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我知道,她不能說話,一定會去看醫生,至少,我相信她父親一定會想辦法治好她的病。」

「不,從她休學之後,她最近的一份病歷表是你替她檢查的那一份,也就是說,她這四年之內,從來沒有去看過醫生。」

「我不相信。」騰開沉聲一暍。

「沒錯,照她的狀況看來,是絕對不可能沒看過醫生,至少應該要有心理醫生的報告吧!不過,我在連家所開的醫院之中,卻找不到有關她這四年來任何病歷,我想,這跟你那位岳父大人絕對脫不了干係。」

「再去查,我一定要知道她所有的事情,一件也不許漏。」騰開仰首將整杯酒都灌進喉嚨里,絲毫沒有心思去品嘗其中的美味。

「開,你為什麼不自己去問當事人呢?她可是你的妻子呀!」他做了一個非常合理的提議。

「少廢話。」騰開輕哼了聲,對於這個問題避而不答。

只怕是能問到的話,早就問到了吧!風天齊在心裏笑而不語,倒不介意好友的壞臉色,反正,要不是連若雪那位小女子口風忒緊,他只怕也做不到這樁生意吧!這陣子,俱樂部里只怕又有新鮮事可聊了!

在他離開的那一年,在她的生命之中究竟遭遇了什麼巨大的變故,教她必須休學?甚至於在沒有原因的情況之下,失去了聲音?一切似乎都變了模樣,只有她依舊是那個他愛的女孩!

只是,一連串的疑問,教他困惑納悶極了!他想直接開口問她,可是,卻苦於不知道該如何說起!

騰開站在連家大門前,遲遲沒有踏進屋裏,他掃視了廣大的庭院一眼,知道自己遲早會將雪兒帶來這個她從小成長的地方,想到從今以後,他的生命里日夜都將有她的存在,這一點教他感到安心。

這時,連若雪匆忙地從屋裏跑出來,一雙美麗的眸子四處張望,他看見了她異乎尋常的慌張模樣,心裏似乎也被感染了那一股氣息,跟着也有些急躁了起來,他箭步走到她的面前,「雪兒,你怎麼了?」

「找弟弟!它不見了!」

連若雪以手語向騰開表達內心着急的原因,她眼神擔憂地四處張望,遍尋不著的慌亂,教她心急如焚、泫然欲泣。

「看着我!」他陡然低暍的語氣喚回了她的目光,可是,卻又立刻挫敗地發現自己並沒有喚回她分散的注意力,「看着我。」

他的語氣低沉得近乎乞求,只是他自己沒發現,而她也沒有。

「我要找弟弟,它不見了!我好擔心……」

「只不過是一隻狗,你這麼擔心做什麼?放心吧!它自己會回來的。」他漫不經心地聳了聳肩。

「我不能沒有它!不能!」她心急如焚,想對他表達內心的焦急,卻只怕他能感受到的程度不到萬分之一。

沒錯,對於她過分的擔心,他嗤之以鼻,「你在說什麼傻話?它只不過是一隻狗!」

他對狗兒輕蔑的態度教她生氣,一時教她失去了平常的理智,「對你而言,弟弟只是一隻狗,可對我而言不是!在我眼中,它代替我不幸失去的寶貝兒子,我把它當成了我的兒子!你聽見了沒?四年前,我失去了珍貴的孩子,現在,我不想再失去任何東西,尤其是弟弟!」

衝動地把話給說完之後,連若雪一雙纖細的手停頓在半空中,她對於自己莽撞的行為感到愕然,一抬眸,所看到的也是一雙充滿錯愕的眼眸。

「你在說什麼?雪兒,什麼兒子?你一定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對不對?對不對?!」騰開不敢置信地吼道。

連若雪閉上雙眼,噤若寒蟬地承受他幾近失控的咆哮,一顆晶瑩剔透的淚珠潸然滑落,細弱的雙肩因哭泣而不斷抖瑟。

「說!你休想再輕易將我矇騙過去,什麼兒子?你嫁過人?對,我們分開四年了,就算你曾經跟過別的男人,也是情有可原……不,你沒有,對不對?據我所知,這四年來,你的生活單純得就像一張白紙,根本就不可能有其它的男人介入,那到底是誰?孩子的父親是誰?!」

「是你。」她抬起凄楚的淚顏,緩緩地對他吐露一個曾經教她刻骨銘心的事實,「我們曾經共同擁有過一個兒子……曾經。」

「你說『曾經』,就表示他現在不在了,是不是?」騰開倒抽了一口冷息,沒發現自己的嗓音竟然有些顫抖。

「對,他不在了。」她必須很用力地咬住唇瓣,才能忍住險些奪喉而出的抽泣聲。

她以為自己永遠不必再提起,以為自己可以將這秘密藏在內心深處,漸漸地沉澱、漸漸地與自己的骨血融合為一,然後,漸漸遺忘它帶給她心裏的痛,只有如此,她才能好過一點……

騰開低咒了聲,深吸了口氣以平復內心的激動,「你留在家裏,哪兒都不許去,記住,什麼地方都不許去,在家裏等我,我會把那隻該死的……不,是把咱們的『兒子』找回來。」

「才不過短短几百公尺的小公園,這隻笨狗竟然找不到回家的路,這證明你平常太寵它了。」

騰開把瑟縮在他臂彎之中,像只小可憐蟲似的狗兒交到連若雪懷裏,心裏對於它愚蠢的行為讓她如此擔心這件事情感到相當不高興,不過,這卻帶給他一個天大的機會。

「既然狗已經交回到你的手裏,現在,你可以把事情完完整整地告訴我了嗎?」

連若雪將愛犬抱在懷裏,就像它是一個她失而復得的寶貝,最後,她將它關到用細欄圍住的角落去,才正式轉身面對騰開。

「你想知道什麼?」

「所有的事情,我要你一字不漏把當年的事情統統告訴我,不許再有任何隱瞞!」他正視着她,就像認識那麼多年以來,第一次將她瞧清楚

「我不想再提……真的不想。」她搖頭,似乎在抗拒著某種東西向自己侵襲而來。

那是心痛……一陣又一陣她無法壓抑的心痛感覺!

「我再說一次,把事情的始末源源本本地告訴我,否則,我不保證自己會善待你的狗兒子。」他硬聲恐嚇。

這個男人永遠知道往她最痛的地方踩去,連若雪緊抿著蒼白的唇辦,緩緩地深吸了口氣,「這件事情,爹地嚴令所有醫生護士都不許說,所以,在這個世界上,很少人知道我曾經未婚懷孕,你不知道也是應該的。」

她這麼說是想讓他好過一點嗎?不!他的胸口漲滿了下可控制的情緒,令他忍不住對她嘶聲咆哮:「我真的應該?你說我不知道自己曾經有個兒子是應該的?!不,我該死的應該要知道!老天爺,我曾經當過父親,可是卻一點都不知情?!而你卻說我不知道是應該的?」

「孩子已經不在了。」他曾經當過父親,而她何嘗不是孩子的母親呢?那個十八歲的小母親還躲在她內心的深處,夜晚睡夢中偷偷哭泣著。

她咬唇的模樣看起來好悲傷!然而,這卻無法平息他所感受到的陣陣激動,他無法教自己這樣就算了!

「這不是重點!無論咱們的兒子是否還活着,我這個當父親的人都有權利知道他的存在!」

「知道了又如何?你恨我不是嗎?」

「我……」他被她駁得啞口無言。

「你總是口口聲聲說我該恨你,其實,真正的實情是你恨我,不是嗎?你恨我父親當年動用了醫師協會的力量放逐了你,你恨我在當初沒跟你一起走,真正的事實是……你恨我。」在比畫最後三個字時,她的手指不斷地顫抖,險些就無力控制。

「可是你有了我們的孩子,那是我的兒子啊,你怎麼可以一句話都不對我說?!連若雪,你怎麼可以把我置之度外,一個字都不提呢?你怎麼可以不讓我知道?!」他的滿懷怒氣就像火山爆發般,恨不得毀了眼前所能看見的一切東西,讓它們變成一堆灰燼。

「你還記得自己在四年前對我說過的最後一句話是什麼嗎?你說,你不會原諒我,說不想再見到我,你說凡是有關於我的一切,你什麼都不要。」

老天,她感到好無力,比畫的雙手沉重得就像灌了鉛漿似的,教她就快要無法自如地操控了。

沒錯!他記得當年自己在盛怒之下對她說過這些話,可是,今天從她的口中再度聽到這些殘忍的話語時,他只覺得心痛,為她而痛!

「我不願提起這些事,是因為我不願想起,我不要想起那個年僅十八歲,像個被人操弄擺佈卻什麼都沒為自己做的可笑傀儡,我什麼都沒有做……不能做,也無能為力。」

她以纖細的雙手靜靜地對他訴說着過往,雖然她的唇間不曾發出任何一個音節,他卻清楚聽見了破碎的聲音,微弱地從她的心裏傳出。

騰開的內心為之大受震撼,他定定地迎視她一雙含淚的美眸,心想如果當年他肯靜下心來聽她說話,或許,他早就聽見了她向自己求救的聲音,那麼他絕對不會離開她,寸步不離……

「你真是一個失職的主治大夫,竟然到今天才來看自己的病人,難道不怕手術失敗,把自己的金字招牌給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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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妻太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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