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當天晚上朔風不在喬依依身邊,她以為自己會睡不着,但沒想到這一夜自己會睡得這麼得沉、這麼寧靜,直到她的手機鈴聲響起,她才緩緩地醒過來,來電的是陳婉,她完全不記得自己給過陳婉自己的號碼,但螢幕上的來電顯示,證明了對方確實知道自己的電話。

這幾天,喬依依一直渾渾噩噩的,沒有多大的精神,做事也糊糊塗塗的,如今她的腦子卻異常清楚,「喂?」

「是我,陳婉……」

「有什麼事情嗎?」喬依依無動於衷地問。

「猜猜我在哪裏?」她的聲音帶着一種得意。

「如果沒事的話,我就掛了……」喬依依懶得跟她玩貓捉老鼠的遊戲。

她氣急敗壞的聲音傳了過來,「我在朔風的床上……」

她說,她在他的……

喬依依腦子一片空白,她鎮定地起床,穿好衣服,走到朔風家,打開他的門,陳婉得意洋洋地站在門邊,她看了陳婉一眼,什麼話也沒有說。

她逕自走到他的房間,看着赤身躺在床上的男人,她又看了一眼陳婉,陳婉的身上套著朔風的襯杉,似乎很親密。

陳婉在等,等著喬依依崩潰,等著喬依依大哭大鬧。

「你知不知道他會酒精過敏?」還沒走進房子,喬依依就聞到了酒味,因為朔風的關係,她的嗅覺變得格外敏銳,特別是酒味。

陳婉的臉色僵住了,「怎麼……」

「如果要酒後亂性,你也得找對人才對!」喬依依冷笑地看着陳婉,剛動過結紮手術的男人怎麼可能……

「你去哪裏?」詭計被拆穿,陳婉臉色非常的不好看,可她怎麼也想不到喬依依竟然只是看了一眼朔風,就準備要走。

「你真的愛他嗎?」喬依依頭沒有回,淡淡地問。

喬依依沒有等她的回答,就轉身走了,而那個該死的男人,就讓他躺在床上好幾天吧!明知道不能碰酒,卻還是碰了,活該!

「喂喂!」陳婉追出門,只來得及看到喬依依離開的背影。

她快速地回到房間里,看着躺在床上的男人面色泛紅,她馬上知道喬依依說的話不是假的,「朔風、朔風……」

她緊張地拍着他的臉,慌張不已,卻得不到他的一絲反應。

「你叫什麼名字?」

喬依依躺在手術台上,明亮的燈光照在她的身上,「喬依依。」

「知道今天要做什麼手術嗎?」

「人工流產……」

「好的,喬小姐,我們等等會為你麻醉……」

喬依依盯着頭頂的燈光好一會兒,她分不清現在自己有什麼感覺,太多的情感在她的心裏蕩漾,恐懼、不安、不舍……

「喬小姐……」

「請等等!」喬依依像是觸電似地跳了起來,驚恐地推開護士,「我不做了!」

喬依依快速地爬起來,跌跌撞撞地跑出手術室,像個瘋子般,小跑着離開,直到那些白衣魔鬼不再纏着她,她才放心地坐在角落。

「喬依依?」

喬依依抬頭看去,她看到了任遠,「你在這裏做什麼?」

做什麼?喬依依突然覺得自己好可笑。

「喂喂!」任遠不明就裏地看着她又哭又笑,「你別嚇我了!」

任遠最後把她帶回了自己的住所,打了電話給朔風,但朔風一直沒有接電話,「這一對怎麼搞的!」他完全搞不清楚狀況。

跟喬依依當同事這麼久,任遠從來沒有見過她哭,她雖然有時候沒有女人的溫柔,野蠻得很,但她工作認真、待人真誠,是個不錯的女人。

「女人真麻煩!大概是跟朔風鬧脾氣了!」他自言自語道,紳士地將空間留給了那個累極而睡的女人。

陳婉如李仁峰所說,找到了朔風,還邀請他喝酒,他想打發她,所以喝下了那一杯酒,但他確定自己絕對是有時間找到過敏葯並服下的。

但……後來他失去了意識。

「你在酒里下什麼?」朔風冰冷地看着眼前的女人,他躺在病床上,但神智非常清楚。

「我……」

「陳婉,以後不要再讓我看見你!」他兩眼冒着火。

「你為什麼會喜歡那個女的?她有什麼好的,明知道你沒有跟我上床,她也不救你,就一個人走了!」陳婉氣不過地說。

喬依依看到了?

「陳婉!」他咬牙切齒,「你就會這些手段嗎?好,我告訴你,我為什麼不會愛上你,因為你不像你的姊姊那麼溫柔賢淑,你也不像喬依依沒有心機,你沒有一樣比得上她們!」

陳婉感覺自己的心又裂開了,「憑什麼?明明是我先喜歡上你,明明是我先遇到你的,為什麼……」

「那李仁峰呢?他不也早就喜歡你,你還不是一樣不喜歡他!」朔風的心硬得堪比鑽石,「我不愛你的原因,就和你不愛李仁峰一樣!」

「可是我起碼給他機會了,而你一次機會也沒有給我!」陳婉不公平地喊道。

「機會?」朔風諷刺道:「你給他希望,又讓他痛苦,他現在離開台灣不敢回來,這就是你說的公平?」

朔風從來沒有用這麼凌厲的口氣對她說過話,陳婉一時結巴,支支吾吾,「可……可是起碼我給過他機會了,而他不珍惜,我才會……」

「別再把自己裝得這麼無辜!」他大聲地喊道,打斷了她未完的話,「不要再裝了,你裝成自己很愛我的樣子,你裝得不累嗎?」

「你胡說什麼!」陳婉完全聽不懂他在說什麼,可她的心卻跳得劇烈。

「你也許愛我,但你不會因為我不愛你而難過,你會過得很好……就算沒有我!你最愛的人是你自己!」朔風打開天窗說亮話。

「沒有!沒有你,我不能活下去,你不知道,你不在的這幾年,我……」陳婉說不下去了,她看着朔風指著窗口的手指。

「真的愛我,就跳下去!」他冷酷無情地說。

陳婉不敢置信,眼前的男人還是自己認識的那個人嗎?她吞了吞口水,「我跳下去,你就會接受我?」

他不做聲,只是指著窗口的手也不曾放下。

「好,好,我跳!」陳婉拉掉自己的圍巾、脫掉大衣、踢掉高跟鞋,走至窗口,她盯着窗口,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樓下,從這裏跳下去,不死也殘,朔風的病房位於醫院的十一樓,陳婉閉了閉眼睛,顫抖著雙腿爬上了窗戶。

她不知道是什麼催動了她回頭看一眼朔風,她慢動作地轉過頭,看着朔風,他的眼神里什麼也沒有,好像此刻她不過只是個路人,一個他漠不關心的路人。

即使她死了,他也無所謂,說不定他還會開香檳慶祝,兩行清淚從陳婉的眼裏滑落,她哽咽地看菩他,「我死了,你是不是會很開心?」沒有人纏着他,他肯定會很開心吧!

朔風面色一整,「不會!」陳婉為之一笑,但他接着說:「但是我也不會難過……」

她的笑容停滯在臉上,她能感覺自己的嘴角在抽搐。

「陳婉,你會跳嗎?」朔風理智地看着她。

陳婉大笑,突然憎惡地看着他,「我才不會為你這種人死!」她小心翼翼爬下窗戶。

為某人死,那是弱者的表現!

「我才不死,我會纏着你,直到你發瘋為止!」她像個發瘋的女巫,狠毒地對他下咒。

「你在我身上得不到任何東西!」他淡淡地說。

陳婉垂眸望着地板,忽而抬頭,「給我一個孩子,我就一輩子不吵你!」

朔風笑了,語氣輕得不能再輕,「我會請陳伯父帶你回家的。」

陳婉臉色大變,「不,你不能……」

「我可以。」他詭異地一笑,「陳伯父會相信我還是你呢?」

是的,他可以,父親把他當半個兒子一樣照顧,相信他多過她這個親生女兒。

「最後一次警告你,陳婉,如果今天你不離開台灣,我會讓陳伯父帶你回去!」

「你……」

「真正愛你的人在紐約……」

「我不愛他!」

「呵呵!」他低低地笑了,「對,你不愛他,那麼請你學學他的謙讓之心吧!」愛一個不愛的人,最後打落牙齒和血吞,獨自一人默然離開。

陳婉被頂得說不出話,只能怒瞪着他。

朔風不再瞧她,勉強地起身拿了手機,陳婉嚇了好大一跳,「你幹什麼?」

「你既然不死心,我就請伯父來一趟吧。」有時候,他很累,他從來沒有愛過陳婉,卻偏偏被她纏着。

猶記得陳婉的姊姊剛去世的那一段日子,她竟用與姊姊相似的面孔來勾引他,他簡直無法忍受,才逃開了。

躲在山裏四年,他慢慢地將悲痛化開,慢慢地去接受出現在他眼前的女人,但他知道他心裏仍有一道牆,不是輕易能夠摧毀的。

「你不會……」陳婉表面仍是堅信,但她的心已經動搖了,她知道朔風做得出來,因為他根本沒愛過自己。

朔風直接撥通了陳伯父的號碼,「喂,伯父,是我……」

陳婉靜靜地站在那兒,眼裏只剩下一片黯然,她看着朔風講完電話、看着朔風請求父親、看着自己的狼狽。

「如果沒事了,請你離開。」男人一旦絕情起來,就猶如一去不復返的瀑布,激起的浪花足以讓周圍的人受傷。

陳婉失魂落魄地看着他,「我會走,朔風……你真的……」

她轉身離開了,她以為姊姊去世了,那便是自己有了機會,但上天看她不爽,她從來沒有過機會,一點也沒有。

但她是一個高傲的女人,她才不會為了一個男人拋棄自己的尊嚴。

朔風看着她離去,頓時放鬆地半躺在床上,他知道最大的麻煩已經解決了,而如今,他該如何對喬依依解釋呢?如果要解釋,避免不了要對喬依依解釋自己那段不成功的婚姻,他與陳婉的姊姊並未完婚,因為她說不要當大肚婆新娘,他順着她,卻失去了她。

她的身體狀態一向很好,他怎麼也沒想到她會難產,而以現代的科技,難產應該不是什麼大問題,但有些註定要離開的人,即使是在高科技的保證之下也是留不住的。

朔風痛苦地閉上眼睛,他以為出現在他眼前的會是她的身影,沒想到他的腦海里全是喬依依。

喬依依想要跟他在一起,她絕對不會違逆他的意思生寶寶,但他太清楚自己的殘忍了,他剝奪了她做母親的權力。

但請原諒他的自私……一想到這,他翻找著喬依依的號碼,卻發現有幾通任遠的電話,他心裏覺得古怪地回了電話。

好半晌后,朔風掛了電話,掀開被子,準備出院。

「朔風,你現在就走?」傅凱正好來探望自己的老同學,卻只來得及見到朔風像風一樣地離開了,「火燒屁股了?這麼急……」

朔風驅車來到任遠的家,任遠為他開了門,示意他聲音輕一點,某人正在睡覺,好好先生任遠拿了鑰匙離開了自己的家,把空間留給這一對情侶。

朔風看着任遠離去,輕輕地走進房間,看着躺在床上的女人,他頓時心安了,把她露在被外的腳放進了被子裏,裹得嚴嚴實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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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想給你當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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