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夠了。」孤傲天猛然放下筷子，上好的檀木筷子承受不住力道，「啪」地一聲折斷飛了出去。

這一下，阮如雲頓時不哭了。

孤傲天氣憤地看了她一眼，隨後狠狠地瞪著花雲裳，「以後不許再亂做主張，你要記清楚，在這個王府里還是本王說了算。」說完，便揚長而去。

花雲裳愣在原地，一時之間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

身旁，阮如雲用帕子擦乾了臉上的淚珠，淡淡地看了一眼花雲裳，一揚頭，也扭著腰走了。

這一下，花雲裳徹底傻了，自己做錯了什麼？為什麼這兩個人都沖著她發脾氣呢？

「公主，我就說那個阮如雲不懷好意，她這剛一來，就惹得王爺對你發了脾氣，日後還不知道她會做出什麼事來！」書嵐不甘自家主子受氣，此刻恨不得拎著那個阮如雲趕出王府去。

「算了，咱們也回房吧！」花雲裳揉著發疼的額頭，帶著書嵐回房了。

整整一個下午，孤傲天都沒有踏進花雲裳屋子半步，書嵐出去打聽了一下，原來他一直都在書房。

眼見夜色漸深，花雲裳又惦記著他晚飯沒吃多少，便吩咐廚房做了一點點心自己親自送了去。

「王爺，休息一會兒吃點點心吧！」一進書房，花雲裳便看到孤傲天站在窗前長身而立，那青黑色的背影怎麼看都覺得有些孤寂。

「放那兒吧！」孤傲天頭也沒回，依舊一動也不動地站在那裡。

花雲裳輕輕咬了咬嘴唇，走了過去。

「對不起，今天我確實有做得不對的地方。但是太後娘娘她……」

「算了，這件事我不想再提了。」孤傲天轉過身子，看著眼前的花雲裳。

不知為何，花雲裳只覺得他雖然近在眼前，卻又遠在天邊，他們之間似乎只隔著一步之遙，可是這一步卻是萬水千山的距離。

「今日你的表現很好，我看得出來，太后和皇嫂她們都很喜歡你。我也保證，五王妃這個稱號永遠都只屬於你一個人。雖然以後的日子可能平淡一些，但是我想你應該能適應的。」

花雲裳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不過平淡的日子卻也未嘗不能溫馨，她原本求的也是能有一個疼愛她的相公，相夫教子，平淡地過一輩子。

「王爺，你放心好了，雲裳會常常進宮給太后、皇後娘娘請安，不讓王爺操心。如果雲裳有什麼做得不好的地方，王爺儘管說，雲裳一定改。」眼前的這個男人是她要共度一生、也是讓她第一次心動的人。

「你做的很好，只怕……我不夠好。」說完這句讓人費解的話，孤傲天便坐在書案前看起了書。

花雲裳見狀，也不好留下來，便回到了房內。

一直等到夜深人靜，連書嵐都困得先去睡了，卻還未等到孤傲天來。

昨夜的洞房花燭夜她獨自一人，難道今夜他還要忙嗎？

花雲裳正暗自嘆氣，突然幾聲輕淺的敲門聲響了起來，她忙欣喜地跑去打開房門，卻失望地看到了門外的元伯。

「元伯，這麼晚有事嗎？」

「王妃，是王爺見你房間的燈還亮著，便托我來告訴王妃一聲，今晚王爺還有事情要忙，就不過來了，王妃還是早點安置吧！」雖然有些於心不忍，可是元伯也知道自己主子的脾氣，恐怕以後的日子裡，王妃都要獨守空房了。

花雲裳咬了咬唇角，臉上滿滿的都是失望，「王爺在忙什麼呢？皇上不是放他三日假嗎，怎麼還這麼勞累？」

「這……老奴也不清楚，王妃還是早點休息吧！老奴告退了。」

走出了院子，元伯又回頭看了看，只見花雲裳依舊孤零零地站在半開的房門前，小小的身影在淡黃色的燈光下顯得無比凄涼。

「唉……」元伯默默地在心裡嘆了口氣，真是作孽啊！他搖著頭，無奈地離開了正院。

牆角陰暗的樹影下，一個小小的身影站了起來。

昏黃的月光下，阮如雲看著凄涼的花雲裳，露出了得意地笑……

一夜未睡，花雲裳早晨便覺得頭昏沉沉的，書嵐一摸她的頭，有些熱，便說什麼也不讓她起來，隨即到廚房熬煮薑湯。

餐桌上，只有孤傲天和阮如雲兩人。孤傲天認定是自己冷落了花雲裳，所以她在跟他發公主脾氣，臉色有些難看，一旁阮如雲卻很開心，也不管孤傲天理不理她，自顧自地跟他說著話、殷勤地位他夾菜。

吃過早飯，孤傲天便入了宮，阮如雲也以要入宮為由，纏著他跟了上去。

兩人一路無話，可是阮如雲也不急於一時，只要自己一直留在他的身邊，他一定會回心轉意的。

入了宮，阮如雲便奔向了天后宮。自從知道了花雲裳和孤傲天分房而睡的事情，她心裡更認定了孤傲天心裡只有自己，這麼重要的消息怎麼能不和太後分享呢？

「什麼？你說雲裳不願服侍傲天，讓傲天獨自一人睡？」阮如雲將事情添油加醋說了一遍，果然讓太后大驚失色。

太后搖搖頭，想不到看起來溫溫柔柔的花雲裳，背地裡居然是這樣刁蠻的公主。她想了想，便派人去王府請了一位老嬤嬤回來，一問之下才知道，原來大婚第二日新房裡的喜帊果然是白凈無瑕的。

「這怎麼可以？來人啊，去把五王妃請進宮來。」

看著太后凌厲的眼神，阮如雲躲在一旁偷偷滴笑了起來……

花雲裳只是身體有點不舒服，喝完薑湯休息了一上午也恢復了精神，在接到太后的口諭后不敢耽擱，立刻帶著書嵐進了宮。

請了安之後，太后客客氣氣地將她拉在了身旁，幾句話之後，話題一轉便聊到了閨房之事上。

「雲裳啊，傲天那個孩子平日里有些莽撞，有時難免會猴急了一些，若是弄傷了你，你可別忍著，告訴母后，母后幫你教訓他。」

「沒……沒有，母后，王爺對雲裳挺好的。」當花雲裳聽明白太后說的是什麼意思以後，一張臉紅得簡直快要滴出血來。

「那就好。咱們作為女人，一定要盡心儘力地服侍自己的夫君，讓夫君儘可能地開心，多為夫家開枝散葉才是本分。你說呢？」太后笑咪咪地說著，可是一番話卻不容人抗拒。

「母后說的對，雲裳一定謹記在心。」花雲裳半垂著頭不敢反駁。

「好了，你知道就好了。等下早點回去，我一會兒也派人去告訴傲天，讓他早點回去陪你，母后還等著你們的好消息呢！」太后輕輕滴拍著花雲裳的手，花雲裳手腕上那枚翡翠玉鐲在碰觸下，發出叮噹的聲響……

果然，孤傲天今日回府格外地早，可是吃完發，他依舊躲進了書房。

花雲裳嘆了口氣，也不知道他心裡是怎麼想的，難道是自己不夠熱情？

她一邊派書嵐去請孤傲天來，一邊梳妝打扮了起來。

「王妃，你找我？」今日在宮裡，太后就派人催自己早早地回府，現在她又讓人來找他，也不知道是什麼事。

孤傲天帶著一絲狐疑推開了房門，下一刻，他就看到披著淡紅色紗衣、站在床前的花雲裳。

淡淡的薄紗下，她僅著月白色的肚兜和褻褲，黑色頭髮垂在腰間，凝脂般的肌膚在紅紗下發出誘人的光澤，一雙誘人的椒乳在肚兜里若隱若現，修長的雙腿半掩在紅紗之下，宛若池裡細嫩的藕般。

真是……誘人啊！

孤傲天並非柳下惠，見到如此誘人的一幕，自然而然地便有男性該有的反應。

「王爺……」花雲裳紅著一張小臉，輕輕地喚了一聲。

「你這是做什麼？」孤傲天回過神來，眼前的可是他的王妃，並非什麼煙花柳巷裡的女子，穿成這樣成何體統？

「我……」花雲裳沒想到孤傲天如此不解風情，自己已經盡最大努力要去完成太後娘娘說的「女人的事業」了，可他怎麼還是像一塊木頭一樣呢？難道非要自己脫光光纏上去，還是說……他有什麼「難言之隱」？

可是剛剛她明明從他的眼神里看到了情慾二字呀！

「傲天哥哥，你在嗎？今天姐姐送了我一張古琴，你快來幫我看看嘛！」門外突然響起阮如雲的聲音。

孤傲天眉頭一皺，不耐地將床上的被子扯過來扔給了花雲裳。

「還不快穿好衣服！這番打扮真是有失體統。」說完，他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房間。

房門被關上時，「轟」地發出了一聲巨響。

花雲裳雙腿一軟，癱坐在地上。門關上的那一剎那，她分明從門縫裡看到了阮如雲眼裡的鄙視。

環抱著雙腿，她將頭深深地埋進膝蓋，這樣的她連自己都鄙視，難怪他會厭惡。

大姐說出嫁從夫，可是如今，她該怎麼做才能討得他的歡心？為什麼嫁人後悔如此痛苦？大姐和二姐不是說，與心愛的人在一起是世界上最甜美的感覺嗎？為什麼她的婚姻生活卻是如此酸澀呢？

夜越發深沉，窗外的梧桐枝椏也都互相依偎著沉沉睡去，只有花雲裳坐在黑暗中，默默地流淚到天明……

第二天，花雲裳不願讓孤傲天和阮如雲看到她紅腫的眼睛，依舊躲在房裡沒出去吃飯。

待孤傲天入宮后，皇太后又派人來請她，果然，一入宮，皇太后還是詢問她昨夜的閨房之事。花雲裳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又沒經歷過，哪裡知道痛不痛、歡不歡愉呢？

見她面露難色，一雙眼睛又紅紅的，皇太后心裡也明白了幾分，索性遣退了下人，將話題敞開來說。

「雲裳啊，你老老實實告訴母后，你和傲天是不是還未圓房？」

花雲裳低垂著頭，好半天才輕輕地點了點頭。「是你不願意？」

「不，不是的。」花雲裳嚇得小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一般。

「那……是傲天不願意？」皇太后心裡漸漸有了答案。

「王爺他……他太忙了吧？」花雲裳輕咬著嘴唇替孤傲天解釋著，「母后，你別怪他，等他忙過了自然就好了。我……我能等。」

花雲裳越說聲音越低，看著面前委委屈屈的花雲裳，太后心中也默默地嘆了口氣。

自己這個小兒子什麼都好，就是性子太倔，當初她安排這門婚事時，原本就是希望他能忘記以前的事，重新開始；卻不料，他還是這般固執，既解不開心結，又不願原諒阮如雲，結果現在好了，又拉了無辜的花雲裳下水。

「母後知道了，雲裳你放心，傲天那個孩子其實心底還是很好的，可能最近真的太忙了，等母後跟他說說，讓他多陪陪你。」太后嘆了口氣，其實對於孤傲天，她也不知道自己能有多大把握。

太后又安慰了花雲裳一番，便讓她先行回府了，跟著就派人請了孤傲天前來，打算和他好好地溝通一番。

孤傲天怒氣沖沖回府的時候，花雲裳正在廚房裡安排今晚的晚飯，大廳里只有阮如雲一人。

一見孤傲天滿臉怒氣，阮如雲大驚失色地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