父那樣木訥起來，他甚至都沒來得及仔細看下師父頭上的白髮增加沒有，臉上有沒有出現皺紋！

「小寒兒，在想什麼呢？」溫柔若緩緩吹拂的夜風般的聲音響起，一身白衣的柳凌煙出現在身旁，學着他的樣子在矮牆上坐下，悠閑地踢著修長的**，瓷白如玉的臉上帶着震撼心靈的美麗和溫柔，她雙目向前看着，不時把手邊的土塊遙遙擲入無邊的夜色，說不出的愜意和舒暢！

「哦，沒什麼，只是覺得師父剛一露面就匆匆忙忙走了，讓人覺得心裏空落落的，我還沒來得跟他說話呢！」江墨寒腦袋一垂，右手輕輕地、漫無目的地在腿上拍著，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音。小理

柳凌煙嫵媚一笑，知道他少年心思，遭逢大變之後對身邊最親的人難免產生深深地依戀，雖然他說話一副大人的樣子，雖然他也曾身經百戰、血里火里摸打滾爬，雖然他也曾將那麼多江湖人聞風喪膽的高手踩在腳下。

「放心啦，你師父武功高強，只要對方不無恥到以多個大宗師圍攻於他，單憑一個摩訶末，恐怕連讓他受傷的資格都沒有，你只要小心自己，到時候跟在阿姨身邊，阿姨一定把你平平安安地帶出番蠻王庭！」柳凌煙撫了撫他的腦袋，輕輕拍了兩下，續道：「別想太多了，趕緊休息，明天還要趕路呢！」

「嗯，寒兒只是有些事情想不明白，才坐這裏發會呆，阿姨你也趕緊休息吧！」江墨寒頭也不回說道，雙眼仍然直視在皎潔的月光里無邊無際鋪展開來的草原。

「哦，什麼事情，或許阿姨能幫你，說說看？」柳凌煙剛欲飄身而起，聽他如此說，索性又坐了下來。小理

「呵呵，阿姨，你不覺得我學的武功奇奇怪怪的嗎，很多都是我娘和葉叔叔他們一股腦塞給我的，以前沒感覺，這次連番遇見高手才覺得有些力不從心，寒兒一直不明白他們為何如此教我，譬如，如果我長這麼大一直練那瀟湘神劍，恐怕遇見風無極時候能很輕鬆取勝，只是這樣一來遇見金澹秋時卻又未必能跟他平分秋色，更別提戰勝凌慧卿了，有些茫然，他們也從來沒告訴我該如何走自己的路，還有，關於那烙天魔刀的問題，我練了這麼長時間，為何從來都難以把握住刀法的精髓，與人對戰時很難使出來，師父肯定知道原因，只不知為何不告訴我，所以我就不知道該不該問！」小傢伙兒說着，有些垂頭喪氣了，索性盤起腿來雙手合十做禮佛童子狀。

原來是這樣，柳凌煙啞然失笑，輕聲道：「這世上有兩種人，一種是，把路指出來，他能按照設計者的意圖一步步變成設想中的樣子，一種是，只教給走路和辨別方向的本領，卻不要求必須如何，或許他能給人意外的驚喜，我想，你娘應該是出於這種心理吧，至於烙天魔刀，恐怕你師父第一天教你的時候都已經給你說明了原因，只是你還沒領會罷了！」

「嗯？！」柳凌煙的話，原來他也隱隱約約猜得到，只聽她親口說出，心中大為篤定。不過這後半句話，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走自己的路？！」江墨寒眉毛一挑，歪著腦袋想了下，繼而雙目微閉，放鬆身心，放慢呼吸，竟然就此打起坐來。

「孺子可教！」柳凌煙展顏一笑，覷得不遠處一顆孤零零的矮樹，素手在矮牆上輕輕一按，雲朵般飄然劃過夜空，閉目坐於矮樹之下。

「走自己的路，我該當如何走？」半個時辰的功夫，體內真氣已緩緩運行了一個周天，江墨寒微微吐了口濁氣，見明月西斜，已到子夜時分，索性也不去睡覺了，襯著這萬籟俱寂的時刻，將近兩個月來發生的事情一樁樁一件件細細回想。

除卻興慶府外連番襲殺番蠻將領和夜遇狼群，這些都是自己憑實力硬生生打將出來的，而此後從力戰秦猛到鏖戰凌慧卿，全都是憑藉過人的機變和聰明險而又險地取得勝利，個中驚心動魄、兇險萬分，恐怕即使同行的葉瑩雪也未必能體會得到。

剛猛無儔的風雪神刀，詭異玄妙的烙天魔刀，劍出萬端、妙絕天下的瀟湘神劍，五花八門的亂打陰陽，神秘莫測的神龍秘典，體內那古怪無比的真切，各種武功招式閃電般掠過心頭，對敵時的一幕幕若流水般在心田靜靜流淌，這一刻，他沒有刻意去做什麼，只靜靜體會著那一道道華麗的刀光劍影在水流中載沉載浮，一招招靈動無方的南拳北腿浪花里若隱若現，一絲絲靈光在水面上跳躍閃動，一點點明悟自心頭升起……

所謂內力，是以天地靈氣溫養身體並使其在體內留存；

所謂招式，是遵循人體及萬物自然之理使武器或拳腳發揮應有功用的法門；

所謂武功，就是內力與招式的結合，本身就是對萬物自然之理的透析精解后的利用！

內力、招式、天地靈氣、自然之理、人體自身的玄奧等一個個詞語閃爍著金光從心田的河流上緩緩飄起，在空中稍微頓了頓，便飛快地聚攏到一起來，攪動翻騰，盤旋飛舞，不大會，再也不分彼此，只見灰暗的心田中一點耀眼的金光在閃動！

『轟隆隆』，春雷乍展，一道耀眼的閃電剎那間劈開陰翳的蒼穹，一道明悟自心底緩緩升起，那一刻，江墨寒知道，他悟了——！

精純的真氣若涓涓細流從丹田內緩緩流淌而出，達於全身，散於八脈，奇異的光芒緩緩照亮了他的身體，隱隱流動的光華從白皙的皮膚下透出！

睡夢中的柳凌煙鼻翼抽動，輕輕一聲低笑，似乎在為小傢伙兒身上發生的奇異事情感到開心。

江墨寒緩緩引導著渾身的氣息做大周天運轉，驀然，受他氣機牽引，一股浩瀚無匹若實質般的金色氣流在丹田最深處躁動起來，像是一頭沉睡中的小龍揉着惺忪的睡眼，身體輕輕一陣翻騰飛舞到半空中逡巡著，似乎在彷徨不知路在何方。

浩蕩無邊的氣勢瞬間籠罩了整個天狼古城廢墟，所有人都從睡夢中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