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六章 重返南華
一晃就是五年過去。
這五年間張樂不停的尋找蕭峰，但是這個孩子就像從人間蒸了一樣，再也沒有在南華市出現過。
南華市的經濟展就像那條奔流不息的大江，從來沒有停留過，城市顯得日益繁華，高樓大廈林立，各式各樣以商業盈利為目的的經營項目層出不窮，花樣百出。
整座城市淪陷在大片的光怪6離之中，心醉神迷。
這樣的環境，是誕生罪惡的最佳溫床。張耀揚說。
說這話的時候張耀揚正站在跨江大橋上，任憑清爽的江風掠過全身，愜意的向著市區的方向大喊，「南華，我來了！」
過往的車輛紛紛落下車窗，人們好奇的打量著這個神經質的男人和他的同伴。
但是當這群男人tuo掉上衣，露出結實的臂膀和上面花花綠綠的紋身，讓江風帶走身上的燥熱時。再也沒有一個司機敢停留片刻，紛紛加離去。
看著一輛輛飛馳而過的汽車和司機們驚恐的眼神，張耀揚哈哈大笑，指點著對自己的同伴講，「看到沒有，他們怕我們！這些只懂得喝酒騙錢玩女人的軟蛋，哈哈！」
他身後的十幾名大漢轟然大笑，一個粗豪的漢子伸著脖子喊道，「耀哥，那我們是什麼啊？」
張耀揚一愣，「我們啊，我們是……嗯，我們是只懂得喝酒搶錢玩女人的硬漢！哈哈哈」
人群又是一陣鬨笑，興奮的議論著。張耀揚滿意的看了看這群手下，轉過身去趴在護欄上，安靜的看著奔流的江水。
人群中擠出一個瘦高少年，走到張耀揚身邊也趴在了欄杆上看著江水。
他的臉上帶著一份不屬於這個年齡的冷漠神情，就那麼冷漠不屑的打量著眼前的一切，雖然從面相上看來這還是個十幾歲的孩子，卻從骨子裡散出深深的落寞氣息。
「小弟，想什麼呢？」張耀揚扭過頭來溫和的看著少年。
「耀哥，這邊好多警察，比我們舊城區多出幾倍。」少年依舊盯著江面，似乎想把目光投向深不可測的江底。
張耀揚滿意的笑了，「還是我的小弟聰明，等我老了以後不用怕沒有接班人了。」
少年終於扭過頭來看了看他，冷漠的臉上在那一霎那流露出了一絲感動的神情，但也僅僅是一霎那，小弟恢復了冷漠的神情，「耀哥，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嗯。」滿意的點了點頭，張耀揚抬起手指向遠方，「小弟，你看到沒有，那邊的防洪大堤。」
小弟的手突然微微抖了一下，緊緊扣在護欄上的手指因為用力過猛而顯得白，身ti緊繃，吃力的點了點頭，「耀哥，我看到了。」
張耀揚感慨的看著那邊，「五年前就在那，南華市最猛最好的警察，因為打死了一個為非作歹的衙內，在一個深夜被當作越獄的罪犯，打死在那道大堤上落入我們腳下的這條大江，連屍體都沒有留下。」
小弟的臉越白了。
張耀揚卻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沒有現小弟的異常，「從那以後，沒有警察像他那樣保護這座城市，他們也開始像一個俗人一樣生活，追逐起名和利。」
他的眼神明亮起來，「一個人一旦追逐名和利，就有了弱點。如果能找到這些弱點並加以掌握，那麼在這些警察的眼裡，我們會比普通市民更值得保護！」
「就像那道大堤，可以承受千鈞巨浪的沖刷，卻耐不住內部小小蟻穴的侵蝕。自從洪大哥死後，警察們的心裡就開始有了蟻穴，比他們更早的，是那些官員。」
拍了拍小弟的肩膀，張耀揚認真的看著他，「小弟，我們出來撈，如果不用腦子，就永遠都能呆在舊城區窄小的衚衕里做小混混，上不了檯面。但是如果我們能多動腦，總有一天會成為這座城市真正的主人！」
小弟沒有吭聲，只是緊緊盯著那道大堤，臉色潮紅，眼中淚光閃現。
張耀揚一下子懵了，自從三年前他從一群少年的圍毆中把小弟拉出來，他就從來沒有見過他傷心的樣子，更不用說見他落淚。
一把將小弟摟了過來，張耀揚又恢復了草莽的面目，完全不像剛才那個深沉睿智的梟雄，他大大咧咧的說著，「小弟你怎麼了，耀哥可是從來沒見你哭過，有什麼事跟耀哥說，我給你做主！咱們是男人，流血流汗不流淚！」
「耀哥！」小弟緊緊盯著張耀揚，「聽你剛才說話，你好像認識那個警察？」
「我認識警察？哪個警察？」張耀揚奇怪的問道。
「那個被警察打死在大堤上的，南華市最猛最好的警察。」小弟yao著牙，一字一句的說道。
雖然奇怪小弟為什麼有這麼大的反應，張耀揚還是溺愛的看著他。不知道為什麼，從第一次見到這個孩子，他就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從兩人認識的第一天起，他就將這個少年看作自己的親弟弟一般對待。
mo了mo小弟的腦袋，張耀揚嘆了一口氣，「豈止是認識，那天深夜幫助他越獄的，就是我。」
小弟的眼神熱切起來，從沒見過他這幅表情的張耀揚知道，這個一向冷漠無情的孩子，第一次對一件事情這麼感興趣，不想讓這個孩子失望，他的思緒回到了五年前的那個深夜。
張耀揚就是五年前和蕭遠山關在一起的那個年輕盜竊犯，在和蕭遠山被一起關押的三天時間裡，蕭遠山告訴了他很多事情，也讓他明白了很多道理。
出於對蕭遠山的欽佩和年輕人的血性，當蕭遠山提出那個越獄計劃的時候，他不假思索的提供了最大的幫助。
蕭遠山越獄之後，他被轉押到了其他監獄，從報紙上得知了蕭遠山出事的消息，還暗自惋惜了許久。由於服刑期間表現良好，加上本身的案情較小，他在三年前被提前釋放。
出獄后，靠著蕭遠山告訴他的那些道理，加上在服刑期間從書本上看來的知識，他回到舊城區開始憑著腦子闖蕩，三年的時間下來，已經成了雄霸一方的大哥。
而小弟，正是他出獄第二天在舊城區噪雜的批市場遇到的。
當時這個孩子正被一群十幾歲的少年圍毆，但是他的臉上始終掛著一絲平靜的表情，眼神緊緊盯著領頭的少年。
正是這個表情讓他一下子想起了蕭遠山，他清楚的記得，自己第一次見到蕭遠山的那天晚上，他就是帶著同樣的表情，丟給了自己一支煙。
說不清楚是出於什麼心理，他救出了這個孩子，並從此把他帶在身邊，像對待親弟弟一樣對待他。即使這個少年看向他的時候，永遠都掛著一副冷漠的表情，可是張耀揚心裡清楚，在這個孩子的心裡，他已經是他唯一的親人和依靠。
「耀哥，我從來沒有告訴過你，我叫什麼。」聽完張耀揚的話，小弟突然沒頭沒腦的說了句話。
張耀揚楞了一下，「嗯。」
「耀哥，我叫蕭峰。」說完這句話，小弟的淚水洶湧而出，向著大堤的方向跪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