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這房間里所有衣物都是為你準備的,你可以隨意取用,」他別有深意地看著她說:「別看衛先生表現霸道,其實,他只是個害怕寂寞的男人。」

那傢伙也會覺得寂寞?!茗雪瞠目,正想再問個仔細,梁卻已退開,伸手將更衣室門闔上。

【第三章】

衛天海的辦公室響起敲門聲。

「進來。」

梁特助領著茗雪進辦公室,然後離開了。

坐在大白桌後邊工作的衛天海抬頭,瞥見她身上穿著,眉頭微皺。

「等會兒抽個空檔把衣服換掉。」衛天海指著茗雪身上的練習服。「你要記得,你現在所跳的舞不是古典芭蕾,越早習慣高跟舞鞋與摩登舞衣,對你越有利。」

茗雪略帶困窘地捏著手上的水色舞裙。她剛換裝時也想過這問題,但是思及衛天海容易失控的表現,她覺得這麼穿似乎安全一點。

「還是你以為你這麼穿,我就沒辦法伸手碰你?」衛天海唇角邪氣一勾。

說茗雪難親近,那只是看起來。她就像一本看似難讀的書,但其實只要多花一點時間碰觸品讀,她心頭思緒就再也掩藏不了——何況她還有一個特點,一被說中心事,臉頰就會瞬間脹紅。

真是個集單純與複雜於一身的女人!衛天海失笑。

「拉把椅子坐過來。」他指指桌前。

茗雪左右張望,在書架旁找到一張白色扶手椅。

衛天海丟開手中鉛筆,將筆記本往她方向一擺。「昨天見了你后,一個構思在我腦中成形,我想將你專長的芭蕾與我的國標舞融合,設計一個前所未見的大型舞台劇。」

茗雪望著筆記本里的草圖,翻開成為兩張A4的頁面被當成一個舞台平面,中間以一道不規則的曲線相隔,上方衛天海用簡單幾筆畫了一個纖細人形,光看它臀上「Tutu」(芭蕾用短舞裙),就知他畫的是她。

「舞台劇內容還未完整構想,但大概是這個樣子,這條線是一個區隔,你立在舞台內里,跳著你引以為傲的芭蕾,可能是胡桃鉗糖梅仙子的甩鞭式旋轉……」衛天海手掌隨意一揮,意思這事之後再研究。「而我,會站在這個區域——對了,你應該知道《牧神的午後》?」

「你是說那個睡醒的少年牧神遇見花精靈的故事?」

「對,就是它。」衛天海在筆記本上畫了一個大大的圈。「我因為你的美而深受感動,先是模仿你的舞步,之後不滿足,想要誘惑你離開那漂亮的仙境,我想與你共舞……你能在腦中想象那畫面?」。

茗雪遲疑地點了下頭。「可以是可以——但,國標舞呢?」

「國標舞是慾望生出后才出現的東西。」衛天海翻至下一頁。這時筆記本里已無明顯區隔,米色的紙頁上隨意描繪幾個身影,高壯者皆用黑色表現,纖細者則是用銀筆繪製。

「當然,這整個構思還不夠完整,日後我還會再補充細節,你若是有其他點子可以提出,不過我想先照我原先的設定安排日後的練習,上午我跟你跳芭蕾,下午你跟我練國標,我們得把對方所有熟悉的舞步,在這一年內全部練熟——」衛天海瞧了欲言又止的茗雪一眼。「你有問題?」

「你的意思……好像不打算參加今年的職業大賽?」

「當然不去。」衛天海毫不猶豫地說。「連續四年冠軍已足夠打響我的知名度,從今年開始,我想做我真正想做的事。」

衛天海眼瞳散發出他對舞蹈的熱情與摯愛,教茗雪好生羨慕。之前仍在英國求學練舞,指導老師安排一位學長回校訪問,他也露出和衛天海一樣的神情。

那位學長告訴底下學生——一個有野心有天分的舞者,絕對不會滿足於跳別人的舞步,他們會渴望創造,會渴望在這世界留下屬於他們的印記……

「你對一開場的舞曲有沒有什麼建議?」衛天海邊翻著筆記本邊開口問,一抬頭,剛好望見茗雪若有所思地看著他。「你在想什麼?表情很奇怪。」

「沒什麼……我只是在想,你真的很喜歡舞蹈。」被他逮著她恍神,茗雪臉頰有些熱。

「你難道不喜歡?」衛天海挑起雙眉,對她的評語有些驚訝。

基於她現在的舞伴身分,她應該給予肯定答覆才對——可在如此為舞蹈著迷的靈魂之前,她想了一想,決定坦白。

「我不知道……我練舞跳了這麼多年,可是到現在仍弄不清楚,我到底喜歡,還是不喜歡它?」

這答案讓衛天海相當訝異。

「你不用說,光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你覺得很不可思議,甚至覺得我過分,但這是實話,我知道我能跳,我也知道我的表現在他人眼中具有一定水準,但——」茗雪搖搖頭。「我始終沒有那種非做它不可的衝動。」

本以為聽她這麼說,衛天海會不高興,沒想到他只是眯起黝深的黑眸,一逕沉默地盯著她看。

他眸中帶著濃濃的分析與探索,彷彿她是本書,他正用眼神代替手在翻閱搜尋答案。

他的眼神是那麼地熱烈專註,茗雪局促地動了下身體。想逃開他炙人的注視,這事自她有記憶開始就不曾發生過。從小她就不怕人看,這也是茗雪爸媽決定送她去練舞的原因,但在衛天海面前她卻感到前所未有的不自在。

每每被他的眼神對上,茗雪的身體總會浮現那種——像有螞蟻爬過她手臂、背脊般的麻癢感受。

瞧見茗雪不安的反應,衛天海笑了。「我有一個答案,你之所以還摸不清你對舞蹈的感覺,或許是因為它得來太過輕易?」

他這話是什麼意思?茗雪臉色一變。

「我不是在指責你……」衛天海垂眸把玩著手上的筆,停了一會兒才又接著道:「我也曾有過類似感覺,但不是在舞蹈上,而是我的家世——」他抬手比比眼前一切,雙眸卻不自在地瞟開。「講更白點就是我父親的錢。」

能想象高高在上的王子面露脆弱神情?茗雪想象不出,但今天卻親眼見到了。

她忍不住抬手輕壓了下心房——奇怪,看見他這表情,她竟會覺得開心?

「或許這就是人的悲哀,沒有百般渴求,擁有太多,卻開始覺得不自由、不開心,想要掙脫束縛鉗制……」衛天海瞥向她。「你爸媽身價也是不凡,我現在說的感覺你應該可以理解?」

茗雪點頭。雖然她家與衛家的資產有著極大差距,但那種不自由、不快樂的感覺,她也曾感覺過——不,應該說,時常感覺到。

「我之前曾聽我爸媽聊過你的事,說你很有志氣,為了追求理想,不惜與你父親對抗——」

衛天海打斷她的稱讚。「舞蹈是我感覺自己存在的方式,但我父親不喜歡,他認為全天下沒有任何事比他的事業重要,我不接受,所以選擇對抗。」

茗雪驚訝地眨了眨眼。「你是說——你執意跳舞的原因,大半是為了跟你父親……作對?!」

「對。」衛天海面露淘氣的笑。「出乎你意料,對不對?」

茗雪皺眉,一臉難以置信。「然後呢?為什麼你最後還是選擇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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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太冷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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